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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少年心性

    轩辕承筐跑去了醉仙楼,结果被告知清平现在不在这儿,他又在醉仙楼里打听到师父在城外的三清观,于是火急火燎地借了一匹马,无比厌恶地穿过楼外层层的禁军,往城外去了。他一路疾驰到三清观,这处道观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人来,门口扫地的小道士看见了他如以前一样来牵马,承筐翻身下马,问着小道士道:“清平先生可在里面?”

    小道士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承筐三步并做两步跨上台阶就往大殿跑,那解签算命的道长正在忙着呢,被承筐劈头盖脸的一阵问:“道长,清平可在这里?”“不在吗?她去哪了?”“道长不知道?这不是道长的三清观吗?”“我是她徒弟,我要找我师父。”

    那老道遭不住承筐的活力四射,头疼极了,这时宗渊走进了大殿,看着闹腾地轩辕承筐说道:“少阁主稍安勿躁,清平先生出去了,少阁主可否随老道到后院去喝一杯茶啊?”

    轩辕承筐见那老道士好像认识师父,方才想起师父教他的遇事要沉稳,这才收起自己猴急的性子,“麻烦道长引路。”

    一路上,他尽量忍着自己的好奇心,什么话也没问,到了后院,他见到两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坐在破旧的木凳子上,手边放着摔出了好几个裂口的碗,里面是清茶,二老下棋对弈着,对承筐的到来置若罔闻。

    “少阁主别嫌弃贫道这里破旧,”宗渊给承筐搬来一张小木凳,又吩咐弟子谷盈给承筐端来一碗茶,“少阁主稍后,清平先生很快就回来了。”说罢,就跑过去看那两个老头下棋去了。

    承筐坐了一会,也闲不住,自己悄咪咪地挪了凳子,也过去探头探脑的看棋。

    二老的棋局杀得正酣,清平就迈入了院子里,她看见五个男人围着一张小桌子一声不吭,便知道师父和爷爷必定又是在下棋,主要是他俩下棋给人一种: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的感觉,若是这事发生在昆仑山,说不定真是另一个“烂柯人”的故事了。

    清平清了清嗓子,没想到五个人都没反应,她只好自己跑去屋内,端了一碗山泉水泡的野茶出来,凑近了不留任何缝隙的人群,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盘棋,那棋局,平分秋色、不温不火,活脱脱地像是老大爷遛鸟时的悠闲,清平幽幽地说道:“二老遛鸟呢?”

    向天仁一摆手:“边去,打断老夫的思路。”

    承筐听着沙哑的嗓子回过神来——师父回来了,只是他还没从棋局里出来,方才火急火燎要问清平的事情早就抛诸脑后了,还是清平先开的口:“筐儿怎么来了?”

    “徒儿拜见师父。”承筐这才行礼说道。

    向天仁和宇文端事原本没在乎来围观的这个后生是谁,先下一听是承筐,交换了个眼神,开始漫不经心地玩起了手上的棋子,倒是宗渊和谷盈在一旁不满道:“二位,落子啊!”“前辈,快下啊!”

    “筐儿来可是有什么事?”清平问道。

    承筐看着不相干的四个人,有些尴尬:“师父,咱们能单独聊聊吗?”

    “不下了不下了,没意思,让清平来下。”向天仁一听轩辕承筐要拉着清平,赶忙说道。

    宇文端事心领神会,假意生气道:“哎怎么能耍赖呢!不成啊,你给我坐下。”

    “不是,师叔,这下到一半胜负未分,怎好让他人来下,师叔快坐下。”一旁的宗渊也劝道。

    “清平你来你来,你来收拾他,我早晨就输了一盘了,你快帮我赢回来。”向天仁说着,就把清平拉过来按在椅子上,又对着轩辕承筐说道:“小子,等你师父下完棋再说。”

    清平是深知这几个老东西想听八卦的心,不过也好,爷爷和师父还没有见过承筐,让他们见见也成,她顺从的坐下,举起白子稳稳地落在棋盘上。

    这下好了,轩辕承筐又着急起来,他是真有急事要说,这再看会棋,忘了怎么办?“师父,徒儿真有急事!”轩辕承筐焦急道。

    “真有事在这说,你师父听着呢!”宇文端事轻吼了回去,臭小子你哪位,敢对着我宝贝孙女急?

    “说吧,这几位前辈都是俗世外的人,不会乱说的。”幕篱底下浅浅一笑。

    承筐犹豫了一下,确实,这三位倒是仙风道骨,就连这个小道士看起来都是成熟稳重,不像是会乱说之人,承筐这才开口问道:“师父,徒儿想问您关于唐门的事情,唐秉玄的父亲真的是您设计杀死的吗?”

