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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无峰,何处有它,处处是它

    鹰爪湾出了港口打西边这条街可有些热闹,这五花八门的,什么买卖都做,独独缺了日常用品。难不成附近的人家不用过日子的?转了一大圈,终于是找到因由了。

    原来对面那条街才是卖锅碗瓢盆的。适才,吴醒出门追踪那位“包打听”就来到了此处,可追着追着把人给跟丢了,等迎着街上这等叫卖声,这些个走街蹿巷的贩夫走卒哪一个他都看不顺眼,心里就想:“此人定是心中有鬼,要不然干嘛躲躲藏藏的?挺能钻洞啊。行!这下可好,待会儿可叫‘爷’我吓不死你。”也不知他如此做想,是否是因为适才丢了自家“贼头”的名声,还是为何。按理说求人办事,总要做些“人事”吧?哪有上门恐吓的道理。

    人如潮,人海茫茫何处觅!眼下这些麻烦还轮不到吴醒伤脑筋。可着满大街穿得像个“花大姐”似的主难找吗?没被人当成疯子已是不易。依着这般做想,瞧他迈开那嚣张的步伐扯来人便问……一时间,他便来到了这家店铺前。

    抬眼望去,“钟灵敏秀”!这店名起得口气大了些,就不怕那找事的把这块牌匾给砸了。

    青云国百业昌盛,百姓生活富庶,好好的说什么流氓啊?可眼前吴醒这位爷不就是专门来惹事的嘛。瞧他仅瞄了几眼店里那客流状况便闪身往左旁后巷去了,无事翻墙入院能是好事吗?此举也有因由,他平常自诩不是山匪一家的,喜好个“强硬”上门打砸,自偏喜欢来阴的,但凡有些空子,整不死你!各家可小心脚步留神。

    等上了房,吴醒想着找准方向好钻个空子便拿眼一扫,嚯!这屋顶比街面还干净,一点鸟屎都寻不着,果是“工匠”开的店,想必建成时候用特殊药水处理过,叫那飞鸟铸不得巢,落不下来。

    可话又说回来,燕为家中客,吉祥当头照,好风水呀。为什么这家店要把好运往门外扫呢?想必是为了防“眼线”,毕竟店里做的技术活。如此一想正中某人下怀,恨不得拍上巴掌,可拿着你的“短”了。

    公逊这家店做得祖传手艺,占地围圆也挺广,从吴醒这屋头往深处屋檐看去得有四进院了,前边是店门,后边是居所,“成家立业”什么都没耽误。只怪此刻各院内伙计们、丫鬟们来来去去忙碌,导致他没法跳入院中“摸脏”,这就学着猫步压低了身子从屋顶转到了西屋后头去寻个辙。

    都说了贼怕响动,这伙马儿嘶鸣恨不得让人抽刀给剁了下酒!也怪他自己着急,没看清楚屋头下面是什么场地便就神勇而潇洒般纵身跳了下去,谁知那是个马厩的顶棚。可这些马儿见了他这位“马王爷”没一小会儿就消停了,这么给面子才让他又笑了起来,得意着呢。

    他火急火燎往下跳做什么?幸好那是个马厩,这要是个火灶上熬着油锅……

    也正在此刻,西屋门前转过来这么一阵脚步声,外带有嚷声,冲着马厩喊,“徐才,这马儿你早起喂过料没有?”

