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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三章 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算

    就在神界派人慰问三军,兼协同作战前夕,坤域三大霸主首领在虎牙口有过一次碰面。分别有幻妙山云老,逐鹿山庄上官先,赤盖神州器老怪,相聚一堂。

    “三天前”,上官先主动联系了云老要求在虎口峰会面。这头“虎”两颗尖牙直刺入地表,这说明幻妙山的山门再一次关闭了,而白荒大军仍就未退,只龟缩在里头。这正是北风乱人思绪之事,望崖下黄河波涛滚滚,三位霸主久久不能言语。

    “白荒一反常态自行退去,说明天下大势在不停的变化。唉,老伙计们,连这些凶灵都预感到不妙而‘遇强则避’,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如此话里有话,不免让云老和器老怪齐转望来,“上官兄意有所指?”

    哪知,上官先却转移了话题,问来,“老怪那里可有异动?”

    “老夫家中遍布封灵大阵护持,可将白荒如气球一样拴在高空上下不得,它们轻易不敢闯我山门。不过,最先还是有那么几个排头兵憨头憨脑来探,最终蔫了。”器老怪对这两位老友的秉性还是了然于心的,知晓刚才上官先并未故意转移话题,应该是别有目的的问话,这会儿他拿眼望去,那意思是该你说了。

    “如此说来,你我三家共三条禁地通道是同时打开的。”上官先也不想明着说,他话音顿了顿,正是怕言多必失。其实他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白荒是从禁地里放出来的。

    三大霸主在坤域的地位无可撼动,门内记载着连各家王国还要机密的秘密,而几位领军人物在年幼时早已将这些书本翻烂了,又在执掌权力期间多加留意这里间之事,其实上官先话不用多的,起个头,别人就能猜到要义。只是二老心里清楚,对方是故意让他俩先开口,试一试这事能不能挑得开,否则免谈。

    上官先刚才的话中之意明摆着是想闹个天下大乱!完全否定了“学者们”所断言的“空间重合”之事,意指白荒大军的突然出现另有出处;而能压住并吓跑这些凶灵者,在三界之中是有数的。这就难免让器老怪愁眉不展,“话不可乱说。你可有证据?那些‘人’可比白荒可怕多了。这里面可不只实力的问题,恐怕会震动整个昆仑界,平衡也将全面遭到破坏。届时,界外强敌谁来挡着?”

    同时,云老不似他俩那么主观,反而是先从源头找到问题根源,换句话说,他心里是否认这样的说法的。于是,他抛出疑问:“两位既有心指向那些人。那么,眼下这虎牙口,既纵之,何以又驱之?”

    上官先很随意的应声,听起来他并不像在肯定这件事,而是已做好彻底反目的准备,就差两位老友点头了,“纵之欲盖弥彰,事成驱之,天下无事。”

    这弯子饶得大了,以至于云老二人沉思片刻,等实在不得要领之后,才问来,“此话怎讲?”

    “我来问你。”上官先转望云老,“月前,你我有约,何以无故失约?”

    “狐圣一伙强行攻山,欲求补天阵去向。”

    “我庄门封关六十余载,素来不接待外宾,绝非我庄中人马泄露机密,那么又是谁漏出去的?”

    “修缮时……”云老左想右想之下,话刚开个头,却被上官先摆手打断,并抢言。

    “不。他们是在外围作业,且是分批次派入‘小天阵’的,可视为各中小零件,不可能识得阵法全貌,更不能明了真正的用意。倒是前几日我与上界通话时,对方反常的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一种劝告之意,劝我‘好自为之’!似已知晓“补天阵”之事。”

    器老怪还是很用心在听的,他多少知晓这两人鼓捣补天阵已有几十栽。只要知道前情,再听后事,已经明了上官先早已长剑出鞘之意,但他还是从话中寻到了一丝破绽,便说,“这样说也不通。既然纵放就能‘成事’,为何又要‘事前’差人‘拦截’?”

    一时间,倒是让上官先不知该如何作答了,但未免那两家不同意他的计划,索性强行解释着,“人受利驱使。狐圣这伙人马会否是‘道听途说’呢?至于透露出消息的‘人’必然不会错。”

    “那也是狐圣一伙各凭本事探得,做不得‘别有用意’一说。失了这一点,老兄你所说的皆是捕风捉影啊,留神留神。”器老怪还算是比较公正的,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偏袒上官先。

    这样一说,云老倒是宽心不少,毕竟眼下形势不明,保不保得住这个太平天下还两说,这要再添一名强敌,着实得不偿失。于是他说:“这样的罪名干系重大,换句话说,即便你我拿着确凿的证据,也不能公诸于众。日后多加留意吧。”

