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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罡山脚匪气足

    月井中,洞里洞外,风儿送来长音回笼呜呜咽咽。地上那纸钱燃未尽,随着风儿打滚,叫大柱急忙转身去捞,哪知墙角上那模糊的背影已随风飘至坟前,它正蹲在坟头上低目凝神望人后脑勺。

    赶着这奔丧时日,来这处鬼窟扑坟,大柱是犹未知死啊!他用树枝插回随风逃去的纸钱,转身丢入火堆之刻,坟头上那“不知明之物”早已踩上了他身后的影子,唯在他天灵盖上露出一双猩红的招子,随有发丝飞扬,使得风儿更劲。

    也不知是那大柱将一半香火分于旁边那座无名孤坟,还是其他的原因,那不知明之鬼物才没有急于吃了他。

    “兄弟你看!”哭至伤时思后忧,想到以后的好日子,大柱把挂在腰间的红葫芦掏了出来,比天瞧欣喜若狂,“等下哥哥要是拜了仙师,日后也能做个仙侠御剑遨游。兄弟在九泉之下要保佑哥哥,他日重整‘家威’!”

    岂不知这人从前是哪方虎子龙孙之“贵种”,牛皮吹得身后鬼影獠牙璀璨,它暗无面相之脑袋机械般扭动着,是要考虑何时开餐哪!

    想那吴醒十足不像个好人,往日半分不用功,求不来司徒名份。至于红粉露笑不露脸、一派懒散,而那安一龙又邪相外露,两者皆属恶人行。妖猫常拿人耍玩,功夫百般机灵。百里语蓉拳脚不成,学人倒快,难以求教。唯那酒鬼憨厚好伺候,兴许有求能应。

    大柱就是冲着这一口“酒”做起了文章,硬要在酒鬼面前卖他个乖张。正当他乐个眉飞色舞时,似是被风推了一把,冷不丁一股脑往坟头栽去,刚啃了满嘴泥,急有“咔咔”声响惊得他三魂出窍,这回可坏事了!往日钻洞来此不曾敢冒犯,万万未料此无名孤坟是个空壳土坯,不急防一股脑倒栽葱摔了下去。

    这下子可好,先人埋骨不可犯,哪有这般强推坟头的?未到清明杀生忌,这要刨人绝户坟哪,活该被鬼缠。

    此一时坟土包黑得好比鬼遮眼,那大柱倒栽在里头吓得魂不附体,就这么一根萝卜倒栽着,外头腿在蹬,里头双手乱划拉。

    熟不知有鬼正吊在天灵三尺高,响一时风儿送,分不清是风鸣亦是人啼。甭管是泥是土,大柱在里头可是美美的“饱餐”了一顿,被塞得满嘴都是,外头那腿挺得好比被抹了脖子的鸡,又僵又直,乍一看,真像是被鬼倒提着放了血呀。

    此一刻,唯有天听无人知。那不知名鬼物披头散发浮于坟前,它嘴虽动,却无音,如是与天对话,告知与地:“无声隐伏千百年,天罡布罗地成牢,多少孤寂。西天放光隐有音,天机已到,吾该归来,岂还顾多少仇怨。”

    与此同时,月井之上,高空里狂风送来阴云葬,把那还在镇西边斜月巷里酣睡的酒鬼给吹醒了!

    镇里飘起如此浓重的尸气,也惊动了其他人等出屋来寻;恰巧赶上那酒鬼一个轱辘从摇椅上打挺而起,继而随其他人一同转目眺望北空。

    就在这么一刹那,那酒鬼一晃膀子恨天麒麟吼,不知要与谁较劲;可吓得那吴醒三尸神暴跳破口便骂;且让多人均不明这酒鬼又闹的哪出人来疯,该不是又是酒醉失忆要乱打人!

    不过,经此一亮腔,尽管北空里阴云天滚滚闷雷,却藏不住那天井放光。

    紧接着,月井里响起一声龙吟吼击破长空,把外头追着“悬阳”嬉戏的一众百姓惊得屁滚尿流、四散而逃。

    同时,也把街上那冲天鬏的蛇精汉给害苦了,眼看他这弄玄术聚来的“一盏悬阳”,功在收纳赤盖真元阳火,反哺众生阳元;还没等搏来众生喝彩、赚足名声,却险些被长空里这一阴一阳把灯盏给吹灭了。

    气得这厮怒眉呲牙仿个怪哪吒,立马就要架起高浪,脚蹬金刚环,振臂吆来一杆烈焰枪,这就要冲上去把此“邪龙”扒皮抽筋。

    月井洞里埋坟冢,古来“木偶”入葬易藏邪怪,尽管被盗去的红葫芦已显出八部天龙图、天听梵音坐卧金身佛,但那被天龙绞住的“木架独角马”依然是暴戾恣睢,不服天听!