    “秀隐谷说的?”

    “正是,若是师父否认,徒儿是相信师父的。”

    清平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又点下了一颗白子,对面的宇文端事见清平落子如此之快,瞪了她两眼,自己赶快跟上,清平放慢了速度,对着承筐说道:“如今的局势各说各话,筐儿不可都信,也不可都不信。”

    承筐听着这话,面色凝重:“若是师父被中伤了,怎么办?”

    清平的之间揉热了手上的白子,又把那颗棋落在了棋盘上。

    “你还听到了什么?”

    “师父,之前是您去构陷唐秉玄的吗?前日,若不是宁王兄赶到,秉玄是不是就要被问罪了?”

    “哦哟哟,不能下这啊前辈!”宗渊看着宇文端事意欲落子的地方赶忙阻挡。

    “观棋不语真君子!”向天仁连忙制止道。

    “我不下这,我就是在考虑。”宇文端事狡辩了,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下那个地方白给面前的小机灵鬼,他就是虚晃一枪罢了。

    “筐儿为师问你,若是我与你那结拜兄弟确实反目了,你该当如何?”清平问道。

    “师父是师父,兄弟是兄弟,徒儿的心分得清。”

    向天仁戏谑地看了一眼承筐,清平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可你不只忠诚于你自己,筐儿,这世间太多事情不是自己说的算的。”

    “徒儿能,徒儿要做到问心无愧。”

    “好,那如果师父不是你心中的那个样子,你该当如何?”

    承筐愣住了,师父终究是师父,还是看破了他内心最深的想法,他不知道这个困扰他多时的问题的答案,他以前觉得那就一刀两断,可是他现在很舍不得,他敬爱他的师父,他不想和师父一刀两断,可是这样可能会违背他想坦诚的独立天地间的想法。

    “筐儿,向心而行便是问心无愧,师父只后悔没有教给你如何对世事有清晰的见解,一味地保护你纯良的心,反倒让你深陷泥沼,”清平又抿了一口茶,“筐儿放心,师父和唐公子的事情,和江湖的事情,和朝堂的事情都不会让你为难的。”

    承筐听完这话,心里一软,冲上去抓着清平的衣袖,面带哀求地说道:“师父,你不要出事啊,陛下要杀你,你快走吧。”

    此话一出,一旁的四个人全都被吓住了,尤其向天仁和宇文端事,根本坐不住了蹭的一下站起来,只有清平平静地坐着,“傻徒儿,为师怎么走?你以为你出城没人盯着你?师父若是走了,你怎么办?”

    “师父,我还有我爹,师父你快回昆仑躲起来,只要你不再出现,他们不会为难你的。”承筐略有哭腔。

    清平将承筐扶起来,说道:“筐儿可还相信师父?”承筐点点头,“若是相信,你就当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乖乖回去,好好呆在烟云阁,师父会给你一个最满意的结果,好吗?”

    承筐还是不肯走,清平无奈,只好指着向天仁问承筐知不知道这位是谁,承筐摇摇头,清平告诉他这位便是昆仑派向天仁前辈,有这位前辈在我身边,我怎么会出事呢?承筐又说着江湖上也可能会有风云,她便朝着承筐打包票,唐秉玄是秀隐谷谷主是不会有事的,宇文长户也不会有事,让他千万放心,好好回去。

    清平是劝他劝的口干舌燥,承筐就被向天仁直接拉到一旁:“你师父身体不好,你别逼她。”

    承筐也是第一次见这么老的大前辈,不敢出言反驳,他看着向天仁的一头黑发,可是我师父已经是满头白发了啊!承筐对着向天仁说道:“向老前辈,您和家师是同门,能不能劝劝家师啊。”

    “小子,老夫要是劝得动你师父,你师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吗?你叫承筐对吧,承筐,你别担心你师父了,她啊我们来管就好了,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别让你师父又多一份操心。”向天仁劝道,他听到朝廷要杀清平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可是不管发生什么他知道靖儿都不想让承筐参与进来。

    “筐儿,若你真的想帮为师,就立刻回去,江湖都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你这样我们师徒二人都会陷入危险的。”清平轻轻地拍了拍承筐的后背,这个明明比她大很多的大哥哥却像是个孩子,还需要她来哄。

    承筐终究是听了劝,恋恋不舍地走了,留下这一院子惶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