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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失意

    周围八方巨口扑来,玉骨尸鬼不似刀枪不入,却是血海流不尽,它由血海中来,却又在血海中重生,活脱脱恶鬼阎罗,与魔虫互啃血肉,誓要拼出一方死活,永不罢休。

    一时间,猩红血海翻涌,百十魔虫不敌尸鬼恶口吞天,全部被它一并吞入腹中。

    此刻,它正蹲在海面上打着饱嗝,而那百十条魔虫魂灵坠入黑海,一通折腾,却是被万鬼尸潮淹没。

    这牲口蹲在海面上不声不响,这一下,却是惊到了月牙红三人众,惶惶恐恐不敢上前相认。

    只一小会儿,吴醒忽觉腹中空空,听得上空斗闹不休,他脑海一阵刺痛,逐渐迷失本性。

    转眼间,月牙红三人只见那玉骨尸鬼僵直的拉动脊背,机械般抬起那猩红的血目,没有浩大的场面,如蜻蜓点水,轻飘飘,踏空登天!唯有血海搅动如鬼窟,万魂咆哮好似有血海深仇,与世不容!它斗战禁地魔怪,吞食一切生灵!

    “你家养了个什么怪物,那小子又疯疯癫癫,这是该救的人吗?”玉面老儿站在水面上向月牙红抱怨,显然他认为眼下自己才是需要救援的那一方,快撂吧。

    月牙红一阵哑言,从未听说此人会有如此变化,但尸鬼此刻已冲入上方圣地,是喊不回来了。这件事情大出意料之外,丢了这人,不知往后如何向家主交代。好在他常年与黑道混迹,危乱之际反而冷静,观周围水面浮尸千具,想必这些骨鲨妖兵均是被尸鬼拖入血海啃咬而亡。眼前情势已明朗,水路放空,正好夺路逃命,他也管不上吴醒死活了,招呼两人说,“走,狂鲨水军被灭,我等也该速速逃离。”

    玉面一听是千百个乐意,可刚一调头,却是迎面又撞上一只水妖。矮个子要拼杀出去,却被月牙红出言阻止:“勿动,是自己人!”

    一看前方那鱼头,玉面老儿骂了个千百回,这分明是驾车前往港口途中,拦路要拿人那几位,后被火离一巴掌打跑的那队妖兵的头目。

    这伙人丧心病狂,为了试探老夫,真敢舍得一身剐,连敌军都敢泄密通报,硬要逼老夫出手,验明正身!他气极抓住月牙红衣领怒叫,“用不用这么狠?那报信人也是你的人了?”

    “误会了,我等来时却有漏网之鱼报了水军统领,它是收到消息,提前一步来警告我们的。”月牙红说着游了过去,接过水妖递来的玉简,也没多言,前方一路已排空,他让水妖领路遁逃去。

    他们这一走,很快就有阎龙口水族妖兵斗闹圣地,天兆军全体开拔,急调海外军舰回剿……

    数日之后,恒国大批军舰开往玉盘水乡,一意肃清岛上黑道党羽,从此以后只有天兆军方可出入,一切物质停靠蛇陀峰海岛交易……

    ……

    事件发生后数日。

    这一天,黄粱门内北山峰,骄阳烈,百鸟归林送欢歌,唧唧咋咋,花衣落春已归去,落英纷飞,夏披绿衫风中戏,如此骄阳,如此暖风,却不及峰顶处那冷霜佳人眸中一点寒光。

    冥寒仙窟寒风洞,雪峰顶上仗剑人独立。

    夏一灵还是那般玲珑小巧,蝶儿飞粘人不放,音儿空灵,“姐姐好厉害,这番出关,实力大涨,定能好好陪灵儿秘地玩耍!”

    百里语蓉出关,却好似得了幽闭症,身披水墨连衣裙,乌发飘飘,脸罩黑纱,只露一双冷眸。听得师妹热情,她并未出言,只做点头答应。

    “此番出关,姐姐像是变了一个人。”夏一灵眼珠转动,一番担心下,又奔去洞口转角,“不好了祖爷爷,姐姐修炼出了问题,您快来看看吧!”

    “语蓉拜见师尊!”百里语蓉朝空荡荡的洞口欠身见过礼。

    那洞外转过来一人,个子不算高,身披花袍,白眉垂柳过肩,一双火眼金睛,容颜不老夏老怪。他双手插袖,眼含笑意,正漫步走来。他一过来玩心便起,赏人脑瓜崩儿,待得自家小孙女吃疼抱头吐舌,这才笑言道,“娃娃不念经,不思进取,心思全放在花花世界上,在山上陪祖爷爷不好吗!”

