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少年（贰）

    天色已然昏暗，青阳街市上却是灯火通明，依旧无比热闹。而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店铺前，微弱的灯光下，两个人依稀是在对饮。夜市繁华，似乎与他们无关。

    而这两个饮酒毫不在乎礼节的人，不正是李二和韩凌吗？两人当初因酒结识，都是千杯不醉，此刻却都有了醉意。李二端起酒碗，*将最后一点酒灌入口中，他醉意朦胧的看向韩凌训斥道：“臭小子，仅此一次，以后不能再喝那么多了，你才十二三岁，哎，苦命的孩子！”

    都说酒后吐真言，李二的这番话绝对是发自肺腑之言，韩凌听到，不禁鼻子一酸哭腔道：“李叔，说实话，十几年了，就你对我最好，命运弄人啊！”是啊，韩凌表面上再成熟，他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十二三岁，那个孩子不是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可这又能怪谁呢？怪他的父母？韩凌早忘记了双亲的模样，怪云山宗？人家好心收留自己，怪这上苍？呵呵，恐怕连屁也不给你放一个。

    二人沉默良久，李二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从房间阴暗狭窄的角落里抬出根铁杵子，大约有韩凌胳膊粗细，半丈多长，用手轻轻抚摸，道：“这是我店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了，你若不嫌弃，拿了便是。”

    韩凌定睛一看，在昏暗的灯光下，铁杵表面反射出星星点点的银光，一时间韩凌竟辨别不出这是什么材料，接过后韩凌稍稍使劲才将其拿起。

    李二道：“看你没有合适的兵器，这把铁杵就给你了，上去一抡能抡死一大片呢！”

    听着李二的玩笑话，韩凌将铁杵扛在肩上，最后看了一眼李二，然后猛地转身，“走啦！”他极力抑制着自己的哭腔，李二分明看到了他那红润的眼角和抖动的双腮，他冲着韩凌背影大喊道：“我走了以后，你就把这家店铺当了，或许还能换点儿好酒喝！”

    “放心，什么也不会给你留下的！”说完双腿发力一跃而出，身后留下一串水珠。

    在那如白昼的不夜集市中，熠熠生辉。

    李二看着韩凌离去的身影，轻轻笑着，说时迟，那时快。李二身形接连闪动，硬是接住了那几滴未落在地上的泪珠。

    泪珠在李二粗糙的手掌上悬浮，他右手一翻，手中便多了一个透明的小瓶。他小心翼翼的将泪珠收集到小瓶中，最后看了一眼繁华的街市，飘然离开，就如同那破烂酒铺，毫不张扬，毫不起眼。

    韩凌并没有走太远，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急速飞奔，在跑出十几里后瘫坐在地上，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泪水却如开了闸的水龙头，泪水滴落而下，他掩面痛哭，命运已然让他承受了太多太多。

    天色渐明，黄土地上，一个少年盯着一根铁杵发呆，时而大笑，时而愤怒，时而又哀伤。过了好久，他才重新站起，扛上铁杵向那云雾中的高山走去。

    这少年正是韩凌，他终究没有把李二的店铺当掉，李二所赠的铁杵也被他挂在屋里，每日擦拭。又是半个月过去，韩凌依就没有突破的迹象，这次他又准备出门，只不过，肩上多了一根铁杵；只不过，去往街市的道路变做了妖森。

    说实话，韩凌并非愚笨之人，虽然说他的修炼并不顺利，可他的武功却丝毫不差。可以说他的武学天赋极高，没有高人指点，他就每日自己琢磨，自创的开山拳打得虎虎生风，一套绵掌，更是绵柔之极，延绵不绝。但在这个充满灵力的世界里，修为代表着一切。

    妖森之中，韩凌就大摇大摆的走在时时可能出没妖兽的密林中。也不是他不躲避，而是身后这个比他还高的铁锄杵，让他无处可藏。

    这片林子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这里是妖森之中最安全的一片地方，几乎没有强大妖兽的存在。一般云山宗弟子的历练都不会来这里，强大一点的外门弟子都会组队深入妖森，而那些传说中的内门弟子，都会进入妖森最深处，甚至是妖域。那里才是高等妖族的聚集之地。

    人族与妖族本就是对立，为了预防两族大规模的冲突，妖森也成了一道天然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