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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世道人为,囚笼一生

    镇西门,一场天雷引来多少恩怨,风中怒血道不尽人心险恶!何为世道?人为混道,囚笼一生……

    这一口血,如梅花三弄,喷得满窗都是,黑衣人伤重,急急从窗户外蹿入室内,四处找寻,服下丹药之后,就听得叫门声。

    “云老,您这是?”

    没错,今夜早些“狼回头”林中举火把,这位便是刚从大佛本相中闯关归来的那位高人。他还未来得及回话,忽然天公作响九雷阵阵,望窗外兽鸣顶天龙地舞环月,急一时逐复又夺出窗去,纵跃升空。

    外边的影卫哪敢有半句阻拦,即便是云老重伤也不是他能应付的,只是窗户上这么浓密的血迹……

    窗上之血,腥味之浓,道不尽室内之人如此心狠手辣,这就是女人吗?此事万不可对人言。

    谁知隔间传来推门声,“咿咿嗷嗷”,惊时触动着那隔墙偷听的中年人神经紧张,恨不能出言阻拦,岂不知自家小姐耐不住性子等待嘴又快,自这一声呼唤,喊来了一场浩劫。悔不该失了君子气节隔墙窥人耳目,他急急冲上去拉走假小子便说,“小云儿,杀劫在既,速速离开此镇。”

    “可白天师还未到,帝符怎么办?”假小子起先被拉走还很诧异,可看到洪伯脸色急躁,也不敢多嘴,但她又不愿放弃此行的目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老生在此拖延片刻,你速离开燕巢,万不可回头。”

    洪伯怎么说也是鹰步派高手,几步疾风遁影,依着来时记忆,大概似乎寻到燕巢内部边缘,急声一喝道法动,一掌化木墙为碎屑好找准方位,没错露出天外雷云滚滚。

    不料长天在笑,八方传来妖妇魅音,此一时更不容这一老一少多耽搁,可自家小姐百般不依要留下助战,这股倔强哪能不让长者操碎了心。她小娃岂能知那“母夜叉”之狠辣,若被双双困在燕巢这等魔方杀阵之中,莫说应敌有搏力,擒走自家小姐岂不易如反掌,到时不战而败双双命休矣。

    赶在“折扇”善刮天地昏,莲童伴身行,遁行千里外之际,长者耳留自家小姐那担心万分之呼唤渐渐飘向天际,立时擒来搏力伏虎擒龙攻向这漫天狼蛛毒妖,此刻拖延一分是一分。

    楼道已化虎狼穴,冷不丁又见那巢穴深处号令者舞动妖姬遥空动法,这还得了?洪伯纵跃无踪怒来冷喝一声,“大胆妖妇,在我面前岂能让你将人拦下。”

    鹰爪宝器有神力,玄光吐露武魂动,那些恶扑来的狼蛛被老者背生两翼刮得倒打筋斗;继而只叫狂风都留不住这道残影,疾风更胜,若叫这鹰击俯空擒王摘盔扑中,立时便卒。

    俗话说会者不忙。面对近在咫尺的鹰爪,母夜叉口念玄音,还在偏偏起舞舞身姿,忽而指落广圆缤纷乱,露出地上黑窟窿。

    霎时间,洪伯此刻同时会心一笑,中你引蛇出洞之计又当如何?只要小姐逃去,今夜老生陪你战上云霄。

    天地倒转,收走一切光源,四外寂静,一代鹰步高手“洪仁堂”被困虎穴狼窟,观窗外影影绰绰万妖行,这才是燕巢的本来面目吗?