    夏一灵小脸委屈,却是心中甜蜜,他俩祖孙隔辈亲,夏老怪常带她离近百兽林,逗闹龙潭,戏耍虎穴,时而绑那妖王孙儿来耍玩,乐此不彼。

    瞧她不听教训,还在与百里语蓉嬉嬉笑笑,夏老怪正色道,“你这小娃就是不好用功,你师姐并非修炼出了问题,而是她独门功法所致。只是,冷色过了度,今后怕成小寡妇哟!”说完没个正行,哈哈大笑。

    “还是师尊教导有方!”百里语蓉被人说得脸颊一红,还是恢复了一些笑貌,可心中恨,怎叫人轻易忘怀。

    “嗯!你有心,但老夫却不敢居功。”夏老怪又叹息一声,“唉,你娃娃也是可怜人,既不愿意说出师门之事,也算是成长中的一种表现。万金换不来心中这口气,骨气是靠自己挣来的,非常好!”他好似有些感触,忽又转身走出洞外,将目光投入五心山脉高空,追叙以往峥嵘岁月,“光阴沉浸着年少轻狂,好怀念哪!那些老家伙不知都死了没有,哈哈……”

    “师尊之恩,语蓉时刻不忘。”百里语蓉带着夏一灵也步出洞外,“师尊寿与天齐,日后必有天运蒙荫!”

    “就是就是,灵儿会永远陪着祖爷爷玩耍。”夏一灵见老祖有些伤感,她想着老祖估计是思念家乡了,忙上前扯衣撒娇,“祖爷爷,上次您可答应要带灵儿去故土仙山的,灵儿明日就想去!”

    听得两人孝顺,夏老怪心中暖意绵绵,“娃娃,记住,天道之门闭塞,我等修士难越鸿沟。上古一族秘法早已被岁月掩埋,所以演变至今,皆注重技艺磨砺,你自己才是最好的老师。切不可学‘某人’哪……”他眼角上泛起一丝笑意,像是想起某个死心眼的家伙,“门内传回消息,这次炎丁堡将出现一些有意思的奇异玩意,你若想踏实走上旅程,该去那闯闯。门内秘地虽有称帝之秘,但找了两百年了,还在吗……”

    听夏老怪一声叹息,表情没落,似乎不想提那起陈年往事。

    而百里语蓉也听明白了,若想报仇,只有在江湖闯荡,广结英豪,才能有一拼之力,若一直在门内苦修,怕要恨恨而终。她思定既动,向夏老怪施个叩拜大礼,“师尊厚爱,徒儿永世不忘,待得报了师门血仇,定回山侍奉师尊。徒儿愿往六丁城,闯荡炎丁堡。”

    夏老怪长天一笑,似乎早就料定此女会做如此决定。

    却是夏一灵不依了,小嘴撅得老高,闹闹说,“姐姐去了炎丁堡,谁陪灵儿秘地耍玩,不行不行,灵儿不想要那些呆瓜木头跟随,我也要去炎丁堡!”

    “胡闹,你小小伎俩,去了,怕是给你石叔叔添乱。老实在家待着,这次秘地说不定有惊喜呢!”夏老怪言语含糊,似乎预见了些什么有趣的事情,但未将话说尽。

    ……

    数日之后,这一日,六丁南城,城内各户已张灯结彩迎佳节。

    一群小儿披着被单假做舞狮人,嬉闹街头。大人们拥在匆忙的小摊前欢声笑语,好个万事如意,百业昌盛。就连往日严肃的城门官吏、兵士们也松垮很多。

    城门前车马多簇簇,往来人不绝,多是外乡人,有那胆色过人飞天客,哪管你化外之凶险。

    又有那豪车华服富贵人,四处呼朋又唤友。

    再有那悟道苦修老道人携徒登门,一队队涉世不深小儿郎,一番哗闹,看个新奇!更有那不知天高地厚少年狂……

    正值天光,城门口迎来了这么一个怪头人,头大消瘦断臂人。他两瞥胡子赛泥鳅,腰悬酒葫芦,脖环挂着半块懒人饼,步幅荡荡悠悠,一身酒气能熏死各路蛇虫鼠蚁,往人群里一挤,立时骂声一片。

    笑,高级的情感表现,也是一种苦涩的自我安慰。正是那愁待酒浇时,笑脸人仰脖浮白两大口,他左三步颠,右四步要倒,摇摇晃晃寻不进离身三米城门口。

    “誒,这人怎么喝成这样!”