    “吃得好着呢。”这一声嚷从不远处那间柴房里头就追了出来,顺带把个小伙计也喊了出来,他瞧有人在马厩前转悠,看清了来人就又说,“哟!老管家,您不在屋头前忙着,怎么往这后头来了?是不放心小的?嗨您放心吧,委屈不了这些马儿。早前在市场里进的料子,老庄家的料,错不了。”

    听闻,小老儿这才有些放心,可他围着马厩里的食槽兜了两圈嘴里还嘟囔着,“奇怪。按说云顶宫上人杰地灵,这马也有灵性,可赵师兄上哪牵来这么一匹马还挺挑食。瞧瞧,说它两句还撂蹶子呢。这性子太野。”

    那小伙计听出来了,老管家这是心疼自家那几匹马呀,怕被伤着了。于是,他从肩膀上摘下抹布一边擦着手一边过来了,“老管家您诸事繁忙就别操心这个了。小的自小在马场长大,懂得伺候。叫小的说,这马新来认生会闹些脾气,待会儿我那屋里头把‘麦子玉米粥’弄好喽,喂下去准消停,您放心吧。”

    崩管下边两位聊得热乎,马厩顶上正趴着个吴醒,他一听有些想笑,马儿拿“麦子玉米”喂,这是当成“走地鸡”养着。他一边取笑人家门外汉,一边那贼脑筋转得就没停过,一想之下:“好家伙!青云国好富,畜生吃得比人像样,该我发财。不知他这屋里头……”

    眼下,老管家看了几眼自家马儿受惊之下均缩在一团就说了,“你照料的时候留神些。那赵师兄一来一去要不得几日,别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了,咱家这几匹马儿却遭了殃,小少爷可是要拉着它们到那赛场上赛上一赛的,留心着些。”他没说完,却见那小伙计一门心思飞到赛场上去了,想必兜里那点银子又开始咬人了,不赌不快呀,“行了行了,你别美了,一个月才挣几个钱呀,想着点你家那婆娘吧。哦对了,差些让你误了正事。适才交代你从库里搬出来的‘金木’呢?”

    听言,小伙子指着柴房前那堆黑漆漆的木料说,“不是在那摆着吗?”

    转而他们来到柴房前,老管家就说了,“好些年没有动用过‘它们’了,还真有些想他们的。唉!天南地北的怕是见不着面喽。说来也奇怪,赵师兄前脚急急来访头一个要的就是‘金木’;家主后脚回来,也寻老奴摆弄它们。要不怎么说这两人是师兄弟呀,未曾见面,却都想到一块去了。徐才,忙你的去吧。”

    适才,吴醒飞檐走壁,火急火燎蹿到此处,便就是因沿途听闻那些多嘴的丫鬟们嚼舌头,其中就点到了这至关重要的“金木”,这才害得他求财心切来劫,差些没让几匹马坏了事。

    据他观察,四进院里头这动静可不小,各处都在忙活,人多显乱,却又都有序的将各种木匣里装着的不知名物品送入东屋里头去了,听闻那是处“坊间”,好像叫“练心堂”。再依适才探访,“钟灵敏秀”店门前几乎是闭门不待客,各处门房紧闭,别看现下院里这动静风风火火,个人等忙活的同时均是压低了脚步声,好似偷偷摸摸在开工,也不知那“练心堂”里头造个什么物件,这样生怕他人窥了去,好是商业机密。

    如此一来,贼的心思可就往歪处想了,要么“练心堂”里头这东西干系重大,不便声张造势;要么就是这“东西”见不得光,得背着人偷偷来造。而这样重要的东西唯独缺一样重要的材料,便是“金木”,是吴醒从丫鬟们嘴里听来的。如此便让他在心里琢磨着该拿个什么主意。

    而今,倒霉汉公逊正在练心堂里头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各项工序,他岂能想到自己将要违背祖训之际,却是那隔墙之外正有一双“贼眼”虎视眈眈。不过他这里可不似寻常店家,就那房梁上高悬一口“剑”无锋自傲,真似道法镇妖邪,想偷摸着进来再出去可不易。

    与此同时,吴醒想要捣乱,继而探明实情,好要挟他人,便就要本着“菩萨化凡渡红尘,来也是他,去也是他”的原则,取上一计:乔装下人蒙混进去。可那柴房挡着通往东屋的必经之路不说,就是路上那些伙计丫鬟们三两成群的抓个人可不容易,便就把主意打到了那马夫徐才身上。