    “有一个‘人’可能知晓其中的秘密。”说着,上官先见得二人拿眼问来,他也不故作神秘,“战无休!”此言一出,他料定这个“名字”会将两位好友说蒙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立马又趁胜追击,“高家庄比我等三家更加古老,也许有更多的秘密并未向世人公开。想想当年战无休之死过于蹊跷,而今千年过去了,什么样的‘伤疤’也给抚平了,可他们仍不愿打开山门,这里间事不小啊!二位。”

    “战无休”这个名字在上官先一生中出现过两次。上一次正是因他知晓此人死于白荒的“融魂”之下,而在道场之中还特意试探过“荒者”本人并无杀人之意。这样一来,蹊跷之中又蒙上了面纱,所以他冒险弃了庄中绝学,转而修行荒的手段,是要从中探一探“融魂”是否真能杀了那位几乎已登上“帝境”之强者,也为印证荒者口中所谓的“蛊惑”之言。

    老话说得好,闲来无事生非!说的就是上官先,还是太闲了。

    提及“花界”,大家多少有些沉默,毕竟这一次大战,这家霸主未出一兵一卒,只是在大战前夕,在云老的请求之下放开山门,任人通过虫洞火速借来了“恒国太子”以及众多学者,之后就闭门不闻天下事。

    此时,看上官先那等决绝之意,那是咬住青山不松口了,未免这家人把事情做得过激,闹得日后与花界中人没法相见,所以云老叹一声说来,“当年之事,既你有心求教,不如差人把‘她’请来一聚。多少看个态度辨真伪嘛。”

    “求上门去也无用。那娘们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清楚。我打算来个干脆的,刺激一下她们!”上官先这话可是把两位老友的神色说得一阵阵的变,抢在二人张口劝告之际,他先转去寻云老说来,“我还没傻到去碰那‘河东狮吼’,两位放心吧,不会乱来的,倒是兜里有一妙计。女人嘛,还需温柔待之。我来之前路过天平城,顺路探你家小丫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极为合适的‘人选’。”

    “使钱?”云老问一声即笑,他知道自家丫头就在无常自来里做客,自然也就猜到上官先所指何人,乃是那断臂之人,“我劝你另想辙吧。那伙人正与宇武国力较劲呢,怕是钱使不动啊。”

    “使钱那是另一回事。这里间还得仰仗你家小丫头从中牵条线。”此话一出,上官先就见得云老脸色急变干张嘴,看得出来是断然不能让那小丫头羊入虎口的,可他说的也不是这意思。只是要布这个局,还需要另外一个人出场,于是他坏笑着寻来器老怪说,“老兄你不打算置身事外吧?为众生,借你家宝树一滴心头血!”

    “你要拿做什么?疯了吧?”

    这布局还真与“疯”有关。当初庄中执事前去幻妙山迎回被借走的白貂“窥天兽”,途中不仅偶得“苍云猫”,还带回了一位疯疯癫癫的“花界护法”。在计划之中,此人正是要云丫头护送回花界的重要人物,从而诱那吴醒一路跟来。

    “如此不妥吧?怎么说也是同盟中的一员护法,一生修行不易啊。那滴心头血霸道,真要植入灵池,这样做他就没法再称为人了,如是‘植物人’一样‘不知痛,不知醒’,倒不如个‘疯子’弃了烦恼那样逍遥。”器老怪觉得自己在整个计划中承担的风险太大了,不说那滴“血”的金贵程度,要是让花界发现了,依那河东狮吼的脾气,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的手脚连自己都无法做主了,你们确定他若有一丝清醒的意志存在,他会希望这样活着吗?”

    听这话有些不像样了,以至于云老冷哼一声,“一条人命大于天,岂是你能随意决定的。”

    “两位不要这样看着我。人非草木,谁能无情。他若能清醒着回来,他的家人也会感到欣慰的。再说了,日后添丁加口的,那也是他的种,干干净净。”

    这事越听越不靠谱了,云老这就想要甩袖走人,“哼,我看你才是做养殖户的料,自己配去吧。我可告诉你,我家丫头还小,不懂你嘴里那些龌蹉之事,想用这法子引那‘断臂汉’上钩,还是你亲自上阵牺牲牺牲色相吧。”

    眼看事情要黄,上官先是东拉一个西扯一个,好不容易将人留住,“哈,云老哥消消气嘛。我上官先岂会做那等没有把握之事。凭侥幸试一试,那是孩童心性。我还有后手在,只要这招一出,那小子得乖乖的往花界去。届时,临门一脚之际,老哥您一折口信将小丫头召回身边就是了,后边的事用不上她,交给我那眼线就成。”

    难怪要安排一个疯子跟着回去,想来各中紧要考虑得面面俱到,倒还不连累他们三家人,这就让云老消了气。而器老怪却觉得要办这件事的条件并不成熟,便问来,“那断臂汉真有效果?”