    望天际,似有“花香”残留,母夜叉脸上笑意未收,反而更盛,“小小丫头毛事未懂,一事未知,且叫你逃去又当如何?此事无需本座操心,自有人拿你。倒是你这老小子不守本心,千不该万不该坏了君子风。天罡三十六天洞,三十六道鬼神风,道道都是催命符,你倒有闲心多管闲事。”

    岂不知母夜叉末尾一句骂的是当前室内之人,瞧那家伙被困蛛网已被啃掉四肢,这位翻着鱼肚白眼看活不成的家伙便是当日戏耍百里语蓉的“齐大头”。

    “燕妖妇你这般下手,不怕引来天罡众怒?如那茯苓门一般,顷刻覆灭你命坞门。”

    “豹头关对六叶门就这般死心塌地?齐大头,你活得不耐烦了,竟听信那滑头‘方十’之言,来此跟本座犟嘴。”

    “难道不是?你与那通缉要犯似姓‘叶’的卿卿我我,是何企图?还处处护着那茯苓门遗孽,还不是你有谋逆之心。”

    “死到临头你还真够胆!本座利用他手中禁品,把故宗毒瘴山外的妖兵尽数肃清,拿下一十三座山头,做为筑基,是为我等未来的宏图大业打出一个突破口,有何不可?你别卖弄自己那点学问了,你也是个蠢货。那‘火离’自小就是个老绑子,你替他人挨了刀还不自知,可笑可笑。如此看来,六叶门已跟天地阁穿上一条裤子了,看来我命坞门势必要将他一军,否则我等先辈闯下的这番家业,顷刻间要被这两家败个精光,如当年那野心勃勃的‘符师宗门’,那也是江湖上名声显赫的大宗啊!只怪帝秘之诱太盛,符宗满门上下多少英豪,尽数把命留在了五心山脉的‘烬宗’脚下。”

    “你在说些什么呀?”齐大头还不明白,火离利用了他,是怕命坞门居功在先,一旦有了话语权,那样会坏了六叶门与天地阁两家的大事。

    “小小兵卒岂知天机之妙?你自去阴曹报到去吧。”

    待得齐大头被狼蛛一口吞入腹,母夜叉放眼夜空,心思荡漾:“如今票数一比二!剑魔谷你可要挺住了,莫坏了本座好不容易谈来的局面。不是本座硬要唱反调,是这些天官们不知深浅,要拿儿郎们的性命在神魔禁地做一场豪赌。本座如此做,即便不能窥得帝心,也能拿下这片太平疆土,岂不安逸?”

    此一夜,道不尽多少血雨。

    兽鸣顶惊雷闪闪,天相二变,尾凤朝圣!夜难眠,野草正劲,风儿送来无常鬼。应百里语蓉的倔强,吴醒不得不将她护送来此山巅,依那小茯庄中已亡之人留下的记号,是如今这天相,隐藏着当年的血案累累。

    可惜,他们途中有事耽搁,如今已有两人先行来到这地龙起陆的天相二变之前。而吴醒是万没想到,这项小子更加倔强,那场打击硬没让此人弃了这希望的火种,硬是顶着风也疯闯来兽鸣顶山巅。

    立于狂风下,站于伏阴土之前,项小子左目悬阳,右目幽月,眼看功德将圆满,只恨阴土之力不能前进半步,放眼前方极目茫茫。他身侧有一名身披黑衣的老者,此人微一叹,视这少年太倔强今夜怕是在劫难逃。只是又怜惜少年掌中“舍利子”,不知是否是天意冥冥不如人意,赠此“丹”之人真乃大智慧,不禁感叹万分:“化丹者知天命,愿度有缘人一程,临终前竟取毕生功力化做‘道丹’,将一分希望赠于了这少年。此物非常人所能得,此物非常人所能化,它乃人一生之恶善功德,失了它,六道不容!不知少年命数能否承其重?”

