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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毒门山

    一天之前宇武北极乌妖死于此洞中真乃悬案,而今于安一龙遥指洞顶而道破玄机,“九莲吐珠!”

    顶上倒悬着九朵巨型七彩冰莲正苦吐芬芳,花粉飘扬,若不仔细看,还真窥不得丝丝雪绒纷飞,终是让吴醒于找到为什么自家衣领总灌凉风。这玩意可不是好兆头,起先还以为是个艺术品吊灯做装饰,却赛不赢满地冰雕人偶活灵活现,唬人眼拙。

    眼下倒明朗多了,难怪林里妖童摄人入穴却不现身耀武扬威,原来是要用这文火悄悄把人烹了呀。

    身在如此场景,再要想不出那只乌妖因何而死,怕是个傻子了!瞧着不妙,吴醒沉声问,“多久?”

    “据说,不足三刻。这便是毒门前那一灾,着实壮观。”

    “好么,小爷得空必领您去秦岭看看。走,找那胆小鬼去,爷非请它吃足这顿雪糕宴不可。慢,待爷先捣了它家灶!”闻此喜讯不知怎个欢,当下晓得它家庙门冲哪开,还愁寻不见这满壁金库小钥匙,何况还是个胆小鬼守家,教吴大寨主这般抬目向冰莲,这一刀舞上去摆明要打破人家大门明抢。

    “不能斩,九莲乃花粉所聚,破了更麻烦。看周围那些个抬头凝望的,都是这么死的。”

    这两人一迈步,预示着游客登门莫失主人家礼数“咚咚”!只是这洞穴长长,只此华山一条路,未免有些请君入瓮之意,叫人多有不安,难免回首望不见来时路。

    前路拐弯改巷口,窄似臂展宽,难得江湖人不做扭捏状,要么不做,要么全力以赴!瞧这刀尖挺得恨不能把眼前这阵光捅出个三刀六洞,皆是拜左右冰壁上一道道崭新的“爪痕”所赐,闹得人有些拿捏不住此地主人家真个胆小否。

    要说身后那尊乌妖冰雕是因鲁莽打破顶上九冰莲所致,倒不失海中王者脾气,中计而已嘛。而眼前这巷内抓痕满满,道不尽彼此遭遇之下那般震怒,想那海族绝非善类可欺。

    正当某滑头行于窄巷长长而抱个侥幸,希望这两伙人撞个两败俱伤,空留座宝库教人坐享其成。

    然而,说着说着那不速之客就来了!游鱼一尾,异影长长,攀顶上冰壁,窥低下人头一前一后;落地无声赛墨漆,粘巷内各处残次冰雕,教画龙点睛窥人后脚跟。而今两相不认,不知谁人在缸中游,难免会被大手捞了去:客官,涮汤还是过油?香葱管够。

    缸中人,影易妖,一刃横扫千两道,“嘭”一声,五尺冰雕崩成沙,叫你弄鼓恼爷心绪忙:矮身退去就算完?

    紧那等风烟扬,刃摆回翔推来开门扇,唬坏宇武壮士避去心还慌,悔之不该领人闯门来!那处刃推来,八荒六合尽是刀,巷影长长,自使童子倒纵筋斗遁,依得掌力借壁连足登楼直上,难免叫下方寒芒咬腚撞撞响响。

    刀长七八十公分,扶摇直上,教你儿敢在爷面前秀个横空一字马,马王爷正欠这一口美味酒来浇。

    随寒芒撩裆如战斧抛飞,正待此刀力尽时,山根横眉天眼开,满面枝条法相如邪神,舞袖遥唤天地灵元来聚,令打神鞭灌入冰壁,擒贼必要擒王,很是成竹在胸。

    打神鞭攻必克,壁内深处源头似招火刑急收缩,教得满壁影影绰绰退如潮水。

    “嗯?安兄,怎才话说一半,又神神鬼鬼溜在后头赏玩冰雕?”

