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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江湖路缘浅缘深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恒国版图最东北方,此处坐落着兽王林巨型山脉蜿蜿蜒蜒,其南下末端有焚石山脉炼器圣地,而北上末端另连着一片山脉,那里层峦起伏相连成“天”字型,故名“天罡山脉”!在天罡山脉更北处又有一片原野,再往深处等进了鹰闸口大峡谷,过去便是“兽王林”领地,若将这百王统统搬出来,恐恒国北疆要震动一时。

    说起来天罡山脉原本为兽王林领地,可是却在很多年前被人族宗门击退而北上。这里名胜不少,其中名声赫赫之绝巅名为“兽鸣顶”!由于人族踏足此地之后,大门小派在此林立,可谓鱼龙混杂。

    在这种地方皇朝自然要驻军,一是管制地方,二是堵住兽王林山脉北上末端与天罡山脉的“天”字最后一笔那处连接口,以防极北宇武国由此进军作乱。当然,驻军只在天字脚下管制地方,一律不插手北上宗门事宜。

    此地各城之间商贸昌盛,不仅有大江大河通往恒国腹地,另有那天字最后一笔连接口可与宇武通商,最难能可贵的是此天罡山脉两脚皆踩在“兽王”及“百兽”两大宝地之内,那些天材地宝、灵根妙丹自是不愁,自要胆气足皆可进去闯闯搏个大小,而兽族基本不管,但有一规矩“生死各安天命”,哪家王法来了都不管用。

    春天里西北风急,平原上马蹄扬尘一路向西南,正遇前方几里处小镇冒尖尖,白袍人头戴斗笠其手中缰绳一紧,马儿频嘶鸣乱人思绪,随香风飘散,响有破锣嗓音,“架!”

    一袋烟的功夫,白袍人引马入市。沿街里行人匆匆,皆视这人藏头露尾,却很快失去了兴趣,毕竟这里大小门派太多,且有不少商贩来来往往,有人在此不愿表露身份不足为奇。

    但是,某些店里清闲过度,掌柜的有眼力就能分辨出来门外牵马而过那位白袍人很紧张,瞧这缰绳抓得如此紧,步幅极缓生怕踩着坑,特别是手中剑握得更紧,一幅生人勿近的气势,看上去就不好惹。可若是挑开那斗笠黑纱,此人那双眼睛从不看前方,反而瞟向各处街角暗巷,也不知是怕何人跟踪。

    若沿街里有人发现以上细节,必会笑话那牵马人做得如此紧张实为江湖经验太浅,谁说眼睛只能藏在暗巷里?笑眯眯站在您眼前可认得?

    很快,白袍人牵着马在镇子里转悠起来,如此可见此人江湖经验着实不深,沿街里那么多家客栈,这马匹及行礼应该先行卸下才是,那样玩起来才轻松,要不然每进一家店都要拴一次马多麻烦,何况街面上多有偷马贼。

    瞧瞧,这人刚牵马行过“灌肠”楼,连门前乞丐都来欺,那一身臭烘烘忽然直往白袍扑,随马嘶鸣警而人才得已回过神来,他一横剑避开正好退在隔壁店门前不远。巧了,那间万器行里正好行出一锦衣公子,方一出来他这目光未在门前那白袍人之背影上停留一分,却闪着前边那人先窥到扑来那乞丐,兴许是臭气熏天所致。

    话说,乞丐低头哈腰往人扑不就为了口吃的嘛?可是那牵马人不知怎么的忽然要抽出长剑,惊得公子欲出手阻止,谁知这“啊”一声惨叫,直接把他两人前后弄蒙了!这剑还未出鞘,怎就惨叫?随二人一前一后挑开马身一看,那乞丐蹲马匹屁股后边嘻嘻哈哈手舞足蹈,原来是个疯子,可怜人。

    经此一事,那公子看这位大斗笠白袍人应该不会再胡乱拔剑,于是他便绕过两人打算前去“灌肠”楼饮茶,途中听得身后万器行老掌柜从店里冒出头来在那嚷得挺客气:万公子,您那几套阵旗若用得顺手,记得帮老朽扬扬名哈,寻它费不少功夫的。随之他随口一应,转眼便是人到门开,那小二挑门帘嗓子勤,“万爷您来啦,老规矩?”