    老者继又回想,那天雨夜,若不是雷龙咆哮,暴雨中也难令他发现这道倔强的小身影。若不是他已发现了少年,在天外陨星坠亡之际,他也会同天地阁的天官高层们一样,难以发现藏身于淤泥之中的少年。

    此一刻,老者毅然决定劈开伏阴土,将少年送入这场与天搏力的功德之中。他正应用道法,忽而回眸,发现远端影影绰绰纵来,继而急声问来,“小子,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项小子也无泪目,其实他心里感激万分,上次恩情未还,此次老者又要再次助他渡过天险,不禁羞愧不已。他低目无言暗自伤悲,自知眼前这座“高山”之最,同时也知老者问言之意。只怪这些年来受了白天师太多恩惠,哪怕自听到了那天雨夜中的天机,今生他也只能带入阴曹。

    风中叹息声再次飘响,似重拳重重打在项小子的心坎里,他被老者送入了地龙起陆的伏阴土杀阵之中,途中他只能暗自心伤:“望老前辈莫要怪罪,两边皆是恩义,小子不能说呀。”

    若要窥得真相,必要闯入二龙环月之中,吴醒观天地阁已有大股兵马开进,同时也想不通项小子竟然还有“玄老”这样的朋友相助。不过此刻不容人多想,得趁着白胡子玄老劈开伏阴土之刻,赶紧纵身遁入。

    伏阴土化僵易妖,但凡闯入其中,极易会被化成僵尸,永远埋在这阴土之下,成为此地护山一员。

    途中百里语蓉紧随吴醒脚步,她想不到这些尸气、妖气竟不敢接近这坏家伙半分,好似这家伙才是真正的“大妖、异怪”。也不知这坏家伙用个什么手段,她也不敢打搅前头依月辨位的那道身影,只把注意力散在周围那漆黑的迷雾之中,生怕忽然有只怪僵突然杀来。

    前方少年手持一颗宝珠疯狂地吸纳着此地尸气,欲采补这“阴武真火”。上次他来此,只有一刻钟,只能引来雷灵之芒,将自身左目悬阳彻底炼化圆满;如今这般周身舒畅,这般痛快,他右目越来越妖,这叫藏身在远处那两只无常鬼看得心惊肉跳,恐怕不足片刻,项小子要彻底化僵了吧?

    吴醒两人来此不为深究此事,而是冲着高空明月而来;可惜任百里语蓉如何动用脑筋,也没法引动天相,那颗明月自高悬安在。

    他们还没找到头绪之前,没消一会儿,那项小子已经开始魔障了!只听得风中飘唤着“兽言兽语”,让他两人听得满面怪哉。所谓鼠有鼠道,虫有虫道。两族交涉从来都是用人族语言,那兽语压根不是人的声带能够发出的。

    “尸气反噬这小子完了。”正当吴醒摇头之际,也是项小子抬望高空之时,也赶上二龙环月之外高声骂来:“何人大胆,敢窥我雷灵本相?”

    只不知他们这般不约而同的望高空窥去,直叫自身陷入了一场混乱之中。

    而今,那项小子已面目狰狞更是吓了百里语蓉一跳,如那飞僵吐出尸丹一般飞上云霄,同时也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么一颗“绿油油”的尸丹,真能帮助项小子解了“毒木林”之患?亦或者这小子到底想要解开什么呢?

    高空里云雾洞开,露出一条肥龙闪闪却竟少了半截身子,可叫吴醒惊心骂来:“是哪个混蛋拉屎不擦屁股?小爷只是来赏月而已,可不想凑这场要命的热闹。”

    那条雷龙好似是被人一口咬掉了半截身子,直叫百里语蓉眼前浮现出一名大头娃贼兮兮偷笑的嘴脸!

    与此同时,高空拖起这阵狼烟,那几名持剑冲杀而来的剑客怒骂不休,“大胆孽畜,敢坏我等‘南门天柱’!”

    “众师兄弟速拿下此邪,莫让它害了‘康天师’布下的道门阵眼,倘若放出‘灾祸’,你我难向天罡山脉众多黎民交代。速速杀了它。”

    上头嚷,下边那吴醒藏身于地面,观高空斗战威威,也不知这项小子哪来的神力与人互搏?估计是那颗“尸丹”被项小子吞入腹中的缘故,也可能是这小子此刻化了个妖魔身躯之故。但他听不明白天地阁几位高手之言,什么“南门天柱”、“道门阵眼”?那化了僵的项小子分明毁掉的是一朵云彩上的一坨“屎”,真就是一坨“屎”,哪来的宝器重物压阵?