    遇问,安一龙落身时已抢上一步挡住了身后冰雕,半分不知于旁人何时已被迷了魂,料定后边这尊冰雕面相老实亦不会多嘴,皆是怪客。

    “毒门山前这一‘灾’也是近二十多年前才有。吴兄弟观这满壁灵石结晶,难道就没想过因由?”

    江湖儿女,谁人不多个心眼,吴醒是品足了自家同伙一改不苟言笑而拥来这般热情,自想听听手艺人那葫芦里卖个什么药。偏就不应,爱说不说,反正他大爷只管搬财入户,管它王宫贵胄,照劫不误。

    “不错,此‘灾’聚财!硬生生地将山脉下的灵脉聚拢而来,供己生养。所谓天地有灵,不可无中生有。万物灵根皆在此灵中孕育而生。若百脉枯竭,而山中无灵,百草化凡,万兽会造反。这岂不是一大灾难?”

    “这么一来,此灾是要将整片山脉活活挖成断根,多可恨。这跟富人聚财,穷人眼红欲造反,差不多一个理。”吴醒这般想,却那般看人,瞧不出姓安的有多么高尚,也是一路悍匪,却是一路上装清高敢视钱财如粪土,楞要冒充匠人赏冰雕,可恶可恶!不就是钱嘛,瞧这扭捏的,他吴大爷是敞亮人,从不亏弟兄,“小爷在十里八乡最老实,这劫富济贫之侠义上了磅,那是二一添作五,是吧安兄?哈哈......走走!”

    什么叫恶向胆边生?眼下诸事已摆上桌,吴大后生出了长巷这嗓门敢与人当面锣对面鼓叫骂上,再不拿穴里那主当回事,一个贪赃之徒能有多大本事,爷手中这刀向来专劫肥羊!这是财迷心窍了呀,万分没去留意身侧这名同伙那眸中包含祸心不减。

    想想这满穴灵石个儿硕大,如此不义之财统统搬回去,叫那各城府主见了他吴道人也得称声“爷”,可谓不减俗世虚荣,能不飘嘛!再加上眼前穴里深处闪出这阵宝光夺目,那更是脚步急不可耐要寻得正主薅羊毛。

    七彩水晶树,朵朵花儿开,甚惊那一串浮空飞鸟振翅,细细一观,那不是一排旅雁向南飞,而是雁儿振翅高飞那一串连贯动作定在那儿,真个鬼斧神工叫人窥个欢。无形中还让人略有恍惚,仿佛时间整好定在了完工那一秒,好妙术。

    真个玩物丧志,那穴中真主不可畏,想这回真摸进了人家卧榻之侧,要不然这室内不该有此粉饰。话说这有钱人就是不同,睡在金窝里招人恨,不像常人钻个屎尿窝。

    瞅瞅,雪绒嫁枝花丛中,小小水晶婴儿床,应了早先林中妖童荡秋千之执拗,有何惧之!

    看来这真主心智不过孩童间,瞅瞅那婴儿床下满地迷你冰雕,楞摆出个兽族与人遥山对峙之阵势,最是人族阵前一名战婴披甲很英武,做挥鞭之状,想是在遥声呐喊,以令众将冲锋杀入敌营。

    “安兄且不忙收罗它家藏品。事发已有两刻钟,那九莲吐珠不见发作,想是这怪手段不高吧?”

    “传闻不详。”说完,安一龙茫然不自觉的猫腰捡起地上那枚战婴冰雕,正细端瞧时,他好像隐约中听到一声呼喊,这一转头,周围却空空如也,再一找,便有疑声起,“吴兄弟?”

    一转眼吴醒不见了,真个报应!

    当即显怪,自家同伙被摄,宇武好汉安一龙却站了起来,也没有个去寻的意思,反而像是要私吞此处宝藏一般继续探寻下去。于是,他万分不见慌乱离开了此处水晶宫,很有方向似的沿深处进发,果然有祸心。

    深处,就是根源所在!随来客步步思绪在心,乱丝飞扬,方一进去,他噗通一声,双膝重重落地不起……

    ……

    那一刻,吴醒胸口闪动着一颗小小的黑球,当得他发觉不对,正低头去看,黑暗却一瞬间扩大,猛心里直乐,想这才是待客之道,爷这张嘴不是白练的,还勾不出你来?是时候该谈谈价钱了!