    想想自家身上“噬魂兽”的血液所剩不多了,那可是用一整条手臂换来的,扮个下人那代价是否值得?不过眼下搞清楚他心中的顾虑才是当务之急,可不想时刻反复品尝这“如芒在背”的滋味,事因还是由“浪里狼”为何独独劫他而起,至于孙二娘说起浪里狼儿时惨状演变出的病态人格,他自当那是个“屁”,也就是百里小丫头信了这招。

    想不多时,贼登墙上屋揭了瓦片,这就要一石激起千层浪,伤了马儿也好让那徐才奔来送功名,同时避免在柴房里头动手,让那窗沿外来去的男男女女窥见,好心机。

    很快,马厩顶棚轻声落响,杂草拨去,那锋利的瓦片还未掷出去,却是让吴醒看到了一双如刀光一样明亮的眼睛,好家伙!这个老天爷!黑漆漆的马厩里头原来还藏着“一个人”!他就说适才落下顶棚时自家还未发威,这些马儿咋就不叫唤了?真就怕了他的淫威?原来是个恶人藏在马厩的角落里头提着小刀架着人家马儿那“话儿”!凉飕飕的!无耻啊!凶险哪……

    现下两贼聚首,要盘道也不是时候,但也不能各自挡着道啊,如此就得看谁家眼神凶!此刻吴醒那脸虎得呀,这是要问你:大爷我如今该拿您怎么办?

    可惜,马厩里头那位“爷”不怵人,还直瞪着眼,一点不虚,一言不发。不等吴醒正想着是否一块发财,反正他也没摸清楚“包打听”这家店里的“钱库”藏在哪,却是隔着院墙外由在旁那条巷内一声高吼惊思来。

    “头儿,那贼人便是在此跑脱而去。”

    炸了锅了!巷外那似差人这声吼不比雷公差,不知他是想拿人壮威,还是要高声报信哪,吼得那么凶,生怕别家听不到,这便是吴醒此刻抖腮怒目、气得发颤的因由。

    却是让马厩里头那贼人硬生生看懂了,果是贼的心思两家亲啊,这是在呵斥你“坏了他好事,引来店家人,没你好果子吃”!

    此刻两家一同发财的贼心思不知扔到哪去了。此举更是引得马厩里头那贼人眼神凶得紧,还冲人比划比划小刀想动手威胁,真当别家是吓大的。

    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那吴醒是贼,心思转得极快,祖上有训:贼不走空!如若这里间事发了,那就得从眼前这“贼子”身上找补回来。可“拿人见官讨赏钱”他做不来,因为他本身就是来做贼的,如若上了公堂,官老爷岂不连自己一并拿了。这会儿,他使眼珠子一转,那脸色一瞬间“多云转晴”,还眨眼,外带挤眉弄眼的。

    藏身马厩深处那位仁兄一见这幅“奸细”脸多欠揍,不用说也猜到了,那意思是说:小子!想要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该意思意思了。

    可惜呀,老天这个坏东西时刻见不得你好。还没等两大贼首谈妥价码,院墙外却传来了一声沉闷的踩踏声,好似有人翻墙落地而来,惊得马棚顶上那吴醒猛撅个屁股,再一回头,好家伙!有个红毛差人无有搜捕令却私自闯入民宅。

    这回好事难成双,坏事缠身来。差爷威武,“噌”声响,见人就拔刀,“呔”字当先,吼声未绝,却又起惊变!竟是东屋那头一道宝光冲天,一眨眼的功夫,九天之上一道强光正往西屋追来,害得吴醒摇头叹息不绝、脸苦如瓜,想现下还能怎么办?两腿抹油跑呗。都这时候了,他还挺讲义气,不忘招呼着他人一同跑路,那嚷声九里外都听得见。