    “神兽”!听到百里语蓉吐出这两字来,惊得吴醒立马要提桶跑路。那神兽是个混账小畜生,不喜不怒怪脾气,扮做笑脸人来癫,难怪出这馊点子,吃了雷灵半截身子,盗了人家宝器,拿一坨屎帮人压住阵眼,划清妖、人两界,实牲口。

    屎本是生物用来划清领地的原始本能,如虎巡山,每过一处必留下粪便;其他猛禽闻其味便知王在此山中,此地猎场不可擅入,有殒命之危。

    鬼也有被吓跑的时候,吴醒要跑了,他不能见到那神兽,上次骗了人家的宝贝未还,今日要是被堵住可要坏了自家性命。他要跑,也不管百里语蓉脸上有多少苦色,哪知高空里斗战已休,化僵那项小子不偏不倚朝着他们砸落下来。这回可好,全都暴露了,这哪还能逃过那天剑落九天诛心而来。

    远在兽鸣顶崖巅之上,几位阁老迎风而立正不住的摇头,其中就有一名白袍尊者叹息道,“唉,天意冥冥,你之命数始终难逃此劫。南门天柱已失,难再镇压妖灵。舍利子功德再高,遇此天变,其道心易妖,又被埋藏多年的兽灵妖言迷惑,‘阴武真火’终究功亏一篑。”

    “白师兄仁慈。此子际遇不过是你平日突发奇想做些消遣而已,不过棋子一枚,何必感慨。”

    “不然。道本逆天,助人逆天行更是其乐融融。‘遇缘’与‘施缘’不也是你我修行的一道天阙?”

    “白师兄所言极是。只不知‘康天师’布下的道阵,今夜尽毁,往后如何向黎民交代呢?”另有一名阁老出言讨教。

    “天行九灾,杀劫已露,本是道阵气数已尽的表现,诸位不必介怀。康家那‘贵公子’不也做出了解数吗?天意自有安排,你我该随缘。”白天师冷静地答道,但他眸中颇有忧伤,正映照出项小子在众多天地阁弟子们的围攻中节节败退。

    “除了那小棋子,局中二妖手段好生怪异,其中‘白脸长舌鬼’不似妖类攻伐,倒是那‘黑脸长舌鬼’满身尸气,恐怕那时在空中斗战已被妖气击伤的‘李师侄’难挡其锐芒。”

    “唉,‘鸿吼’一族先辈兽灵们长埋伏阴土下是有怨气呀!它们打破摇摇欲坠的‘道门阵眼’就是为了放出曾经屠杀它们的那位‘杀星’,欲要毁我各宗门基业,又化了这三位鬼妖,不知意图为何。既有‘杀星’重见天日,那就更不能让兽族在我等眼皮子底下节外生枝。白师兄得罪了,你那棋子纵使能医,今夜只憾势必命断于此。”

    局中斗战不慎被那位阁老言中,那位“李师侄”果然是伤重在身,只一瞬间,被那“黑脸长舌鬼”刀过流影纵,遍地红花残,一代天地阁雷火形意剑就此成为江湖绝响。

    天外有鹤来,舞一曲彩凤舞朱门,邀明月长歌,似双月同天,浩浩荡荡。如此变化,在场天地阁弟子中不乏有在六十年前那场浩劫中的搏力者,他一声令下,众剑调转剑锋,纵跃诛心芒,压根不理会后方黑面长舌鬼“推刀掩重门,连步扬尘开门扇”那般穷追猛打的劈山之力。