    “与千年前一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那一身荒的气息准能刺激到那娘们。只要她有所动作,一切都逃不过我的眼线。”

    “那护法的记忆呢?如何模仿?这东西即便寻上神界也无有办法。”器老怪又问。

    “既已疯癫,那么恢复之后‘失忆’也在常理之中,只要肉身无恙、武艺不丢即可,所以才需老兄你那颗宝树的一滴心头血呀,以便于我随时探听。只要遵循道义教出去了,告诉它名字与身份,日子该怎么过还是听它的。”

    如此一来,云老两人就无言以对了,他俩哪曾想过,夺人一命倒成了助人为乐。遇此事,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护法的家人不会怪罪吧。

    其实那一滴心头血可视为“木灵新生儿”,它来自坤域原阵眼处的“守护兽”,乃是一颗宝树,如是宇武国北洋极地里的那位老祖一样。只可惜坤域的阵眼早在很多很多年前就莫名的消失了,所以并不像四大禁地一样阵眼沦陷而被无尽的黑雾所吞没,以至于在无数年前留下了一颗小树苗立在无峰崖上日异生长。

    ……

    随着丰富了经历,人是会慢慢成长的,思想也会慢慢的成熟,只可惜这些换来的成果是伴随着“烦恼”共同成长的。彼此之间又不增不长,有多少欢喜就会长出多少愁肠。这段时间以来,或多或少的,吴醒这伙人都有所长进。

    特别是百里语蓉如今这股勤学,绝不比梅雪争春差上半分,也不知会否把红粉忙坏了。只闻室内不时畅笑声,看起来一个肯学一个愿教吧。当然,这里间还少不了东方少爷那不合时宜的奉承声,如若那猫还在,兴许会更热闹些。

    进门时,发觉店里好像冷清了很多,这无形中加剧了吴醒内心的焦虑,愁啊,愁得猫爪子挠心肝似的,若指望柜上不闻不笑的安一龙,恐怕不成事。说起来,他俩凑在一块,确实能各凭黑心毒手撬了某家富贾的私房钱,可这是来日方长的慢工细活,到了还是杯水车薪,完全赶不上城外马踏虎牙口的速度。愁着愁着,忽闻门外传来叹息声,比之沉长,比之愁肠,不成想富家少爷也有为难时……

    说起来奇了,城外车马人不寐,烽火连三月,而城内欢天喜地来迎仙,未知将身亡。都说人从群,点个炮仗,立马全聚过来了。真是笨得没心没肺,又让人羡慕。至少他们作对了一点,在这大千世界里,风尘滚滚,前程未卜,免不得让人愁上心头,那又何苦一味的劳命追逐?有时,停一停,站一站,看一看,风势欲长任它强,先让它闯去,独于我享受片刻清凉,惬意至极。

    可惜,吴醒受用不了这点,也许放在以前他倒做得惬意非常,只恨这时势不等人。情绪是会传染的,以至于白破作陪也跟着目愁云深处,不知几重山。一望天落幕,连着三天过去了,他依然站在这里,也不知在等些什么,连百里语蓉二女相邀去观看城外的军演、阅兵都无兴趣,活像个无欲无求之人。

    自相识以来已近十一载,百里语蓉往日追随一直猜不准那坏家伙的心思,也许是年龄的差距。算起来她已三十出头,按地球人的说法谈婚论嫁都晚了些,但即便如此也难以捕捉到人至中年五十载的心境。

    除了云丫头和东方少爷这两个年轻的外人以外,别看红粉和安一龙面貌不见老,实则年长许多,试问百年老翁能不晓世事?他俩看得透着呢。经由往日留意,断得“此货”做事全无目的,正因如此,才更加的“无欲则刚”!曾有多少虎刀剃头过,都能这样安然避去,实难猜准此人命数。而今“此货”头一次动了欲念,他俩私下估算是福是祸得看大柱能带回什么音讯,才能断准他的心意。

    在这三天里,城外军演热闹非凡,民众前来观看挤得热火朝天。那阵仗,擂鼓兵马动,刀斧穿插不齐演兵法;而内围擂台见拳脚,年轻的参赛者朝气蓬勃奋力各争头眼,均为博得高台上仙家们的青睐,更让各家长辈们面上贴金乐得满脸花。

