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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芦苇荡危机

    多年后,当周媛再次遇到困境时,总会想起那件事。就像一束暖阳,照进寒冬的山谷。那朵夹在狭缝里,被霜打弯了腰的明黄色小花,微微地抬起了头......

    ------时光倒转——

    微风吹动淡黄色的纱帘,在微风的轻抚下,纱帘微微的晃动着,像是在安逸的呼吸。阳光透过玻璃窗在空气中留下一条暖暖的光束,光束穿过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最终洒在沙盘上。一旁是干净、整洁的画架。画纸看起来质感十足,这是一个洁白又温馨的房间。

    房间内的沙发上,周媛正微合着双眼,安静地坐着。沙发给周媛带来的是周身松软的感觉,仿佛正置于绵软的云间,陷进无限的温柔。

    那感觉,若是顺从它,极端的慌张便会充斥四肢;若反抗它,却是动弹不得,无助又乏力......

    “周媛,我们的治疗开始了。”

    在温柔的声音中,周媛坐在沙发上缓缓睡去......

    夜色下的郊外,一阵喧闹声传来。手电筒的光束将漆黑的夜空划破,一束、两束,越来越多。

    两个蜷缩的身影正在田埂间飞速地逃窜。田野间吹来一阵阵的清风,微风拂过脸颊吹干周媛额间的汗珠,然而周媛却丝毫没有察觉。

    男人气愤的咒骂与翻动芦苇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周媛拉住许安宇的衣袖,迅速蹲下身子。

    心脏的跳动大概是到了极限,周媛屏住呼吸,轻轻擦拭额间的汗水,微微抬头看向远处的芦苇丛。夜色中,手电的光束越来越多,周媛的双手害怕地发颤。若是被这些人找到,自己怕是要被埋尸在这荒野。

    汗水浸透衣衫,周媛攥紧了斜挎在身边的黑色背包。微风吹过芦苇,芦苇的尖端扫过周媛的脸颊,吓得周媛一个激灵。幸好,她忍住没有发出声音。

    一旁,许安宇攥紧了拳头,他紧绷的神经与他的攥紧的拳头一起,随时准备开始战斗。

    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呼吸,许安宇微微调整自己的姿势。蹲在地上太久,他的双腿有些发麻。远处的人群还在搜寻,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背包里的东西。

    拉了拉许安宇的衣袖,周媛取下背包,朝着许安宇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多年的合作经验,许安宇一眼便明白了周媛的意思。

    “我来引开他们,你带着背包先跑。”周媛的眼神传递出坚定的信息,没有丝毫犹豫。

    体会到周媛的眼神,许安宇接过背包,点了点头。

    女性的体力相对男性,确实存在差异。现实情况告诉许安宇,现在不是推辞的时候。

    像是战士背上最后一包炸药,许安宇接过背包,将挎包牢牢地背在身上,又打了个死结。

    看着前方扫荡而来的光亮,周媛深吸一口气,眼神即刻变得犀利。周媛迅速朝远处跑去,奔跑途中芦苇丛开始不安地晃动,搜寻的人群也立刻做出了反应。

    “在这里!”

    “在这里!”

    男人们的喊声迅速传满整个芦苇丛,芦苇丛中掀起一阵骚动。

    待众人的视线彻底被吸引,许安宇勾着身体,用最快的速度,迅速逃离芦苇丛。

    这边,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周媛的方向跑去。周媛奔跑着,时不时的回头,可周媛光是观察周围芦苇从的动静,丝毫没有注意脚下是否安全。

    黑暗中,踢到一块石头,周媛脚底一空,脑袋一栽,跌进深坑。

    疼痛袭来,周媛的双腿生疼、脑袋一整嗡嗡作响,却愣是控制住了自己,趴在坑底、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强忍住疼痛,周媛艰难的站起身子,摸索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农业取水用的田坑。田坑的中心是一处水井,而周媛险些掉进井里。在村子里生活了一阵,周媛知道这种田坑一定会有台阶。将自己的声音降到最低,周媛的手倚着土壁,在田坑的周围开始摸索。

    一阵脚步声传来,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周媛的头顶响起。周媛的瞬间僵硬,立刻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附近!赶紧找到她!”

    男人的声音极其烦躁,周媛能够感受到,那厚重、急切的声音就在头顶。抵着深坑的边缘,周媛缓步后退起身,将背部紧紧地贴在坑壁。

    忽然,一束光照进深坑。

    周媛绷直了身体,面色惨白。

    男人挥着手电,潦草地照了照坑底,踢了脚石头,不耐烦地骂了句脏话,“他妈的,人去哪了?”