    瞧那登楼声走得潇洒,上了一半才应声,真个爷的脾气,“门口那花子赏几个包子。”

    至于白袍人此刻还盯着灌肠楼那门帘子愣愣出神,也不知是瞧着那公子神气,还是那小二适才请安之处有所不妥。很快他也牵马离开,但是那腰杆子没之前那么挺拔有点驼,步幅也有些软,乍一看这人有点犯蔫,好似冷不丁之下犯了什么病,与适才那疯乞丐有得一拼,只不过人家是“小媳妇怕见客,人一多就羞得慌”,而他是“看着人家好,自己犯愁”,有故事。

    时间不大,穿过人流匆匆,白袍人引马来到一处庄园外,匾上写着“小茯庄”,且站定良久。得!本仙断错了,这位是个老马识途,难怪各家客栈赚不上这笔旅费。

    可惜,此庄园荒废多年,大门朱漆早已不在惨惨白白,于是牵马人往街里街外左右瞧瞧,远处正好有一间客栈,他三步并做两步马也不拴进门便寻了掌柜,“掌柜的,此地可有落脚处。”

    柜台上那小细眼正埋头算账呢,忽受这等破锣嗓子进门一吓,算珠全乱,得,这半天流水账白算了。他恼归恼却并未行于色,开门做买卖求个和气生财,便唤了店小二抓紧安排客房。可自家这伙计猛挠头并上前捅了捅他胳膊,听得一句“上客栈还问落脚处?牵着马找马?嘿,新鲜。”

    “原来客官是想长期落户此镇。”掌柜的刚害个不好意思,眼前那大斗笠忽将一袋钱银扔到柜面上,瞧这意思事不小,“好说好说!在此镇落户不难,东边便是居民区,地皮要价也便宜,毕竟咱这镇子开错口子了嘛,楞长在‘天’字一撇末端,没有人家那一‘那’身价高。不过,依您这个身份应该寻个雅处,西南那边望江风月不错,就是贵了些。”

    不等那边唠叨完,白袍人将话截了,“倒不是非得寻个清净地,出门做生意总得图个车水马龙。”

    此话一出,掌柜的得好好将人从上审视到下,他嘴上不说,可脸上却透着个“怎那么不信,您会不会说瞎话”的意思。肚子里的话归肚子里的,拿人钱财自然要服务到位,随着他将要介绍各处旺铺地段时,却见那白袍人突然让开身位顺便把门外光线放了进来,叫人往外那么一眺甚是明了,“哟,您看上那老庄子啦?”

    眼下这个事情十分微妙,掌柜的看这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哪有人远道而来非挑处荒宅栖身,于是他亮着手中乾坤袋再微一掂猛而抬眼望人,果然又是一袋子钱银丢在柜面上“咚”一声,立时叫人换做一幅老气横秋之状,忆往昔。

    “大约五十年前,天罡山脉发生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战,乃各大宗门纷争。好像听说,皆是为争夺‘帝’之至强衣钵相互撕破了脸,也有人说是为了一个‘人’,总之众说纷纭没个准头。说起来那年属‘魔剑谷’战况最激烈,真叫个血染三尺泥!相传,大战当中有一样绝世宝物落到了茯苓门手中,而此宗门在天罡山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十分难啃,但各大宗门皆群起而攻之,足见那样‘绝世宝物’不一定有假。经七天七夜封山围剿,茯苓门从此除名,却没听说搜出些什么来。“言语到此,掌柜的忽有意往门外指,却被个络腮胡提把关公刀把他视线挡住了,但那人很快便过去了,”哝,那处老庄子便是茯苓门道统依在时留在此镇中的产业,记得那时候来往的弟子们很多,依稀还记得主事那人叫……”

    恰在此时,店小二又捅掌柜那胳膊,这是在示意他收收话匣子,大斗笠化阵风往门外闪去了,连马也不见牵走,怪人一个。

    辗转间,天道昭昭自有公道,沿街里白袍人手按剑柄快人几步,这般寻着前边那把“大关刀”那是离得五丈三丈一丈,就在剑欲出鞘之际,前面那人忽觉得有些异样便转回身来,在那一刹那,白袍人默默与人擦肩而过,烈阳里唯留下一道落寞的身影消失于街头巷尾。

    很快,也不知怎的,白袍人神游似的无意间又回到了之前那间“灌肠楼”前,且听得楼上楼下纷纷扰扰,略一思量便决定上去歇歇脚。二楼里茶客不少,可他屁股还没坐热,却闻得窗外衣袍咧咧声,竟有人跳上楼来一并推窗入室,顺便也带进一股恶臭,害得满场抱怨声四起。

