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何德何能
“你犹豫了。”
谁在说话？
路空轻轻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现在根本不在山顶的雪地之上。
他扭头环视，看到四周皆是一望无际的海面。
路空对此并不感到陌生，甚至心底也没有担忧的情绪升起，因为这正是他一直以来静坐冥想时想象的心景。
只不过与过往的晴空不同，如今的天际与海面上倒影的景象却是一片深邃的星空。
不过，和他冥想之时一样，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路空用手撑在海面，如同撑着地板一般，借力站起身来。
莫非是清醒梦？
路空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景象想到。
然而，很快，那道声音就再度响起，推翻了他的推断。
“方才你为什么迟疑？”
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趁势开启心窍？！”
路空如临大敌：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而那道声音并不在意路空的反应，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讲道：
“你明知道这或许是你一生中绝无仅有的机会，一旦错过，可能这辈子都碰不上这么好的契机了。
可你最后还是放弃了。
为什么？”
为什么……路空无言以对，只能保持沉默。
在他尝试为其开启心窍的众多实验体中，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当场死亡。
而且这无关顺序，不管是第一窍还是第九窍，不管他将区间锁定的多么精确，不管实验对象的修为是高是低……
他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最开始的大框架就出错了，根本就不存在心窍这种东西。
而那道声音仿佛直接看透了路空的内心一般，打断道：
“你觉得我是在问你这个？
你在装什么傻，充什么愣？
不说？那我告诉你。
你之所以会放弃，是因为你变了！
你怕了！
你已不再是一无所有，你变得不想死了！”
听闻此言，被揭短的路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难道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暗暗想道：我不就是为了活下去才一直挣扎到今天的吗？
为了仅有一次的、非生即死的、成功率低到发指的赌博压上性命，真的值得吗？
这难道还需要问吗？
那样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那道声音没有回答，只是依旧高高在上地畅言道：
“你在想：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要为了这种充满不确定性，风险高到不可估计的事情赌上性命？
你觉得你的生命已经变得高贵无比。
你今非昔比，天赋异禀，只要按部就班地好好修炼，迟早能够登上顶点。
呵……
你想的美啊！”
伴着这声嗤笑的尾音，原本风平浪静地海面就如陆地上的地震一般，开始了剧烈的颠簸，上空也是顿时电闪交加，不时传来几阵轰鸣……
直面自然伟力的路空徒剩无能为力，好似蜉蝣那般渺小，他终将被海浪淹没，泛不起半点波澜。
但就像一个怒不可遏的人转瞬之间就变换成了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孔，一切又都平息了下来。
好像刚刚天穹一闪而过的雷霆以及海面卷起的千丈之高的海啸都只是他的幻觉一般。
踉跄几下后站稳的路空并没有急着挺直腰背，因为低着头的他终于找到了那道声音的源头……
是他倒影在海面的影子在说话！
是了！除了这海阔天际以外，唯一存在的……不就只剩下他自己了吗？
虽然并没有实际发生，但路空此刻却感觉海水仿佛幻化出了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脚踝。
路空心底升起一阵恶寒，而影子则是不管不顾地揶揄道：
“看看那些世家贵族，直接以举国之力供养自己，你拿什么和人家比？
莫非，你以为你的学识能够参透经济发展的奥秘？
莫非，你以为你的智慧能和老奸巨猾的政客相提并论？
莫非，你以为你的实力可以抗衡大陆最强的军队？
你该不会真以为修炼速度快些，就能三下五除二地把一切都踩在脚底，叱咤风云吧？
你哪来的自负？
你何德何能！？”
路空被质问得哑口无言，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动摇。
“怀特家那次子，主窍不通，主脉俱塞，与废人何异？
可是最终的结果如何？
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是靠什么才打赢的人家！
你还记得刚来到这方世界的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吗？
你还记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可是瞧瞧你现在像什么话！
你除了这条烂命，你还有什么？哪怕是这条烂命，你也照样舍不得。
就这你还妄想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靠着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和阅历坐吃山空，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优越感爆棚？！”
事已至此，路空再没有任何借口反驳。
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心声，每一句都直击命门。
接下来，路空脚下猛地一空，就像踩着的台阶突然消失了一般。
海面不再如陆地那般可以站立。
他坠进了海里！
空气不断从肺腔中涌向高处的海面，而路空则是带着窒息的痛苦在不断地下沉。
那道声音也在海底四面八方的黑暗洪流中回荡着：
“认不清现实的贪生怕死之人啊，抱着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化作这时代的尘埃吧！”
路空的视野变得模糊，意识也越发朦胧……
他用仅存的气力伸出左手，妄图去够顶上水面的亮光，但终归只是徒劳无功。
我错了吗？那我曾经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又究竟为何会忘记？
恍惚间，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像似曾相识。
“至少希望你不会有一天突然惊醒，发现自己成了曾经最讨厌的那类人。”
在溺毙的最后关头，路空只听到这样一句话，随即便被无边的虚无吞噬了。
……
喘不过气来的路空用仍在颤个不停的右手，隔着左胸捂在了飞速扑通乱跳的心脏之上。
重新感受到那凛冽的寒风，路空的呼吸才逐渐平缓。
他先是谨慎地起身，环视山丘的雪地，随后来到崖边，俯瞰底下军营内通明的篝火，才逐渐找回真实感。
路空一时觉得活动身体很是别扭，但他清楚这不是因为其它，只是身体还没适应开窍后暴涨的实力所致。
他左手握拳，抵在胸口，低语道：
“是梦……吧？”
谁在说话？