    待记忆再接上时,好大一股腥味,好他么大一具妖尸。

    尽管四外墨黑,可他自己却犹如一盏妖异的幽灯一般,手慢慢朝尸首伸了过去,光也带了过去。

    尸体冰凉,可血还是温的!吴大仵作沿着尸首一边观察,一边寻思:“血未凝,骨中蕴灵,若能及早‘抢救’,还有一番收获。北海乌精妖,哼,安兄还真当小爷不认得……”话未完,他脚步一顿,疾勉力侧过身,忽是尸首对面有寒刀破尸飞出。

    于生死一瞬,寒风吹腥红点点,叫人脸皮发辣,又惊有顶门破风声劲,忙左袖微扬,已有蛇影手摘星而去。

    星夜昏昏空有凉意,那顶上拳风一撞,适才从自家身旁飞去的黑刀立时摆刃而回,被施个前后夹击之困局。

    “哼,雕虫小技。爷十年浴血钻营,千年阴曹屠戮,岂能被这等即打即离所惑。莫耍伎俩,给爷出来!”两强交锋神不忙,吴醒再次侧身,方一拉开距离,也不顾背们那柄黑刃锋芒夺来,自五心朝阳握拳成火,抢一秒之瞬,疾崩山之势,一举轰裂海妖尸身。

    三招已过,腥雨飞扬,碎肉斑斑,暗中藏敌竟有一敌之力!更让吴醒惊疑,这张白咒黑面?此一番遭遇,一世难逢两面缘,只让人怒极而笑,继而恶笑出招,“原来你个小鬼使这般法术,爷这枚真金可不怕火炼!缚魂锁,开枝散叶!”

    方才升空而去并拉得奇长怪形之蛇影手上,忽再生枝节,龙口猛吞咬而回。以至于暗中之人不曾想会有如此怪招,一时被龙口往回一扯,只让遁影中来客欺近自家面门而提腿如刀,立如战神:“毒龙火,北冥玄玉疾龙舞”!

    一时风追神龙摆,旋风疾舞连环升龙,享誉毒龙山百炼孑然身。

    “嘭”!一龙取“下关”,雷门镇妖塔;二龙取“风池”,沙场破惊关;三龙取“天突”,天公哑做声;四龙取“天池”,焚山又煮海;五龙取“膻中”,命断魂绝……九龙未完,吴醒旋身大有不吐不快之势,却教那白怨黑面之怪早已被踢得崩散点点,好霸道之腿法。

    无有染血之靴,立如战抢,孑然狂言,“哼,冒牌货。天地间只此一名吴小爷,若争牌位,您这法术不够格。怎么,还藏在昏暗深处弄神弄鬼不打算出来一见?知于您,爷这位客人可不好请。”

    如是应战一般,墨黑广宇藏有怪嚎之音,嗤笑之癫。暗即为本体,点点而聚,汇成咒面,成掐诀之势,响有神秘咒音:“天葬,不落黄泉”!

    法咒演变的过程很快,那黑影身边动有九莲随身,其实是它从黑暗中摄来的。

    当即,吴醒看得很仔细,尽管周围漆黑,还是看到了黑影身上长出了无数触须,如吸管一般刺入九朵巨莲之中。又听得咒音变化极快,九莲放花欲吐芬芳,一个完整的“人”,不,应该是一个魂魄在九莲花蕾中绽放异彩。

    不待人细想,天外却飞来七彩光石,接着咒音更怪,石化心肝五脏,百脉成型,魂睁目天眼开……

    “这,这是……”吴醒看到这么生变活人之技艺,思绪回荡“剑心峰主殿”、“十环山九龙口尸潮”!