    可换做他人就不这么想了,吴醒这坏家伙哪是讲义气,这是要拉个垫背的,分散火力,接下来就看谁家本事强,闯得出去。

    万没想到,此地凶险!围院雕花非是赏景处,多是凶险地!但见那,井壁龙身威赫赫;麻绳似藤迎风长;影壁参木撑苍穹;盖天压来碧长春;廊亭序列有宝道;花童花女献果来,嘻嘻闹闹……一切源自那“天光”,一口“剑”,它攀入云层,坠入西院,立在那儿震得尘土飞扬,掀开了藏在土壤下的蒙眬面纱:百花向阳。

    正往天上逃去那吴醒被带刺的藤条抽得倒栽葱坠了下来,眼看密叶将要盖住了天光,这意味着登天无路、入地无门,拼了。同时,他摔下来时正好砸在那晚一步溜出马厩之“贼人”身上,这会儿是你也骂,我也嚷,全是口水话,各不像样。争吵之余,巧是让他一并瞧见地面上百花丛中立一口“断剑”,剑柄之上还有其主人心爱的刻字:浩然无锋!仅一时却让他嘴巴张得老大,自还未出言纳闷,却是已有人抢言咆哮似求饶。

    “嗨哟!闯了妖精洞嘞……”西院内这般阵仗惊变,使得登顶飞鹰而来那红毛差爷这声颤,腿上那轻功也不好使了,似是不慎踩了香蕉皮一般,从空中屁股向下,咕咚一声响,牛车都给砸了个粉碎,摔了个结实,让你神勇私闯民宅。

    此时,各人正做斗勇时,地上尘土扬起百花开,院内阵法响动,断剑吐毫光,随有花童播种,花女浇灌,瞬息间万花当立,镇杀一切邪魔。此情此景,也惊得院外扒在墙头上那位嗓门大的“雷公”爷缩了头,随有噗通一声落地嚷得急,逃得快,“头儿,我去搬救兵。撑住……”

    江湖人,义气当先,但也分人。可吴醒不同脸皮厚,适才落地时他认出了此剑来历,那是陆不平那混球之佩剑,如今却断了半截!同时,这也就意味着此地是自家兄弟的地盘,他是大爷!便就冲着堂屋内嚷来止了攻伐,“嘿!爷们,等会儿先……”

    这哪能停得下来呀,周围是阵法,此剑为阵眼,道道宝光闪,浩气长存,抱以万千飞花一处开,可惊得人跳脚捉急。这阵仗吴醒几个月前见识过,其中道力浩浩荡荡似纯阳钢柔,短时间内极难应付,当初大佛肚子里若不是这些缠人的飞花拖他后腿,他也不至于成了阶下之囚,终日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与一群老不死的斗嘴。

    眼下与店家打招呼是来不及了,那万千飞花似寒刃,只有打了再说。急一时,噌声亮响,宝刀在手!等摸着黑刀吴醒才想起来,白破不在身边化不成玉骨不灭,这趟祭出黑灭要砍死人的,毕竟他收不住刀。可气旁还有个贼人猥琐竟拉着他家裤头死活不来帮手,不是惊着了,就是贼精,气得人咬牙切齿,想骂人都没时间。

    此阵天法灭,地法绝,久居必生异端,得及早脱身。于是,吴醒收刀提腿,在这黑夜与寒芒之中燃一盏古灯,扫动烈火熊熊。当在此时,那些飞花好有灵性,知道敌方异动,在极短时间内化做大股兵勇,踏着花海杀来。

    哪知,“咔擦”一声,吴醒已舞动升龙,不知谁家门庭惹了他,生是把“大门”踹碎,待将要遁入虚空溜之大吉时,却是有抱脚弟兄来贺:“兄弟!好样的。”

    由于局势紧迫,吴醒就没打算收住身法,硬是被此贼人拖着一同闪入虚空无踪,之后才骂:“个废物,现在才知道喊兄弟?适才喊您要钱,干什么来着?还比小刀与爷凶。还不撒手……”

