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5 深刻的谈话
潘有为扶着砖石垒成的栏杆，将目光尽量往晦涩阴沉的天际放出去。
他站立的位置，视野很开阔，但极目远望所到之处，尽是荒凉。
偶尔在大地上会生起一阵小风，卷起沙尘，很快又停歇落下，重新安静下来，宛如这片大地的一声声细微的梦咽。
这片大地似乎在沉睡着，又仿佛匍匐在阴暗角落的猛兽，正蓄势待发。
在左边的天际上，间歇地闪动着亮光。
像是层云里的闪电亮光，也像是持续轰炸发出的亮光，但没有声音传过来。
太远了，远得宛若隔世。
在潘有为脚下，建筑外围一百多米，围了一圈同样用砖石垒叠的高墙，三四米高，他估计着。
在高墙一处，有一道金属门，门口紧闭。门口角落里，坐靠着一人，抱着一把机枪在怀里，看不清面庞，只看到他正望着高墙围成的院子某处。
潘有为顺着他的目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空荡荡的院子。
他往栏杆外探出头去，终于看到了几个人，几个十岁左右光景的男孩，或打着赤膊，或穿着背心，正面对着墙根下排成了一排，一道道水渍很快出现在墙上。
忽然间，楼下传来一阵远远的呵斥声，那几个男孩互相看了几眼，而后一哄而散，很快消失在建筑的拐角后边。
潘有为也重新直起了身子，无意间，又看向了那坐在门口边上的人，却发现他已然抱着头睡了过去。
这时候，在潘有为身后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轮子滚动的声音。
潘有为回转身看去，只见一名穿着白色褂子的女孩正推着一名老人过来。
轮椅走到房间中央后，老人摆在膝盖上的手掌抬了抬。
女孩会意地停住脚步，抬眼看了一下潘有为，似乎是交代他帮忙照看一下，自己则是转身离开了。
潘有为朝着老人走了过去，停在了他身前两三步的位置。
房间四周空荡荡，什么家具也没有，也没有灯光。
虽然在房间四周都有窗户，但都开得很小，只有三十厘米左右见方，窗户上也没有玻璃。
房间很暗，但潘有为还是能够看出面前这老人很是虚弱，仿佛死神的手已经紧紧抓在了他身上，随时都可能带走他的生命。
但潘有为却知道，在几十年前，甚至更久以前，死神就已经如此抓住了他面前这位老人。
但直到现在，这老人依然活着，依然能够抬起头来，用一双炯炯发光的眼睛和潘有为对视着。
“多谢你为了我，从冬眠舱里苏醒过来。”潘有为先开了口。
老人没有说话，而是慢慢抬起了一只手，慢慢地伸出食指和中指。
潘有为伸手进口袋，掏出了一个扁平的小金属盒子。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了两根烟，捏在一起用打火器点着后，一根递给了老人，一根含在了嘴里。
烟雾吞吐，缭绕。
“你是一个值得我苏醒过来的人。”老人终于说，“我的生命已经不多，虽然我不怕死，可是他们还不想我就这么死了，我也只有继续活着了。
但现在我已经和死了没有什么分别，冬眠舱就是我的棺材。要说谢谢的话，还应该是我说，是你让我还能从那冰冷的棺材里走出来，还能抽上一口这么好的烟。”
老人说了很长一段话，也花了比常人一倍还多的时间。
“你的确不能死，他们不能没有你。”潘有为说。
“你错了！”老人说，“他们已经不需要我，我还没有死，只是他们出于伦理道德的尊重而已。”
“即便是因为伦理道德，那也是你教会他们的。没有你婆罗，就不会有现在的灭绝组织。”
婆罗沉默了一会，忽然说：“你应该不是来跟我讨论灭绝组织创办史的吧？”
“我不是。”潘有为摇摇头，“我来这里是为了一个人，你认识的人。”
“我认识很多人。”
“我说的是林渊，你应该知道。”潘有为语气变得清冷起来。
“我不认识他。”婆罗摇摇头，“就算认识，也早已经忘记。”
潘有为冷笑一声：“那林混呢？你总该认识吧？每一代的林混，你都亲自去指引，你总不会说也不认识吧？”
婆罗又沉默了下来。
“看来你的确知道一些事情。”婆罗终于开口，“你到这里来的目的，我也能猜到一二，但我只能送给你一句话。”
“什么话？”
“无不奉告。”
“你知道，一旦我插手，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就算你现在不说，我迟早也会查出来！”
“我相信你说的话，也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会查出一切，但那都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潘有为紧紧盯着老人许久，终于松开了目光的逼迫，忽然叹了口气。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能够给人类一个机会？难道我们真的不值得救吗？”潘有为目光中竟有些凄凉神色。