    ……

    此刻,在黑暗外边那条路的尽头,一颗枯木镶入山石,它身如披着凤冠霞帔一般,满冠人偶垂帘。在百密之中,小小人偶里那吴醒赫然在列。

    它似无智,枯株朽木难比盛时妆容。而身前下跪人却泪目而泣,想,岁月催人老,伤痕依旧在,毒尊在它脸上开的这一刀,不是无情的败北,而是光辉的荣耀。

    “‘启明’,尔之心愿?难怪难怪……也难怪你小儿连‘要务’都不顾。”

    “混账!”下跪人泣而转怒,仰天而啸,继又泣而伤悲,摊开掌心之莲,颤颤音音,“可恨,若不是当初我年幼被人……”

    “‘启明心’!这就是你的秘密?怪不得武魂、御灵同体,又能练成老夫那独门道术,启明启明。”

    “我们那桩约定还算数吗?”下跪人拭干泪痕,挺直腰板与天发问。

    “作数作数。不过,你可要快些。那人身上咒怨你也看见了,怪你不该撤掉启明那条魂链,那里困不了他多久。若‘启明’伤上加伤,再难治愈。”

    “不可能。潮涌不熄,兵源不绝,当年他还……”

    “你不识此咒来源,更是毛躁之徒,处事易冲动。来时庙里响鼓为表功而弄巧成拙,想已露了你之身份,还提当年?忘了当初你两可是擦肩而过?你糊涂,人家可不傻。”

    下跪人不答,起身走向枯树,自不舍地将手中冰雕小人放入被挖空的树心之内,他如此小心翼翼足见与这株枯木渊源非浅,随这一回眸……

    ……

    鹿源岭群山,石洞外,暖阳辉洒,如日中天。百里语蓉望山苦等多时,忽见得夏一灵甩开青丝,嚷嚷尥蹶子要回去了。

    忽又狂风送,飞叶卷空,如山地挪移,惊得两人缩头藏入洞,小眼偷偷瞧。

    远处梅花林里,叶卷飞花如龙,那吴醒好似力发无穷,又似扑空一般,于骂骂咧咧中狗吃屎般从黑暗中摔了出来。

    这下子两人一喜,又可以接着玩了。

    “安兄怎么受伤了?”吴大皮实刚从叶泥里爬起来,便看到安一龙扶着梅花树咳血不止。他刚憋个心眼要走过去要看看伤势验一验,又见对方摆手。

    “不打紧。万没想到,那魂体形态竟能造就天阶高能。怪我一时不小心,中了它一掌。”

    “那安兄还是尽快疗养伤势为好。来……”虽不知如何脱险,但吴醒眉目平静,他伸手掏出一瓶丹药递了过去。然而,坏点子没使成,又见安一龙再次摆手谢绝,还自顾自掏出丹瓶。急抢在这一刻,他又出笑言,“哟!安兄这枚丹,香味之浓想必药力极佳,不知可否……”

    多年江湖混迹,警惕如安一龙也被此人这一手搞得一愣,在他下意识要将丹药从瓶内抖出一枚来时,却是被那厚脸皮连瓶带罐一把抄走。这番举动害得他连锁反应般要伸手去阻,却已不及,视那厮真狂仰脖就灌,真伤势过重还是拿豆子当粮?自愧不如。

    吞丹如饮水,那架势,看得安一龙两眼发直。

    至于那吴醒可不是什么好货色,他吞丹那方式与众大不同啊,哪有人用拇指堵着半边瓶口往外倒的?这丹能倒得出来才怪。更是教自家藏在大袖内那瓶丹摇个丁零当啷,完事还假模假式拿着人家“空”丹瓶使劲往外倒,直示意对方“没了”!

    一番冲击之下,安一龙完全想不出来那猴脸皮竟敢连吃带打包,恋自家丹瓶小巧当个龙泉窑给收了去,可恶可恶。

    这一番小动作,叫吴小爷心里还挺得意:“好丹!行里规矩,贼不走空。入了宝洞却捞不着好处,那就委屈安兄割点肉吧!”

    如此,安一龙才反应过来就不一样了,心说:“这家伙什么脸皮,自己有药不吃,非抢着别人碗里的吃,这才叫香?”