    赶巧店小二勤得紧正端茶上楼,见这疯乞丐不知哪摸来一只鸡还于满堂里撒疯,他便要上前骂,结果招鸡毛呼了一脸,正发怒却听那疯子冲他一口一口嚷着“煮了煮了”!好家伙,好歹他有份正经营生,还没沦落到伺候乞丐的份上,这就大跨步上前要打。

    谁成想,两人扭打一处之际,那疯乞丐似绊了一跤,却识得单掌撑地护住脸,更不知那腰板如何扭的竟胡乱使出一招黄狗撒尿,楞把那店小二踹得滚下楼梯。一时间惹来茶客们大笑,“有意思,这家伙疯疯癫癫还练过两手。”

    正巧有登楼声响起,正上楼用茶这位汉子挺吸引人眼球,春天里披这么厚一身衣裳,想是刚从极冷之地传送过来的,应该是宇武人士。但他这幅板刷眉、大眼睛、厚嘴唇,原本愚态可善之相却让山根横眉深似沟给带偏了,迎面便是一股戾气直冲天灵盖,看上去就十分不好惹。

    胡说!世上除了醉鬼不能惹,还有疯子。将他俩单独拉出一个,甭管您多么金贵,皇帝来了也照打不误。这不,疯子见眼前有物在动心就喜,他一股脑往板刷眉身上扑,结果人家那位身法一让,他直愣愣不知避撞上楼梯扶手嚎个哭天抢地,还赖在地上滚,看眼前这样子又要把每张桌子钻个遍,似在自我惩罚,看得茶客们一愣一愣的。

    就在刚才,从白袍人临窗那桌看得挺真,那疯子与刚上楼那人擦肩而过时摘走了人家挂在腰间的乾坤袋,如此行径,按他这脾气应该当场揭发,但那板刷眉满面戾气过重看上去不似好人,便就没言声,自品茶。

    巧了,半个时辰之前来此楼饮茶那位“万公子”也在,而白袍人适才进来时便已留意到此人,毕竟这人长得俊,白净脸、细眉毛、大眼睛,关键是为人气质正,好认!好死不死,那疯乞丐钻了那公子桌又在行窃,一时间激得他拍案而起,一应纵去直接拿住乞丐的肩胛骨,“哼,还在装疯卖傻,把偷的东西交出来!”

    变故如此之快,众茶客才从取笑之中如梦初醒,同时也把那万公子猛惊坐起,并神色迷茫看着眼前二人。

    瞧自己好心出手,反倒被别人怀疑,那白袍大斗笠猛一发指力扭动乞丐的肩胛骨,果然从疯子的长袖里落下一乾坤袋。

    一见地上这东西,众茶客才深信眼前那疯子是装疯,惯偷!可这对那位万公子来说反而非常讶异,他自己的乾坤袋还在腰间挂着呢,但那大斗笠为何事事都围着他转呢?

    还有更离奇的呢,众茶客见那白袍大斗笠拾起地上乾坤袋递与那位公子面前,一并指着人家腰间乾坤袋说,“这人将你的乾坤袋和方才上楼那位的调了包,不知真疯假疯。”

    这样一说全乱套了,事前有误,看来这人是真疯自耍着玩,但人还明白事之前应该是个神偷,能将偷的东西换个样再还给本主,神啦这手艺。果然,那位公子将递来的乾坤袋与自家的拿来两相一验,还真应了这门手艺。

    当即,场子要乱,那位当事人板刷眉心气不顺便使个身法如鬼魅一般荡来,出手就是九鹰白骨爪要掀人天灵盖!遇如此夺命之危机,那乞丐却半分不见反抗,致使近前这三人对眼一望,见那乞丐两眼浑浊不堪,全然涣然无神,似乎注意力无法集中于一点,这是典型的疯魔症状,绝非装出来的,何况板刷眉那五指都扣出血来了,这人硬不吭一声,实疯无疑。

    “这位仁兄,此人也是个可怜人,算了吧。”万公子为人倒是大度,他语重心长之下将微沉在长袖中的手往外一伸,那个乾坤袋便递还给了板刷眉,还表示,“小二,这位仁兄的糕点钱算在本公子账上,顺便将这花子领下去,他又犯楞了,快着些,这味儿大。”

