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玄幻奇幻 » 1无心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借东风赛乱世妖风

第一百六十九章 借东风赛乱世妖风

    鹰爪港湾,它不仅泊船,还贩海货,车马笃笃、人来人往喊声不断,有点海鲜市场的意思。

    特别是那些从远洋捕捞回来的船老大们,在那鱼市里个个脚踩大鱼嘴里叽里呱啦一大堆乡音,前来进货的客人们吼得更是厉害,想必是在谈价呢,反正吴醒路过此处一个字都听不懂,倒是鼻子里塞满了鱼腥味,让他想到最近这趟“遭遇”不免又阵阵恶心泛上心尖,索性快步逃去。由此可以看出,他这个人做无本买卖还得靠个侥幸心理,做正经买卖就……

    百里语蓉还在船上呢,当得船头打直,她远远的就看到那吴醒伸长了脖子沿街扫去,反正她知道那家伙是在“闻”,而不是用看的,总之就是懒得去找,等闻到吃的味道,他就算找着主意了。

    港内,就近有家不错的大酒馆,新的。楼门前这架势,那么多人,着实有些吓人,真可谓财源滚滚哪。

    此楼“汇缘”,高三层,占地围圆挺广,如此容量,不至于让食客们沿街都排上长队了吧?看这些食客的装扮也不像港口里的工作人员。既不是大食堂,何至于让人趋之若鹜,难不成店内有“灶君”下凡,美食无数?相比于并排在远处那三两家“旧店”,那景象就有些百花凋零的意思,怎么说也是家上了年纪的老店,往日来捧场的熟客应该笼络下不少,可如今这生意不至于闲到拍苍蝇吧?许是牌位没摆正,招了倒霉鬼?

    吴某人站街关心这些做什么?找食啊。要是吃得不顺心,谁还不上火。于是,他扯来路人便问“菜色如何”?

    那人一身粗布“短打”像是此地干活的,起先还不大乐意,但他看眼前这人挺混硬扯着不放,就应付着说,“这跨界而来的大财团就是厉害,他们一来,我们这港湾的生意蹭蹭往上涨,瞧瞧楼门前那些客人,可叫店家吃肥喽。就是有些苦了‘以往’那些老店面,论排面拼不过呀。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就靠硬撑着,估计用不了多久也该关张喽。”

    说着这人要走,吴醒还是扯着问不放。

    “哎?你说说你这人,我还有活要干呢。”挣扯了半天也没脱身,年轻人脸上挂着不耐烦,可眼前这人是个大无赖,你不把话说全了他不放你走,谁让你话里头勾着他肚里馋虫。

    所谓港口、贸易向来是各国水师重地,遍地是“爷”呀!离得近了,人均沾染了些许“官气”,他这位年轻人多少也算是半个人精,哪能就品不出来吴醒那小眼神使劲的转,不知打着多少坏主意。于是他说了:“呵!这位兄台还挺‘好事’,得,聊聊就聊聊。这说来也怪,几家店卖的东西差不多,但此‘汇缘楼’里的价格却高得吓人一跳,可偏偏就有人乐意买账,‘旁家的’还不理。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是座‘青楼’,藏着那水灵灵、如花似玉的姑娘呢!“

    说着,那干活的领着吴醒的目光往门楼瞧,说:“兄台你来看看,门楼外排长队的食客们这一身装束,多体面!他就不是本地人,兴许刚下船,还不常来。当然,里面也有常来此地办事的人家。可人家店家牛啊,也没给个优先待遇,还得排队。看出来没有?财神下凡,独钟爱此一家。你说怪不怪,这些人宁可顶着烈阳站外边烤着,也不愿多绕个弯去那几家老店享受些许清凉。可把那几家‘老头’急的哟,牙床都咬碎了,甚至连跳大仙的都请过好几波了,真就怀疑那‘新楼’给客人下过咒。对了,他们新楼还有个口号:仙域佳肴居人上,海外灵根聚盘中,丹中妙语玄门开,取自王侯深庭内,龙肝凤胆自比下。”

