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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江湖是个大染缸

    镇子北面也有商铺,多是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居多,毕竟是居民区嘛,各处街巷错综复杂还挺深,多为四合院建筑瓦冒尖尖,门前灯笼成双高高挂。

    说起来,百达镇驻军也安在北面,一排排帐篷就挨着整个居民区,一来可以笼罩一方水土震慑强人,二来顺手兼顾民生治安,十分方便。当下,远远瞧那片营地里炊烟冉冉,看这样子该晌午了。

    午时用餐前后正值交通繁忙,路上行人匆匆急往家里赶,可这些并不包括小商小贩,此刻正是招揽生意最好的一段时间。这不,街边大茶棚里吴醒捧场之余,他远远的死盯着正于街里闲逛那位绿衫男子。

    大耗子上街实属贼眉鼠眼,东眺两眼,西瞟一下,就没个定性,不仅惹得各路商贩心里不高兴:爪子安分些,不要就别乱摸!同时也害得吴醒一身探子手的本事用到极致,因为那耗子上街压根就不像要买东西,反而不时拿眼贼着过往行人一路挑,似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难不成已发现身后有鬼?

    这样一来,大隐隐于市就十分难办,一连耐着性子随这厮换了十几处,眼看竟连女人房里用的玩意都敢摸,立时让吴醒意识到那家伙就是在有意提防着什么,而眼下他正凭着戎武三五年之探术手法欺个三教九流妥妥的睁眼瞎,许是技高一筹,那耗儿一晃身往巷里去,哈哈,这回机会来啦。

    江湖路遇不平事,当要一声吼,但闹不好这是要吃官司的,特别是北营兵马就安在身侧,断不敢造次。可若是天阴下来,人背过身去何止妖魔本相显露无疑。

    巷里深,左右四合院墙高高杵,昏灯之下有影蹿,方一进来吴醒便卸了墙上砖,这是觉得一刀过去太便宜那厮,不如板砖那打击感来得痛快,若拍不烂算那厮造化。

    正所谓:黑灯瞎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嗝屁。

    巷影长长,前方步行小儿好天真,犹未知,身后大红砖踩着鬼步舞,无声无息五丈一丈三两寸,怎就觉得那后脑勺这么招人疼呢!恨不能咬牙“哇呀”叫来!拍下去,拍他个七荤八素,拍他个昏天黑地,拍他个欺人欺心,拍他个无有道义,然而,巷子另一边有急步声传来,不仅前边耗儿定住步伐,也惊得身后劳燕分飞轻身翻墙入院避一时,真个小媳妇见不得公婆,嗓门不大啦?

    人这种动物很怪,人前人后两个样!这会儿又变了!

    “嗨哟个祖宗,快下来你,下来!”听这一串牙缝里挤出细声无音,必是吴大邋遢翻墙时不慎丢东西了,瞧他私闯别家院半分不当回事,反是寻了长长院墙上方瓦慌手慌脚比产房外那准爸爸急,揪心着呢,定是攀墙戏耍不止那条小白蛇为十分紧要之物,似生怕它这宝贝跑丢喽。

    正值隔墙外前后两串落步沙沙声,再而齐声静,约莫近两分钟无有半分响动,直叫附耳墙根那“贼”眼珠一时转得紧,好家伙,他这玩心比忧心失宝那瘾还要大:见面不说话?外头两货那肚子里憋着什么坏呢,搞得跟地下交通员似的?好哇,这大耗子手不干净连心也是黑的,哈,黑吃黑,爷这回要发!

    可惜,发财的不是猫在墙根下光发梦那吴醒,而是正于他头顶高墙上摇头晃脑耍得正欢的那条“小白蛇”!瞧它尾巴上卷着个什么?乾坤袋鼓鼓一个!好么,老话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地府幽冥岭下藏着的这颗宝珠原本毫无瑕疵,这回算是让他带出污点来了吧?一天之内连干两单,好个大贼小贼还阳入世造乱,王法何在。

    遇唤,小家伙贪玩成性,压根不理墙根下比手比眼似“贼赃到手,抓紧开遛”那家伙,熟不知暗巷伸手那功臣是它,自然好处也该归它!高兴起来那是一路游一路打个转。

    这会儿正值晌午,院墙瓦顶虽高不易让人察觉,可小蛇学来目中无人游出院内树荫下舞个欢,再叫那阳光一照,它那满身龙甲忽发奇光炫目,一时打草惊蛇。

    “什么人?”此一声呵斥听不出谁喊的。

    “不好!我乾坤袋不见了!”紧着这一声忙里忙慌,猜也猜得准是那大耗儿,这会儿准急着第一时间回头往来时巷影处寻个不住。

    说时迟那时快,吴小惯偷这反应,他脚尖轻点院墙而纵身起,准备登上龙门摘走庆功桃便开遛,奈何小蛇淘气学人往下吐口水,他么的这还用想吗?楞不知小爷手中板砖有多硬,谁敢在院墙顶上先冒头,力大砖飞照脸招呼!