    这不说着说着就来了,吴大圣明可是藏着心眼,他知道安一龙适才一通乱咳还未服药疗伤,自又将自家那瓶丹倒出一颗递去,且管顾不了您脸上如何便秘,真诚如他这般,自眸里道不尽:来而不往非礼也!安心吃吧,小爷可没有什么坏心眼。

    自古不上梁山非好汉,安某人自行走江湖以来从未吃过这种哑巴亏,哎哟,这丸臭得良药苦口,谢谢啊!恨不能喜极而泣。

    熟不知于远侧,那两丫头偷眼,看到两人抢丹之情景,着实启发了夏一灵这丫头乐弯眉,笑那吴醒小地方人家,没羞没臊;而百里语蓉却是读懂了吴醒事后嘴角上那一抹笑意,视这家伙真不是好人,连同伙都蒙。

    ……

    鹿源岭,三路通北域,眼下难抉择。

    待前方二人有说有笑着下山之后,透着林子,望着那两谈笑风生又狼狈为奸之嘴脸,那夏一灵却是捡起地上荆条不停抽打着梅花树。瞧那吃上劲的条条道道,足见她心中烦躁,嘴里还小声咬字,“坏人,坏人,打,打你,坏人坏人……”

    起先来到这里,百里语蓉就发觉夏一灵神色不大对,现刚目送吴醒下山,这小丫头却突然发起脾气来。一时间,总觉得自己这个做姐姐的有些不大称职,这鬼丫头心里想着什么,她是真摸不准。刚上前试图安慰一下,那丫头却是扔了荆条,转身嚷着要回山门,不玩了。

    这一出闹,要源于吴醒下山时胡咧咧那一句话。

    “姐姐不知。打小祖爷爷就知会我不能靠近百兽林里的毒门山,那里有大妖!”夏一灵撅着小嘴,还使劲踢着地上碎石块,看这般动作,像是在撒气,哪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这番解释,再加上这丫头那动作,百里语蓉读懂了一些,想必内有隐情,于是换了个法子说,“那好。咱回山禀报师尊,命山内执事派高手来拿了那个‘坏家伙’!”

    听此一言,胜似志同道合,夏一灵欢呼雀跃,仿佛已旗开得胜一般,跳闹黏人而来说,“对对!一定要严加惩罚,关他小黑牢,叫他使坏。”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百里妖精与吴醒接触不多,她苦修十年出关,一腔热血誓要报得血仇,可却是被那坏家伙在石亭内一番高谈阔论,讲述江湖腥风阅历所挫。觉得自己太过渺小,眼界太过狭窄,无形中就刻印下了吴醒那等行事风格,行为越来越往“坏”处偏离。

    “不不不,小黑牢不够,要给他安个大大的罪名,叫五心山脉的门人都知道,让人人唾弃。”

    “‘勾结外党,欺师灭祖’!这个罪名最大。”夏一灵嘻嘻笑笑地挽着百里妖精的胳膊,那振臂高挥之嗓音好兴奋,情绪着实不低。然而,她又见自家师姐浅笑直摇头,仿佛还有更高明的点子,她偏不信又说,“不能够!当年众派举兵围攻‘烬’宗大战,我派最强祖师‘傲剑成阳’独战两名七星老而不败,最后是死在毒门‘妖仙’的阴险反水之下。事后一连造成我派‘曲阳剑’、‘崩雷腿’、‘月影虹’等多名前辈高人成了黄昏绝响。那‘妖仙’与我黄粱门有不共戴天之仇,没有什么能比勾结‘毒门’外党、欺师灭祖更大的罪名了。呀!”

    说着说着,夏一灵忽然捂住小嘴,眼眸幽怨,“姐,你变坏了。”

    “姐姐告诉你个秘密,愿不愿意听?”