路空轻轻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现在根本不在山顶的雪地之上。
他扭头环视，看到四周皆是一望无际的海面。
路空对此并不感到陌生，甚至心底也没有担忧的情绪升起，因为这正是他一直以来静坐冥想时想象的心景。
只不过与过往的晴空不同，如今的天际与海面上倒影的景象却是一片深邃的星空。
不过，和他冥想之时一样，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路空用手撑在海面，如同撑着地板一般，借力站起身来。
莫非是清醒梦？
路空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景象想到。
然而，很快，那道声音就再度响起，推翻了他的推断。
“方才你为什么迟疑？”
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趁势开启心窍？！”
路空如临大敌：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而那道声音并不在意路空的反应，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讲道：
“你明知道这或许是你一生中绝无仅有的机会，一旦错过，可能这辈子都碰不上这么好的契机了。
可你最后还是放弃了。
为什么？”
为什么……路空无言以对，只能保持沉默。
在他尝试为其开启心窍的众多实验体中，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当场死亡。
而且这无关顺序，不管是第一窍还是第九窍，不管他将区间锁定的多么精确，不管实验对象的修为是高是低……
他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最开始的大框架就出错了，根本就不存在心窍这种东西。
而那道声音仿佛直接看透了路空的内心一般，打断道：
“你觉得我是在问你这个？
你在装什么傻，充什么愣？
不说？那我告诉你。
你之所以会放弃，是因为你变了！
你怕了！
你已不再是一无所有，你变得不想死了！”
听闻此言，被揭短的路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难道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暗暗想道：我不就是为了活下去才一直挣扎到今天的吗？
为了仅有一次的、非生即死的、成功率低到发指的赌博压上性命，真的值得吗？
这难道还需要问吗？
那样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那道声音没有回答，只是依旧高高在上地畅言道：
“你在想：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要为了这种充满不确定性，风险高到不可估计的事情赌上性命？
你觉得你的生命已经变得高贵无比。
你今非昔比，天赋异禀，只要按部就班地好好修炼，迟早能够登上顶点。
呵……
你想的美啊！”
伴着这声嗤笑的尾音，原本风平浪静地海面就如陆地上的地震一般，开始了剧烈的颠簸，上空也是顿时电闪交加，不时传来几阵轰鸣……
直面自然伟力的路空徒剩无能为力，好似蜉蝣那般渺小，他终将被海浪淹没，泛不起半点波澜。
但就像一个怒不可遏的人转瞬之间就变换成了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孔，一切又都平息了下来。
好像刚刚天穹一闪而过的雷霆以及海面卷起的千丈之高的海啸都只是他的幻觉一般。
踉跄几下后站稳的路空并没有急着挺直腰背，因为低着头的他终于找到了那道声音的源头……
是他倒影在海面的影子在说话！
是了！除了这海阔天际以外，唯一存在的……不就只剩下他自己了吗？
虽然并没有实际发生，但路空此刻却感觉海水仿佛幻化出了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脚踝。
路空心底升起一阵恶寒，而影子则是不管不顾地揶揄道：
“看看那些世家贵族，直接以举国之力供养自己，你拿什么和人家比？
莫非，你以为你的学识能够参透经济发展的奥秘？
莫非，你以为你的智慧能和老奸巨猾的政客相提并论？
莫非，你以为你的实力可以抗衡大陆最强的军队？
你该不会真以为修炼速度快些，就能三下五除二地把一切都踩在脚底，叱咤风云吧？
你哪来的自负？
你何德何能！？”
路空被质问得哑口无言，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动摇。
“怀特家那次子，主窍不通，主脉俱塞，与废人何异？
可是最终的结果如何？
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是靠什么才打赢的人家！
你还记得刚来到这方世界的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吗？
你还记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可是瞧瞧你现在像什么话！
你除了这条烂命，你还有什么？哪怕是这条烂命，你也照样舍不得。
就这你还妄想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靠着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和阅历坐吃山空，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优越感爆棚？！”
事已至此，路空再没有任何借口反驳。
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心声，每一句都直击命门。
接下来，路空脚下猛地一空，就像踩着的台阶突然消失了一般。
海面不再如陆地那般可以站立。
他坠进了海里！
空气不断从肺腔中涌向高处的海面，而路空则是带着窒息的痛苦在不断地下沉。
那道声音也在海底四面八方的黑暗洪流中回荡着：
“认不清现实的贪生怕死之人啊，抱着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化作这时代的尘埃吧！”
路空的视野变得模糊，意识也越发朦胧……
他用仅存的气力伸出左手，妄图去够顶上水面的亮光，但终归只是徒劳无功。
我错了吗？那我曾经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又究竟为何会忘记？
恍惚间，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像似曾相识。
“至少希望你不会有一天突然惊醒，发现自己成了曾经最讨厌的那类人。”
在溺毙的最后关头，路空只听到这样一句话，随即便被无边的虚无吞噬了。
……
喘不过气来的路空用仍在颤个不停的右手，隔着左胸捂在了飞速扑通乱跳的心脏之上。
重新感受到那凛冽的寒风，路空的呼吸才逐渐平缓。
他先是谨慎地起身，环视山丘的雪地，随后来到崖边，俯瞰底下军营内通明的篝火，才逐渐找回真实感。
路空一时觉得活动身体很是别扭，但他清楚这不是因为其它，只是身体还没适应开窍后暴涨的实力所致。
他左手握拳，抵在胸口，低语道：
“是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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