    此一时较力,与其说两者旗鼓相当,不如说是天龙有惧难下恶口。这两股气势凝而不散,不碎周边一砖一瓦,可害苦了那即刻要蹬腿拔蜡的大柱实不省人事。

    天相有阴邪,而天龙藏空不出,看似被压了一头!可远远的气坏了那酒鬼望空,他虎躯一振把长袍震裂,肥囊下如龙蛟之躯,怒时喝来,“好家伙!欺洒家法器离体离心,洒家这就去把你骨头打碎。”为了拔高气势,他猛猛地把脚一剁,震得院里屋檐晃三晃,这就要爬上云头,却是被吴醒闪来给叫住。

    “慢来。天罡山地界不容我等造次。这等大妖,自有高人来降,酒爷没必要替他人卖了气力。”吴醒还没闹明白这酒鬼怎么就远空跟人较上劲了,此时他最不想碰到的就是天罡山的各宗门人士。

    这话音刚落,墙也倒了,一并推了个屋倒房塌!多人寻望周边嬉笑走来,玩笑不断,“得!下午方交代,这就忙上了。酒爷办事够利索!”

    如今已无瓦遮头,熟不知今夜恐要露宿街头,闹一时哄堂大笑。

    说那冲天鬏的蛇精汉这都拔上了云头,却赶上了高空里那拨云见日一阵光裂,涟漪震出风劲,把人吹得倒打跌,半分本事没祭出,恼那罪魁祸首藏头露尾。

    此一时说到那大柱,不知哪来的狗屎运,似有神助一般竟没死成!反倒是一灰一红两样法器落到了他手中。在地球那段岁月,往常他喜好看些“小说”,特别是各种跳崖奇遇的桥段,一瞬间便就赚个名满天下!如今却是赤裸裸摆在自己面前,非要不信还赏了自己好多遍大嘴巴。

    想那沾着“独角马”沾满泥多妖异,竟能把酒鬼那宝葫芦给压得抬不起龙头来,这必然是一件不出世的重宝。如今有此物护道,往后还不非龙既凤?如此让他喜来癫狂,乐来乱舞,告慰那九泉下的兄弟在天有灵,叫他有朝一日能翻身做主啊。

    常言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福薄的,拢不住那一寸鸿运。大柱藏好了宝贝,刚从月井底下将将爬上来,这还没露头,高空里却响起一声怒喝。

    “呔,好个耗儿!可让‘劳’爷我找着你了,藏在洞里弄什么法?”

    九天外音未落,半分不讲理,长枪已先至!

    看着高空砸来这道烈焰,那大柱急忙把平日里抢食被人追打的劲全都用上了,瞧那自创的浪狗刨土式,蹬一蹬腿刨出一丈远,未待那枪头转向校正,他已逃得登峰造极。

    “哪里走!”姓劳这位蛇精汉从高空里踏浪追来,随着哨音俏响,街角急急奔来一匹白马特精神,刚好接住高空落下的身影,与此同时,他勒起缰绳拨正马头,继而扬鞭起人与马一并夺出,“架!兽鸣顶天地阁办事,闲人避让。”

    这一纵影而去,闹得街上鸡飞狗跳,前边逃的魂不附体频频打跌,后头追的神采飞扬,欲要闹出一出纵马扬鞭戏犬奴。

    这一路亡命逃去,大柱熟悉路段有些主意,专挑那陋巷便钻,叫这大马金刀发挥不出奇速。辗转两人已追逃往镇北“隐龙坛”。

    “隐龙坛”是个闹市,各处响音撂地摊,藏觅鱼龙珍宝。来此兜售者,大有云游隐士,小有门人子弟,让大柱往这里逃来,岂不要闹个雷霆大怒。

    那匹白马最豪横,遇物便撞,遇人不避,扬鞭之际,身影飘逸,纵跃有度,可架不住有人发恼,捡了地上兜售的法器,恶狠狠地冲着马头挥刀便斩。只是那发恼的主多是莽撞之辈,哪能敌得过那两道飞旋不定的怪异光圈,交错之际,人与马,剑与光,高下立见。

    那番较劲,果是逃不出撤到街边那一众“高人”估量,多有人指笑那被精钢环砸得胸甲碎裂直呕血三两升之莽汉,道这“天地阁”乃天罡众宗门之首,何人敢造次?