    “都都都走,都离远些。”城门把守兵士把瞧热闹的一轰,独留出一条缝,“好家伙,各位兄弟来来来,今日轮到我坐庄,看这醉鬼能有几步进门来!”

    这档口摆上,一众兵士笑声放荡,吆喝着要掏腰包。

    “徒儿们都离远些。”一些登门来访的老道人急唤走好事的一群徒弟,“今时不比往日,来闯那炎丁堡的都是各路好汉,保不齐就有那高人装扮。再者皇帝都不敢惹那醉汉,这伙赖头兵回头要讨打。”

    那断臂怪人牟足了劲怎么都无法更迈近一步,眼看那三座城门摇天晃,他怒了,忽弓步弯腰滚将冲出去,这溜溜一滚赛过风火轮,稀里哗啦一阵响,不知是铜钱还是钢镚漫天撒,将一伙笑闹的兵士撞个人仰又马翻。

    这倒霉催,领头的兵揉着磕疼的后脑勺,扶墙起身把人拎,方才一试,好家伙,力气不小。他招来小弟要看看是个什么人。可那断臂醉汉扶地起,醉眼迷离不见走,却是拿住身旁小兵笑着问,“嗯?谁谁赢啦?该是我赢了吧,哈哈……”

    “嚯,这酒气能熏人一跟头,快快撒手。”小兵受不住嚷嚷招呼领头兵,喊人要帮忙,架走这醉汉。

    七八个人一上手,这醉汉干脆来个烂泥倒,爷不走了,要八抬大轿!领头兵看这赖皮样,上手就要打,“嗬,这等横,活久见,硬是要讨打。”

    其他兵士憋气脸发紫,摇头怕怕顶不住了,“哎头儿,不忙打。这醉汉一身泥垢比花子还油,打完哥几个还得洗手。”

    “快快快,架出去扔了。”

    多人齐动手将人扔出去,正好撞那告示拦。

    城门口往来人匆匆,指指又点点,风凉话叫人听了,火冒三丈。

    而醉汉不见闹,却是倒地长笑一阵,未见唉声叹气,他脑中胡思乱想,悔不当初,但男儿立于天地间,谋己所求,自不当悔。

    怪那祸福因果来得迅猛,自己怎就不如恶人行凶,时运常逢凶化吉,哀怨不已。

    恨那天道好弄人,好时,时有怪事常阻拦,一事未了一事又起,那无形道尺又将人打回原地,实不公平,愤恨不能。它怎敢厚颜无耻道个众生平等无量尺,大胆大胆。

    如今一臂已失,法咒发动缺一宣泄口,阴阳缺一难相辅,日后运转法门,定要避开左臂诸多血脉,常扰人烦恼。

    世人常拿他人弊短相比,取笑本为常态,我该长笑。

    一番自我安慰下,他逐渐找回了一点心里平衡,这才扶着木桩起身,看了公告才知是那画影图形,海捕文书。

    看看这一排纸中人,个个英俊又潇洒,他下意识伸手要摸摸图中自己那副怪模样,身子往前探,却又不见手伸来,心中一凉,正待饮酒疗伤。

    天空灰蒙蒙,放眼四望,极目茫茫,他醉步蹒跚把路寻……

    ……

    天色渐晚,吴醒才寻到万家园,进门就嚷,“本好汉又回来啦!”说完就倒,人事不省。倒是那庙里老猪机灵,哼哼唧唧将他拖进了庙里安睡。

    园内观景院,万家孙儿万浩轩还在遛鸟,忽听墙外脚步急,一小会儿便抢步奔来一名手下报,“少爷,司师兄书信到了。”

    万浩轩接过书信后,瞧来人脸上有事不见走,问道,“还有何事?”

    “少爷,门外来了个断臂倒卧汉,一身酒气熏天,被黑小拖入庙里,我等要轰,却不敢进。”小厮脸色不大好,回想那黑猪满口獠牙,见人闯庙便嘶牙咧嘴,想那天蓬也是食人肉之货色,看这后代也是一丘之貉。

    “无妨,我园中有的是景色,却无金银,随他去。”万浩轩好像猜到了是谁,但不确定,得看看书信再说。差退了手下后,他很快便读完了书信中的内容,随后快步来到大门口,中途差来了多名下人备衣又收拾床被。之后,他在庙门前一观,果是那吴醒!

    “酒能疗伤,却也能磨灭人的意志,方子是好,但治标不治本哪。”万浩轩步入庙内观看了吴醒的伤势,知道他未昏醉过去,故意出言刺激一番,又看那等消沉样,叹息一声,朝庙门外唤,“来人,将吴师弟抬回房休息,好生照顾。乔管家,烦劳请司徒先生一趟,再唤来族内医师,多施良药!”