    好多血,下手真够黑,隔墙坠下去那位素不相识有够冤,谁也想不到那一板砖突然冒出来,还以为抓住上方闪闪有光之物要发财!如此,也叫身后紧随而来之破风声有了戒备,奈何耗儿再精也有犯恍惚的时候,还不是眼前跳蹿出来的这一副“老实面相”冲击力极强,仅这一瞬间走神,待定睛要喝骂贼人时,眼前怎么黑了一块?

    又一声惨嚎,吴健将田径赛场上掷标一能手,山里娃圈羊的准头,此居高临下一砖飞去如重锤,一并击得那耗儿差些镶进院外墙根里,几乎不比铁拳迎面揍得轻。接下来真该撤了,以一敌二亏得慌!瞧他登顶舞袖一捞接走小白蛇耍得好快意,奈何后起之秀好顽强,一砖竟没拍死先前黄鼠狼,急叫人重踏高墙借力燕子翻身去,随无声无息袖里暗镖出。

    训了一辈子鹰,今日叫鹰啄了眼!一个两个不服气,怎会任那一纵筋斗翻出巷外去,急恶狠狠催法力展身法,叫各院高墙起落如履平地行,一应拿贼两不误,“哪里走!”

    而今三贼私闯各家院落斗身法,一起一落真够滑,辨不清哪位是真贼。更不知居民区巷里治安如何,街上有否差爷巡逻,十分惧怕身后拉警报,吴醒真似充了小白鼠钻迷宫蹿向哪头都不成,唯那小鼻尖尖左右嗅个不住。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真拿了个烫手山芋,鼓鼓钱囊弃之又可惜。

    ……

    临街就近有家肥肠馆名叫“闷倒驴”,那生意做得真叫酒香四溢,连门口卖瓜子这位短打汉不时要嗅上两口,那只为别提多陶醉了,只不过店里酒客是嘴里留香,他是鼻里留香,干过瘾。

    生意是真火,光在外边便能听得店里头大碗推得“呯呯”响,更有久违那一句:是兄弟,都在酒里了!民族文化很重要,但熏陶过度总有那粗鲁的“嚎声”“笑声”“鼾声”,个个浪荡不羁好洒脱,就是那桌子底下有些潮。

    此情有待成追忆,忙于收账那掌柜是万万没想到,谁家喝美了敢这样造次,楞把自家良木雕龙古窗拱个粉碎,这会儿摔到大门外去了,没能看清是谁!好么,天底下还有人不知道咱家店是军爷罩着的吗?他老眼往厅里这般人头杂乱里一寻,忽然间不说话了。

    门口卖瓜子这位也被惊着喽,紧着“彭”那么一声响,店里头竟晃出这么一个大汉来,且是晃晃摇摇,摇摇晃晃,一路打着酒嗝楞抱着根房梁支柱上下蹭个不住,美成这样怕是要入洞房!可不让路人见了笑坏肚皮。

    “嗨呀,这是喝了多少酒,味儿这么冲!”

    “哟,小屁股蛋还真够浪!来来来,听指挥,一二翘、一二翘,嗨您别干过瘾,给大伙来点真格的。”

    赶着围来之好事人一多,难免有那么一两个眼神不错的,“誒诸位,台上浪这位主怎有些眼熟啊?”