    一时受骗,夏一灵那小眼半眯,写满了本姑娘早就抓住你的小辫子了,还想转移话题。可她经受不住诱惑,想那龙牙酒馆里,大坏蛋吴醒冒充蹩脚大官人欲骗财骗色,在那远桌上刻意憋着音就是不让人听见,她都能急得拿馒头要砸人,而这会儿,百里妖精抓着她的小心思这么一试,这又变成了个探宝小妖女。

    “其实那个坏家伙早就发现我们了!”百里妖精一说出口,就料定那丫头定会拿出镜子猛照一番,只待这小丫头小嘴张得合不拢时,她才笑出声来,“还记得交易所里刮起阴风,我拉着你跑吗?是那坏家伙给我打的信号,让我们赶紧跑。说起来,你还得感谢他替你保住了腰包!”

    这样一说,那吴醒反而成了大大的好人一枚!夏一灵听完却是眼球溜溜转,这淘气之人与常人想法大不同啊,她问,“姐姐竟帮他说好话,你是不是看上他了?”说完,她哈哈大笑起来,真个笑得百里妖精脸红羞臊不安。

    “妹妹胡闹,我跟他顶多见过三,不四面而已,怎会怎会……”

    话说不下去了,夏一灵却是笑弯了腰,心说:“四次!你倒记得清楚。这要是多上些时日,怕是要成压寨夫人了吧!”

    且不说她两人也说说笑笑下了山,就在方才吴醒走的时候,那山下之言颇有一番见地。

    原先在灵矿洞穴内发现了那伙海妖行踪,与实际路线偏差极大,安一龙担心海妖已中途改道北上。

    而吴醒却不以为然,他认为,恰恰是经受了那一次意外伤亡,海妖断然不会再偏离人烟稀少的路线而北进,反而冒险选择百兽林影遁。因为,消息中表明,宇武北极海域与百兽林各兽王大有宿怨,若被发现,恐难存身!如此更易迷人心窍而误判。这样一来,越过毒门山是必经之路。可是,为了下一步的路线,他俩又陷入了争执。

    “安兄所言差矣,避饶毒门山,遁西边山脉向北奔袭‘五日’,直取‘鹰闸口’,借‘赴良山’入北域,此番估算不准。您那是按修士的脚程估算,别忘了,他们还带着一名毛事不懂的孩子。奔袭途中那劲风何其猛烈,且是全速奔袭,哪怕海妖支起消耗最大的元气罩,不出两日,必疲惫不堪,况且他们还要顾忌后敌之忧,如此消耗自身实为不智。依我看,北关告急,无人来接应,他们定会故意以慢制快,拖而不赶,在时间和地点上来个错位交叉,让我们扑空在前面追,他们再后脚跟上,所以,前方毒门山借道,就很有必要前去探听一二了。您说呢,安兄……”

    吴醒心怀不轨,移目瞧得安一龙眉头深锁,话也说得人家无话可辩,硬要逼你上毒门,不知有何企图。

    “可可这样一来,时日一旦拖延……”

    话未说完,吴醒便抢言道,“不怕。灵矿洞穴内北海乌精妖那尸血尚有余温,料定他们离此不过半日路程。”

    “既然吴兄弟断定海妖会上毒门山借道,后取水乡,顺流而下,去那中域‘平天城’,再顺路直上,行路远山遥之计策,那我们便去毒门看看吧。只是……”说到这,安一龙眉目有些闪躲,本想搪塞过去,却被吴醒一句“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说来,大家兄弟一场,一同解决”给生生噎了回去,他无奈还是解释道,“兄弟我在毒门犯过事,恐……”

    就这么着,这两人便加快脚步,赶到毒门山。这才使得夏一灵小丫头闹了一阵别扭。

    ……

    山路迢迢,羊肠小径蜿蜒,“嘀啦哒,嘀啦哒……”唢呐手吹得是两腮鼓鼓,卖力十足,似那横空杀出的捣乱将,让众多乐器失色一时。

    这果是乐器中一大流氓,唯有那“咚,咚咚,咚咚隆咚咚”之鼓声方可一较高下。

    两者合力振奋喜庆,自然而然推着队伍走,大伙脚步也了快很多,而狮舞得就更欢了,一队队人马,或攀谈,或相邀,喜笑颜开阔步走。

    这里不是毒门山门所在,而是离山下不远那一座山庄。只因人流都往此处赶,吴醒二人便也随波逐流了,否则,单看那些人面带喜庆风风火火往那边山庄赶,而他俩却似孤雁离群胆气壮,未免惹眼,也怕被人过来盘问。