    巧了,正好卢达送信回来了,近门都捂着鼻子,一看那吴醒断了条手臂,烂泥般被抬进了院内。他脸色也不太好,这意味着万家这笔买卖不大顺利,左右瞧不见月牙红伺候少爷左右,他忙抢步上前说:“少爷,这吴醒伤成这样,那笔生意?司师兄他……”

    万浩轩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貌似钱财入不得他那法眼,生意黄了也就黄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随后,他往园内走几步又停,像是想起什么事情来,对卢达说,“你随我到书房外候着,回头辛苦一趟,再往门内送封书信。”

    卢达听了脸色发白,万少爷这是累傻小子呀。这半月路程风餐露宿,尽吃风沙了,怨自己干嘛不在瞎子摊上吃碗面,多待一会儿再进来,尽捡苦差事……

    信中言:“炎丁堡即将开启,鱼龙嘈杂,目测我门中修士难闯过此关,混迹恐损身殒命,珠联璧合为上选,待我联系多家联合,定能谋取小些利益。”

    ……

    这几日,吴醒意志消沉,终日酗酒,每天不到日上三竿,便来庙里赶猪上街,寻店买醉。

    今日清晨显怪异,往日唯有扫街大爷值日官,癞狗还在窝中睡,可今天却是人头拥堵排排站,一条大道通光明,像是要来大人物。

    猪也是愣头种,当街踱步走,耀武扬威不避闲杂人!果真遭多人喝骂,正要上前驱赶,却被更多人眼疾拉住,说这俩是对“招天恨”,指着那鞍上一杆小红旗,旗上写着“天蓬下凡送温暖,五灵精怪齐家贺”,仿佛诉说着那段不堪回首。

    想那夜里人酣睡,巷内骑猪人,大红火把朝天扔,漫天撒豆吞金兽,一家人悔恨交加,满屋清洁又溜溜。

    这两祸害多日来遭人记恨,特别是那头猪,坏透了都。仗着律法没能将它下狱,它一上街就围着摊前打转,逮什么吃什么,轰打不走。对于这些打骂者,天一见黑,家里就遭灾喽。

    此事,街上多人抱恨不能行天道,眼见这猪大耳煽呼,四蹄奔奔,又要干坏事了,大伙赶紧把眼望。

    前方眼看就到醉宾楼,许是老猪跑得急,将那倒骑猪的吴醒给颠醒了,晨风徐来,正待饱饮一大壶。人懒时趴着都嫌累,想要饮酒,他也不动手,自有老猪扬尾提壶将酒送,这一口,胃里千军万马疾如电,刺激。

    可刚饮一口,忽那酒壶又似老汉撒尿量少、次数多,溅得满脸都是,他一恼回头瞧那猪头张嘴伸舌又摇尾,把个自己活成狗。原是那罪魁祸首“舞狮人”,瞧那浮空一轮“明月”开宫镜,手中扇引动笔走游龙,又舒云手袖生风,舞得若仙若灵,流水行云舞出个飞龙戏凤来!

    此“球”有来历,诗中言:“雄狮睡醒豁双眸,势欲登天志未酬。昂首常观峰中月,抱来一石恰如球。”

    那吴醒醉眼昏昏,忽又听舞狮道人疯言又疯语,“古来夕月产天狗,落凡尘,其性淫,产有百子,逢月满化妖身,狮狗玉影猎食兽。有雄鸡金目三花瞳,飞鹤振翅日月昏,老猪志满三镰月……”

    那边未说完,来人伸手要摸老猪胸前印,被那黑猪甩身避让寻路逃,却是搅醒醉汉回头吐丧言,微弱无人闻,“咦?你!你这家伙不是死了吗?”

    眼前赤眉中年道人,胸骨上窝中央天突穴,印有一撮小火苗,吴醒瞧这人有些眼熟,醉言醉语把丧报。

    等猪跑入巷,边上多人上前来告状,说这对“招天恨”坏事都干尽,让那道人多提防。

    赤眉道人笑笑,眼看那猪中精品擦肩过,不免有些遗憾,带着女眷离开了嘈杂的人群。

    可就在这时候,一双冷眸从人群外刺来,多人忽东倒西歪,不见是谁所为,却独留下一席水墨衣裙飘飞去。

    没出多远,赤眉道人领着女眷步入街巷寻景观澜。

    尾随在后的百里语蓉挤开人群慌乱把人寻,久时逢难遇故亲,泪无言。她没高呼,却急着相认,慌慌乱乱,急急切切,推推搡搡,终是勉强挤到巷子口。然而,刚要进去,巷内茶楼侧窗上却翻下两人影,其中一人鬼鬼祟祟指着巷内缓步行去的赤眉道人,她见了急退到墙根后竖耳偷听。

