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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寻找

    上周,河渡儿说家里有急事,爸爸生病了,要回家一趟,于是熬夜把自己那部分的毕设赶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交给了路风和赵诗音。明明走的很匆忙,但是东西却收拾得很干净,以至于之后的赵诗音总有一种河渡儿不会回来的错觉。

    一周过去了,河渡儿还没有回学校,路风和赵诗音以为是河爸病得太严重,又碍于答辩时间也快到了,于是决定去看看,带点水果吧,又怕一路颠簸磕坏了,只好买了些茶叶和16瓶装的牛奶一箱,身体好点的时候应该就可以喝了,路途遥远,带不了太多东西,实在不行,到时候就给点钱吧,可能更能帮得上忙。

    赵诗音心里还有一种猜测,就是河爸病好了,但是河渡儿出了什么事还没回学校,第二种可能是赵诗音的第六感,所以她强烈提议到河渡儿的家乡走一趟,而且她还盯着路风不让他乱花钱,不然到时候真要给钱,薄薄的红包,有点拿不出手。

    “吃完了吗?”

    赵诗音咽下最后一口饭团,喝了一口水,满足地点点头。既然找到了河渡儿的家,相信很快就会找到人了。吃完整个人都精神了,心情也好了不少,“我们在这附近散散步吧,说不定能偶遇回来的渡儿。”赵诗音期待地看向路风。

    路风看了看手里提的牛奶,刚刚就应该搁他们家了,跟赵诗音在一起果然容易‘卡壳’。

    “这就是渡儿长大的地方啊。”赵诗音边说边逛起了这个人口不过百的小山村。

    “诗音。”路风把她拉到一边的高墙边,躲了起来。

    “怎么......”赵诗音刚要说话被路风捂住了嘴。

    “我从村长那回来,说是有两个城里学生来找老廉家女儿。”一个戴着头巾盘着发髻的妇人压低声音说着,但声音还是很大,夹着一些腔调,但还是听得出来内容。

    “廉嫂可不敢说错话吧?”一个腰间挂了个自制工具包的大叔说着。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从路风和赵诗音的角度看去,只见那个妇人一副坚定凶狠的表情,赵诗音不禁腿软了一下,直觉告诉她,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尽早离开这个地方比较好。等人走远之后,路风才拿开手。

    “路风,我们快点找到渡儿,快点回学校好不好?”赵诗音是真的害怕了,她拉着路风的衣袖,微微颤抖,她第一次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第一次在生活中看到露出这种眼神的大人。

    “好。”路风看着那只娇小的手,眉头一皱,心头一紧。

    他们找了一个丘地,站在高处,几乎把整个村收归眼底,路风拿出书包里的草稿本,画出村的地图,每条小路,甚至每一个棵树,草图画完之后,标出河渡儿的家,赵诗音只想说果然是他们毕设的主笔。

    “你都跟他们说什么了?”河建廉听完妻子说明他们的来意,激动了起来。

    “啥也没说,他们都不知道是咱闺女。”说着妻子又开始低声啜泣。

    “哭麻哭,走都走了,不就一个女儿,你给我生个男丁,还愁将来抬不起头?”河建廉本来以为女儿成绩好,将来能出人头地,他也就渐渐放下重男轻女的观念,可出了那样的事,他还能怎么办?转念一想,还是男孩靠谱,不惹事,稳当。

    “说得容易,我们一把年纪,要不要得上还是个问题。”妻子蹲了下来,给丈夫脱鞋洗脚,这是每天必做的事,水都是从后山的溪里挑回来的,村里有从山上引下来的水,那个水对大家来说都太珍贵,所以不是用来食用的水都是去溪里挑。

    “插着国旗的房子是村委会吗?”赵诗音指着最靠山的房子说,那房子的地理位置比其他都高。

    “那应该是村长家,村子太小,人太少,应该没有庞大的村委会,估计村里所有重大会面都是在村长家里进行的。”

    “还有村没有村委会吗?”

    “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吧,这里村长应该是‘大头’。”

    ‘大头’?赵诗音不解地看了看密集得缩成一团的房子,几乎没有人的小道,没有小孩的嬉闹声,安静得只听见鸟叫虫鸣。

    “村子这么小,我们却找不到渡儿?”赵诗音说到了重点。

    路风听了她说的话,手上的活顿了一下,回忆起河渡儿父母的表现,不仅仅是对他们这两个外来人的排斥,更多像是怕他们得知什么隐情,他怀疑他们也许出于什么原因将河渡儿禁足了,但是这个村子这么小,能把人藏哪呢?