    谁知,贼人鸡贼不言语,一并示意疾走于星海乱流之中乱吐口水这家伙速速与身后想想辙。

    这一回头,是那些飞花兵勇顺着逐渐愈合的虚空之门追凶而来,真是阴魂不散,可不让吴醒又痛骂出声,“真行啊,哪处响锣都有你!好管闲事的混账玩意,坏我好事!待小爷把你揪出来,非把你脑壳敲烂。”

    虚空之中深藏怪异,最怕响动,吴醒虽深得此道,但就属他嗓门最凶,真不怕招来那些“无相怪”吸魂夺命。至于这一点他倒也不大担心,因为他屁股上就挂着“现成口粮”,一点不虚!你们这些怪物尽管放马过来,爷赏你一顿美餐。

    话说回来虚空深处有大凶险也不能跑远了,得就近甩脱身后那些寒芒。于是,星海中又开了一个洞口,只是这次隐有透亮……

    话说回公逊家中,在那东屋练心堂里头,公某人抚弄长须点头似称夸,随后对老管家说,“赵师兄从何处寻来此剑?如此浩然正气,使得我天法地绝之阵威力甚大。”

    “老奴也在纳闷。赵师兄急急来访,只为求‘秀于金木’,顺带要老奴修好此‘断剑’便急急外出去了,至今未归。原本老奴打算起炉修缮此剑来着,事又因家主归来也问起‘秀于金木’之事,为求轻重,所以老奴便将修缮断剑之事押后。万没想到老奴随手取走阵眼,置换此断剑悬于房梁,补缺些许灵气之举,却成了无心插柳柳成荫,痛击恶贼一番。”

    主仆笑一时舒畅不已,随后还是老管家出言相劝,“家主。那红毛差人穿着‘飞鱼’服,是‘人肉店’的客家,若让阵法伤了他引来四方禁的人麻烦不小。”

    “说得在理。不过嘛,他被那些花童抓去都快被吓尿的主也算不得什么‘大鱼’!哈哈……”

    ……

    转瞬间说起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呢?港西口老街人潮汹涌,还不是这么一群人给引来的。

    以至于大股乡民围看戏,自远远瞧街上这伙人墙里头竟还围了一圈,再瞧里头那些爷们虎须怒目,个个膀大腰圆的,真让外围看客们津津乐道的还是这些人那一身“飞鱼服”,道不尽的凶险。

    当即,看戏中有人就议论开了,“里头蹲坑那两位‘爷’怕是个逃兵。这回可是要军法伺候了,哈哈……”

    “这位朋友,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想当年老朽我也是听过差的,向国家效过力,知道这刀光剑影里头的凶险哪。再说了,里头那位是个‘残疾’,上了四方禁那滚滚血海之中能派个什么用场?不怪人家逃去。”

    “那也不能失了血性,我民族气节何在?”

    街上搭台看戏,里头演得热闹,外边议得也精彩,人多显杂。又有个多嘴的加入进来了,可别让那一老一少说急眼了动上手,他便劝道,“这位小伙子别激动嘛。那位老人家您说得是个理,可这不还有一个理吗?在我坤域,他们‘人肉店’的兵源出自两处。一处乃从军中精锐补缺;一处归牢房死囚填充。我等不知里头那两位‘爷’出自何处,就别妄自定论啦。两位,您说是吧?”

    此话引来不少人参与了进来,有的说,“年年都有闹怂的‘兵’,咱们就别瞎操心了,看个乐子得啦。这罪过还得由差爷定论才是啊。哟!您们看,外面又来了一位差爷,真热闹誒。”

    顺着这位那嬉笑怒骂的语气,在场的众人把目光移到外围,一看之下,好家伙!这位红毛差爷气势不错,一路嚷着就过来,无人敢挡他,“郝雷公,我冲锋的时候你干嘛去了?”他心里有火呀,还不是在公家院子里出了丑嘛,这就秋后算账而来,骂得凶,长志气。