    遇到这种事,谁还有闲心喝茶?那板刷眉这一走直冷哼却不言谢,行事之怪异,看来是个不苟言笑之人,也恰恰应证了这里便是江湖。

    江湖常有不平事,这又叫板刷眉撞上了,他刚下楼出了门却又被一事惹恼,实因对面巷口有一人鬼头鬼脑直接往他这边窥,胜似没见过有人春天着冬装似的。这气那是不打一处来,他眼中厉色一收,过了街进了巷,只闻袖中“咚咚”似击鼓声,待影长长,巷内已有人毙命于角落里,死状七窍出血!仔细一看这位粗布短打好像是小茯庄外那客栈里的店小二,怎气运那么背,兴许人家是好心来给白袍人送马的呢,惨哪惨哪。

    回看灌肠楼,沿街里还能窥得楼上临窗处那位公子与白袍人坐一到同一桌去了,想是在言谢。

    “多谢兄台适才仗义相助,要不然丢了东西回去难向家叔交代。”言语间,那公子突然闻到对方身上微微散发着一股香味,他这眼神一亮即收且不动声色与人品茶洽谈,聊的皆是此地风景名胜,倒是让对面那“破锣嗓子”来了兴趣。

    离此镇北面半里地有一处小林,谁都没想到,白袍人与万公子皆都有游山玩水之雅兴,便都相约来此一窥林深处那小湖景致。说起来这里挺偏僻,若往林子外去得深一些那可就要爬到天罡山脉去了,那里皆是求仙问道人家景致更盛。

    说到名胜之地,自然会有人慕名前来。就在万公子和白袍人来此之前,那林间深处早已有人先行拜访,是两人于树根下在运功,仔细一看竟是那位“板刷眉”!他这不知做得何法,小鼓击得咚咚响,教一层层黑雾将林间这一小块罩得有如鬼市,阴森森的。

    至于另外一位道友,不对,人都瘫在树根下来了,是具尸首,竟是灌肠楼下那名疯乞丐!此刻那场景有些瘆人,他那脑壳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使劲往外拱,还冒着尖尖似根针且不只一根!忽地这人竟睁了眼,妈耶,诈尸啦!

    一时间,林子里传遍了那阵惨叫,同时也惊动了白袍人这两个“驴友”,他俩急过了一遍眼神便往深处追查而去。很快,疯乞丐那死状便落入了他两眼中,不知怎的,这林子比之前冷了许多。

    “方才林子里似有鼓声很微弱,不知‘吴兄’是否察觉?”

    “有!这可怜人死得如此惨烈,难道是茶楼里那人所为?”

    “此人戾气极重,必是他所为。”万公子此刻看周遭灌木那眼神都有些花,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那人一身邪气且脾气怪异,虽你我与他并无恩怨,但撞破他人丑事终究不妙,此行再继续游玩下去恐怕不妥。‘吴公子’一届散修想必见惯了江湖上这些弱肉强食,可是一人在外飘荡终究还是危险了些,就像万某之前说的,不如随我一同回北关,想我‘黄粱门’坐拥一方水土,门中师祖修为更是高深,若受他老人家点拨一二,在这修行悟道之上是有很多用处的。不知吴兄你……”

    对方的提议极忧,但白袍人仍是望向天罡山脉良久之后才点头应予,当然她也知道这一去自家女儿身的身份藏不住。

    ……

    百兽林山脉说是北关,其实整条山脉蜿蜿蜒蜒是冲着西北去的,而在接近南下末端这边有一断口,那口子一开就成了恒、金、宇武三国犬牙交错之地,所以这里塞了一座城,名为“龙牙”,那五心山脉就在此城身后,彼此有些距离。

    至于整条山脉南下末端山势已尽,难道不是更大的缺口吗?错,因为它直接连着焚石山脉。那里头焚山煮海为凶兽领地,只要有大目标在里头走动必然会惹出事端,恒国不能不查,属于天然预警区,可做军事冲突缓冲带。再者,那里为炼器圣地,多少修士来来往往不可能不撞见大股进军的兵马,此为第二防线。

    百兽林以东南方边缘群岭,五心山脉坐落在此,在这里有五大高峰成五角星立门五派。武玄宗实力最强自比泰斗坐落北峰,若逆时针转动,便到了正西黄粱门和西南弦门两峰且距离百兽林野域猎区很近,其余两派在正东和东南。

    说是五峰成五角星,可别错以为彼此想邻,离得远着呢,至少也要横跨一大片山脉,无有传送阵相助休想在一两天之内见面。想想也是,大宗门光弟子得过万,仅一座峰不够这么多人折腾的,而且修道之人贪个高雅、僻静,转个脸就碰到这个那个实在有碍修行,挤了不雅。