“不是我不给人类机会，我现在做的就是给人类一个机会！别忘了，我也是人类！”婆罗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两千多年了，人类被困囚两千多年了！这机会还不够吗？”
潘有为目光重新恢复了平静：“不够！人类的未来，绝不能够由一个人来决定！不是你，也不是林渊，更不会是林混！”
婆罗的情绪同样平复下来：“如果是这样，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你现在的行径，和我有什么分别？”
“有！”潘有为沉声地说，“你相信的是所谓的救世主，而我相信的人类整体的文明！只有人类自己才能救自己，而不是让别的种族毁灭后再重建！我们不该死！”
“我不反对。”婆罗却是说，“我不反对你的看法，但我也不会否定我的做法。你是人类，我也是人类，我们都应该有自由的想法。”
“可是你却是成功了，至少以现在情形来说。”潘有为说，“林渊已经进入到那个星球，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摩尔人阻止不了他，我更不可能。
我到这里来，并不是想问你怎么去阻止他，或者是找到他，而是想问你，我们还有多长的时间？”
“我不能回答你。”婆罗慢慢摇着头，目光看向门外，“这是实话！你应该看到那些人了，那些年轻人，那些孩子，他们也都在等着，等着那个末日最终的审判到来。
我爱他们，胜过爱我自己，可是我还是为他们创造了一个死神。”
停顿了一会，婆罗接着说：
“战争星球和其他星球不同，这里的人有着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记忆，其他星球每隔两百年，就会刷新一次记忆。摩尔星系人类一旦毁灭，如果说谁更加痛苦，那无疑是这星球上的人类，而不是你们！
我知道，你想拯救人类，甚至想在摩尔人那里争取到平等的地位，但你真的认为，那一个个被控制的大脑能真正获得平等吗？”
“为什么不能？你站出来了，同样的，现在我也站出来了！”潘有为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你有你爱的人，关心的人，我同样有！虽然归根到底，我们的立场和想法都截然不同，但现在我们还是有共同的对手……”
“你的是对手，我的却是敌人，仇人！”婆罗打断了他的话，“你想寻求合作，我并不反对！合作对我们没有坏处，可是，你应该带着你的诚意过来！而不是到我这里来质问谁！”
潘有为目光闪动：“你要诚意，我给你诚意！我的诚意只有一句话，我能够保证你这一代的林混不被刷新记忆！”
婆罗微抬起头来，默然盯着潘有为许久，终于说：
“我相信你能做到，说出你的条件吧！”
“你指引林混的细节！我全都要知道！”潘有为沉声说。
“对于我来说，或者对于我们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你的目的我也能够猜到一些，你也想创造一个死神，来对抗另外一个死神！”
婆罗忽然叹了口气：“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真的能够成功，对我来说，我是真得应该感谢你！感谢你让我从无尽的罪孽里解脱。”
“你应该相信我，至少应该给我一个机会。”潘有为说，语气变得十分的诚恳。
“你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婆罗眼望着潘有为，
“你知道怎么让我上钩，也知道怎么让我妥协，你虽然能够说服我，但却没有骗过我。我自认对付不了你，他们也不能。你想得到的东西，都会不折手段去争取，这一点我还是很欣赏的！”
潘有为不置可否，默然不语。
“其实说起来并不复杂。”婆罗接着说，“林混是无数个变数中出现的一个特例，这一点你应该已经看出来。说说你对林混的看法吧，等你说完，我自然会告诉你关键在哪里。”
潘有为点点头，沉吟着说：
“现在我所见到的林混，并不能算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甚至比许多人都不如。
不过，我认真分析过，他身上有一种特质，就是能够自然而然的，朝着正确的方向走，看似巧合，或者看似被别人推着走，但不可否认，他都能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位置上，就像……就像……”
“就像故事里的主角，对吧？”婆罗微微笑了笑。
“也可以这么说吧。”潘有为似乎并不怎么认同。
“你能看到这点，其实已经差不多看到关键了。”婆罗说，
“人类的大脑，直至现在都没有真正被研究清楚，但却有一点，一些人有敏锐的感知能力，一些人却很弱，就像计算机性能的差别，而林混就是我找到的，性能最好的计算机。”