    那时,百里语蓉剑动,却听得宝剑悲鸣,有感而发舞起了“五心天印”中玄冰剑带她舞动的这一曲剑法,哪知却让明月共鸣,引动这般天相,更是惊惧那八方攻来那等必杀之心。

    霎时间不敌那“大威天龙”诛天决,小女子方被震退多步,一剑未歇一剑又至,抬望间,天顶落英飞花,刃开八方欲封喉。她本事未学全,以一舞月华升空相敌,却是被飞花刺巧破双臂落下身来;更要命者乃是侧外左右有风推来虎头铡,再要似这般不能力敌,必落个身首异处,惧怕时她急唤“吴醒”求救。

    于这处山巅天地阁来者众多,风中一朵黑玫瑰,直叫人海淹没,吴醒追风而来也是急得火上房。他要出招,只怪手中黑刀在抗拒,依他神色急切不难辨出骂音:“混账玩意,平日不用你时倒来凑热闹,今时搏力你反而来添乱”!

    这么多剑芒刺来,哪怕是吴醒化身骨妖遁于血池之中也难以承受,眼看百里丫头活不成了。索性管不得三界天地有多大脾气,他自恨意渐渐化作滔天杀意,自眸中闪出两道精光,似一对青龙盘旋,好似两把刀呼之欲出。

    只在这一刻,天外天锁摇曳,似万龙归巢,布七彩云朵,九天共鸣,可让遥在崖巅上的阁老们大大震惊了一场,他们根本无法想到天外竟有这般锁天之相。

    也是在这时候,地龙起陆,一具僵尸从地底破土冲出,它裹着妖气雾蒙蒙,一并悉数接下了刺向百里语蓉的剑芒,此刻怕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活不久了。是那项小子!不仅出其不意般救下百里语蓉,也让吴醒隐去了杀意,为未能拿出来的“杀手锏”而庆幸,如若这东西一出,自心知日后恐怕难在世间独善其身。

    直到此刻,阁老们依然稳坐崖巅,并已弄清楚这两只长舌鬼妖并非此地兽灵怨念所化。其中那位白脸长舌鬼是“茯苓门遗孤”所化,只是他们弄不明白,那项小子早已失了神志为兽灵怨念所操控,为何要救这小女子一命?

    “六十多年前,茯苓门首座‘灵机子’被友人设计伏击死于南山脚下!双月同天,你,你这剑……你走吧,不要再回天罡山脉了。百多年前,就连那名重伤的白须老者运八卦双目展无穷神力亦未能闯过此关,你走……速速离去……”接下来的事,事关天罡山脉存亡,项小子不能再说了,否则亏了恩义二字。

    直到吴醒砍杀过来时听到此话,他才明悟其中玄机。难怪他们紧赶慢赶并没有耽误“观月”的时机,原来是被这项小子率先窥得了明月本相,后来者再想试探已是空无一物。

    想必项小子已经知道茯苓门被灭的真相,未待百里语蓉问出一句话;却是项小子一把抓住逼退了其他人后飞落下来的吴醒,并把手中那枚“石蛋”交到对方手中。所谓“人死不屈”就是这般!他那眸中写满了天意弄人之恨意,恨这是命运的一场玩笑。他那不屈的怨气将要永远留在这片伏阴土之下,直至宿怨还清为止。他无言却在告诉吴醒,无论何年何月,请务必帮小弟完成心愿。一言未发,人已归去。

    直到后来,吴醒都没有弄清楚,这个项小子是如何认出他来的。

    崖巅话锋很急。

    “那长舌黑鬼竟然懂得遁跃虚空的身法!这般叫他们逃去,是否派兵追击?”

    “能与茯苓门遗孤在一块者,又能使出这五心山脉的‘弦门’瞬步小伎俩,想必此人就是被各大城池通缉的那名‘要犯’了。拿是不拿?”