    当下,正有过百人队伍挤在黄粱门山脚下那门楼子前,这里便是山门所在,一切凭此进出,周围所有山脉皆被大阵封闭,天上、地下、水里皆遁不进去,想想那大阵运转得吞吐多少灵石,可谓大手笔大宗门。

    这么多人乌杂杂挤在门楼子前得有两百多号,皆是本次入门待试弟子。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光服装这些人能给你整出五花八门来,不似门楼子前那些把关的弟子们一水长袍看着精神。当然里头也有行事怪异的,眼前就有这么一位拉着牛车上山,车斗里装得满满皆是药材,叫旁人一看,均笑话那老实人真不老实,拜个师门还带着礼来,大用处。

    不错,拉牛车那位就是吴醒,他才不理个别人那些闲言碎语,这车到山前一停也不往里挤,人便跳到车斗里翘脚翻书好勤奋!天哪,这人会看书啊?看的还是炼器法门,这是沿途过来时他胡搅蛮缠找胡青要的炼器心得及手法,至于那位“哥俩好”早已避嫌而去,只交代:刚入门弟子杂务比较多,一切等进了山门再行安排。

    人群外围桃树下,有一白袍人戴斗笠,她自然看到那辆牛车停在队伍边缘有多么的扎眼,“丫头!爷叫吴醒,永远醒不过来的醒”这句话又来得多少突然,感叹天意冥冥,不自觉地让人脚步欲动又止,心里那叫个五味杂陈,因为在这世间她已一无所有,除了手中剑,那位便是唯一熟悉的同胞。

    牛车那位爷书读得正欢,瞧那脚翘得抖个不住,忽有香风扑鼻,那等女儿香一辈子忘不了啊,可他抬头看人那眼神里满是“阴魂不散”之意。再一听那破锣声响起,看来这小姑娘吃一堑长了一智,晓得乔装招摇过市,只是这股香风未免有些顾头不顾腚。

    “上次救命之恩我会记下,待日后报了师门大仇,必来报答。”

    “喲!想报答爷?那就以身相许吧。”吴醒也是猴,岂不知他这一句话害坏旁人,两个大老爷们起腻简直天理难容,外加他呲溜翻身起来望白袍人那眼神里尽是欲火,一时间惊走多少人扬袖而避,晦气晦气!可旁人又岂会欣赏,瞅瞅小女子那身段,嗅嗅那香风,最巧在于这层黑纱掩面若隐若现,风儿微撩纱巾窥得颈部些许肤如凝脂,真个勾人心魄,外加适才言及“以身相许”,小女子气急跺脚别过身去,想想纱巾后边那银牙一咬那等小姿态那等小柔弱,恨不能让人扑上去搂个尽兴,爷是火。

    正值厚脸皮以一双眼神火辣辣就要将那难为情攻陷之际,竟有人跳出来大煞风景,不要以为穿得体面是个公子就神气。

    “百里姑娘,其他事情都打点好了,待会儿会完武,直接随我去家叔那,由他老人家引荐师祖。”

    “多谢万兄。”

    听那两人在旁搭腔好熟络,吴醒心里说不出的酸溜溜:倒让个外人先知道你家姓氏,还是个复姓,好洋气哦!白净脸好吗?待会儿爷逮来前边那几个黄毛要来东方“四大邪术”,也粉一个,哼!还学人傍大款,你个小小丫头兜得住玩得起吗?瞅瞅,这位爷那眼神无波无澜,嘿,还敢在爷面前亮身份,好得紧。

    “想必这位兄台与百里姑娘是旧识,小道人‘万云’,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一届平民吴醒。想来万公子也有误会,我与这位姑娘也只是一面之缘罢了,谈不上旧识。”吴醒好鸡贼,他先将自己择干净,以免被这等权势牵挂害个当头一棒。岂又会知,那句“一面之缘,无有交情”把眼前那美人害得心里哇凉哇凉的,可惜有黑纱挡着无人窥得真容。

    “吴醒?”一听那名头,万公子万般错愕地转望那百里姑娘,也不知那里头有什么弯弯绕,彼此间好像有点难为情似的。

    同时也把吴醒弄蒙了,瞧当前这两人那反应不言不语的,明明有事嘛,可惜他岂会晓得百里语蓉事前便是以“吴醒”之名与万公子相交,这事若叫他知道必要跳起来骂:敢用小爷名号当小号使?找谁借的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