    经此一问,大伙仔细往台上一瞧,识这方脸晦气相,猛惊做一哄而散,“嗨哟是他,快走快走,迟了要命……”

    “闷倒驴”这酒后劲大,再经街上风儿一吹更厉害了,那大木桩楞是一变二、二变四,连带地板直打转,害得大方脸一晃三摇绕着大红木桩撞天婚,瞧着眼前“春兰、翠莲”长得真叫巧,而喜事当前也不知哪个天杀的挑了门帘子,待瞧上凤冠霞披娇羞羞这才叫正房,就是头冠戴得有些歪,且叫夫君上前扶一扶。

    旁人自然不清楚醉鬼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反正记账大马猴这些军爷只瞧见自家队长晃成那样,真是“八旬老太太弯腰拾粪,眼看要倒”!忽而挺得鹤骨松姿好武艺,却又犯了癫一般楞寻远处民房院落大喊美人而去。

    “别呀队长!您晕晕乎乎的小心摔着喽。弟兄们,快!”大马猴急得招呼弟兄们快些将队长拦下,谁晓得个醉鬼大喊美人冲入民房会造什么孽,若叫上峰知道,那是杀头的罪过。

    ……

    正值吴醒在居民区里耗儿乱窜转了好几圈,谁也没料到屋檐上能冲出这么大一股味儿来且远远的见人就要抱,外加身后好几道长虹遁来并高声叫嚷,“前边那三个厮,快快站住喽!”

    这回才叫山穷水尽!吴醒当然认出那大方脸是个军爷,索性管顾不上街里巷外有没有差爷巡逻,他得速速逃出镇子去,否则一旦落网,凭大方脸那副揍性,后果不堪设想。这便使足了劲往东北方另一镇子口冲去,那速度没得说。

    得!奇怪的队伍规模又增加了。人数一多,目标便大,各家各院里的人自然看得清楚那互相追逐一起一落的队形,奈何军营就在北边安置,而大方脸这位在镇子里又是出了名的荒唐,哪家不认得?还以为这是在抓前边三个逃兵呢。想想太平年月那营里好吃好喝,若不是把人逼急喽,王八蛋才逃!算起来都是可怜人,索性各家有本事的也不御器纵上去阻拦,只要不踩坏自家屋瓦就成。

    大马猴这些亲随可真不好当,他们憋着一股闷气越是喊,前边那三个厮跑得越快,楞是把自家队长遛得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也是,自家队长那副见人就要宽衣解带之揍性,任谁都要守得清白身,不跑可不成。当然了,却也不能轻饶前边三个厮劳动大伙出这一身汗,队长不是喊美人嘛,一会儿将人逮住喽直接拖入林子扒裤衩,就地正法,反正一个醉鬼能记得个屁。好么,真个损友。

    可也怪,论罪名,跑最前头那老实人当判刑,可是大耗子二人为何也在逃?难道不该回身与军爷们交代一声,一同大行正义一同缉拿吗?估摸着与他俩偷偷摸摸巷里暗会及那乾坤袋里的东西见不得光有关。也不知吴醒能不能意识到这一点,并加以利用。

    修道之人脚程快,虽百达镇占地不小,却要禁不住勤练胫骨之人那样猛冲,特别是天上七道长虹急遁,地界再广也架不住这样翱翔。这便是昆仑界各地城防易守难攻的原因所在,兵马一动会在第一时间指哪打哪,当然这是题外话。

    提起御器飞行,别看它很拉风,若道力不够精纯或者飞天身法不凡,那速度能比快马强上一分,却也赛不赢吴醒全力使出疾风步这幅肉身,毕竟这是孤身在魔界乱军之中杀出来的武艺,不是身后那些学了几天道行就拿出来显摆能比的。

    只不过大方脸追来那速度带着破风声的有点可怕,一看就是个正经修士,但他这只大鸟忽而迫降忽而急攀忽而飞过了头绕来绕去,就不是来办正事的,真个酒囊饭袋。也不知昆仑界各国律条里有没有个因“高空危险驾驶”而判刑的,抓他就对了。

    后边当兵的也够惨,自家队长那架迫降漏油机忽左忽右的,他们就得跟着一同摇摆,生怕个醉鬼从高空摔下去摔死!奈何跑最前头那厮在底下一使坏,楞是围着大土坡兜大圈,他们五个只能跟着“我最摇摆”,均都快忘了自己这一趟干嘛来了,个别人还楞给弄吐喽,“多少体谅体谅,哥几个也喝了不少,这样甩来甩去胃受不了啊。”

    至于大耗子这两飞得挺稳,他俩无需担心能不能第一时间接住天上乱飞而掉下来那位。只是前边逃似一阵风那老实人体力真足,都绕八圈了还没累死,而他俩体内法力也不充裕架不住这样御器,奈何均有自知之明,自家地表身法铁定不如那厮,否则适才在四合院里早就将人按住了,这才无奈纵上天路追凶,又急思该不该筹钱请军爷们出马捉拿。

    总之逃出镇子以后吴醒暂时还算安全,他绕圈是在思谋,一是怕不熟悉镇外地形,乱跑乱撞极容易误入险地,反而把自身困死,比如盘踞在镇外各方的大小匪窝就去不得;二是在观东南西北哪条是生路,眼前正选定几里外那片林子,并琢磨着一会儿怎么样一把火把林子里的山猪山妖全给招出来。这股狠劲便就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愧是个阴曹鬼,看谁胆气壮闯得此关。

    说动就动,眨么眼前方“十里坡”,再远些一片大丛林,那里真叫个天光透不进参天古木雄,飞鹰振翅绕林鸟啼猿吼!

