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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打破无限

    “别这样,我比你还怕。”南柯声音发颤,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别回头看,不看她她就还是个小女孩。

    “姐姐,它们要追上来了!”

    南柯没回头看,也不知道这个叫沅沅的女孩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骑得更快些总归是没有坏处的吧。

    但很快,南柯就发现沅沅说的是真的了,因为她一偏头就看到路上的影子,一个骨骼崎岖的生物正跟在自行车后面两三米的距离,幸运的是,沅沅的影子看起来是正常的。

    南柯骑得更卖力了,与后面紧跟着的怪物的距离也稍稍拉开了些,她看到了前面那个卖大理石坟的平房。

    “姐姐,呜呜呜,刚刚真是吓坏沅沅了~”

    “沅沅,看到前面的那些小房子了吗?”

    “看到了。”

    “沅沅乖,等姐姐到了那里,你就赶紧下来找个小房子躲进去,姐姐帮你引开那些怪物,好不好?”

    沅沅抱住南柯腰的手紧了紧,很是不舍:“姐姐真好~但是沅沅不能让自己引开那些坏东西啊,姐姐要是受伤了该怎么办......”

    南柯不仅没有感动,还很是抓狂:这小东西怎么不上当啊!

    “姐姐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将这些怪物一网打尽。但是你看,姐姐带着你就很困难,到时候我们都被怪物抓了该怎么办?”

    南柯极尽耐心与温柔劝说,终于让身后的女孩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一阵小奶音嗫嚅道:“好吧,我听姐姐的......”

    刚骑到那座小平房南柯就停了下来,她朝后面说:“快下来!”

    沅沅果然下来了,随便找个了大理石坟就钻了进去。

    终于甩掉了。

    南柯立马将自行车骑得飞快,她现在必须得想办法解了这个梦了。

    南柯没骑多久就听到后面一声惨叫,接着是类似于爆炸的声音,她禁不住好奇,停下来朝后看。

    就发现那些怪物见沅沅钻进大理石坟,竟一个个学着沅沅的样子,也随便找了个坟钻。很不幸,有个没长眼的钻到了沅沅所在的那座坟里。

    沅沅惨叫一声,黑色的长发不断延长,被一层红色的光芒裹挟,其中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长发掀翻了大理石坟,将那些碍事的大理石捏成粉末。那怪物被沅沅的突然暴起吓得一愣,但它们终究也没什么脑子,看看南柯,又看看沅沅,最终选择距离自己更近的沅沅。

    沅沅的长发如同渴血的鬼刀,疯狂生长,将那些怪物尽数切碎,吸食它们的血肉。

    一时间血流成河,血肉横飞,那一段公路也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而南柯想的是:这样崎岖丑陋的怪物竟也有鲜红的血。

    等到沅沅停止杀戮看向自己时,南柯才意识到:完了,得赶紧跑!

    她赶紧坐回车座,却发现根本蹬不动。

    难道被沅沅追上了?

    南柯一回头就陷入了一双灿若星河的眸子。

    是庄于桑。

    一时间惊喜盖住了其他所有的情绪:“你怎么也在这?”

    “在你的梦涡中我可以随意穿梭。”

    南柯倒是忘了这茬,她透过庄于桑,看到后面的沅沅已经又变回了小女孩的模样,正朝这边小跑着过来,立马又紧张起来:“快上来,那个沅沅要过来了,我们赶紧走!”

    庄于桑轻笑一声,拉住南柯道:“别怕,沅沅和我一样,是在你的梦境中自我产生的,是来帮你的。”

    “帮......帮我的?”想到刚刚自己是怎么骗小女孩的,南柯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我也太不是东西了。

    沅沅跑过来一把抱住南柯,哭哭唧唧道:“姐姐,沅沅好怕啊~”

    南柯尴尬地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有些僵硬:“不怕。”心里想的是:沅沅这样强大的战力竟是帮自己的,那我以后岂不是可以在梦魇里横着走?

    “想到怎么解梦了吗?”