    期间,高台上各君王无不感激仙家们一番盛情,这次雨副殿主带来的那一批仙器无不是让自家强军如虎添翼,那天罗地网连环阵正是克制白荒大军的最有利的武器。

    上次与白荒大军交手而折损不少兵马的将领们可要大出气了,仙家法器正好给他们再次出征鼓足了胆气,全因那“锁链”实在太契合高速奔袭的铁骑,一旦相互扬起来连成环、织成网,管你是什么不死不灭之物,锁链所过之处,如是一个个葫芦爬藤全给吊着,半分不得反抗。在那战场上,大军一动,真如是引马圈羊。说到底,这仙家法器就是一个随战场变化而移动的“封灵大阵”,比之赤盖神州里的大阵有过之而无不及。

    台上的大人物们高兴了,可台下围观的民众们似乎有些不大快意,彼此交头接耳间嗡嗡杂杂的,目光全落在内围擂台比斗上。全因那擂台比试,奖的是正北方“水雾大都”里经过长期联合作战后,依人族经脉而研发出来的“奇脉功法”,可惜只允许二十岁上下的小伙子报名参赛。擂台也很多,流水席一样的轮番上阵,想必这次颁发的奖励也很多,并非只赏给头名状元。

    人们常听闻押送军粮军械往返于四方禁外的后勤队伍夸赞,赞那禁外英豪神功威猛,其中就有这么一种“奇脉神功”!且还听说若想得到它非军功不换。据说,它依九九八十一人结阵,攻防兼备。在各司其职间,可号令四方水土,风雨雷电呼之既来,如是一辆雷火战车撞入魔妖漫无边际的大军之中,杀得风生水起,淋漓尽致的展示出什么叫人多力量大,在军中素来有“猛虎下山”之称。最重要的是此阵难破,因它可随时将周边的人员添补进来,大大的提高了将士们的生存率。

    “九九八十一人结阵,就应该有九九八十一种奇脉功法。想我等拜入山门,日夜勤学,不过偶得一些粗浅法门,何曾见过哪家宗门这样豪迈,一次性将众多绝学公之于众。”

    “神界果是我人族最稳固的盟友,此为大义之举。可是这样的机缘,国君他们却……”

    “话不能这么说。也许上峰是在考虑提高年轻一辈们的存活率,而中老一辈人在战场中自然有活下来的手段。只是不知个人依这奇脉功法在江湖上行走是否如战场上一样做得如鱼得水。”

    围观的队伍中,时常会飘来类似这样的言论,百里语蓉他们几个已听过好几遍了。听了这些话之后,且不管那两个小丫头如何羡慕仙家们散出的气息如是烈阳当空照,就红粉而言,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视作不妙之意,兴许在旁的安一龙品得出来这其中的意思。

    “安老弟,九九奇阵比之隐秘部队熟优熟劣呢?”

    “若论成气候而言,这九九奇阵拍马不及。”说着,安一龙拿眼示意红粉和其他人往内围擂台上看,“这一场场的比试是在筛选,并非是人人可修得奇脉功法。而宇武隐秘部队的摄魂索命是人人都可以修行,还是硬生生造出来的,在战场中如是一把尖刀,直刺指挥人员。再看九九奇阵,阵法往往都有一个最明显且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核心部位不可替换。想来这辆雷火战车里必然有专门变阵的指挥员,取之一命,阵破人亡。”

    听言,红粉扫去刚才写在脸上的不快,再次追问,“如何破阵呢?”

    “十人‘影妖’队离目标百步之内可破阵。”

    百里语蓉二女十分不解,怎么说着说着专门针对起抗击白荒大军的本部力量来了?而很快,红粉的发言就打破了她们的疑虑,“若十人缺一门又该如何?”

    “伤不得根基。九个影奴是为保护影妖而生,非是专门设置的阵法。虽攻伐单一,但它直指敌军心脉。”说完这话,安一龙已晓得红粉接下来要问什么了。

    “怎么破?”

    果然如安一龙所料,他笑得很是自信,“无解!我父‘启明’的九莲吐珠摄影布雪全无破绽。要不然‘罗刹’也不会借鉴‘启明’的法决修得三世未亡,而我也不能御动罗刹鼎,从而控得尸魂。至于当初龙牙城守军依箭阵驱走百步外的‘影妖队’,从而巧胜一筹,那不过是宇武的‘佯败之计’,做不得高下之别。”

    百里语蓉终于听明白了,原来这两人是在商量如何破掉即将到来的宇武大军所用的“杀手锏”。只是这东西她并不了解,难以提出好的意见。也只有红粉当初在龙牙城外的兽王宴上参与过兵演,与一众“影妖”交过手,知晓那是宇武派来捧场的隐秘部队。当然,吴醒也遇到过这种手段,只不过“启明”夺走的影子更加霸道,竟能使用他的所有手段强袭本主。