    地势一走高,地平线上闪出成片古木微微冒尖尖,当下谁都识得有滑头欲“潜龙归海”之意图,逼得大耗子二人飞天穷追不舍却急得直跺脚,奈何先逃那厮好气人,登个坡峰还纵身一展大鹏之姿,胜似在笑话“一干捕快好不中用,爷爷去也”。一时间又激得他俩咬牙恨恨不绝,而那位黄鼠狼割了肉般翻掌祭出一玉瓶,再经二人吞丹入腹,其遁光之猛忽有打雷声响起,能否拿住小贼皆在此一举。

    “前边三个厮快快站住,‘潇北梦云’去不得,再要把我家队长往那边引,别怪我等弟兄们心狠手辣!”

    黄土坡横在眼前又高又长,几乎不比断崖峭壁那规模差,饶是饶不过去的,可见对面那片丛林有多广,正好与人施展。不成想,方登上坡峰,大鹏变了小家雀,完犊子喽!眼前好大一场面:黑雾滚滚拦路虎,煞气漫天恶罗刹,风火雷电闪不绝,耳闻鹰啸窥兽吼,隐隐约约有二十来号人马在里头斗杀不绝!

    哪个孙子不要命了才往里头闯,奈何绕道已是不及,实因身后雷声将至,院内恶犬扑来会把菊花咬烂!遇前堵后追吴醒没辙了,急得他呕气般猛跺脚楞将地板微微踩裂一条缝,紧着身后磨牙声已在耳边吠,他猛回身一并摘了腰间乾坤袋祭出旷世绝学“肉包子打狗”,好标准的“三振出局”!

    果然动物就是动物,一旦有物体从眼前飞过,硬是改不了“下意识”这个毛病,瞧大耗子二人眼神好亮尽是兴奋,可惜最初无有思想准备,料不准对方会有这么一手,他俩追目而去时却未能将东西捞住!那是当然了,这“包子”原本就是赏给屈居殿军那架“漏油迫降机”的,硬是甩了人家一脸子。

    事到如今,谁也管顾不上吴小贼罪过有多深,当然了他自己惜命得紧,早与彼此把身位拉得远远的。

    几乎同一时间一干人等于破峰落定,而东西就在眼前,大耗子深知里头装的东西有多重要,他下意识地迎风顶着那股呛鼻的酒气就往人家脸上摸去,好生大胆,岂不知皇帝老儿也不敢惹醉鬼呀。

    醉鬼是真醉,可人不瞎呀,这般条件反射一弹开,大方脸晃晃摇摇来了脾气,吼得眼前这两再不敢往前一步,“干啥?爷看你小子是喝高啦,本官人又不是大姑娘,狗爪子拿开!嗯?大耗子?”他一晃三摇醉醉醺醺疯疯癫癫,谁也拿不准他此刻那脉象,这会儿知道认人了,不像之前追逐时一口一个小美人,许是出外溜达出了一身大汗所致。

    “这位好汉!”眼看一击之下未能得手,大耗子与同伙过了一遍眼神,均拿不准这六号人马是个什么实力什么来路,他便要先行以理服人,一并指着大方脸的鼻子道,“那那东西是在下的,适才镇子里被贼人盗去,这才一路追赶至此,还望诸位好汉体恤!”