    “还没。”

    南柯神情款款地望着庄于桑,惯性地想说几句情话:“不想解梦了,想跟你殉情。”说完就想到上次解梦的事,庄于桑明确拒绝过她了,她有些后悔张口就是情话。

    不想解梦,想殉情。

    过去与现在,同一个人,同一句话,同时在庄于桑耳边响起,但语气终归是不同的。一个是生死之际情人间掏心掏肺的情话,一个确是在开玩笑。

    庄于桑盯着南柯看了一会儿,看着她从漫不经心又风流多情到表情尴尬,他将她的心理摸得明明白白,比当初相恋时还明白。也是,南柯是不会想起他的。他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死了就看不到了。”

    说完庄于桑就后悔了,他怎么能说出这样沉重的话,虽说发自肺腑,虽说这话也只会刺痛自己的心......

    “我确实还想多看你几眼呢。”南柯礼貌性地解。

    “沅沅也想多看姐姐和哥哥两眼,沅沅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不知为什么,本是小孩子学舌性的话,南柯却觉得非常伤感。

    庄于桑摸了摸沅沅的头,轻声安慰:“怎么会呢,我们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南柯猛然觉悟,她和庄于桑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且还是可悲的物理性的不是一个世界,就算她再怎么追求本心,她和庄于桑也永远不可能。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会有比恋爱更重要的事:解梦。况且,庄于桑已经拒绝过她了。

    南柯觉得有一丝凄凉,自己可笑荒诞的初恋就这么被埋葬了。

    “我们沿着路边走走吧,兴许能想到该怎么解梦。”

    “好。”

    三人并排走在路上,南柯拉着沅沅,庄于桑走在她另一侧。路灯将三人的影子模糊,拉长,明明她和庄于桑还有些距离,可路上的影子确是很亲密。

    这样的亲密刺痛了南柯。

    她不动声色地与沅沅换了个位置,于是,影子变成了年轻的一家三口。

    南柯:“......”

    “对了,这次你入梦很奇怪,像是完全没有准备。”所以他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赶到。

    南柯这才想起来,自己是看到有人跳楼,突然晕倒入梦的。据林逸、苏晨、杜然的反应,南柯猜想这事跟梦师有关。外面的形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还晕着,会不会很危险?

    不管怎样,她都必须尽快解梦。

    “我应该是被其他梦师袭击了。”

    庄于桑紧张起来,忙问:“怎么袭击的你?”

    “不知道,我看见有人跳楼,然后就晕了过去。”

    在不知不觉中强行让梦师入梦,这样的手法放眼整个梦师界也是很强的,庄于桑立马就想到了邵家的当家老爷子——邵解忧,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庄于桑的直接告诉他另一个人他必定很熟悉,但当他仔细去想的时候,太阳穴连着脑仁便一阵阵抽疼。

    他知道自己被下了禁制。

    他现在除了在梦魇中保护南柯以外什么都做不了,等南柯除去自己所有的梦魇,庄于桑想:自己会是她最后一个梦魇吧。

    “当心些,有人在针对你。”

    南柯出神地望着无穷无尽,金带子似的公路,一边答道:“针对我?不不不,听说有一伙人在挑衅梦师协会,他们无差别攻击其他梦师,我只不过是运气差了些罢了。”

    “无差别?”庄于桑英眉微微蹙起,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无论对方想干什么,他都不想南柯犯险:“万一他们是在用无差别掩盖些别的东西呢?万一有其他人利用这伙人的无差别攻击来针对你呢?”

    南柯目光上移,看到了路边整整齐齐的路灯,这些路灯一模一样,排列整齐,与公路一样没有尽头。她突然有了想法。

    南柯低头在地上找了会儿,然后说:“我们往回走吧。”

    庄于桑叹了口气,南柯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南柯朝着那间卖大理石坟的平房走,虽然现在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他们回到那里时,公路两边的黑雾正慢慢将那些残垣断壁还有尸体吞没,南柯捡了几块碎石。

    “你们也帮我捡两块吧。”

    庄于桑不知道南柯想干什么,就照着南柯手里的那几块碎石也捡了几块。他现在一心想劝她小心点,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姐姐,你看沅沅找的这些石头好看吗?”

    “好看。”

    不一会儿,地上所有的碎石血迹都比黑雾吞并消化掉了。

    南柯朝着路灯扔了两颗碎石,都扔歪了,正气恼时,路灯“嘭”地一声炸掉了,公路上暗了一块,金带子上出现了斑迹。

    庄于桑颠着手里的碎石,他现在也明白南柯的想法了:既然公路是无限的,那么让它断掉,出现了缺口也就打破了“无限”。

    南柯回头望向路灯下神明少年般俊美的男生,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是心动。

    她想: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让她这般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