第六章 遗忘

    我跟朱浩出了庙会，叫了一辆出租车，庙会外面出租车都快把路塞住了，好像都知道今天这里的生意特别好做。

    “我今天就专跑庙会了。今天全市就属你们这里最旺。来了就有客。”的士司机说道。

    “那当然，也不想想庙会今天有多少人，至少进了上万人。”朱浩说道，“我们都累坏了。”

    “你们是在里面做生意的？行啊，看模样，你们还是学生吧。真不错！现在就知道赚钱了。我那儿子要有你们一半就好了。毕业两年了还在家里啃老，一天也不出去工作，你们这里摊位多少钱一天？贵不贵，要不，我让我儿子也来这里摆个摊。唉，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他老端着名牌大学生的架子，高不成低不就，我儿子211毕业的，考上大学那天，我跟我老婆都以为轻松了，以后就能享福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毕业就当了全职儿子。也行吧，在家给我们做做饭，工作赚钱的事再说吧，过两年他就明白了。”

    也许每个的士司机话都特别多。

    “对了，我今天去你家睡啊。”朱浩对我说，“你放心，我跟我妈说了。我妈巴不得我跟你住一起呢，好让你辅导我功课。”

    “你说，今天生意怎么这么好呢？”我问道。

    “这还用问吗，第一当然是我的技术高，司机大叔，你是没吃过我摊的煎饼，你要吃了，保管下回还想吃。第二嘛，周末了，而且又快过年了，大家憋了三年，总要出来透透气。你说是吧，大叔。对了，小年，你今年在哪过年，还去你姑姑家吗，要不，别去了，三四百里路，买票也不方便，你干脆在我家过年算了，不过多一双筷子的事情。”

    “我还没想好。”我说道。

    “没事，你慢慢想，还有七八天呢，你想好了就跟我说。我让我爸做几个你喜欢吃的菜。”

    半个小时后，我们回了家。

    我特意做了番茄鸡蛋盖浇面，只是我不记得什么时候买了番茄。

    我们两人呼赫就吃完了。

    忙完已经是晚上一点多了，也许是因为兴奋，两人还没有睡的意思。

    闲下来的时候，我突然又想起了虎子。

    今天忙了一天，也没有注意看，不知道虎子到庙会来没有，以往他是每天都要来的，今天逛庙会的人这么多，外面的环卫箱都装不下，虎子来了，应该能捡不少的废品。

    “朱浩，你今天看到虎子了吗？”我问道。

    “谁？”

    “虎子啊。”我想到朱浩可能不知道那个男孩的名字，“就是那个捡垃圾的小孩，昨天你煎的那个饼就给他了。”

    “你记错了吧，我昨天就煎了一个饼，然后我打包带走了。”朱浩说道，他身体陷进沙发里，正拿着一本漫画书看。

    “我说真的，你别开玩笑。你昨天煎了两个饼，第一个我送给那个小孩了。对了，我还说他穿红鞋。”我说道。

    “哪有？我就只煎了一个，哪有什么小孩。小年，你今天是不是忙糊涂了，还是昨天发烧发糊涂了。再说了，哪有男孩子穿红鞋的？”

    “不是，朱浩，你故意逗我玩是吧。”我一把抢过朱浩手上的漫画，“我说正经事，这孩子昨天就不见了，今天我又一天没看到他。好像有点奇怪。”

    “我觉得你才奇怪，什么小孩？”

    朱浩的样子，不像开玩笑。

    “你真不记得了？”

    “不是不记得，是真没有。我昨天给你送卷子，然后煎一个饼回去，我妈吃的，说特别好吃。哪来的小孩啊。”

    我觉得脑壳开始有点疼了，朱浩不记得虎子。

    “不跟你说了，我困了，我先睡了啊，我睡床，你睡沙发。”朱浩打了一个哈欠，自顾自进了我的房间，“你怎么还盖粉红的被子啊。”

    朱浩说道，但不过一会，房间就传来了呼噜声。

    “他不记得了。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他怎么就忘了？难道是今天忙累了，还是这小子一向记性不好？”我还想去问问，但听到房间里的呼噜声，摇了摇头，自己也实在有点困了。

    我决定第二天再去集市问问，集市里的人都认得虎子。毕竟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拖着一个比自己还大的蛇皮袋捡垃圾，谁会不留下印象。

    我把沙发床摊开，盖上被子，熄了灯，没过一会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