    这事不提还好,一见那耗子精往自家脸上指,大方脸醉意未退之下,一时间把脸憋得更红了,开口便骂且嗓门极大,“好小子狗胆!你家爷爷成物件啦,啊?”骂着骂着他突然断了片,这脑瓜子不知道转到哪去了,甚是觉得鼻子痒痒,一应摸下来这袋子却当了手巾楞挤出一泡鼻涕,可是他又没完全醉昏头,还知道自家东西自家,硬把“手巾”揣进袖里去了,此举硬是害得旁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特别是退在远处那吴醒此刻捧腹笑得大鹅呜呜叫,估摸着是在乐大方脸那副倒霉相,还是适才那副“鼻梁上抹一块小白‘米分’,戏台上那丑角来跳闹”来得可乐,而今光是脸红红却失了风采,十分晦气,十分流氓。

    “誒好汉您……”

    “去去去,什么你的东西,分明是我家队长的。”记账大马猴这些人一看那俩“鼠精”急来敢往自家队长身前扑,于是他们抢步亮剑横在前,一边挡驾,一边要将人轰走,“知于你个耗子,识相些快滚,惹恼了我家队长,待会儿大棒子赏你个皮开肉绽。”

    “猴哥所言极是。你这耗子既已成精便就该好好为人,滚!”**子们可不是好惹的,一众丫丫舞棒亮架势,这意思说得很明白:东西既已进了爷的腰包,断没有要回去之可能。

    “耗耗子肉就酒,越就越有!”

    坏事了!之前一番阻挠也许还能花点钱把东西要回来,而今遇一醉鬼没轻没重如此嘲笑如此讥讽,特别是配上远处那贼乐倒在地四处滚,江湖人活得一张脸面,接连刺激之下,已逼得大耗子二人暗捂袖中刃,看样子铁了心要拼个生死,一定要拿回那件东西。

    这下子好,大土坡上已先有一众二十来号人裹在浓浓黑雾中一绝生死斗不休,眼下后居而来这批人又要在此造一场恩怨,此便是江湖路“命定十里坡”。

    江湖恶斗,生死往往一线间,两边人马众目相对恨意燃,彼此在谈崩与否之间做最后一次试探,叫那风也止半分不敢添乱,就在那么一瞬间,猛地起白磷刃闪闪疾速追光,影舞连环腿风劲冲霄,断魂人身首异处落地两声哀,异变源于两军交界处地上细细一条裂沟沟。

    此等地发强光,最先惊得一众猴儿跳,唯有醉鬼恶向胆边生,直面血浆如泉涌,迎面滋了一脸血,接得准、喊得美。

    “美?哪美了?喝美了吧?”一番错愕之下,大马猴一众**忽捂嘴强忍着没呕出来,实因队长太神勇,那玩意也能品吗?竟还扎巴嘴!惊归惊,他们的警觉性自然要寻来何物削首如此凶,抬头便见白蛇游空舞极欢,同时还见得地上另有小儿远远摇臂似做御器假架势。

    “啊?好啊,是你个毛球!”

    “哟,原来是猴哥,缘分缘分!”遇对面众目寻来用意不善,吴醒收了架势抱拳施礼之余,他那心里急得慌,实因小蛇淘,无有法力难驾驭,千呼万唤人家自个儿游空耍,全然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实不知这等宝贝亮于人前多惹烦恼。

    所谓:财不露白。当下三两**悄声细语已表用心不良,却是猴哥“仗义”急弄目,教得一众把头低,连带好一声呵斥,“说什么呢?那位也算是咱半个弟兄。哈哈,小毛啊,您上面这个?”

    赶在此时,小蛇忽闪身游回长袖中,一并丢给吴醒两样物品均是“乾坤袋”,这玩意更烫手啊!我说,死人之财劫了也罢,何故连醉鬼之物也一并端来?好么,这哪是在外耍乏了要回笼歇息,简直是在要爷爷小命啊!个小家伙难道不知爷爷无有法力傍身吗!当下都不用抬头看,也能猜得马猴一众神色阴晴不定,隐有蠢蠢欲动之势!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两乾坤袋齐齐抛给马猴,未免冲突那是好话递尽,“猴哥,误会误会!山中小蛇自小相伴野惯了,您千万海涵!呃,相遇既是缘,江湖规矩见面分一半,额外那一袋钱银算是小弟孝敬队长的。诸位,山水有相逢,请请!”

    望那厮请完便遁豪不拖泥带水,三两**进前又闹分不匀,“猴哥,那小子身上…….”