    听到这,吴醒心说:“这就对了。没有最后这一句,这效果也起不来,更引不来这群‘羊’。好奇害死猫。听了这口号,还有这么多人排着队呢,但凡你路过往他家店里看上‘第一眼’,那叫好奇;‘第二眼’,正合我意;‘第三眼’,成了习惯。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哪怕是别家店空着座,你也不乐意进去,等收了工之后,一心只想着往他家店里‘赶’。这是一种‘效应’,强烈的‘自我暗示’。这东西很厉害的,变向的让你自己给自己下达命令,半分违背不得,以至于最后成了一种习惯‘越花越多还不心疼’。估计这店家一开始还用了个损招,哪怕是他家店里‘空着座’,他也说‘客满’了、被人‘预定’了。可不是胡说,蹲在他家门口那些东张西望的喽啰就是专门盯哨的,但凡瞧出哪位客人要是急躁不安了,正好顺手把人请进去,还能拿到些‘门敬’、赚点小钱。一点‘小钱’,换来‘特殊待遇’,谁不乐意?人往往会忽略掉背后的真正用意。如此,就是为了保证门外能有热热闹闹的大排长龙的景象,过路人见了也会被吸引过来,只要他们往店里头看上一眼,即便没进去用餐,那也赚足了彩头。话说回来,说起这‘人’哪,本性上就是个‘欠揍’的玩意。看看人家店里的装饰,王侯将相的门庭!盘中之餐,美其名曰取自帝王之家!但凡进去了,谁还不乐意‘假扮个文化人’啊?多体面。甭管下顿是否嚼糠,我先在人前体面了再说,可不能在‘亲朋好友’面前让他人比下去了。”

    这事苗头不对呀。刚说他不会做正经买卖,这会儿怎么开窍了?虽然思想里有些损。不过,他点的这个“假扮文化人”这事还真有,且是不少。试想想,茶楼里,店家要安排了一些“有名的书籍”摆在那,你上门饮茶是否会顺手从桌上拿起来呢?还假模假式的装着“看”。尽管书中的内容,你一句话也读不下去,楞就在那“挺”着,美滋滋的,还偏偏会有那么一种错觉“哟!瞧旁那小妞在看我耶”!多体面。你说欠不欠?这么闹腾的地方,楞跑这儿读书。记住几个字了?一切的门道皆在“虚荣”之中,“甘愿”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管怎么看,看它多久,总感觉这家店竖着一杆“妖旗”,阵阵阴风自傲然,百花争艳弄虚荣!吴醒还是不认同这种“赶尽杀绝”的做法,少了那么一点“朋友有难,我来拉你一把”的人情味,尽管这样一来会让自己吃点“亏”。古往今来,这种事世间屈指可数,没有吗?那又是什么改变了我们?人之初,性本恶!几千年的调和、改善,是什么让我们一夜之间“背道而驰”、唯“攻于心机”、行“饿狼之举”、皆“污言秽语”?这些事情捋也捋不明白,继而他索性迈开步伐拐了几个弯,寻那几家“老店”去了,独独甩下那干活的小伙子,且远远的还听这人絮叨一句:“啥?吃饱了尽琢磨这个?怕是您那气力用错了地方,多管闲事。”

    说起百里语蓉这小丫头她也是挺能忍的,直到下船的时候才忍到了极限,同样是受不了这股海腥味。可当她快步寻着吴醒那后脚跟而去,且远远看见那家伙要迈入店家内那临门一脚,却是从店外旁边那条斜巷里闪出一道人影,快得离谱,一把就从身后把那坏家伙的脖环给勾住了。

    如此突然这可不吓人一跳嘛?而如此行径猜也猜得到是怎么一回事了。按理说小姑娘该上前壮壮声势,但她瞧那坏家伙装个膝盖一打弯“哈腰缩脑”的楞杵那儿了,这一幕着实让她心里正偷着乐呢,估计那抬头挺胸之人要倒霉,且就闪在了一边远远的偷着窥,看个新鲜。