    又见街尾远远追来一众戎甲士,果是猫鼠一路,前边逃命在跌那位主真犯了死罪。

    起先听得身后有差爷喝骂追来,大柱还以为救星已到,奔逃之余,回头转望之际,还没等喊来求救,却得听得周边看客寡言,已判了他死刑。看来此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在他要转向折回西南方,寻“无常自来”求救之刻,却是迎头撞上一人,立马跌了个人仰马翻、四脚朝天。

    这下可好,适才追逐他倚仗个陋巷转角,方能险险拉开点距离,也是因后头凶徒心存戏弄,好让他险险吊着一线生机。这回逃未成却倒打跌而止,可让那大马金刀追来还坏了自家性命。

    那罪魁祸首最可恨,没看周边活得机灵的人都避开了,唯这“楞种”当街催命似的撞来。

    此时,大柱仰天倒地心里恨哪,想天赐异宝未及展光耀,好日子还没等来,这就要被马踏而卒,恨不能将眼前人骂死过去。仅这抬目要骂娘的功夫,见了眼前扶腚而起之人,却让他这张僵脸似菊花绽开一般,急急爬去抱住这一根“救命稻草”。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行头,货郎伙计旧短打,识文断字长衫秀,城门官自然也有一套醒目的行头。

    截人者,那面相苦闷之项小子才从地上起来,还没来得及把路上脱了一半的行头卸下,冷不丁撞了人!却又莫名其妙被地上这人抱住自家大腿根,还摆出一副急切切泪目投亲视真情之面相,他未及问,地上人儿已亮腔。

    “差爷救我!你我相识、你我相识,你不能撒手不管哪。昨夜,昨夜我老板宴请过各位官爷,我我我,我戴着面罩……亲娘啊,他来了…….差爷救我,差爷救我……”大柱听得马蹄声渐近,惊得面白如纸,两条腿抖得缩在地上乱刨,连句解释也是一派语无伦次。

    街上那大马金刀离近了,马鸣萧萧灌人慧顶,使惊更甚,频见大柱磕头告饶,求人施救。

    这名蛇精汉冲天鬏一身紫鳞袍可精神,他下马而来,目不离大柱那腹部塞得鼓鼓囊囊,料定那“怪异之物”定被此人藏在怀中。自虽有一探究竟之心,但却没有急于功利之行。因听那地上犬奴求救之音,与身侧这位“六扇门”里的小子有些关系,但这不是他不敢动手的理由,要怪就怪他那位“师叔伯”,眼前这位项小子与师伯往日倒有些“交情”。

    “哟,项长命,你我有些时日未在兽鸣顶相聚了。瞧你这衣不和体、风尘仆仆之状,想是对我这一盏灯‘悬阳’感兴趣?”

    听言,能辨出此哥俩相识,大柱更欢喜。

    也随着项小子低目看向自家手中罗盘样式的“聚阳池”,同时也引来了蛇精汉的疑声。

    “嗯?你这项长命倒是勤快得紧,左目悬阳已到了殷艳照人,有开花结果之兆,不错不错。听我师叔伯说,你以体脉孕养‘彩灵根’,化参松、补孽缘、结善果。如今这顶阳真火已步入圆满,恐也有我兽鸣顶之巅那万象雷池的功劳吧?但可惜呀可惜!我天地阁所造‘聚阳池’虽助了你一力,但你这右目幽月却泛不起半点星光,那阴武真火又该如何是好呢?”

    “劳师兄有话直说。”

    抢在此一时,大柱如是欢喜,可让他逮着了一丝说话的空隙,插上嘴便要介绍起“自家酒馆”,相邀两位兄弟前去把酒言欢,主意倒挺鬼。可别人会信这鬼话吗?瞧那蛇精汉摆出那副冷笑之色,无不惊得他似认错一般,把脑袋埋进了怀里。

    他还寻思着这两位爷在此闲聊,是否还有其他能够周旋的余地呢?可老天似要赏自家一鞭子,罚一罚这只手,接连而至几场秋雨!

    伴随着戎甲军健步而来隆隆作响,远处已夺来这队腰间挎刀之兵士,似已判了大柱个就地正法!惊一时,自腚又撂地,天塌地陷了,如今这猫鼠相聚,这要是被绑入天牢,哪能给他留有半条活路?急思量间,心里是不住的踱步想着辙,是要“回去之后被酒鬼打个半残”,还是被“就地正法”!

    到了如今,他还不舍了那份机缘哪。

    这队兵士刚站住,便有人抢一步出来见礼。

    “老爷……”话音一顿,领头的兵士似是意识自己发错了音,脸上泛着苦色,心里万分的恶心,还一直暗自“呸骂不休”,肚里怪罪这伺候人的苦差事怎么就落到他身上来了?可气的还是这蛇精汉那爹娘缺了八辈德了,姓什么不好,非姓个“劳”字,走到哪都占人便宜。又悔不当初自己入门晚了几年,让这蛇精汉高了他两个辈分,如今他还真得称声‘爷’!