    “闭嘴!你几个是不知那条小蛇有多凶,还是有禁魂法咒训兽灵?哼,那小子烂尾灵根好他么气运,竟以童心获兽缘,却叫队长看漏这茬。”大马猴不同意将事做绝,一是因自古王兽与皇朝有禁令,强取此物反招灾,二是浓雾中仍有恶斗在侧,还是见好就收为好。

    言语虽多,其实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几乎在吴醒请完便遁之后,大马猴急咬完那段话便收拢兵马回营。谁成想,坡峰里浓雾暴涨,眨么眼将外围人员尽数裹住,来得好不突然。

    入雾观杀阵,首见地表令旗围圆绝壁阵,天路鹰怪面相恶,原是煞师行歹戏天师,朗朗乾坤哪,是把百达镇驻军全不放在眼里?要做得这样杀人灭口,布得绝音绝闯绝命阵。

    “弟兄们抄家伙!小心喽,‘帝玄天地人’,煞气化雾天人相,半步玄能!都退到边缘,千万别裹进杀阵里。”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士卒再小皆能尊令,奈何上梁不正,好个醉鬼又发癔症,多么心疼剑阵中四美人摇摇欲坠,急发军威天眼开,双斧在手弟兄们跟爷走!呸,去你吗的。

    武灵天眼开!御灵常人相!魂师召器灵!种种道力之下皆为寻常人家。若非生死相搏显法力,平日里谁也看不出深浅。

    斗法时,武灵好认,五层功法“帝玄天地人”对应天眼“红橙黄绿青”!御灵、魂师实难认并无特征,却能依彼此法力高下相较辨个大概,也能似大马猴适才认出“煞气化雾”为魂师踏入天阶顶峰之相,可孕双灵护身十分可怕,全然不惧百十兵马。

    “方十!你个孽障,速将掌门信物还来,老夫等饶你一条狗命!”谁成想,场中发话之人与鹰怪硬拼一掌似皆有得失,在彼此退开稳固法力之余便吼出此话,以期让后续裹进来那队人马明晓是非,而被吼喝者重登鹰背浓眉大眼,是为早前百达镇血溅虱子楼之始作俑者“方师侄”。

    “哈哈,‘贾师叔’争斗百回气机混乱,还是不要随意动怒为好!”

    “呸!谁与你这小人是同门?这样得罪我茯苓门,不怕日后本宗找你算账?”谁说女子不如男,地上剑阵里师姐青光天眼闪闪好身姿,她并未与同门一同拼斗三眼玉蟾蜍,一心只护掌门身。奈何毒物千百尝试强闯来,若是不是掌门招人暗算在先,哪能落得如此被动之境地,硬生生让一人一蟾蜍拖住二十号人手,直叫那方贼从天路与两位师兄敌个平手。

    可惜茯苓门摆出这套剑阵之中皆是二十号小道童,只有法力行武艺,却无道力显神通,实难应手修士煞师精纯道力,若不是那位曼妙身姿鹅蛋脸压阵后不时发神通阻挠,这位架蟾蜍之鹰钩鼻早已将一众小儿男的剐女的娼,怎还任那剑阵挠痒痒。

    而今,瞧鹰钩鼻听得美妇怒眉问天傲颜,自笑得猖狂又放肆,“算账?哈哈,一帮丧家之犬还想指望宗门。告诉你等,五十三年前,天罡茯苓门全宗被灭道统尽毁,我师父他老人家的手笔!而今冒以来使之名接引,只不过是要将你等余孽斩尽杀绝,以图日后清净。”

    一番豪言逞威,却没能搏来高师夸赞,反把那劣徒瞪得缩了脖子,鹰背上那方十实被气坏了呀,十分恼怒这条长舌,看来多年前断那一指不够,待回山定要重罚。

    其实这一番话效果是有的,瞧白眉老道重伤不治之下听得此言那叫个急火攻心,刚压下去的伤势又如山洪爆发,猛一口老血喷出,甚是惊坏了久护在侧那名美妇,齐齐牵动着茯苓门一众徒儿之心弦。

    这一幕幕皆落在猫于斜坡下那吴醒眼中,虽同是难民之身,但他此刻并无同情,反而有些怪罪那老道:好家伙,茯苓门本宗好富,地球无灵之地,竟能助个老头修至天眼微泛有橙光之相,不说假以时日能在此界内道力突飞猛进,就是当前若能出手,天上“狠人话不多”那位怕是要调头就跑!可惜这类人光修道脑壳不通窍,之前明明提醒过他“是非之地,是非之人”,竟还辨不出个煞师运功与寻常道力气息相背,欺人瞒天过海。

    其实吴醒他有些怪错人了,除开灵根不说,修魂师先决条件为“煞气灌顶”,就地球那个太平盛世,何曾在新闻中听得独一人之力屠戮万千亡魂之名?没见过这类道修,谁又能认得出来呀。这才造成老道把这般罪名听成了是“小美人太惹祸”,天意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