    瞧瞧方才吴醒被劫那一瞬间的慌乱之色,估摸着小丫头那边猜得不准。眼前这位居高临下之虎目、抬头挺胸之傲然、兼抖手要账之大爷,多少勾起了他儿时的阴影。

    人这思绪回得可快了,一闪已不知退去多少光阴。

    校门口那几个小流氓终日就守在那,他们只盯着“大雁落单”等着狠狠地发一笔横财。

    每次放学小小身板的他总是怀着一种不安的心情,生怕被人逮住,也怕在众多同学面前出了丑。等“大部队”一同出了校门,得眼观六路,只要没看到那几个小流氓在校外徘徊,便就猛提一口气撒腿就跑。

    可是每每在回家路上的那条巷子内总被这几个斜眉歪眼的从背后勾住后颈,当时他们那副嘴脸,正如眼前这位爷一般无二。那个时候,该掏的还得掏,可空荡荡的裤兜里又让人臊红了脸无处安放,继而回到家,也不知脸上这般“红”,是给臊的,还是让人家扇的……

    “我说这位兄台。”吴醒这会儿得从心里感谢眼前这位,这种突然而来的惊吓,着实让他一瞬间又“年轻”了一回。于是,他挂着笑意且有意的抬抬头,示意这位爷先看看上边那烈日炎炎,“这天色,不妥吧?”

    “嘿,还真笑得出来?不识我‘大通开源浪里狼’的名号。”那位爷眼顶天,比手比眼自比夸,“爷们这手艺无师自通,不讲究天时地利,‘通达’得很哪。”

    “通达”?是啊,手中钱囊压一压,您能不通达嘛,还有什么话不好说的呀。不知怎的,一向不大老实的这吴醒竟会掏钱买路,同时他再一并顺着那位爷的目光移向别处,见刚才站在店门前瞧乐子那店小二低着脑袋赶紧转身往店里溜,敢情这家店还勾着这位“爷”的馋虫,怎么就这么巧在这撞上了?这不是让人家在搂草打兔子的时候一锅端了嘛。于是,他心里那个骂呀:“我这臭老天那张脸,看我踩的这个点。”

    此时,眼看吴醒随那位爷追着店小二进去了,躲在不远处窥眼那百里语蓉心里百般不解:“奇怪嘞。那坏家伙是专门做无本买卖的主,遇上这事,该是由他来‘布道讲经’自比‘祖师’才对呀!怎么着也得搬出座山门来,威风威风。今儿个又唱哪出?”此段思绪一闪而逝,为了要瞧出个新鲜,她几个快步登上阳台,一个翻身便就闪进了窗户内。

    打楼上都能听见楼下这一嗓子吼来,怎么觉得这语气中处处透着个不满,致使百里语蓉猜想这位应该是个中年男子,且听听那妇道人家如何应答。

    “老婆子,以后不能买那家店的‘烧饼’,吃着上火呀。”

    “说什么?”你说你不满,那处嚷声应来也不似个乐意的主。

    “这个烧饼,上火呀。”

    “哦,吃完了才说上火?真有你的。”后半句“我看是你心里有火”没让老板娘呛出声来,哪知这时从外边快步躲进来的店小二把她撞着了,这火是越烧越旺。

    “个懒东西。”话咬出来了,老板娘这还没来得及回身指鼻训斥,却是一眼就让她看到了那门外另有人影挡着光,心知更让人上火的人来了,继而她转向门口这张脸拉得就更长了,“是浪爷呀,这是吹的什么风?今儿个没好菜,你自己招呼。”

    “浪里狼”大嘴宽面,一双眼睛倒是有神,往门前一站,说不出他是狼是虎。他瞧这老板娘一见着自己就摔脸子、甩抹布,还险些把店小二推个踉跄,看来今儿个这人火气不小,心里就想:“到底是哪个混账先点了炮仗,却让大爷我领了这阵过堂风?”左右一看店里没人理他,他心里想完又想:这下子那贼婆子是要“打滚耍赖”呀。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他要夸,显得好精明,“孙二娘年轻时也是咱曲县一枝花呀,谁人不称夸?更难能可贵的是这浑身的正气!当年……”

    “住嘴。还当年,你看见了?”老板娘这眼睛睁得老大狠狠地剐了过去,她插腰这股劲是要使出河东狮吼哇,真好似特别不乐意听到此话从这位浪里狼嘴里说出来。

    正好,吴醒那是大爷进门提腿凳桌,老不客气的坐下了。他正顺着浪里狼此刻的话锋,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武郎棍”传人孙二娘,其貌已属人老珠黄之态,显然日子过的并不顺利。他再探之下就看出了端倪,为何浪里狼一提到“想当年”,孙二娘会如此心浮气躁,原因就在其膝盖之上。