    “劳爷,您可是让我等……”话音又落一半,这差爷刚好看到瘫在地上那大柱,转而指着人寻望道,“誒,你?你不是‘无常自来’那位堂官吗?”

    如此一来可把所以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大柱身上,其中那项小子就特别留意了这人沾在嘴边的泥土。

    此土非寻常污泥,而是黑中带有润泽,若捏在指间,会散发出阵阵阴凉,此是用来化“僵”的“伏阴土”!为寻此“土”散发地,项小子往年没少劳心奔波,如今竟有缘路边撞上。

    只是项小子观地上这人寻常人等一个,身在那化僵易妖之地,是如何活命的呢?可细一想,这怎么可能呢。昨夜才与这厮堂官在酒馆相见,从而可断定此阴土非产自远山。再者说,哪怕就是那“伏阴土”埋于邻山,凭此平常人等也入不得那百兽山林。

    定是这厮小贼,观“清明礼鬼”时日将近,借着礼鬼做掩护,于附近矮山腰刨了他人坟头,挖出了些许阴物,才沾上了这点“伏阴土”。刚好又叫这路过的“劳师兄”撞上,否则凭这家伙平日目高于顶的作风,怎会一来就“面带贪欲”,还做出了被人耻笑而欺打“凡人”之举动。想必是这堂官挖出了有些能耐的阴物,如此埋骨之地产点“伏阴土”也合乎情理。

    如此一个凡人,却让三方不同人等如此上心,也是那短脸汉乔一平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可姓劳的蛇精汉哪管你这臭小子与六扇门里有什么关系,就是总兵大人来了,他也敢高声不惧。此一时,他刚好瞥到项小子那思而不得之神色,话锋一转对人说,“兽鸣顶之巅,万象雷池,阴阳并济,有‘仙’则灵,这才能助你三年之内将顶阳真火聚满。可纵使师叔伯偏爱,你非天地阁门人,实不知门中之秘。自要你将‘金符’赠我一枚,我便告之于你如何寻见‘阴武真火’。”

    项小子听懂了一些,心惊他常去那万象雷池中,里间竟已孕育出了“雷灵”。可为何自己能安然无恙穿越雷池,恐怕得得益于“白”天师命他于山下兜售的这些“金符”。如今这劳师兄来献计,多少让他有些犹豫,因白天师有言在先,不得将此“金符”卖给天罡各宗派门人,也不知其中是何缘故。

    正当那劳师兄假做戏言还演半分不在乎得失,自转身提鸡一样拿主地上那“瘫儿”时,却是刚好冲出一股恶臭;也把要凑上来搭手那位地保乔一平给逼退了开去。

    “什么味道,这般恶臭?”

    乔一平此时比猎犬还灵,鼻头嗅嗅,渐渐的目光就移到了大柱身上,说,“是从这小子身上散出来的。”

    “这味道怎那么怪?”劳师兄也不是没吃过苦的人,自然不会随便撒手跑开,如他人一般一惊一乍。可如今嗅到这等臭味,既熟悉又有些陌生,就在思不透之刻,他身后追来了一道笑声,十分可恶。

    “哈哈……这味道能不怪吗?‘中华本草’有云,此物可入药,做清热解暑功效。俗称‘人中黄’!”

    背后发言吓死人哪,恰巧又赶在这一刻,那劳师兄听言转过头去,见身后解惑者是个半大‘假’小子。兴许是这人突然出现有些意外,他不经思索地自顾自问道,“人中黄?”

    视眼前人还有些半楞半醒未转过神来,那半大‘假’小子长衫裹身自折扇一开,心知眼前人定是“一时糊涂”没想起来,她便要戏弄般晃脑明言,“就是屎啊!”

    此一言,可让在旁那项小子这才没憋住而大肚朝天呜呜笑;也把劳师兄气得面目扭曲。

    万没想到,这厮瘫儿竟然吓出屎来,还让劳师兄这么拿在手里多埋汰,这要是让顾家那小姐瞧见,日后哪还能让他近身,毁我名节侮我德,此恨比天高,便就一脚将人送了出去。

    瞧那人往墙角飞,地滚葫芦倒,劳师兄那一脚半分不含糊,兴许已把大柱的腰骨都踢折了。

    “大,大爷饶命啊。”大柱被打得趴在地上险要疼晕过去,自勉力地把怀中物掏了出来,“小小的福薄命贱,不配与大大爷……”“抢食”二字未出,随着红葫芦滑出掌心,人已经“昏倒”过去。幸亏他没说出来,否则的话……

    地上那红葫芦定是引动天象之异宝,错不了!