潘有为默然半会：“你是说他在大脑开发方面很强？”
“并不是！”婆罗摇头说，“大脑开发深度在现阶段层面上，只是对智力等方面的开发，一个智力再高的人，对我也毫无用处。因为就算他智力再高，也无法突破人类现阶段的进化极限。”
“我明白，好比原始人和现代人，多的不过是认知方式的改变和深化，而无法说明一个现代人就一定比原始人更聪明。”
“很好！如果是放到种族之间的区别呢？人类和摩尔人的区别在哪里？”
“科技文明进程的高度。”
“一个人的智力能否缩短两者的差距？”
“不能！除非存在单方面的科技爆炸，以现在人类的处境，是不可能发生的。”
“那我应该怎么打破这道屏障？”
潘有为皱下眉头：“你所采取的方式就是借助第三方来挟制，并不是打破屏障。”
“你错了！那只是你表面所看到的。”婆罗说，“你会认为一个外族会轻易和一个弱者合作，来对抗一个强者吗？”
“正如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为什么不可能发生？”
“可是，现在我们是摩尔人的敌人吗？”
潘有为怔了一下，目光忽地一闪：“严格来说，不是！人类只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如果我是摩尔人敌对的一方，是不会和人类合作的，因为那样只会带来可能的弱点，还可能暴露他们的隐藏实力。”
“不错，好比如两方人作战，一方有枪，一方没有。作为第三方，你想要在弱势一方身上得到盟友的利益，你就必须提供枪给他们。
而有枪的一方就会知道你也有枪，于是他就换成了炮来对付你，并且设法防住你的子弹。你那盟友永远是你最大的弱点！”
潘有为点头赞同：“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林混的作用到底是什么，你如何能够让林渊打动那个星球的外族？”
“这就是关键了。”婆罗微笑着说，“别忘记你刚才对林混的分析，他总能够在正确的地方出现，这就是我打动他们的地方，这就是关键！
他有着敏锐的潜意识，我称之为生命的真理，那是超越一切正意识的超意识！潜意识存在每个人大脑里，只要你仔细去发现和引导，它就能够成为锋利的武器。
林混的大脑就是我所发现的最强大的武器，我给那星球种族送去的是一个能够洞察一切生命的武器，他们绝不可能拒绝！但这把武器却需要它们成为武器的武器！”
他站立的位置，视野很开阔，但极目远望所到之处，尽是荒凉。
偶尔在大地上会生起一阵小风，卷起沙尘，很快又停歇落下，重新安静下来，宛如这片大地的一声声细微的梦咽。
这片大地似乎在沉睡着，又仿佛匍匐在阴暗角落的猛兽，正蓄势待发。
在左边的天际上，间歇地闪动着亮光。
像是层云里的闪电亮光，也像是持续轰炸发出的亮光，但没有声音传过来。
太远了，远得宛若隔世。
在潘有为脚下，建筑外围一百多米，围了一圈同样用砖石垒叠的高墙，三四米高，他估计着。
在高墙一处，有一道金属门，门口紧闭。门口角落里，坐靠着一人，抱着一把机枪在怀里，看不清面庞，只看到他正望着高墙围成的院子某处。
潘有为顺着他的目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空荡荡的院子。
他往栏杆外探出头去，终于看到了几个人，几个十岁左右光景的男孩，或打着赤膊，或穿着背心，正面对着墙根下排成了一排，一道道水渍很快出现在墙上。
忽然间，楼下传来一阵远远的呵斥声，那几个男孩互相看了几眼，而后一哄而散，很快消失在建筑的拐角后边。
潘有为也重新直起了身子，无意间，又看向了那坐在门口边上的人，却发现他已然抱着头睡了过去。
这时候，在潘有为身后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轮子滚动的声音。
潘有为回转身看去，只见一名穿着白色褂子的女孩正推着一名老人过来。
轮椅走到房间中央后，老人摆在膝盖上的手掌抬了抬。
女孩会意地停住脚步，抬眼看了一下潘有为，似乎是交代他帮忙照看一下，自己则是转身离开了。
潘有为朝着老人走了过去，停在了他身前两三步的位置。
房间四周空荡荡，什么家具也没有，也没有灯光。
虽然在房间四周都有窗户，但都开得很小，只有三十厘米左右见方，窗户上也没有玻璃。
房间很暗，但潘有为还是能够看出面前这老人很是虚弱，仿佛死神的手已经紧紧抓在了他身上，随时都可能带走他的生命。
但潘有为却知道，在几十年前，甚至更久以前，死神就已经如此抓住了他面前这位老人。
但直到现在，这老人依然活着，依然能够抬起头来，用一双炯炯发光的眼睛和潘有为对视着。
“多谢你为了我，从冬眠舱里苏醒过来。”潘有为先开了口。
老人没有说话，而是慢慢抬起了一只手，慢慢地伸出食指和中指。