    习武之人,老树盘根,力从地起,下盘是所有武学的根基,孙二娘这浑身武艺真就如那孙策坊的“雪刀忌”一般,虽无截断双足之苦,但这步履蹒跚之状已断送了大好前程,难怪她见了人说话总是那么不好听。

    当然了,浪里狼所讲述的这段侠义之举不过是为了抬举孙二娘罢了,为的便是防范对方翻脸掀桌,赖账不认。对于这点,吴醒自然心中有谱。他事前之所以闷不做声吃个亏,就是为了听到以下这段话,因适才被劫持之时,从那位怵在店门前瞧乐子的店小二那眼中的神采,他心里就断定了:好一位“浪大爷”!朗朗乾坤,买卖做得如此光明正大,必然有恃无恐,背后定有“高山”无疑,不是“小贼”一名,要劫也该劫‘他’。

    “你提当年?好,孙老婆子我就跟你提一提当年。曲县,我年轻那会儿,记得你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娃…….”孙二娘话筒子还没敞开了聊,哪知那浪里狼一个虎扑上来要堵人嘴巴,却是被她闪身躲过,且冷笑不止,“怎么,挺大个爷们,一提当年,你害臊啊?怕是你想要极力忘了当年自己是怎么从那困笼里爬出来的吧?这些年你在街坊邻里周边干过什么事,乡里乡亲的,老婆子也就不揭穿你了。就说这近来,‘汇缘阁’提了多少成,怕是把你吃肥了吧?如今真就缺老婆子我这点‘买路钱’去打点你那些狗肉弟兄?”

    这一连喝问下来,把浪里狼那脸皮说个臊红,同时也把吴醒心里说得跟明镜似的:“敢情这孙二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借道买路?玩得挺大。就是不知她是‘下山虎’,还是‘闹海蛟’啊。眼下就敞亮了,‘浪’爷在这一片地区算是吃得开的‘蛇头’。有了这名分,这辈子就跑不脱啦。”

    “上下疏通只听钱使唤,谁跟您讲情义二字?也就是我呀。同是曲县出身,孙女侠就不能体谅体谅?”话锋点到即止,并无“欠债一拖再拖”之言语挖苦,浪里狼是个官场淫窝混着铜臭味里滚出来的臭皮囊,这会儿昂首雄男,又一连作揖,亮着苦情二字,不信你不要脸。

    “那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几个月下来压得我们喘不上气,巧就赶上了往年的存银全使在了那事上,好死不死这么巧竟杀出这么一伙程咬金,害得我是左右周转不开呀。罢了,话既说到这,再容我五天。孙老婆子我亲自送上你们‘水师衙门’。”牢骚归牢骚,孙二娘一看对方这一副“真情流露”之为难,虽知有假,但她硬是只吃“理”字这一套,语气也就软了下来。果是江湖儿女,“守”得住盗亦有道。

    岂知,此话音刚落,藏在二楼窥眼那百里语蓉心里头一个咯噔,她笑而不言楼下那两位眼冒金光之贼头:“坏了坏了。浪大爷的老窝要出事了。”事情真如她心中所想吗?真就是那吴醒有意做歹?

    少顷,浪里狼一走,孙二娘见吴醒独坐在那儿并无人招呼,她那眼神凶得能把店小二生吞了。近两个月以来,她就没见过一名客人大驾光临,如今真是如那见了金龟婿一般稀罕,着实把吴醒背上的白毛汗都惊了出来,若不是自己没喝酒,依眼前这老太婆那若隐若现之笑貌,还真以为自己进了一间“米肉店”。这“米肉”在江湖上那可是名声在外了。

    “老板娘,厨房里的水还没开吧?那‘米肉’就别急着下锅了。这一路上我们是受够了‘异国’飘来的流言蜚语所害呀,今儿个就来点素的即可。”