    “师尊,这这这人,活见鬼了吧?”翻窗落巷中的一人说道。

    另外一人不答,只做禁声的举动,随后一挥手,两人心存歹意尾随入巷。

    百里语蓉一见这红脸络腮胡和那浓眉大眼紫冰目,这两人与她有着说不清的累累血债。她一双冷眸凛冽,似正准备剑拔弩张,心中熊熊烈火,要将人烧个粉身碎骨。

    悲愤使人有力量,勇气不是勇夫,吃一堑必长一智,她心中衡量着对方的实力,又想起那满门血案,慈祥的师长,慈爱的师姐,一群稚气未脱的同门师弟,现已尸骨不存,让人心如刀割。泪水不自觉地已挤满眼角,慢慢地,整个人软了下来,可手中剑,却有无穷的悲鸣,不肯让人倒下。

    眼下血仇终有报,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却越跳越急,心里打着转,很想仗剑横行。可眼前人实力雄厚,她左右又无帮手助阵,二十多名门人都成了剑下亡魂,何况区区三人伎俩!又想起城内万家园,可恨为何独身来。

    离没多远,待得她尾随到巷内深处,隔着院墙却听得醉汉嚷嚷……

    这条巷内正隔着醉宾楼后门,随院内小厮抱怨,“爷,这里是马棚,你怎回回让我伺候只猪。”

    “‘喂’!这楼迟早是小爷的。”吴醒挺个大肚,指着长天不认人,醉醺醺招呼,一并倒步入茶楼。

    醉汉客来,猪见了笑,人见了躲呀。

    吴醒顶个怪头醉步连蹬上楼台,往窗边桌上一捆,叫嚣要吃席。

    好好一座茶楼雅处却被当做酒菜饭馆了,伙计们真是苦无办法,端上酒菜吧,他又是个赖账人。不给他吧,他又放猪咬人。报官?官爷拿猪下锅吃酒有办法,下狱可就难了,还得伺候它吃喝,干脆轰走。抓人吧,他又有名帖,账全记在绸缎庄头上,拿他是无计可施。

    正巧,今日夫人来查账,伙计们可算是找着主心骨了,纷纷围上去告状,“少奶奶您可来了,您看那怪爷这回又来了,回回吃得咱房倒屋塌呀!”说着摊开账本递交上去,“奶奶请过目,这是他几日欠下的账单。”

    “可反了,哪个丧天良如此无德,跑老娘这里吃起霸王餐来了。”李家少奶一过目,把腰一插,好哇!全是名菜,怒起来要打人,差小厮前头带路,她倒要看看是哪家儿孙如此不要脸。

    李家少奶气汹汹寻到窗前桌边,一个楞了,一个轻咦。

    “咦?您怎还是此处老板娘?”吴醒把醉眼一抬,瞧着是熟人,老不客气,嚷嚷小厮速去把菜端。

    瞧那眼前趴桌人,观其神态好似碰到了大麻烦,这倒是个好消息,随后李家少奶捂鼻把窗开,她一袖挥去将那酒气往外送,这才坐下开口,“此间茶楼还姓李!还是我家巧儿灵巧有功,唬得二世祖用其他产业做了替代,昨日方才谈妥。”

    “这样啊。小爷还打算混个长久饭票,吃个免费席呢!”

    “怎么讲?”

    “事先说好,小爷可没钱,吃你个屋倒房塌,可别怨。要么现在差人把爷抬回去,要么上菜,否则闹。”吴醒赖皮做到底,屁股压得沉,根本没打算走,摸着酒壶就灌,索性要当场喝死。

    李家少奶抿嘴笑骂声未起,却是街上铜罗鞭炮齐鸣!城门口往城内一路人声鼎沸,大人物来了。

    城外迎来辘辘马车声,蹄打汉白玉,一字长蛇阵,浩浩荡荡。走在最前头的那辆,车上四面吊挂丝绸装裹,窗牖镶金嵌宝,车身雕梁画栋,巧夺天工。那车上正坐一人,眉清目秀紫瞳汉,一水星辰长袍,特别是眉宇间那颗闪烁的星辰,更显英姿勃发。

    此人乃地府呼延博寿宴上,魔界年浩尘,与吴醒有过两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