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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骨灰

    “让我见我爸妈,求求你。”赵诗音以为信要好几天才送到,所以河渡儿还没回来的早晨,赵诗音就赶忙去邮局寄了信,没想到她当天下午路过镇上邮局就被叫住了。可河渡儿回去的第一天晚上就被关了起来,举报她的人正是她的父亲。

    “要不是你爸说,我们都不知道你也这么大逆不道,外面的世界就那么吸引你?让你不惜抛弃养育你的土地和爹妈?”一个男人许是刚从田间回来不久,身上还有汗珠,衣服半湿。屋子里难闻的气味又增加了不少。

    “跟一个不懂事的娃说那么多干嘛,你在这好好反省,要是自己反省不来,自有人好好教你。”村长撂下话,让其他闲杂人等先回去,眼看大家都走远了,另一个人用绳子将一块毛巾绑在河渡儿的脸上,堵住了嘴,这时候的她手脚已经被捆住,打的好几圈死结,绳子拴在屋子的横梁上,她的活动范围只有屋子的中间一圈。

    “进来。”村长呵斥一声,门外进来一个男子。

    “爸。”

    “叫爹,说多少次。”

    “爹。”

    “你不是喜爱这丫头吗......”村长说完男子连连点头,欣喜之情掩饰不住,不愧是父子,不管做什么坏事都不需要过多言语,早已心照不宣。

    村长带上了门,河渡儿咿咿呀呀往门口跳,又被绳子扯住,绝望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就在这么肮脏的地方被肮脏的方式和人玷污了,心里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回学校和好朋友一起开开心心地毕业。

    第二天,村长看到屋子里的狼狈,却勾起了笑容,她变成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眼里的倔强却让村长再次怒火中烧。

    直到第五天,她终于如愿见到了母亲。

    “孩子。”河渡儿的母亲一见到她就上前拥抱她,抚摸着她的脸庞,慢慢解

    下毛巾,先给她喂了饭,几天来她只靠着那群人洒在毛巾上的水过活,这是她第一次吃到热腾腾的饭,渐渐恢复了气力。

    “妈,我受不了了,放我走,女儿求你。”河渡儿眼里泪水打转,她想到的是路风和赵诗音,他们还在学校等她,她收到诗音的来信,让她早点回学校参加答辩,她得赶回去,不管怎么样,她想毕业。

    母亲一听,瞬间变脸,手上的碗直接砸烂,“你这个不孝女,到现在还在想着怎么抛弃你爹妈?你知道我们这几日因为你在村里都抬不起头吗?咱这一家能吃好喝好难道不是村长恩赐的吗?你都忘了?要是知道生出来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不孝女,我当初就该用力捶死肚子里的你。”

    “妈,不是这样的,我错了,我只想跟你还有爸一起好好生活,我不想像这样,连太阳什么时候升起落下都不知道。”

    “渡儿乖,你乖乖的,村长说你要是生出个咱村的男娃,就让你回家舒舒服服地住。”母亲突然用很温柔的语气摸着河渡儿的头,捋顺她额前的碎发说着。

    “这里这样我怎么生?”河渡儿咆哮着。

    “怎么不能生,我以前生你的环境还没这好,你还不是健康出生健康长大了。”母亲也不示弱,站起来背对着她高声喊着。

    “不要,不要把我扔在这。”河渡儿痛彻心扉地乞求。

    “妈妈在家等你,我的好渡儿,咱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很快,很快就过去了。”母亲说着就要离开屋子。

    “不要走,妈,妈,站住,放我出去,你们这群禽兽。”河渡儿失去了所有支撑,原来世界的破碎是从家庭开始的,她为什么要回来?就算父亲真的生病了,就让他去死好了,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等到了晚上,她再也不挣扎了,任由他们堵住她的嘴,任由他们肆意地对待自己。

    第六天一大早,门一打开,村民们只闻到血腥味和各种事后的奇奇怪怪的味道,有人回村提着灯、打着手电筒,照在河渡儿身上,她已经奄奄一息,半夜睡不着,以为自己失去了知觉,她捡起白天打碎的碗片。

    一刀一刀,原来割开皮肤是这种触感,可是为什么不疼呢?腿上、胳膊上、肚子上不知道有多少伤口,“你们休想得逞。”

    村长也不生气,摇摇头,估摸着她不配合的态度,不知道会在生孩子前闹出什么幺蛾子,直接让几个强壮的村民把她处理了,剩下几个妇女留下来把屋子整理干净,窗户开开通通风,后山的小溪去打水回来冲洗,家里的皂角、镇上买回来的洗衣粉全都派上了用场。

    被埋之前河渡儿还在痴呆地笑着,他们把她丢在一旁开始在各个地点挖坑,挖好之后,结果人不见了,村民们又累又气,不得不去寻人。

    找到了日落,才发现她滚落在另一头的峭壁边缘,站在那里,可以看见远处的断崖瀑布,轻轻吸一口气,能感受到瀑布的水汽和边上绿叶的清新。他们熟练地攀爬着下去,将河渡儿拖拽着回到挖坑的地方。

    愤怒的他们把气都撒在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河渡儿身上。河渡儿的母亲听闻了今天的事,赶到现场,流着泪要求要自己管教和惩罚孩子。

    她一斧头一斧头亲自斩断了孩子的手脚,一边哭着念念有词,“我的乖渡儿,下辈子,找一个你喜欢的家庭去出生吧,妈也是逼不得已。”脑海里尽是河渡儿小时候的可爱模样,那个说要一辈子吃妈妈做的饭,一辈子跟爸妈不分开的孩子,长大之后宁愿死都不愿意留下来。

    “这都是些什么可怕的人。”若颖在审问室外,泣不成声,一个花季女孩......

    一周后,因为路风提前跟老师通报了情况,在没有河渡儿参与的情况下,路风和赵诗音依旧出色地完成了答辩,拿到了三本毕业证书,也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赵诗音蹲了下来,就在领毕业证厅堂外的广场上大哭了起来,路风站着没动,任由着她宣泄情绪。

    他们到警局之后,局长说那日记本是本案的重要证据,所以他们不能带走,但是特许他们在休息室戴着手套看完,如果他们愿意的话。

    赵诗音没看几篇就吐了。

    警局的人看着他们尤其是赵诗音情绪失控的样子,大家心情沉重地站着,这是本镇乃至本市最闻风丧胆的残忍的集体杀人案件。

    长大之后,我向往着山外的世界,我想如果得到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会牢牢抓住,发光发热,成为走出去的第一人,我想我不会回来了,因为这里没有人真的爱我。

    我羡慕的很多,那些可以跟父母一起走在阳光下分享食物的温馨,那些阳光的笑容和真挚的情感,可惜,都不会属于我,河姆村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失去这些的呢?

    这是河渡儿日记的最后一篇,村民们没有一个人打开过她的日记本,她房间里那张三人合照,背景里全是阳光,笑容里全是美好。

    “你们都是杀人凶手。”赵诗音从会见室对另一边河渡儿的父母说道。

    又过了一周,河渡儿的尸体正式被火化,骨灰存在了殡仪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