    这般言语一听就是心气不顺,一时间又让看戏的众人欣喜把眼盼,大伙正伸着脖子找着呢,这群差爷里头谁叫“郝雷公”啊,快快自个儿把脑袋伸出来。其实也不用费劲,那些差爷们齐刷刷盯向那大个子便是。

    “我,我那……”磕巴之间,雷公指着身旁这么一大堆兄弟正示意他立功来着,怎么还落个埋怨,“这……”

    “雷公”他七尺男儿,就这幅面相跨把刀不吓哭个娃都不成,怎似这般胆小。

    人本性使然,看自己人笑话那是本性之一,改不掉的。眼看队伍里头各家弟兄褒贬不一那等笑意,有一位看似领头者找来那红毛差人便捏着怪腔说了,“红毛余,你那裤裆怎么了?湿一块,又干一块的,不像掉沟里的呀。啊哈哈……”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天底下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免伤和气。至于领头人为何会替“胆小”的郝雷公抱打不平呢?这一切就要论到人情世故了。

    他们本是两波人马一同追拿逃兵,如今郝雷公给他们送来了功劳,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哪。至于郝雷公事后会不会被红毛余收拾那他们管不着,至少表面上的功夫是要做的,而且要大张旗鼓的做。

    是啊,世上哪有真心人,唯利字捆绑,左右束缚。也不对,萍水相逢见真情,假意最难辩。准确来说,疑心必死,不如装个糊涂……

    周围人一听,再一观这形势,有看明白的人早早就退出了这圈子,自站得老远,那心里还嘀咕着:好家伙!这兵差当的,把为官之道那套东西都学了个七八分,凶险!

    “兄弟,是我害了你呀。”

    被围在圈里这位那声哭腔似死了爹娘一般,使得看热闹的一众人等听来均知又有乐子了。

    “我呸!都说几遍了,大家不熟,别乱认亲戚。还请诸位好汉明辨是非,莫要听他胡说。”此话是由被擒之吴大爷嚷出,他都被刀架脖子上了还胆肥不服气,跪地之际硬是还跟“蛆”一样扭,非要与人争个头眼站起来辩嘴。可持刀看守那位爷哪会让你钻了空子溜走,手头上稍微使劲压住刀身抖一抖,还不把那“滑头”制得服服帖帖的,“唉哟兄弟你轻些,皮都让你刮破了。我,我这是多冤哪。”

    圈子里被围这两位“爷”一嚷嚷闹闹,又把一伙差爷的注意力给拉了回去,刀斧相向,让你小子不安分。

    说来好笑,适才雷公报信,一众差爷风风火火赶来西口老街,不料途中竟有两人从虚空遁出,好不神勇!又恰巧撞在他们一众刀口之上,再由那雷公认出“贼人”样貌,便就当场把人双双绑了去,就围在此地戏耍。

    吴醒自有一身本事,而那贼人也不像可欺之人,为何如此轻易落入他人刀口?这并不奇怪。虚空遁行本就伤元气不说,何况是带着人,还得与追击而来的飞花兵勇周旋不下,那体内的灵力消耗得就太快了。俗话说:无灵则化凡。如此状况下,吴醒两人等岂可对抗一众力士,从而轻易被擒。唯有乖顺一阵子,暗自调息。

    说吴醒当街被擒,一众差爷戏言来,“你两闭嘴。嚷什么,让你等说话了吗?我说诸位弟兄,这长脸大马猴咱认得,却是这‘残疾’又是哪家跑丢的?”