    两者此言分明是在问这位能小窥天机的白天师,后者回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大事在前,不必在乎他们,况且他们后院之火不见得能扑灭了事,到时还省了我等麻烦。”

    天师不愧是天师,不起卦便已知因果。只不过众多阁老们自不是愚笨者,恐怕白天师早在数天前就已留意到了这些人,那就不用担心这名被“点名”的通缉要犯逃去了,如今只放眼山外那万里山河为重。

    ……

    “说你笨吧你还不乐意。”途中吴醒带着百里语蓉一路遁回,一番言语挖苦直叫那心事还未平息之小女子阵阵怒意泛上眉梢,可也拿他得理不饶人没个办法,“你说说你,不是学了大佛的‘缩地成寸’那神妙步法了?怎就使不灵?若不是哥哥我神威犹在、力挽狂澜,你怕已成剑下亡魂。”

    这话有点不大对,这吴醒趁人心乱胡言要骗财蒙人,冷不丁让百里语蓉噘着嘴把伸过来的那只“脏手”打开,还未及骂个笑嘻嘻厚脸皮,忽而风一来颠,就又见这家伙踩着锈迹斑斑的铁棒调转矛头,方向直指镇西城门口!

    大风卷沙尘,别管你尿遁遛得妙,小爷掳人巷内夺命有一手。巷内夜灯昏暗,叫天不应,百家不理,小小脑壳三白眼瑟瑟发抖,阎罗案上瞪眼你家小儿敢不来招供?

    “呔!为何害人?”

    “冤枉,小人没有啊!”天哪,冷不丁被两只长舌鬼抓走,西门守正这般尿了裤子。

    “我来问你,世上什么最贵?”

    三白眼转了三十圈,也没能把俗世那些贵重的物件捋清了,没回答上来,依这无常黑脸似要吃人,急得他都哭了出来。

    “你脑袋里装的是‘屎’啊!是良心!”黑无常一睁怒目,且叫你洗耳恭听,“本无常在此告诉你,且叫天知道。你行善万起,也盖不住一次恶念,况且,本无常未在你眼中看到一丝愧疚。无愧疚,既无善心,终无善果。留你何用?”

    西门守正一听夺命令,一屁墩跌坐下来还在抖,如今兵马不在身侧,悔不当初不该借故逃班让这厮恶鬼擒去!可恨这两鬼还把他当只牲口一般“讨价还价”,凭一把“杀猪刀”在那儿推推搡搡任谁动手!他想那夜夜笙歌的酒肉欢场了,似自家兄弟们买单时一般争争抢抢。

    “本姑娘不干,他脏。”

    “小子,坐稳当了,这要砍歪了您可遭罪!”吴醒也不与这丫头争了,手起刀落将西门守正劈成两半,是真劈成了两半,那一串击破长空之“嚎叫”!却叫巷深屋院人家响起快意:“杀得好!”

    冷不丁叫吴醒诧异,望地上两块“肉”,大发感慨,“想不到你小子仇家不少!”随后他本着爱护卫生人人有责的原则,把早在城外砍来的两根长竹签拿来,一边一串架在炭火上烤,想明日赶早,那些流浪的小野狗们该吃早饭了。

    长空明月照人心,快意拂袖长影留,从此以后,江湖传言,天罡来了无常鬼,黑脸长舌心狠手辣!白脸红舌菩萨心肠!

    待得他们回了无常自来,只闻冷灯孤盏,却不见半个人影。

    是因方才天相有变,黑木塔中也冒出了血雾蒙蒙,红粉几人刚睡下就给惊醒了。各个气那吴醒嘴上无毛帮事不牢,尽会吹牛,楼上那条白龙只会玩耍,哪镇压得了那般怪邪之物来作祟。

    于是,红粉出了主意,借妖猫那洞天藏身一时,也是因里头进出要法令,总不能让这怪邪样样都会吧?再者说,洞天里还另有出行的传送阵,但凡有事发生,也可遁去一时。

    洞天里,眼前巨斧开出两座山体,面前那黑风洞,像极了板着脸的判官,一切生人勿进。队伍往里开进时,那酒鬼今夜好似没喝大,却是吐出醉言,“洒家看这里眼熟,好像来过此地。”

    安一龙他们都笑了,道这地方酒爷是在醉梦里来过吧。

    却唯独一人行为怪异,放在往常,这妖猫定要大摆见识,跳出来笑话一番这酒鬼厚颜无耻,她这宝贝比吴醒那黑木塔可要厉害百倍。只是如今这猫出奇的平静,只管走在前头把路带,这又是玩个什么心思?