    一见此物,劳师兄心中欢喜,刚迈步要动,却是后脑勺被硬物轻轻的敲了一下,恼得他回身去找。其实他知道是身后那惦着脚尖的半大小子所为,却要故意装个惊恼。因他看得出来,这半大小子是个男扮女装的假小子,如若一开始转身就动手,只要粘上一点,这假小子一旦尖声喊出“非礼”!他劳白日后可别想在镇上做人了。

    “那谁,我爷爷说了,欺负凡俗善小,非好汉所为。”

    从假小子这身游云彩溜金滚丝边大长衫,便能辨出此女非富即贵。现下,这劳师兄眼看要是不找出借口理论一番,想必那小丫头绝不会让他轻易拿走那异宝“红葫芦”。思一时,他振臂吆声唤来悬顶“灯盏”,想要借用上面的裂痕做出解释。

    可是如此举动,却把假小子惊得跳飞而去,落地式一拍腰板,二晃膀子,云靴跨马高喝,摆着蛇拳亮架势,硬要当街赛出个江湖风云。

    同时这通闹腾劲,叫蛇精劳白一看,好!这回够呛,是个野丫头。

    “小,小,小少爷……”

    正当劳白欲拿宝葫芦却无从解释时,街巷里远远追来一道身影。远看像是个中年人正本来摇声唤,可喊着喊着,却转为怒喝而来,估计是看到那假小子在与人动手之缘故,也把那劳白惊得不轻,因来者这声吼攻绝非善类。

    瞧中年人护主心切这等奔袭奇速,影错交加难觅踪,一时化作“千万”众,登檐者拳风伏虎,踏粱者倒悬天钟,浮空者白鹤亮翅……就在这眨眼的一瞬间,将闭未闭之刻,面前浮影飞鹰摘盔而来,教劳师兄急惊醒亮腔,“鲁莽了!前辈莫造误会。”

    说是高手能收放自如,如今窥得冰山一角,可让旁侧项小子长了见识,佩服这位立地如长枪破天之威的长者。

    “小少爷,你好生顽皮!竟敢趁老生与单大人于车中落子对弈之刻,偷偷提前潜进镇中,就不怕坏人拿你?”这语气多溺爱哪像在训斥人,说话间,中年人似是怕这假小子又顽皮逃去,趁这家伙鬼头鬼脑凑过来之刻,一把捞走了人家手中扇,不知这又是哪方避灾奇宝。

    “本小,小少爷哪调皮了。”假小子顶着脑袋与这中年人好不熟络,腻上来扯着人衣袖就要找来项小子说,“洪伯伯您看,我找到了什么!”

    寻目望去,中年人亮出惊腔,“帝符,敢唤天听!”

    正当这一老一少将项小子围了个不明所以然这一刻,那劳师兄扶着额头肚里直埋怨,方才听这位中年人之言,此人来历估计又是出自“六扇门”!想今日他定是犯了“水火忌”。

    今日这六扇门里可热闹,先有宁乎种项小子乱挡道,另有阴险不过乔一平。这人又搞怪,竟敢在劳白眼皮底下,提着脚尖扶墙捡“尸”而去,不知拜的哪家山门,认的哪位师尊。

    如今又来了一大一善小。可着大热的天,走马灯似的一股脑全撞了过来,把人脑子都搅乱了。

    就这档子功夫,且不知墙根脚下有细音。那短脸乔一平伸手去探大柱脉门,四平八稳哪,心惊这厮小贼竟然在装死!可这“伤势”不该如此啊,刚才劳白赏那一脚踢得很重的。他疑惑间又寻望此人周身,当得目光扫到这大柱腹下鼓鼓有物藏觅时,这才明白,方才劳师兄那一脚十足的使劲,不该踢不死这号凡俗,定是被怀中物护持,这才捡了一命。

    于是,乔一平假做蹲在那施术救人,并且挪动身子用后背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让别人无法辨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嘿!你小子可以哦。不愧是‘叶大侠’的手下,上山能伏虎,下山能擒狼啊。哼,还装?再装下去,我可把那葫芦收走了。”

    大柱眼看藏不住了,对方又道出了东家的另外一个名讳,想是认识,于是他装死之余,开口说道,“别别别。差爷,这可使不得。那葫芦宝贝是我家胖大官人的,这要丢了,会闹出人命的呀。”

    “呵呵呵,我就知道你小子鸡贼,拿话堵我呢吧?实话告诉你吧,我与叶大侠有些‘交情’,莫说这宝贝不是他门里的物件,就是你捞来的我也不会拿。”

    “多谢差爷体谅。”

    “想保命不?”