    正当红粉暂时拿不出好主意期间,队伍里有这么一个不安分者,是为不羁少爷。这小子眼馋高台上那位“抱桃老仙”手中的这颗桃子,而今胆肥到敢纵放“土行舍利”化只毛虫,一并顺着人家鞋面往手背上爬。

    由于当年拐走土行舍利,触怒了蓬莱仙翁们,自那以后东方不羁成了弃徒,而带走的这件道宝也注定难成气候。失了师长们所授的法门,土行舍利也成了一个“营养不良”之物,只会攻,不会防,做不得攻防兼备,即脱不得“凡品”系列,实为不伦不类,实让人不甘。最难的,还是因三天前吴醒在修行时突飞猛进那劲头,使不羁少爷所受刺激不小,怕是日后难争美人缘。

    原本小天阵里寻获的“上古五行功法”是可以弥补土行舍利的缺陷,只可惜当时失之交臂,难以夺获。而今机会又来了,凭借多年留住蓬莱岛练得的眼界,东方少爷多少认得出仙凡之别,那颗“桃”就不简单,看似“五行之灵”的具象化之物,只待“小虫”咬上几口,营养营养,可省去日夜勤学十年功,日后再遇蒙面人,此宝绝不是纸糊一道墙。

    远观高台,这“虫”一步一挪,眼看要张口咬去。岂料,众人旁侧忽跳出个小年轻戏做吓人一跳,使得二女微惊小鹿蹿,也一并把其他人的视线给拉了过去。原来是那上官正名私会自家小媳妇而来,故作调皮。这样的打情骂俏,堂而皇之洒狗粮,岂能不让未能抱得美人归那少爷牙缝里呸骂一声“狗贼”!待要聚精回高台上细作,哪知那位红衣仙娘凭一双冷目早已盯来许久。

    这样眉目如刀,怎能让人料想不到“事已败露”,而那眼神之意是劝人识趣一些,趁着没犯错赶紧收手。怎又知,炸毛者动作之快非东方少爷能及,乃是旁侧随上官正名一同而来的那位“壮士”。此人忽手举花圈载歌载舞,似做疯癫,似做忘情,好似在为内围擂台上的选手们欢呼助威。

    擂台上的选手打得很卖力的,在场的观众对此“载歌载舞”的助威之举并不加以评判,甚至很可能会加入此行列。可是落在远山石亭内那云老和器老怪的眼中就不一样了,他俩视这“上官先”控尸之余何故面白如纸一阵,面泛桃红一阵,其中多有“厌弃”和“难为情”之意,实在令人不解,此时又难以出言相问。

    与此同时,眼前这人来疯似的载歌载舞已不是头一次见过,以至于百里语蓉这三位十分不解,便问那上官正名,“这位正名小哥,此人我等认得,他怎会与你同行?”

    “哦对。前些日子,此人是与那只苍云猫一同捎回我庄内的,好像就是从你们这儿来的。当时庄内正遇要事,无暇将护法送回花界。事后事了,庄内医师凭多日观察,医好了护法的癫狂之症。只可惜他苏醒之后不记事了,偶尔也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不过这些小问题不常发生,一时半刻就好。此趟我是受命领护法回花界的。”说到这,上官正名把向红粉他们解释的眼神收了回来,转而寻到云丫头身边,且是低声细语,“路上我收到庄内的信函,说是大长老他们又发了大脾气,而尊老他们命我火速把我爷爷请回去压一压各位长老们的火气,所以我转道来虎牙口只为把护法留在你身边几日,待我爷爷将庄内事宜压下,我再回来领护法回花界。誒誒,我的大小姐您别不高兴啊。你也知道,做事半途而废最遭我爷爷厌烦,我总不能又将护法领回去吧?哎呀拜托拜托,下次我来多带些好玩意与你玩耍嘛。”

    众人听了此事,原来如此。不待多说,那上官正名赶得急许是怕那云丫头反悔,留下话之后,脚步匆匆转身埋头就走,哪知一头撞到一座山,差些跌坐在地。这是谁那么缺德?故意堵在人身后吓人一跳。待众人寻目看向那座山,好家伙,老人家果然老当益壮,遇人撞来不躲不避。

    看到上官正名那小子跌了跤,算是小小顺了口气,是为云丫头换了笑脸奔去寻人且喊得勤,“洪伯!您怎来啦?”后有红粉这位老相识往前走上几步,且起手施礼,“哈哈,多日未见,老前辈这性子一如既往的着急。”

    “小哥取笑我不是!”洪伯起手还礼间,一并将目光挑向欲言又止那安一龙,“哈,这位后生当是命数硬朗。当初那等魂毒之凶险,连我家主公也难有办法解救。”

    “当日在蜘蛛洞内若不是有老前辈护持,小生怕已不在人世,哪还有事后解毒一说呀。”安一龙也上前来,他诚心诚意深深一鞠,“当日不省人事未曾报答,而今请受小生一拜。”