    ……

    今夜雷鸣风吼云飞,引动多少恩怨。

    镇北有宅,南风这么晚才回来,也不知他这一身酒气是被哪家酒楼的俏姑娘给灌的,那小曲哼哼唧唧,“啷哩个啷”乐得开怀,可马上,院内窗台红花印楞要跟他唱反调!

    “这是谁受伤了?”南风呼唤影卫,从那侧院里小跑出一人,还没待这人回话,高空紧接着落下一道黑影,直又叫他玩笑一句,“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云兄哪处逍遥?”

    “这老不正经的没个正行。”白羊胡云老嘀咕一声,独自先步入房内,也不理会南风在他背后耍起酒疯,训斥手下那般威武。

    “你们这群没用的。赶着爷出门送躺差事,你们就要把我这屋顶给掀了?”

    不用猜,云老也知道外头那些个哪敢顶嘴,自心笑,南风老贼心思重,连在亲信面前也要装疯卖个傻。

    桌上灯盏有影跳动,屋内谈话颇为神秘。

    “云兄输了吧?南某断人极准,那个项小子不会把秘密告诉于你的。哈哈……”

    “老生要是没输呢?”

    “那我也不给钱。”南风老赌徒,最精妙的一招,便是赖到赢为止。

    “‘他们’开始动手了,而且老生还找到了一个‘人’的消息。”

    “你这伤就是这么来的吧?”

    云老可气南风那三颗玉骰子,自要是相熟者,都让此物给算了出来,果是同行是冤家,白天师啊白天师,今夜你算是遇到对手了……

    ……

    次日清晨,无常自来门外停了一辆马车特豪华,大红顶盖,金丝楠木造的架,窗台更有精致的雕花刻凤,气派得不得了。它最醒目之处便在于车厢的空间,体现出了个“宽”字,用吴醒心里的一句话那便是“可以打滚的哟”!

    这辆马车不仅让那早起的妖猫可劲得兜着圈瞧个不够,同时也让巷外偷眼盯梢那乔不平心里打起鼓来,心想:“这似姓‘叶’的该不是要跑了吧?南方平原乌家堡的这三匹千里马可不是随便借出去的。看来他是打算远行啊。不成,我得赶紧回去告知师尊。”

    “哈哈……蓝丫头羡慕了吧?如今小爷我也算是半个出使别国的‘士大夫’啦。”

    瞧吴醒这头顶天满是不得了之嘴脸,馋得那妖猫便扯了扯嘴角,心想:“就你这狗坐轿子的模样?还自封个出使钦差呢?不要脸。”

    瞧那妖猫脸色不对,大概在心里骂人,吴醒刚点起火来,又给压了下去,还不是因为这辆马车。当年魔使年浩尘出使六丁城那般气派,如今也轮到他吴醒抖抖威风了,这般意气风发,还哪会跟个小丫头计较,“你且在边上羡慕去吧”。

    门外,百里语蓉前来送行,因昨夜未能探知宗门血案真相,如今脸色不是太好,直到那吴醒急匆匆往车厢里一钻,紧接着帘子掀开时楞钻出个披着头蓬的三寸丁小黑娃来,楞是把她给逗乐了,想他人练就神通是在手段上多长助力,而这坏家伙辛苦练个“分魂术”便是用来充个“马夫”。

    “架”!马儿扬蹄,三寸丁小黑娃扬辫吆吆,车把式耍得有模有样。

    听吴醒独自驾车走啦,也不知兽王林这一趟能否安生。却是个妖猫跳来门前拉着百里语蓉一番交头接耳,叫小姑娘听得眼眸弯弯似月牙,好似妖猫出了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