    “想。可是差爷你不是跟那位……”

    “呸。他么的,别提那厮混账,本差爷早看他不顺眼了。再者说,你家主有我六扇门木令,可知它能发挥何等权力?算了,跟你说也没用。总之,你我两家才是一家人。听好了,想要保命,一会听我号令行事,可保你万无一失。”

    “谢谢。谢谢。”

    就在墙根二人越谈盟约这功夫,做买卖的这一老两少这边,其中那假小子却是惊亮腔,抢来项小子手中金符不住打量,还一个劲的摇头不信,喃喃自语,“不可能呀,不可能。这东西你卖一万?”

    此一问让项小子特别为难,他听这假小子问价的语气说得不高不低,听不出来是卖高了还是卖低了。可这一万灵石,莫说是现在,就是以前日子好的时候,对他来说也是一笔巨款。由于有了这主观的意识,无形当中就让他以为是自己卖高了。如今为难之处,正是因为不能降价,此一万灵石一枚金符是白天师定下的一锤子买卖,绝不能擅自更改。

    其实他这小子也苦恼着,自从三年前得白天师厚爱,允许他上兽鸣顶收纳真火,做为条件,人家要求他帮忙在山下兜售此金符。可是三年过去了,日夜不敢懈怠,每日来此“隐龙坛”摆摊,也未寻得一位买主,便以为在这价钱卖高了。真怪往日也没考虑个周全,要是事先求教过白天师就好了。

    依假小子心中的盘算,“帝符”于寻常修士等无助力,但对站在巅峰的至高者们却如同至宝般金贵,可这也不是眼前这小子贱卖此物的理由啊!难不成此物“不真”?

    这假小子鬼头鬼脑的,话机还挺防人,与中年人假做商量要砍价,却暗中求教此物真假,从而闻听得老者浅笑一声,“投机商人的手段罢了。如今卖得低,不代表日后要得不高啊。小姐可知‘补天阵’有多大?”

    “好比天大。”假小子双臂扬起,比天划拉,好不天真。

    “比天大,实是夸张了,但也贴切。既小姐知晓,为何不能断出其中玄机呢?”

    “哈!本小姐悟啦。那背后的商人是要因利诱导。补天阵之大,唯几张帝符不可发挥作用,如今低价兜售,他日客人必要搬座金山来登门。”

    “其实还有一样。这帝符名字挺响,但识它者不多,且只对已达巅峰的玄能者有助力。而寻常玄者求来此物,实为费力不讨好。所以市面上要价低些,也在情里之中,绝非以此就断定背后之人有心算计。小姐可要记住,日后做事要看正反两面,不可以片面看全局。否则你日后遇见这背后之人,岂不是要用成见待人?”

    此一句道理,却换来了假小子把嘴嘟上了天,满脸写满了“你当我傻呀!那些能造出帝符的人,都是高手中的高高手。本小姐吃了豹胆,也不敢在老虎嘴里拔牙。”

    于此同时,那位被冷落在一边的劳师兄见这一家亲、两家热的两拨人,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于是,他弃了解释的机会,独自朝地保乔一平移步而去,可却偏偏被那位高手给叫住了。

    此一时劳白算是看出来了,这爷孙二人是要跟他较劲来着,他么不就是个凡俗小子吗?欺了就欺了,还能怎地?我天地阁做为此地主方,于各路勇士予以方便,但也不是你俩爷孙蹬鼻子上脸的理由。

    两者目光一对碰,劳师兄方要鼓动嘴皮子,却被那位中年人那边飞起之物吓了一跳,这便就喝来有擒抢,踱步有飞环,大有气势。然而,当被那假小子捂肚大笑时,他才看清楚,那不过是个锦囊,还当是个什么夺命利器,这一次颜面丢尽。

    可恨那假小子又笑得欢,气得人牙根痒痒。

    说这锦囊飞出之现象怪异,那位中年人若想教训劳白,定是会光明正大的扇出耳光,而非是以此似欺诈、似羞辱的手段来服人。

    此时,那锦囊跳起玄光将挂在腰间的吊带崩得笔直,那囊中之物非中年人所有,此物是拜一位高人借放在他身边。只有一样现象能令其做出反应,思明其中牵扯,他忙追着锦囊所指的方向望去,在那屋顶上见到一样毛绒绒的东西一闪而逝。