    “哪里哪里。”洪伯做事是个急性子,他搀住安一龙之后,寻来云丫头训话,“你这丫头出门就疯,前些日子害得老朽在庄门前堵你不住,一打听,好!你们早从侧门跑啦。事后又害老朽提心吊胆寻遍四方,原来跑到这儿玩耍,还不随我回去见过你爷爷。”

    遇训斥,云大小姐不敢顶嘴,只凭往日的了解弄些调皮之举一吐舌头讨得长辈欢心。

    听这意思要走,还真应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云丫头和上官正名这两位可好,来是一双,走也要成对。可山水有相逢,再聚不难,所以百里语蓉率先回应那小丫头递来的眼神,“别不好意思了,小妹你先回家汇报汇报,至于护法就暂且留在我们这儿吧。”

    几人拜别之后,那东方少爷心里装着事又来作妖,险些吓坏众人。这一次他也不报名便直接强闯而去纵上擂台,是要拔个头筹,好求来些许仙桃。

    可高台上那抱桃老仙刚刚被雨红副殿主训斥过,说他凡心未脱,只贪些虚荣,以至于别人弄法到了身侧也无半分察觉,这就记恨上那东方少爷。结果就不用说了,那老仙动用些许私权,将那小子分配到了大宗门派来的得意门生那阵营旗下,最后把人收拾得鼻青脸肿,才算罢了。

    这会儿城外戏未散,大家伙也觉得乏了,都回了无常自来。而东方少爷觉得这次面子丢大发了,不怎乐意让百里语蓉替他疗伤,自己个拿着药膏抹着,疼时龇牙咧嘴的。期间,他看大家伙手里都有事情要忙,自觉有些惭愧,怪往日太不激进,特别是听说百里语蓉想随红粉前去北洋学一学兵法,自心里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就此出些手段,不能再让那吴醒缠着美人不放,也让自己能够腾出空来,跟去北洋。

    三天往返,大柱可算是将消息带回来了。这会儿,吴醒听完信之后,忽又闻那少爷沉长的叹息声,他便转身笑步而来,吊儿郎当地寻座坐下摇头晃晃相问,“常听闻秋香三笑留情,可为佳话。不知公子连日三叹,又是为何发愁啊?难道嫌我这店里酒菜不过瘾?”

    镜子里那“鼻青脸肿”之揍性,看着就不争气,而对坐那家伙嬉皮笑脸的话中又带刺,怎能不让东方少爷心中冒火。他也机灵,借着惭愧之态,从袖中将之前送来的家书往桌上一扔,并做言语苦楚,大有夺美不成,小弟甘拜下风之意,“让吴大哥见笑了。不是小弟我喜好在人前露脸,实是因这‘书信’中的内容,需要我具备这样的实力。而今上场一试,连些年轻一辈的子弟都斗不过,看来这一趟富贵我‘东方世家’是没这福分喽。”

    此言一出,原本旁人在侧在交谈都听得真切,这家伙说的是“东方世家没这福分”,而不是他自己,这说明此事干系重大呀,大富贵也。

    此刻,吴醒眼珠子还在溜溜转呢,岂料安一龙走来与人勾肩搭背的先插了一手,估摸着是红粉拿眼示意他这么干的,“小老弟呀,你可不要小看本店里的力量哦。孙策坊之流在整个江湖中算是阴毒的吧?哥几个全斗过,且是上了‘头榜’的,照样活蹦乱跳,还把事给平了。”

    “哦?有些东西不是常人可触及的,说出来怕惊着你,碰了怕是会家破人亡。”眼看大家伙都围到桌边,东方少爷一抬眼,将信封打开,白纸黑字就瘫在众人眼前,并指着道,“看看吧,是个大家伙,‘持国宝印’!此物可震动坤域全界,常人谁碰谁死,断无活路。”

    信中的内容,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家常话,字里行间无不透着东方老爷那既嘹亮又兴奋的吼声,几近癫狂。当得扫开这些,逐步看到正题时,无不是惊得众人眉目越睁越大,显然这“持国宝印”来历甚大。

    “持国宝印”象征着坤域内的霸主地位,如是一国之君所拥有的玉玺一般,权力重大。只不过这“持国宝印”是所有玉玺中的“王”,可号令诸君,一呼百应。简而言之,拥有它,坤域内将无条件诞生一位霸主!这是恒古留下来的规矩,无人不遵。