    “哦!客官原来是吃江湖饭的。”应声这功夫,老板娘转身寻人来伺候,她真想一巴掌把那店小二扇到墙上去,这人还傻站在那不懂得过来收拾收拾桌子。气归气,可她变作笑脸那速度可谓惊人,“什么米肉不米肉的。这年头又不是兵荒马乱,上哪寻那东西去,稀罕着呢。”她说到这,似乎又想起来眼前这位客官的言语之中好似不是一个人来的。

    经由吴醒那小眼神往楼上飘去,老板娘顺着这一回头,正好看到一位姿色出众的女子含笑落莲步下楼而来,并听人出言解释。

    “孙女侠切莫怪罪。适才实为权宜之计,不得以借宝楼藏身一用。”

    此言防“狼”,任谁都该听得懂,否则擅闯民宅可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搪塞过去的。

    “真是玉女赛凡尘!”看到此女携香风而来,孙二娘那眼神亮起的一瞬间,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年轻那会儿,也似乎如这般姿态。她兴冲冲地几个快步上前抓着百里语蓉的小手,心里贪婪到真似个女色狼一般,直到对方很有礼数的回以笑意时,她这才想起那位先落座的断臂汉怎么就能勾上这样的女子?不都说美女爱英雄嘛?如今怎么反着来?她能如此做想,还得拜适才那位“浪里狼”所赐。

    百里语蓉方被请落座,她看不懂吴醒此刻观孙二娘异欲迷色之抿笑,忽地似有明悟,心想:“难道这位孙二娘是位‘百……’”惊事未断,她没敢继续往下想,但神色上的变化恐一时瞒不了别人,便就随便找吴醒寻了个借口,“哥哥适才说要吃素,小妹倒是觉得‘米肉’新鲜。”

    不知怎的,小女子无心之言一说出来,正擦桌子那店小二腿一软差些没把茶碗颠掉了。同时也让孙二娘脸色一变,适才那股迷色之欲抛之无踪,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两位是吃江湖饭的,不知是否是那位断臂的有意借此女之口做以警告,看来浪里狼这里头的事能放出来的,多少抖给这人一些,以免在她这家店里惹出争端。

    正当桌对面那孙二娘天人交战、店小二额头冒汗之际,吴醒却是粗人笑言,痞性流露,“嗨,那糯米做的粽子肉有什么好吃的。换换换换换。”

    “哥哥就是酸,比不过人家屈原那股精神。”百里语蓉这是借着话机刺激一下那坏家伙,屈原与他怎么比嘛!坏家伙那肚子里哪有“才”可言,就剩“求财”了,不四处“赊财”已是万幸,否则怎会行适才那般举止,有意要坏人家“浪里狼”的买卖,先是故意赔本,再探人家老底。

    “沉塘方知王八勇,大江东去万年流。我这就学去!”吴醒比起大拇哥实属混账种,学什么不好,学跳江!人家小姑娘说的就不是这意思,亏他那小机灵抖得挺快、话接得顺溜。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你来出题我搭腔,简直胡言乱语,把孙二娘的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心说:敢情这小姑娘不知道什么叫米肉?但她观小姑娘笑得天真无邪的,不似玩笑,却又起了疑团重重:“她是玩真的,还是弄的虚招啊?不好,这两人有些道行。”她思绪一乱,这下子就糟糕了,正中了那:惊失谨慎,见缝穿针。

    “老板娘,您这打曲县怎么走啊?”此话咬着后槽牙说的,且是用得莫名其妙,那吴醒本来是想试着抛砖引玉,哪知孙二娘如是中了邪,满口的“没有屈原、没有屈原”!弄得场面有些尴尬,个人哑然失笑。同时,也出乎他的意料,孙二娘竟把一些他想知道的事情如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抖了出来。

    老婆子许是不想沾惹麻烦,反正那是“浪里狼”在门口劫财闹出来的麻烦,谁又乐意替一个不相关的人兜着呢。

    期间,最不得其解的便是小姑娘百里语蓉了,她坐在一旁楞楞傻傻的,不知吴醒怎就与孙二娘聊到了浪里狼的往事,一说就说到了“曲县”。她这般呆萌之举,弄得在旁正“解说”那孙二娘窥来自心跳一百八呀,真夸这位是那装糊涂的高手!硬是把那浪里狼与汇缘楼这里边的复杂关系也抖了一些出来。