    中年人目力极佳,一眼便瞧清楚了此物的形态,心惊:“果真是‘苍云猫’!果是一门三喜!万没想到,已然绝迹之灵竟在这天罡山脉藏匿,家主的‘补天阵’终要如愿达成。待我擒来此猫,再赠于逐鹿山庄霸山仙人,借他一方仙居妙地,布下补天大阵,外加天罡山这些帝符,家主终有望突破‘帝境’。”

    江湖人豪爽,说动手便就纵跃而起,人已落身在巷中。

    刚巧,那劳师兄追目寻上房之时,顺着那个方向,让他瞥见了远处寻巷而入的一个人。一见此人,他心中不免荡起波澜,不自觉的就偷偷望向那跳欢助威的假小子。

    方才,劳师兄突然定睛往人群中寻去,这么突然的动作,导致项小子也在伸脖去瞧,仅仅看了后一眼,可那“束发乌面”之人化成灰他也认得。他猜这“刘老头”背着筐像是来采购的,可往日这个时辰老儿不该躺在温柔乡里吗?如今无事跑来“隐龙坛”,还进了百业巷,老刘头铁匠的不做,这是要改行当“倒爷”了?

    可换做劳师兄可就不这么认为了,他各种主意心思斗转:“‘他’也来了这里?在同辈中,这厮手段狠辣,遇宝更是昧心欺人。不好!那宝葫芦竟能召此混元阴阳并济之天象,必藏有惊天秘密。不成,此物不能让他瞧见。誒对呀,小爷不如借他之手?此时趁那高人遁去,我速取走宝葫芦,如若那高人折回,我便假做应付,引去巷中,身为同门,不愁他不来助阵。”

    说是各人有心机,假小子那长辈方追入巷中,便有歹意作祟。

    ……

    且说那巷中情势,动静实为不小!双方撞得天昏地暗,几番拳脚下来,时不时有三道飞旋成环的宝光从黑暗中亮起,又难觅其踪。

    如此身法,任对方那三十六式万象擒龙如何在黑暗中封锁方位,“暗中之人”始终在风中飘摇,不沾一丈孽火,如是早已断出对方攻打的方位,早早做出了避让一般。

    这一切让那老儿使出万象擒龙手之际实万分忌惮,非是对手实力强横,而是那三道宝光如玉实怪异。它如八卦却有十六个卦位,看似独立飞旋,实则是三位一体。

    特别是宝光中闪起一点朱红,方才分明已是一拳击中对方胸骨,却在那一刹那让这厮如风逃去!没有人的身法能快到这等地步,没有人能在豪厘之间逃脱他的铁爪。

    而匪夷所思的还在后边,朱光非只一点,各含六种变化;每亮起其中一种,每当他即刻要擒住对方之时,体内的攻伐之力却要如迅风逃去,使得这临门一脚终究难越。

    三十六式万象擒龙,内含七百二十种变化,一气打完,终是让人看出了端倪。那位在黑暗中飘逸的身影,御动的并非法器或道术,而是武魂天赋,怪异之中的“至尊天赋”:“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夺人气运,状我命运”!

    这使擒龙手之人也是高手之辈,一连七百二十招,在被对方剥夺气运之后,竟能无伤存活下来。不仅让对方吃惊,他自己更惊。武魂天赋的运用如昙花一现,可战至今时,耗时也有不少,却不见对方怪术有退却之迹象。

    “你是何人藏头露尾?在天罡山下,竟敢拦我大架?”

    斗战之中,一瞬间的分神,或欺或诈,或真或假,都能引来祸害。此一问,果是打擒龙手那老儿使个脱身之计,而黑暗中运宝光之人虽能看破,却无力阻拦,叫这厮破了迷雾,纵跃冲天而起。

    不料,老儿登天拨云见日那一刻,九天外却落下鹰爪!万没想到,这等身手之人,还在局外隐伏同伙,可见蓄谋已久,其心歹恶。如今被擒住天灵,连呼救都难,临死那一刻,更是让他惊见藏空之人额上宝光,唯留下断断续续的憾音:“为……为……为什么……”

    黑暗依旧未散,黑衣人方落地,便迎来了笑声,“哈哈……云兄好手段!论动手我不如你,玩物你却不如我。”

    “你这家伙总是喜欢出棋不定,不等我赶来,却要私自来捕。老生劝你多在眼力上多下功夫,那‘奇物骰子’虽有妙用,但不能尽是依赖。方才就显出其弊端,险让此人逃脱而去。要知道,这位天地阁排得上号的‘一苇渡江’,奇速追风不败,若不是你刚巧夺了此人气运,即便我突然出手,也难直击天灵。”

    ……

    与此巷中斗战初始时,在它对面远端,那巷中之人,哭天抢地闹得欢!