    整个队伍里,这些人服装鲜艳大气,宇武服饰与他国风格倒是相差无多,唯有人人腰间围有红绸一条,好似是这一带独有的风俗,好像是为了纪念宇武开国第一女皇而设立。

    说起来,传闻这女皇与恒国那代开国明君还有那么一点姻亲关系,可惜尘埋已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山庄规模不小,古建筑多以四合规划,整座山庄坐北朝南,大门便开在东南角。无论房,厅,廊,均要围做四合,这便有了大口中囊括诸多小口。而每个小口四合中便是庭院,使得庄内多有宽雅处。庭院大些,栽花种柳,挖地填湖。庭院小些,布景泉,或落吉祥缸,小鱼摆尾,总之四通八达,观园览景,红翠斑斓。

    时间不大,吴醒稀里糊涂跟着人群来到大门前排着队,正远远手搭凉棚眺入庄内,实吃惊不已,“哇!了不得,这不只十进院了都。”

    瞧瞧一路上这阵闹腾,想附近多数人家全往这儿聚,而且后续还有人来,索性他俩便顺道来吃个白食,顺便再与人打听打听近一两天内有没有海妖打此山过。

    而今一看大门上双喜红艳,灯笼高挂,鞭炮齐鸣,红花飘飞铺地长长。门前迎宾官弓身遥呼拜礼,行那三书六礼之喜。这回坏了,庄主有喜要请帖,这两冒牌汉,眼观四路欲把缝钻。

    可惜当前场景不适合把话谈,要不然兴许能套出些事来,还是先扯呼别被认出来为妙。此处庄外风景别致,正是借故离群之好时机。

    然而,队伍长,人挤着人,吴醒两人眼见要被挤得迎近大门,这要撞上迎宾官可不好。

    实恼这个时辰,那好死不死迎亲队披红挂彩浩浩荡荡把庄回,且后边多少人正挤着让开道欢欢闹闹。如此重头戏在,若他俩此时转身走开未免惹眼,必被人拦下喝骂不识礼数。

    是啊,每每婚庆,新娘子谁不乐意看上一看呢?可是门前迎宾官眼看要把手伸过来,实叫两冒牌货不好应付,唯庆幸一时大伙这会儿正驻足回首眺往那一阵吹吹打打滚滚来。

    好巧不巧,排前边有个肥头大耳富少爷多憨憨,来时路上与吴醒还算聊得开。于是他便私自把主意打到人家身上喽,一意要摸走人家夹于腋下之请帖,换个假作真时真亦假。

    某人实在损,视个胖子均好贪嘴,自于人前吃个玩意嚼得津津有味,还不忘与在旁胖少爷有福同享把果递,真个看戏花生瓜子是绝配。

    事坏就坏在这儿,那胖子吃着吃着忽捂住小腹似尿急,而某人实缺德随身带着这玩意上街从无好心。真个果子硬加添加剂有如催尿剂,一应神不知鬼不觉把人腰带扯,哧溜一声好丝滑,好绸缎。更不知是“谁”损到家惊声好高,“哇,好白个屁股!”