    非是吴醒有多大的威慑力,也非是孙二娘胆量不够,实是因她拿出多年积蓄私底下与人做的那笔买卖万不可有所闪失。事前,在她店门外,因浪里狼儿时的遭遇弄的这档子烂事全用在了吴醒身上,恰巧方才伺候屋子里那臭老头子吃个早点还嫌弃“烧饼吃了上火”,搞得她当即没搂住火,与那浪里狼斗嘴的时候在人前提了一嘴“那笔买卖”。眼下吴醒又与浪里狼结仇不说,光她这位“曲县”同乡,就能让别人把她给盯得死死的。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如此一来,她能不与吴醒交代交代吗?

    这就是江湖,甭管你自己有多大的势力,但凡损害到了自身利益的时候,你就得赶紧把自己择出来,扯清关系,以免祸及己身。这就是孙二娘年轻时因意气风发受了那一刀之后得出来的教训。

    待孙二娘退去忙别的,酒菜还未上桌之时,百里语蓉面带兴奋劲悄声问道,“哥哥真想找那浪里狼的麻烦?听孙二娘所说他也是挺可怜的。”

    “天底下脑袋被撞坏的人多了去了,爷我管得过来吗?小气。”吴醒一看这小丫头那心事露出来的苗头不对,他要及时拨乱返正,止了那股邪念,说的话真够厚颜无耻的,尽显大肚能容,“他儿时被外乡人绑去卖身,那是他造化不够,幸有那孙二娘插了一手。如今长个了,才想着报复,专抢外乡人哪?你这丫头还是太嫩,没看出来里头的深浅哪。我来告诉你,他现今做的那勾当,孙二娘不说,那是因为她无力回天,非是不怒此人‘三姓家奴’。浪里狼是个好滑头,真敢利用自己儿时的苦楚,有他在这一片活动,硬是把近几个月来的外乡客给撵到了‘汇缘楼’,果是一员得力干将。铁定收了不少好处的。”

    “哈,哥哥一提到钱眼神就不对。”百里语蓉让他卖个乖,如今你这哈喇子都要滴下来之神色,还抓不住你口不对心。

    “你瞧瞧你,总想猜我心思,却又处处碰壁。”吴醒揪了揪小丫头那脸蛋,让你调皮,“哥哥我胆小,怎敢欺他浪里狼。丫头你就看不出来那浪里狼在这里头扮演的角色?”

    “哼,就你聪明。”百里语蓉佯做个气急,却又耐不住抖出机灵,“别家老板当然知道浪里狼在替‘汇缘楼’抢客啦。可他们惹不起他背后的人。”

    “错。是浪里狼惹不起‘汇缘楼’。”

    “你就会抖小聪明,那不都是一个意思。”

    闻听,吴醒立马递出一个赞许的笑意:“好家伙,有长进,没被饶出弯去。既你明白,那我也把话省了,所以说哥哥我怎敢打他的主意。来说说眼下的事吧。鹰爪湾是青云国由西打向东的头一站,且是个水陆集散地,消息颇多。酒馆内又常露天机,想必多少能追出一些‘逐鹿山庄’的消息。咱们且就按下歇息几日多做打探,反正那猫也不急着让人救她。”

    不一时,菜肴上桌,还配了好酒,那孙二娘果然上道,且就换来吴醒人模狗样包场吃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这两位坐在那,脸红的红,笑的笑,歪的歪,扶的扶,但那此起彼伏的糙汉浪笑却是不断,果然大喜临门。

    “上道。知道拿好酒款待我了,不是见天那些兑了水的次货?真就是吴老弟开的店呗,手够黑的。弦门那会儿,就知道这小子那双手老想着往掌门床上摸呀!”六耳醉猴手不知要往哪里摸,屁股离凳就要寻宝去,摇摇晃晃比天夸,“多好一处洞天……”

    红粉醉意尚浅,但他瞧那摇摇晃晃、晃晃摇摇四处抓挠背上虱的家伙,想必真是喝高了,这还得拜适才他两人达成的协议所赐。他见那人去远了些便就遥声唤:“六耳兄当心些,你晕乎乎的小心跌入池中,那条小蛇可不听我号令。”

    “这有甚难?我有奇丹,可解百毒。”六耳醉态回身陶丹显摆,他这一酒嗝打出来,正遇那天旋地转,晃摇难驻足,也遇那蛇蟒出水探头,意欲腚上一口,试试丹效,“唉哟…….”