    “唉哟,好心人哪,快来帮帮我这老太婆。唉哟,撞死老生啦。”地上倒着一位‘老太婆’实弱不禁风,吊丧的嚎。可别看她如此,嗓门比雷公响。

    这不是让那街里巷外一众看客追目来看戏吗?也叫那将将追来的洪姓中年人左右为难,还不是怕别人误会是他把这老太婆给撞翻的。

    “誒……那个,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你一把年纪了,有没有尊老爱幼之心?还不扶老生起来。”

    一把年纪了还被人骂,中年人只得臊着脸走过去脸弯腰去扶。

    “好家伙,如此神勇”!这都敢上手?若是吴醒在此,立马就要给此人送上牌匾,上表:“本年度杰出青年”!并要颂便十里八乡。

    扶是扶了,可那老太婆不大规矩。她瞧这中年人腰间锦囊带有玄光吐出,心奇之余,伸手就要去捞。搞得那中年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就这么任由她抓着观瞧。不过,锦囊中之物灵性有巨力,奔向他方的意志不减,老太婆弱不禁风的,没那力气扯动缰绳,三两下也就放弃了。

    “好汉善心不小,日后必有善果。只是那可恨的家伙,途中肇事逃逸,日后不得好死。”老太婆前排牙都掉光了,瘪着嘴吧嗒吧嗒的,可别看她这样,牙口倒是伶俐。

    “哦!老,老……”中年人话在嘴边就是喊不出来尊称,因他年纪比这凡俗人家要长不少,尊对方为长辈,这可有些为难了他。可话要说呀,只见他僵硬的喊来,“老人家,您可见着那‘恶人’逃往哪方?我来帮你出气。”

    “这敢情好呀!寻便天罡山脉也找不出你这等好心人来了,天地可鉴哪。”老太婆一通夸,并指着北边,还叨扰着人家,嘱咐路上万事要小心,因她眼力不好之前瞧不大清楚,好像看到肇事者有一排獠牙。

    正当那中年人纵跃而去,其他追来的看客觉得没戏看了,都还以为这老太婆要讹上人家,如今这般助者有心,惠者感恩的场面哪还有什么好瞧的,“散散散!有什么好瞧的,不做生意了你们?孩子娘都下娃了,走走走。”

    眼看多人散去,老太婆却是第一时间抬目盯住那从空中飞走的“红葫芦”!并在心中骂来:“喵!这伙跑堂的也太笨了。亏得有本喵相助,从那酒鬼臂弯下夺来宝贝,送于你等,你等应该就地销赃,逃逸千里外呀!可这人笨得连看都看不住,好笨哪!气坏本喵了。”

    这老太婆竟是妖猫蓝灵所化!瞧这心中言,看来上午那会儿她出门追赶“康府平家公”之后,又回过一趟“无常自来”。为何不露面呢?估计是吴醒那一伙人趁她不在,聚在屋内说说笑笑,独不邀她,所以一气之下夺门而去。途中还盗了人家宝贝,又随意扔给他人做乐,否则凭大柱几个在屋里瞎鼓捣,能顺出酒鬼那宝贝来?做梦呢。

    气归气,可这猫几秒钟就换了思路,她喜滋滋地摸着邹巴巴的面容,心里可乐:“老鬼老鬼,有宝可鬼。他这面具委实厉害,连本喵一身妖气都能盖住。不然,怎让那囊中‘窥天兽’眯了眼?又怎让那好生厉害的家伙上了当。嘿嘿,看来本姑娘夜里要再盗他一回!不过好奇怪呀,吴老鬼这家伙好生‘厉害’,那么大的乾坤袋,装山都不难!只是他这个家伙真是铁头过刀山哪,藏那么多的‘禁品闷雷’在里头,也不怕把脑袋炸飞了!”

    天底下估计独有她这一号盗匪,连乾坤袋的空间之术都给破了。

    不过,吴醒可没有那么大的乾坤袋,他的物品全装在元神灵池之中,这猫又是如何破解的呢?如今看她这般眉飞色舞称夸那“乾坤袋”宝贝,估计运用的破解之法非是针对物品来施展,压根就不知道,那空间便是吴醒的元神。

    在这猫乐呵这段时间里,空中红葫芦飞远了,后边追赶的蛇精劳白也飞走了。待得她目光追到远空那两颗豆点,忽想到这贪心的蛇精这般锲而不舍,一旦回了镇西边,撞上那酒鬼,非把这货一身骨头打碎不可。

    如此一琢磨,教这猫儿正乐得满地打滚呢,忽一轱辘翻起身来,瞧那坏笑连连之喜态,估计又在琢磨,这般打人的大戏,怎能缺了她这位始作俑者?这就亮“翅”登天而去,独留下点点怪异光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