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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心中的墓碑

    重新布置好三清观的安保后,唐秉玄去了后院,就看见清平坐在院子里,一旁是一张陌生的挂满了焦急的面孔,唐秉玄不由自主地皱着眉毛,走上前去说道:“为何不进去休息?”说着手就放在了清平的手腕上,他摸不出什么深的东西,只觉得她的脉象很乱。

    清平摇摇头,指着路弗言说道:“这位便是远益堂的路堂主,路大哥,这是唐秉玄。”

    唐秉玄警惕地看着路弗言:路大哥?靖儿还不戴幕篱见他,他俩很熟?

    “唐谷主,久仰大名,在下路弗言。”路弗言大大方方地站起来打招呼。

    “路堂主的名字如雷贯耳。”唐秉玄客客气气地说道。

    “唐谷主果然如江湖传言一般生得好看,无怪乎我家妹妹喜欢。”路弗言乐呵呵地说道。

    唐秉玄一听这话,心里更不高兴了:我家妹妹?

    “路堂主谬赞了,在下不才。”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

    “今日见唐谷主作风方知江湖上的一些传闻还是离谱了些,”路弗言又展开了攻势,“什么风流公子、酒囊饭袋,依在下之见,唐谷主乃玉树临风的能人也。我家靖儿也算是慧眼识人。”

    唐秉玄无名幽火登时上来了:我家靖儿?

    只听路弗言接着说道:“只是不知唐谷主有多少红颜知己?把我家靖儿放在了哪个位置?”

    唐秉玄一听这话便知这路弗言又是清平的娘家人,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用风流公子的名号来伪装自己,照清平这遍布天下的娘家人的架势,自己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路堂主误会了,在下就清平这么一个红颜知己。”

    路弗言看来一眼清平,又盯着唐秉玄哈哈大笑起来:“你和靖儿真是有意思啊。”

    唐秉玄不明所以地看着路弗言,又看着清平求救,清平只是单手撑着脑袋,若有所思。在唐秉玄来之前,清平用她青玄色的衣服把脸上的血擦干净,跑到后院平息自己的内息保持清醒,不一会等来了路弗言,路弗言说了一句:“唐秉玄有点意思,京城内驰援可花不了这么久。”

    清平眯着眼没说话,路弗言又说:“他这样算不算暴露了?这样全江湖都知道你们的同盟了。”

    清平这才缓缓开口道:“这有什么,青梅竹马的传闻很快就遍布全江湖了。”

    “都先坐下,说要事。”清平停止了思绪,说道,“路大哥,你即刻入京,明日一早敲登闻鼓。秉玄,天罗地网护送三清观所有人暂避。”

    “那你呢?”唐秉玄问道。

    “我们已经抢不赢了,棋差一着。顿新今日来一为杀我,二为试探,他知晓所有人的动向,我已经在他和温际的计划中了。”清平说道,“远益堂若不尽快出手,只怕之后百口莫辩,还有就是我。顿新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清平锋利的眼神划过唐秉玄和路弗言的脸。

    “如今天下知道你是谁的不都是自己人吗?不可能有内鬼啊,难道是鸣鸾阁?”路弗言说道。

    清平摇摇头:“不是内鬼和鸣鸾阁,韩章很清楚,说出我是谁,我便无法和温际制衡,对他没有好处。”

    “那还能有谁?”路弗言问道。

    “先不考虑这个,温际比太子和宁王多了张牌,他不能选择隐而不发,不然就失了先手,”清平觉得自己气有点喘,嗓子疼,“但他还缺师出有名。”

    “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路弗言说道。

    “你的意思是,温际要抓你不能以叛贼身份抓你,而是要另外找一个借口。”唐秉玄补充道。

    清平点点头:“你和宁王关系紧密,他要防你这一手,兵贵神速,他估计已经出手了。”

    “没了宁王助力,那还有谁能在朝堂上帮我们?”唐秉玄问道。

    “这说起来很悲哀,能帮我洗刷冤屈的,不是我手中的证据,而是九五之尊。”清平眼里闪着熠熠的光说道,“只要老皇帝不点头,我永远是叛贼。但寄希望于他的良心就显得我太弱了,我要玩玩轩辕王朝的规则。”

    唐秉玄心头一颤:“靖儿。”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此乃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我棋差一招,只能以身做劫了。”清平看见唐秉玄和路弗言满眼的悲伤,接着说道,“我本就将死,不必可惜。”随即眼里流露出一片哀伤。

    “你哪要死了,你不活得好好的吗!”唐秉玄说道。

    清平摇摇头:“我不是和天对弈,我和人对弈,和人的规矩争,但能收我的是天。算了,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管我的死活就对了。”

    唐秉玄和路弗言都没听懂清平在说什么,唐秉玄说道:“怎可不管你的死活?”

    “我和承筐之间你只能选一个救活,你选谁?”清平反问道。

    “我选你,承筐有他爹护着、有太子和陛下的血缘关系。”唐秉玄焦急地说道。

    “帝家的恩情和寻常人家可不一样,”清平摇摇头,“轩辕岭不过也是个被裹挟的可怜人罢了。”

    “那我也选你。”唐秉玄说道。

    一旁的路弗言露出满意的眼光。

    “你七尺男儿,目光长远一点行吗?为了一个女人,事业都不要了?”清平瞪了唐秉玄一眼。

    “打住,我可没有为了你不要事业;其次,我长这么大,最长远的目光就是你,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也有我自己的考量和选择,你也无法改变。”唐秉玄严肃说道,“但是你选择死,我一定要干涉。”

    “凌叔曾经告诉过我,人要知天命,不是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而是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清平说道,“所以人生大部分选择都是错的,因为不知天命。”

    “我不和你论这些命不命的,我就问你活不活?”唐秉玄听着清平给他讲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来气。

    “不是我选择活不活,而是...”她看着唐秉玄,她知道他生气了,她怎么也说不出口那下半句:我活不了了。就算说出口,她也没有勇气解释她为什么活不了,她只能说她违背了天道,又或者说,她一直觉得自己活着就是偷了别人的时光和岁月,是有罪的,而这些罪不能活着赎,是要走进鬼门关在阎王爷面前磕头赎的罪。

    “行了,你们二位也别吵了,靖儿受了伤,好好休息;唐谷主你也辛苦了,也去休息吧。”路弗言说道。

    清平站起来,晃晃悠悠地往房间里走,唐秉玄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他又不想扶她、抱她,只能跟着后头生闷气,等清平进了房间躺上床以后,他才一个人匆匆地走了。

    哪有人拿自己的性命无理取闹的!唐秉玄在内心骂道,从小就是个倔驴脾气,认死理,小时候还能发火打架解决,现在还是个闷葫芦!和我小时候一样的闷葫芦!

    一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路弗言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不是说相爱的人都想相守吗?为什么靖儿没有这一份贪嗔痴呢?一个十七岁花季的少女,怎么会没有对爱情的一切幻想呢?是啊,怎么会没有呢?路弗言怎么会知道只要唐秉玄在清平眼前,清平别提有多想活下去了;又怎么会知道,清平那表面上傲视群雄的武功,其实内里已经不堪一击了呢,就连陈玉瑶都诊断不出来的事情,就只能在清平沉重的心里立上一个墓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