    这一声震天兽吼,可把正欲浅笑那红粉惊得不轻,连带醉意也一扫而空。好家伙,那六耳显出浑身红毛,獠牙钢爪,且叫那蛇蟒弱水溜得快,他眼看一阵腥风卷了出去要坏事,便就大喊,“六耳兄哪去?”

    “蛇肉就酒,越就越有。”

    “那老兄你自求多福吧。”

    也不知道醉鬼胆量几何,六耳卷起红毛风刚追上前方那去影,眼前却闪出这么一座玄光抖跳、巍巍峨峨之宝山。它围圆插满了令旗,一看就不好对付,随即他使耳力闻探,那山中却又寂静无声,心底料定:“恶相浮生!”便就回身去呼唤那红粉,兼并破口大骂:“好个该死的‘盗丹贼’,设座巨门包庇贼小,为恶人间。待我替天行道,铲除邪魔。红粉兄还不来助战?快请来‘开山法帖’一用。”

    “吴醒在山中设下傀兵,我也无有办法。”说着,红粉举杯一饮而尽,他不紧不慢笑看遁空跳猴那副急不可耐,心中早已料到醉翁之意,只怪上次此人前来,就不该阻他进山游玩,“六耳兄想要进去倒也不难。我虽无‘法帖’在身,但却有一句‘金言’,可破艰难险阻。”

    “快快请来‘法咒’。那条小蛇好生嚣张,竟敢搬兵骂营,嘲弄猿祖,实属目中无人,可气可气。”

    “哈哈…….”红粉仰头大笑,他只笑你这跳猴顾头不顾腚、光演不会装,哪有人吃醉了还有这般精神,但以免那厮把事闹大,他可不能长久吊人胃口,于是说,“此法咒乃天下至理名言:大丈夫言出必行。”

    听闻,“这算哪门子的法咒?”六耳在那雷云上愣了半晌才想明白,“原来这人......”想到老底都被人家给揭了,索性他退去醉态不装了,并遥对山中兵马宣言,“你小小蛇精一条,本大人大人有大量,与你既往不咎。”

    待六耳回来,红粉那锐利的眼神把他看得面红耳赤,至于假醉之意谁都没提。为了退去那一丝尴尬,他紧忙说,“适才相约之事甚为着急,还望红粉兄鼎力相助。”

    “依吴醒那家伙的性子,钱财到手,万难吐出,但并非无解。他这人自诩是个‘老实人’,但我总有能拿主他这位‘大丈夫’的招,届时要来那颗‘宝珠’,岂不易如反掌……”红粉果是江湖辣手之人,话只开个头,绝不让你听到其中之“秘”,语气中的尾音越拖越长,这就是告诉你六耳,酒肉伺候已罢,该你说了,大家各不占便宜,以免伤了情义。

    一句空话,一张空头支票,若叫买卖人听了,定要在心里骂遍你八辈祖宗,但六耳身后有“大旗”扛着,真不怕那吴醒跑了,只不过那样一来,多少费些气力、舍些人情,怪不好办的。如今有了一买一卖、互利互惠,他也就不硬拿住红粉了,于是笑得贼眉鼠眼,好似地主家又想着歪招迫害穷农了,“那南风来探风,自诩‘棋高一招’,岂又有我这弯子饶得大呀,哈哈……区区两幅丹方,岂会知月上丹书,上下五千年!哈哈……他想寻一个地方,欲借我月牙高照翻阅古籍寻访。”

    “哦!”红粉来了兴奋劲,探出半个身子,好似离六耳近些,也好小声告密,“关山迢递在九域各处底子深厚,还有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其实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太初’二字!”

    一番密谋之后,红粉面色严肃并拍案而起,此一去剑指“北洋”,定要借来“东风”,吹散“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