    此刻又一个妇人模样的女子从另一边的林子中走出来,肩上挑了一担水。

    “那里有路耶。”赵诗音指着那个妇人走出来的林子说道。

    “绕过去看看。”路风开始觉得村里的人不仅可疑更不可信。

    “好。”两人勾着背朝那条小路走去。

    “村长,他们正往后山的小溪走。”一个拿着简易自制望远镜中年男人恭恭敬敬地对留着络腮胡的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说着。

    “随他们去。”老人严肃地说,自己素来做事干净利落,只要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别人就永远无从得知。

    “我以前觉得初中语文书上炊烟袅袅好浪漫。”赵诗音扶着路风的腰脚步缓慢。

    “现在呢?”路风嘴角一扬,明知故问。

    “吓死了。”赵诗音仿佛想到啥,又说了句,“你可别自己跑掉,不然凭我自己一个人,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就像电影里演的被关到猪圈,然后生一窝不知道谁的孩子。”

    “我不会丢下你的。”路风拉过她的手,和她并肩一起往小溪那边的山坡走去。

    路风用另一只手开路,赵诗音打起精神敏锐地观察着四周,不放过一点可能的蛛丝马迹。他们的呼吸变得局促,只好口鼻共用,减低大喘气被发现的风险,毕竟这里的村民很不欢迎他们,更何况他们这样乱晃,说不定会被粗鲁赶走。

    “村长说......”一个农妇低着头,畏惧地开口了,声音带着点颤抖。

    “说就说完,吞吞吐吐。”男人不耐烦猛抽了一口烟,平常除了干农活,他最大的放松就是抽上一根烟,吐出的雾一会就散得肉眼无法看见,好像秘密也可以隐匿其中,不为人所知。

    “两个学生。”

    “我见过了,还有呢?”

    “说让大家想法子下午末班车之前赶他们出村子,如果惹出什么祸端就让他们永吃不了兜着走。”妇人话音越来越弱,她知道男人最厌恶这些事。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参与,我去睡会,午后还要继续去田里干活,忙着呢。”他做过一次不代表往后他就跟那些个糟蹋事绑在一起了,每天去镇上卖菜、卖粮,看到人来人往,还有些城里人特地到镇上买他们口中的‘绿色食物’,见得多了,他渐渐觉得那才是人生在世该图的,发展了才舒坦,这些年他攒下的钱够他们盖个明亮宽敞的大房子了,看着镇上一到阴雨天,一片灯景,只有他们这种山村才会被黑暗打败。

    河姆村的夜晚格外地黑,几乎没有人点灯,他们熟练地穿行在黑暗中,开启属于他们的狂欢。

    “你不去,我去。”妇人没有什么手艺,每天也就照顾男人的生活起居,其他事情她啥也不干,整日就到村长家前头那个石头桌坐着,带上些男人种的瓜子,边嗑边聊村里各种大小事。对她来说这个村就是她的归宿,她绝对不容许自己的小团体被破坏,连‘可能’都不行。

    “你去一个试试。”

    “你还能把我咋地,你也不是没干过,我还不都跟大伙一样,为村里头着想。”妇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只有这件事妇人无法妥协,也只有这件事她没办法低声下气。

    “哎。”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村里的每个人为了这片土地都说过同样的话。这句话曾带他走向某条偏差的路,但也狠狠打醒了他,在那个起雾的夜里。

    “这里溪水清澈见底了。”赵诗音能在水中看到完整的岸上所有物体的倒影包括她自己,像看镜子一样清晰,而且水底的石子、小鱼苗、水草都看得一清二楚,看得她暂时忘记了河渡儿和在这个村子遇到的事,心情瞬间明朗了起来。

    路风看她左瞅瞅右瞅瞅摆着各种姿势,决定自己先在周围找找看有什么线索,附近都是山,山路凡走过,是最容易留下痕迹的,如果真的有他想的那种拘禁人的小黑屋,肯定足够引起注意。

    这里落叶很多,路风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地面和身边,一阵风刮过,地面上新的落叶被吹到天空中,路风用手腕挡住眼睛,等风过,他看到了地面上的旧叶有一半都嵌入泥土里,有些甚至碎了,说明这条路是一直有人走的。

    “怎么起风了?欸,路风你要去哪啊?”赵诗音被吹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到溪里,抬头看到路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害怕被留下,赶紧小跑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