    既然这般问,却是各家弟兄你看我、我看你的,无有一人出言。不是他们怕说错话,只是谁也舍不得这“多”出来的一份功来,那可是一整套“宝甲”的赏赐,能在四方禁外与妖魔斗战中御敌伤敌皆有奇效,多一份保障他安全哪。

    可是谁也认不得此“断臂之人”,不想白忙活一场,故而均按下不说,先拿了论功劳。倒是郝雷公性子直,举手报告,“禀黑班头,那那长脸的叫:农昔。是个逃兵。这,这个凶一点的是,是……”

    “是一伙的。”红毛差人实是看不得自己那属下在人前丢人现眼。瞧他这属下那德性实不争气,哪家汉子被人瞪了一眼竟吓得磕巴?于是,他耐不住性子替郝雷公说了。

    “谁他么是一伙的?你们全家才是一伙的。”吴醒遭狗咬,急得一时忘了刀还架在脖子上呢,又要站起来。

    “老实点!”不似黑姓之头领出手按下那不安之徒,将一张饼脸盖了下来,示意他才是这里做主的,“你既是一份功劳,那爷们们也就笑纳啦。哈哈……”

    可万没想到,那善拖后腿的贼人竟会帮着开脱,“班头弄错了,我俩不是一伙的。”

    听言,红毛余这般抖膀子笑笑,那意思是他拿着确凿证据了,还能抵赖不成?于是说:“适才公家院里头本差爷大展神威之际,明明看见你两腻在一处苟且,是想抵赖?我说黑班头,大家弟兄一场都是一口锅里头吃饭的,您可要斟酌斟酌。‘大头’你拿了,这‘孬’一点的也该留给弟兄们喝口汤啊。”

    听后一句话这意思是要分功劳啊,毕竟人是他红毛余先发现的。黑班头没急着回话,却是试着想了想:“姓余的平日里本事不大,但在这争功劳之上却不遗余力。可别让他耍了,我得探一探。”随后他这怒目瞪来,是要告诉你姓农的老实交代。

    “别别!班头不要这样看我,小的胆小。也没多大点事,我们只是在路上遇上了一同‘搭伙’而已,不是一同逃营的弟兄。”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姓农的似是把实情说了出来,但这深层用意可能会越描越黑。

    急一时,黑班头这般瞪来,可不让吴醒一口老血憋来胸口,进出不得,折磨死人哪!还不是姓农的干的好事。什么叫“搭伙”?你个畜生是名逃兵,搭伙便是“劫营”的幕后主使,罪加一等。再看看黑班头此刻那脸笑得褶子都堆到了一块,还不表明如今是让他拿住了一条“大鱼”!毕竟区区一名逃兵能领多少赏?抓住了那“劫营伤人”的“真凶”才是大功劳一件。

    吴醒急了,眼看默认就要坐实此事,他咬着后槽牙就说了,“诸位当差的,你们要是听了姓农的一面之词,那小爷我可就要告官了,够你们喝一壶的。实相的速速给爷松绑,否则那一百军棍的仗刑你们跑不脱的。”

    其余的差爷们一听就都笑了,“官?哈哈……官府无权管制我等。你还是老实些吧。”等笑完了,他们一起搭手似过年一般乐呵,硬是像把吴醒两人当盘“杀猪菜”架到市场宰了吃。

    话说那红毛余没听到黑班头给个准信,谁家喝汤、谁家吃肉还未明,但他却没拦着,不知是何用意。

    “慢慢慢!我有了。那黑班头,您抓错人可是要空忙一场的。听我一言。您去问问那姓农的可识得我‘姓名’?如若不知,何来搭伙一说呀。”

    此言有理,黑班头止住兵马正要问话,却是红毛余上前一步抢言讥讽,“哼哼!江湖上素来有‘收人钱财与人办事’之举,管你是哪家姑爷,名声再大也无用,只求把事办成。再者说了,即便那‘孬兵’知道你姓名,你不会说瞎话否认吗?真当我等傻呀。”

    这红毛余本事不大,却是会举一反三,心思挺深,弄得吴醒一时嘴里没词了,又被生拉硬拽要拖走。待一伙差人哄哄闹闹没走几步,他又嚷起来了,“慢慢慢!我又有啦。我说你们急什么呀,生个娃也不赶这一趟啊。”

    黑班头似有些听烦了,不理,照拖不误,还叫人取来臭抹布塞住此不安之徒那张臭嘴。可吴醒蟒蛇翻身一般就是要闹腾,一时间谁也按不住他,只能听他嚷来,“‘天兆阁’禁军统领是我家过命的兄弟,谁敢抓我!”