    石头掉进水井,传来一阵噗通声。周媛的心也跟着水声一起震动。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爬虫爬上了周媛的脸颊,在周媛的眼睛边行走。紧紧闭上双眼,周媛不敢伸手,只能任由爬虫在脸上爬动。

    前几天刚是下过春雨,坑底有许多淤泥,周媛总能感觉脚边的泥巴有些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缠着自己。周媛不敢去想象脚边有些什么,但是越是这样,她的感受越是深刻。一个滑滑、软软的东西正缠绕在自己的脚边,那东西似乎还吐着杏子,越绕越紧。

    黑暗中,周媛知道,这是一条蛇。

    忍住不发出声音,周媛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膝盖的伤口以及后背的冰凉。此刻,她的神经紧紧地绷住,脑袋中什么也没有,只有那条绕着自己的不明动物。

    空气开始变得冰冷,周媛不确定自己能撑多久。要是这蛇有毒,要是它咬上自己一口。她不敢去想象。

    头顶上的男人还未离开,这感觉,周媛怕是此生难忘。

    终于,一声警笛打破田野见的嘈杂。

    在听到警笛的那一刻,周媛的身体终于恢复了点知觉。

    许安宇请到了救兵。

    “快走!警察来了!”男人之间低声传着话。

    “该死!”领头的男人咒骂着,非常不情愿地关掉手电筒朝村子的方向撤退。

    很快,周媛脑袋上方的芦苇荡便没有了动静。

    周媛紧绷的身体,开始舒展。可是脚边束缚感告诉周媛,一切都还没结束。

    低头,周媛缓缓地看向自己的双脚。黑暗中,周媛仿佛能看见那条游蛇身上的花纹。周媛沉沉地吸了口气,双腿开始不自觉地发颤。

    颤抖着,口袋中的手机发出一丝光亮。许安宇的电话来了。

    周媛动作缓慢地掏出手机,却急切又害怕地接通电话。

    “你在哪?”电话另一边,许安宇焦急地询问,“我们现在在芦苇丛的外面,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周媛咽了咽口水,盯着脚下的游蛇,艰难的开口道,“他们都跑了。我掉到坑里面了,坑里有条蛇。”

    “蛇!”许安宇顿时惊叫起来。在这郊外,天色又黑,根本看不清楚蛇的特征。万一是条毒蛇,连打什么抗清素都不知道。

    许安宇握紧了手机,看向茫茫的芦苇荡,心里犹如一团乱麻。一阵愧疚感从心里升起,刚才为什么不是他去引开那些人?

    咽了咽口水,许安宇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不要慌。”许安宇安慰道,“我们现在就进去找你,你打开定位,再坚持一下。”

    “好。”周媛低声说着,她仿佛能感受到,脚边的蛇微微松动了些,“你们快来。”

    周媛不敢太激动,生怕刺激脚边的这个家伙。挂断电话,周媛打开手机的定位。沉住气,周媛不敢打开手电,只敢用手机的微光,试图看清蛇的花纹。

    这条蛇的触感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冰凉。

    这是一条翠绿色的游蛇,蛇的颈部有着黑红相间的斑纹,游蛇缠绕在周媛的腿间,一阵阵的反胃感从胸口传来。

    头顶上传来一阵骚动,大概是许安宇他们接近了。周媛的情绪开始有些缓解,身上的疼痛感逐渐变得清晰。

    膝盖上、手肘上,还有脑门上,周媛都感到了不适。这次挂彩,大概是从业以来最严重的一次。

    “周媛。”头顶上,警察拿着手电往坑底照射。周媛靠在坑壁上,激动地朝着顶上的警察挥手。

    不知是受了强光的惊吓,还是周媛自己的动作太大。脚边的这条游蛇,一个激灵,狠狠地咬了周媛一口。

    周媛惊呼,一抬脚,赶紧将蛇甩开。腿间的疼痛袭来,周媛心底开始发慌。

    很快,一条绳子从顶部放了下来。周媛来不及多想,抓住绳子,往上逃离。

    大坑的边缘,许安宇冲上前来,查看周媛的伤势。膝盖与手腕上的伤还是其次。掀开裤腿,小腿上的两个红点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许安宇的脸色煞白,抓住旁边的陈警官,焦急地哀求道,“警察同志,麻烦你们赶紧送她去医院!”

    陈锐当然知道在野外被蛇咬地危险性,赶紧招呼来担架,架上周媛就往芦苇丛的外面跑。

    医院中,许安宇陪在周媛身边焦急地等待医生的回答。

    “那是虎斑游蛇,没有毒的。”医生一边处理周媛的伤口,一边安慰道,“你们小年轻,大半夜就不要去野外乱跑了。万一遇上毒蛇,很危险的。”

    医生一边劝解着,一遍调侃道,“看好你的女朋友,别再乱跑了。”

    照医生的说法,周媛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女朋友?周媛与许安宇站在原地,愣了三秒钟。

    随后,许安宇的大笑声响彻整个病房,“我可不要这样的女朋友!八婆似的!”

    闻言,周媛尴尬地一笑,随后一个重拳毫不犹豫地落在许安宇的手臂上,“我还看不上你呢!”

    没错,周媛与许安宇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自从毕业后,周媛进入城市都报的那天起,许安宇就是她的搭档。而且这一晃,就是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