    相传千年前大战期间,“持国宝印”一共五枚。在那场大战中,其中一方霸主全族阵亡,自那以后,属于他们一方的“持国宝印”流落民间不知去向。

    自从来到坤域,所见所闻之中,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按风水学来讲,“四方”才得以圆满。再看看坤域内四大霸主的分布位置:北有幻妙山;西有逐鹿山庄;南有赤盖神州无峰崖;中有花界。偏偏东部无人把守。不错!那就是第五位霸主的领地。

    可惜往年来“持国宝印”没有重现人间,所以东部各国群龙无首,但各自自谋发展期间又都极为富庶,兵强马壮。可以说谁人持有此宝印,将能换来无尽的财富和地位。

    其实“东部”是整个坤域最安全的地方。无有白荒流窜到那边不说,他们还接近“震域”的海域。两地通商无需长途跋涉的依靠飞艇运输,完全缩短了“海运”、“空运”的时间。别人半个月才能走一趟,而东部这里可以在三五天之内完成交易,能比其他地方富庶也在情理之中。

    再者说,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禁地延伸入坤域的疆土就衔接着“东部”,乃是一个交界点。其实不管走到哪里,两国边界常有走私,从而养肥了不少人,这点世人皆知。常听人说,“禁地阎罗军”,人人身上都带有好多好玩意,而且他们常依此交界点不时往返于禁地与坤域东部,外人却不知用的什么法子,反正绝不外传。

    阎罗军能从禁地里弄来什么好玩意呢?对于这一点,东方少爷可就有得说了,那叫个赞不绝口。

    什么炼丹用的奇花异草,一个个药力奇佳。见过东方少爷一股脑往外扔的“小颗粒”没?那时候,炸得虚空里的无相虚面怪成群成队的避让三分。那玩意就是打禁地里流出来的“奇异植被”所炼制。如是掌心雷,五行异变,堆在一块威力不小。

    还有炼器用的“神铁”、“魔晶”,都是上古年间的“圣器”久经风雨无人使唤之后自行退化分解而来。对于行走江湖的人来说,一把乘手的兵刃万金不换。看看妖猫手中那张“鼓”!那就是一把圣器。此物敲得一方界内天地扭动,连补天阵这样的大阵都给拆了,可想而知,上古的圣器威力之猛。

    “武魂”是个极为厉害的玩意。阎罗军手上就有王兽之魂,谁让禁地里的兽族凶猛,听说魔兽、仙禽均混杂在诸多兽族之中,多得吓人,捞出些幼兽来算个什么。

    武魂在手,如是一个不用自身努力去修行的“神通”,威力还猛,且无需消耗自身体内的灵力便能瞬间参战。它做身法类、攻防类、强化兵刃的破敌之力等等。这些神通取决于幼兽的种族带有的“天赋能力”。它化入了兵刃,任人抓在手上随时拿取攻敌。

    其实吴醒手中那两把“刀”也算是注入武魂的,并非是当初在地府得来的“两颗珠子”所化。只是他那武魂极为霸道,谁家拿地府冥龙的种做为兵器,唯有“霸道”二字方可形容。当然,“武魂”是取自于魂师在体内孕育器灵之法,可以把武魂视为小弟。

    当得东方少爷提及东部具有的种种好处之后,大家伙又把目光聚集到书信的后半段,这才是真正的重点。

    持国宝印需要特定的容器才能收取。没有此物,即便它就掉在你的脚面上,拿也拿不动,比山还沉。

    信中提及,最近这些时日上官先就花重金与东方世家做过一笔交易,所定购的材料正好就是这“容器”的核心之物,所以东方老爷闻讯后便来信命这不羁少爷火速前往坤域中部探访。按信中的猜测和留意到上官先不时有兵马派往中部来看,这“持国宝印”很可能流失在花界之内。

    虽说信中之意全建立在猜测之上,但按常理来说,商人逐利,往常一颗铜板都得毕恭毕敬地往里迎,而今遇见这等宝山还得了,没兴奋得晕过去就不错了。再加上东方世家诺达家业,见多识广的,对于“持国宝印”的猜测多少可信“六”分。

    “烫手山芋!众矢之的!”红粉拿眼斜了斜吴醒,是在问人拿个主意,这趟虚无缥缈的富贵当取不取?若它不假,且拿了,怕是未及踏入东部疆域,凭他们这些小身板会被人乱刀砍碎。

    就在吴醒将要应答之际,留守塔顶那白破忽然散出大股气息,继而塔内各个角落里蹦出众多铜头铁臂的“傀怪”,看那面相凶恶磨刀霍霍之状,在场的谁还看不出来这等异状,“他么的,家里进‘贼’啦,竟有人敢白日攻山哪,好胆好胆。”

    此时哪容耽搁,不用招呼,众好汉持兵刃鱼贯而出,有人拖刀夺门而去,有人持剑破窗而遁,更有甚者乃是安一龙,他这家伙一脸邪相把屠毒妖灵散往四方,嗡嗡杂杂的黑风卷动,此处立时就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妖塔,随时能张开巨口吞人。