    这一声嚷倒是挺有效果,叫住了所有人的脚步,且是让外围看戏的一众看客们又议论开了。

    “天兆阁”是个什么地方?世人皆知,昆仑界有界域阵眼遗留在世,分布不均,那里是唯一通往“神魔禁”的通道,而在这些阵眼之地皆有“人肉店”所造的“天兆阁”把守,乃是四方禁暂留昆仑界内的雄兵之地。

    而能指挥禁军的统领对一切事务皆有生杀大权,凡尘皇朝之内的各方行政机构必须服从其一切调令,不得违抗。世人常畏“人肉店”,便是因其跳出皇权之外,管理四方禁征兵事宜,集权之巨,威望之高,无可撼动。

    此时不仅镇住了大股差爷,也把那姓农的逃兵惊得不轻,瞧他那惊异之神色都写满了:真的假的?这等身份,我惹他,连押赴战场送命的机会都无啦。

    “小子!律例上写明了,冒充官员可是死罪一条。到时候,你可是连去四方禁杀敌立功的机会都没了。”黑班头这般警告来,是要叫你管住自己那条多事的舌头,小心性命不保。

    “我看是你们该知罪才是。我家兄弟叫……”一看这么一众有此反应之大,那吴醒小人得志这般嚷完又止,唬得一众差爷生怕他喊出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来,忽又观不明他话说一半却在转睛之意,“呃,我家兄弟是谁就不跟你等说了,以免……你们懂的。这样吧,我就说一说我家兄弟神威如何,本领多强,你等一听便知。听好了。我家弟兄神貌威武,身高两丈,臂如蟒翻身,巨如一座‘兵铁塔’!一身狂武劲力,赛比南天门仙将!在那天兆阁里头手握重兵,大权在握。”

    这一通话下来好似没多大威慑力,那一众差爷还当这小子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什么“兵塔”?军中无有此一人相符。只是这一切除了那黑班头闪过一丝惊异之外,快得迅雷不及掩耳,偏偏叫那眼贼的吴醒搏捉住这一幕。这下子好了,看来有戏,能认出兵塔者绝非寻常人等,他便趁热打铁搅乱局势,“黑班头!你究竟是谁人?”

    面对忽然的喝问,那黑班头移目而来,那眼神之中似有明悟之意,好似越来越清晰,不知他将人看穿之意是为何意。不待众弟兄喝骂那大胆狂徒,却是外围脚步急冲来大股兵员,嚷声还急,“头儿!我们来了。黑家班的,你们还要不要脸了?速速将功劳留下。”

    功劳是四方禁外的杀阵之中唯一活命的保障,那将意味着与前方、后方那如怒浪滔天一般的兵马相拥,大杀四方。没有这个,只能去啃那块最硬的骨头:山河普渡。

    “山河普渡”是一处战场,是置于神族把守的“水雾大都”面向魔界土壤那段平原地带。这些家伙为了修复和维护昆仑界界域大阵本已耗费大量兵力,终年又得应付上古妖魔大举攻伐而来,所以他们从九天之上引动法旨“镇压山河”。

    “山河普渡”,在这处战场之中每行错一步便是杀机重重。可人家魔界与神界的实力几乎持平,识得你家“仙术”要义,便就有了不少妖魔冒死前来拆毁各处“机要”阵眼,同时也衍生出了四方禁以“散兵”派往此处战场阻敌之举,互有攻杀,互有伤亡。

    由此可见,在那四方禁阻外邦入侵一事之上,唯有积功劳与大军抱团御敌于江海之外可得保全性命。如若被派往“山河普渡”战场,穷一人之力敌众多妖魔吞咬难以活命,凶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