    药效入腹无人可挡,况且尿意催得猛,乱了胖汉心智,憋都没憋住,似乎还尿了一点点出来。外加在旁有怪声作孽,队伍里自有眼尖人看了此景捂鼻欲笑且要招呼,赶巧周遭却是风儿扬沙,半眯人眼。

    仅这一瞬间的事,这风来得及时呀,那富少爷惊色未消又赶忙提裤庆幸,好在有阵小风沙,没叫人瞧出他犯傻!更是惊已惊,实不及计较裤子怎会自行脱落,且人有三急,挤也要挤出去把茅放。

    一时风起人心乱,累得迎亲仪仗随风摆一摆,帽儿险些随风扬,有人沉音低念咒,有人趁机扑人女眷耍流氓,也有那红轿内婆娘嬉叫。

    正是人头涌动时,吴醒捻指弹出劲风,轻飘飘点在忙已在夺路那富少爷夹在腋下之请帖,一下子它随风而去。

    而适才,那安一龙刚转身前脚迈出去要走,却是发生这般变故。他扭头巧见吴醒捻指使坏,心下却是甚怒:“这人委实可恶,不随我借小径遁离毒门山,却又在这耍玩阴风!该死的蠢猪,他的东西你也敢吃。”恼归恼,他还没来得急拉走那厮,背上却是受了一“击”,一时不慎脚步蹒跚跌跌上前,一把急不可耐撞入迎宾官怀里,真个大眼瞪小眼喽。

    巧在风声已止,安一龙咬牙急回首似要掐死哪个混蛋瞎挤挤,却是不知这损事还是吴醒在背后干的。

    “大胆胡海,竟敢念咒嬉闹喜堂!”

    这掐着脖子之怪音在队内传荡,怎不叫人人不回头?却叫藏在队伍后边那两位“公子哥”憋着笑,明知这怪音出自何人之口。

    那阵嚷如是一发信号,整个队伍如是要散了架,后头人闹起来,逮人飞沫狠批。可是他们不追真凶,却逮适才那些袭胸之徒,大演正义之言。

    一时间,叫那些个娇娘掩面红红羞羞,也叫那顶红轿内帘布掀飞,随红盖头飞去,传来一串娇声逮人“妙语连珠”。这等骂街势使得吴醒听了识好泼辣个婆娘,洞房花烛夜恐无能消受。

    当即,巧是又有那不安分之徒,称夸胡海咒风使得妙,解我等思那新娘之倾城倾国,想那洪府之明珠,叫我等一睹为快!

    众人一起哄,红顶花轿内转而嬉笑连连,又叫吴醒听去“好不守礼数”,望这凤冠之霞光,那双黑珍珠般的眼眸,红唇之艳艳,娇笑之连连,大有异域之美皇,魔音如流水之欢歌,宛如漠海中一名蛇发妖女“美杜莎”!

    正当众人欣赏轿内风景独好时,周遭有咳声庄严,又将所有人的目光拉了回来,好似在提醒他们注意礼数,守好自家女眷,小心夜里酒水过量后院起火。

    婚庆热闹为重,而世人形形色色,唯独尴尬场合最不缺一种人,“解围的老好人”!多人打个哈哈,拜主家之福气,夸那娘家之贵气,观庄园之富丽,一派和气拜礼迎喜。

    乱是好时机,擦着迎宾官身前,安一龙无奈之下借机呲溜进了门,却也没落下吴醒那等大跨一步搭人肩头,直叫他牙根痒痒。待得朱漆大门前那临门一脚,却听对方夸来,十分可恶。

    “安兄好手段!”

    “夸你自己好了。”这一声夸,使得安一龙眉目厌恶,大有不满,真想来个当场翻脸,可进都进来了,又有要务在身,正拿这人没个办法。愁他望人这眼神,如是在催:你手段高,去问吧,赶紧的,路上逮个人问去,看看这席面上有没有“鱼罐头”。

    他们翻过门后挡煞之影壁,熟不知一煞已入门来,正如那门前锁防得君子,防不得小人哪。事无绝对,只做一雅处。

    庄园内风景不提,二人各怀心思,漫无目的溜园观景。只是那安一龙每走一步便脸色转色,叫吴醒把这等神情紧张瞧在眼里,就是不提半句。

    随廊道长长,红灯红娘捧果篮借道过。视吴醒这厮一路吃吃喝喝,一路见人便称兄道弟,耍足了“大爷”那派头,直教安一龙打心底里冒火,事前不都说了嘛,他在毒门山犯过事,不好露了行踪,而今还这样招摇过市,这人委实可恼,很似居心不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