    当时,大家伙为了不放走贼人都是东南西北散着出去的,如此一来,唯有夺门而去那吴醒踩住了贼人留下的影子。那楼道里拼拼响响,立马把其他人也引了过来。可对方好像并不恋战,几招过后转身便逃,唯留下一双看似在苦苦挣扎的眼睛被吴醒捕捉到这一瞬间。看着人影远去,他只顾动动鼻子嗅了嗅周围的香味也不追,同时也不让增援而来的其他人继续追击,好似已猜到来者的身份,一时间又陷入了沉思:“来得真快呀,她这是‘明着’在下战书啊!隔街相对,也无忌讳了是吧?好好好,且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敢不敢公然撕破脸。”

    事有反常,大家伙被喊住之后也很默契,没人问长问短,想是怕隔墙有耳。其实红粉他们也嗅到了周围留下的香味,猜想来人应该是个女儿身,再依吴醒如今望向隔壁那条街道而做沉思之状,想来已观明了形势,只是那家伙不说,红粉也不便在人前多问。

    此事就这么揭了过去,可是街上挂着“有福钱庄”里那燕妇人像是不服气呀,她遁回屋院之后这样咬牙切齿,自恨意久久挥之不去,“想我身为掌门,也有人敢贪老娘这幅身子?这是欺我修为尚不足‘玄’。”看这意思是神魂被人控制了,那么刚才在无常自来里当贼的便是她了,只是看她如今这恨意显然是明知敌方身份,却苦无实力对抗。不知今后会如何给对方下药。

    就在燕妇人恨意难平之际,屋外忽有破风声传来似有人影动,接着便留意到一枚暗镖破窗而来,待再见它时已经被妇人并指夹住,手中还多出了一封信函。从她锁眉翻阅书信之态,显然事态不妙。

    ……

    时间一晃,一天即将过去,夜幕降临之际,百家灯火通明,显然是因今日的大演,导致那股兴奋劲还没过去。也有得了“奇脉功法”的家族们连夜摆起庆功宴,这闹腾的,一串串鞭炮声从街头一路响到街尾,应邀来贺者络绎不绝。

    而这个时辰里,远在“虎口峰”上还有几人未曾歇息,是为上官先最精神,将个上官正名训得半步里不敢动,“唉,你这小家伙办事太不谨慎。我让你将人领去之后见机行事,可没让你急匆匆就走啊,多少随人家回店里饮上几杯茶水,再做拜别,这才是为客之道。如今这样将人强塞过去,太刻意而为了,难免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唉,你说说你……”

    “爷爷训斥的是,孙儿记住教训了。”上官正名不敢顶嘴,一味的埋头看着脚丫子。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下次长点记性吧。”上官先这脾气显然未消,连别家臣子都不放过,骂上洪伯了,这样指骂来,“还有你,你真是个程咬金,杀出来也不分个时辰。而今云小丫头也被你领了回来,那谁来劝那‘主’将人送去花界?我的天哪,你们这一个个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幸亏在场有个黄口小儿好卖弄,在人前口无遮拦将那‘持国宝印’夸得天花乱坠,要不然失了计划中这云小丫头在旁讲解,谁来打动那伙人的贪心。”

    “哈,这怨不得我。当初我拜山求见,要将我家小丫头领走,是你故意封门不见。你这叫心思太深,人算不如天算。”洪伯向来口气大,压根不怕对嘴吹,面对一方霸主的怒火,他都敢这样打着哈哈。

    “上官兄也歇歇吧。依老夫看来怎么做都是错的,谁让你先怀歹意。”器老怪笑望众人间,起杯与云老对饮,反正事情错有错着,没有做了无用功就好,且就打个圆场,压一压上官先的火气,解一解人家算术之力不足之苦楚,“试想,当时正名若留下为客一时,岂不是与前情说提的‘要事急切’相矛盾了吗?他不急着走,同样引人起疑。凡事不要强求,顺势而为吧。”

    听人劝吃饱饭,上官先也不敢恼了,省得做得过了,面子丢得更大。他坐下吃酒之余,又饶有兴趣的与云老打听,“云老哥在他家店里住过一些时日,可曾留意过塔顶有何动向?”

    “哼哼,你看上他家那把‘宝刀’了?我劝你断了此念想,那东西长着腿会跑。”

    听言,器老怪反而来了精神,与人斟酒之余自凑近了问,“天下重器能入上官兄法眼者不多呀,听云老哥这意思,此物会跑,想必已孕育出‘灵’?好好好,这等法器天地间不多见,改日我得借个机会上去瞧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