潘有为伸手进口袋，掏出了一个扁平的小金属盒子。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了两根烟，捏在一起用打火器点着后，一根递给了老人，一根含在了嘴里。
烟雾吞吐，缭绕。
“你是一个值得我苏醒过来的人。”老人终于说，“我的生命已经不多，虽然我不怕死，可是他们还不想我就这么死了，我也只有继续活着了。
但现在我已经和死了没有什么分别，冬眠舱就是我的棺材。要说谢谢的话，还应该是我说，是你让我还能从那冰冷的棺材里走出来，还能抽上一口这么好的烟。”
老人说了很长一段话，也花了比常人一倍还多的时间。
“你的确不能死，他们不能没有你。”潘有为说。
“你错了！”老人说，“他们已经不需要我，我还没有死，只是他们出于伦理道德的尊重而已。”
“即便是因为伦理道德，那也是你教会他们的。没有你婆罗，就不会有现在的灭绝组织。”
婆罗沉默了一会，忽然说：“你应该不是来跟我讨论灭绝组织创办史的吧？”
“我不是。”潘有为摇摇头，“我来这里是为了一个人，你认识的人。”
“我认识很多人。”
“我说的是林渊，你应该知道。”潘有为语气变得清冷起来。
“我不认识他。”婆罗摇摇头，“就算认识，也早已经忘记。”
潘有为冷笑一声：“那林混呢？你总该认识吧？每一代的林混，你都亲自去指引，你总不会说也不认识吧？”
婆罗又沉默了下来。
“看来你的确知道一些事情。”婆罗终于开口，“你到这里来的目的，我也能猜到一二，但我只能送给你一句话。”
“什么话？”
“无不奉告。”
“你知道，一旦我插手，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就算你现在不说，我迟早也会查出来！”
“我相信你说的话，也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会查出一切，但那都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潘有为紧紧盯着老人许久，终于松开了目光的逼迫，忽然叹了口气。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能够给人类一个机会？难道我们真的不值得救吗？”潘有为目光中竟有些凄凉神色。
“不是我不给人类机会，我现在做的就是给人类一个机会！别忘了，我也是人类！”婆罗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两千多年了，人类被困囚两千多年了！这机会还不够吗？”
潘有为目光重新恢复了平静：“不够！人类的未来，绝不能够由一个人来决定！不是你，也不是林渊，更不会是林混！”
婆罗的情绪同样平复下来：“如果是这样，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你现在的行径，和我有什么分别？”
“有！”潘有为沉声地说，“你相信的是所谓的救世主，而我相信的人类整体的文明！只有人类自己才能救自己，而不是让别的种族毁灭后再重建！我们不该死！”
“我不反对。”婆罗却是说，“我不反对你的看法，但我也不会否定我的做法。你是人类，我也是人类，我们都应该有自由的想法。”
“可是你却是成功了，至少以现在情形来说。”潘有为说，“林渊已经进入到那个星球，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摩尔人阻止不了他，我更不可能。
我到这里来，并不是想问你怎么去阻止他，或者是找到他，而是想问你，我们还有多长的时间？”
“我不能回答你。”婆罗慢慢摇着头，目光看向门外，“这是实话！你应该看到那些人了，那些年轻人，那些孩子，他们也都在等着，等着那个末日最终的审判到来。
我爱他们，胜过爱我自己，可是我还是为他们创造了一个死神。”
停顿了一会，婆罗接着说：
“战争星球和其他星球不同，这里的人有着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记忆，其他星球每隔两百年，就会刷新一次记忆。摩尔星系人类一旦毁灭，如果说谁更加痛苦，那无疑是这星球上的人类，而不是你们！
我知道，你想拯救人类，甚至想在摩尔人那里争取到平等的地位，但你真的认为，那一个个被控制的大脑能真正获得平等吗？”
“为什么不能？你站出来了，同样的，现在我也站出来了！”潘有为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你有你爱的人，关心的人，我同样有！虽然归根到底，我们的立场和想法都截然不同，但现在我们还是有共同的对手……”
“你的是对手，我的却是敌人，仇人！”婆罗打断了他的话，“你想寻求合作，我并不反对！合作对我们没有坏处，可是，你应该带着你的诚意过来！而不是到我这里来质问谁！”
潘有为目光闪动：“你要诚意，我给你诚意！我的诚意只有一句话，我能够保证你这一代的林混不被刷新记忆！”
婆罗微抬起头来，默然盯着潘有为许久，终于说：
“我相信你能做到，说出你的条件吧！”
“你指引林混的细节！我全都要知道！”潘有为沉声说。
“对于我来说，或者对于我们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你的目的我也能够猜到一些，你也想创造一个死神，来对抗另外一个死神！”
婆罗忽然叹了口气：“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真的能够成功，对我来说，我是真得应该感谢你！感谢你让我从无尽的罪孽里解脱。”
“你应该相信我，至少应该给我一个机会。”潘有为说，语气变得十分的诚恳。
“你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婆罗眼望着潘有为，
“你知道怎么让我上钩，也知道怎么让我妥协，你虽然能够说服我，但却没有骗过我。我自认对付不了你，他们也不能。你想得到的东西，都会不折手段去争取，这一点我还是很欣赏的！”
潘有为不置可否，默然不语。
“其实说起来并不复杂。”婆罗接着说，“林混是无数个变数中出现的一个特例，这一点你应该已经看出来。说说你对林混的看法吧，等你说完，我自然会告诉你关键在哪里。”
潘有为点点头，沉吟着说：
“现在我所见到的林混，并不能算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甚至比许多人都不如。
不过，我认真分析过，他身上有一种特质，就是能够自然而然的，朝着正确的方向走，看似巧合，或者看似被别人推着走，但不可否认，他都能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位置上，就像……就像……”
“就像故事里的主角，对吧？”婆罗微微笑了笑。
“也可以这么说吧。”潘有为似乎并不怎么认同。
“你能看到这点，其实已经差不多看到关键了。”婆罗说，
“人类的大脑，直至现在都没有真正被研究清楚，但却有一点，一些人有敏锐的感知能力，一些人却很弱，就像计算机性能的差别，而林混就是我找到的，性能最好的计算机。”
潘有为默然半会：“你是说他在大脑开发方面很强？”
“并不是！”婆罗摇头说，“大脑开发深度在现阶段层面上，只是对智力等方面的开发，一个智力再高的人，对我也毫无用处。因为就算他智力再高，也无法突破人类现阶段的进化极限。”
“我明白，好比原始人和现代人，多的不过是认知方式的改变和深化，而无法说明一个现代人就一定比原始人更聪明。”
“很好！如果是放到种族之间的区别呢？人类和摩尔人的区别在哪里？”
“科技文明进程的高度。”
“一个人的智力能否缩短两者的差距？”
“不能！除非存在单方面的科技爆炸，以现在人类的处境，是不可能发生的。”
“那我应该怎么打破这道屏障？”
潘有为皱下眉头：“你所采取的方式就是借助第三方来挟制，并不是打破屏障。”
“你错了！那只是你表面所看到的。”婆罗说，“你会认为一个外族会轻易和一个弱者合作，来对抗一个强者吗？”
“正如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为什么不可能发生？”
“可是，现在我们是摩尔人的敌人吗？”
潘有为怔了一下，目光忽地一闪：“严格来说，不是！人类只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如果我是摩尔人敌对的一方，是不会和人类合作的，因为那样只会带来可能的弱点，还可能暴露他们的隐藏实力。”
“不错，好比如两方人作战，一方有枪，一方没有。作为第三方，你想要在弱势一方身上得到盟友的利益，你就必须提供枪给他们。
而有枪的一方就会知道你也有枪，于是他就换成了炮来对付你，并且设法防住你的子弹。你那盟友永远是你最大的弱点！”
潘有为点头赞同：“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林混的作用到底是什么，你如何能够让林渊打动那个星球的外族？”
“这就是关键了。”婆罗微笑着说，“别忘记你刚才对林混的分析，他总能够在正确的地方出现，这就是我打动他们的地方，这就是关键！
他有着敏锐的潜意识，我称之为生命的真理，那是超越一切正意识的超意识！潜意识存在每个人大脑里，只要你仔细去发现和引导，它就能够成为锋利的武器。
林混的大脑就是我所发现的最强大的武器，我给那星球种族送去的是一个能够洞察一切生命的武器，他们绝不可能拒绝！但这把武器却需要它们成为武器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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