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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九章 蟒山

    人喜贪热闹,街上若是有个猫猫狗狗叫唤一声,立马会引来一大群人指指点点,而刚架雾回到这座山岭那吴醒也没能免俗,而且他还犯了一样毛病,果真人只有三秒钟记忆,把个病床上那老汉忘得死死的。

    山脚下一片庄园,堵着门一片骂声,可仔细一看,各家各院都在围观,怎就只有那小伙子声势壮,骂音绕梁三日犹未止,一并吹向天门山。

    听其怒言,颇有些告官无门之苦楚,而那位顶在队伍最前方这村长好似不太理事,理还十足,“这事已经向‘雅威’一方报修过了,就前两天他们还差人过来看过那抽水机,他们摇头不修我也没办法呀。”

    观众之面相皆是“自扫门前雪”能躲就躲着,无人可怜半山腰上几户人家,而小伙子也看得懂,山脚下家家户户有水用,没人肯跟着闹,助长出了这么一股歪风邪气,“村长!话不能说呀。您老兼着维护村里的供水一职,总不能让半山腰上一天之内间歇性断水上百次不止吧?时不常的那水龙头光发响不见水,一天天下来就跟炸矿窑似的‘山摇地动’,我老爹还病着呢,急性心脏病啊。”

    “报修我也报过了,总要容人家几天时间嘛。再说了,嫌水压供水送不到半山腰,你们搬下来住嘛。”

    猴蹲在树上那吴醒一听这话,果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真是喜闻乐见,熟不知那水利供应可是民生大事。没钱买吃的可以从地里随便寻摸着嚼个半饱就成;要是连日里没水,大人小孩哪哪都不方便,敢上街的全是臭烘烘的叫花子,兴许笨一些的三天之内还能被渴死喽。

    果然,那小伙子被气得脸都绿了,“容他几天?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当我不知道啊?那几个大腹便便的家伙神气十足跟个‘官’似的,他们像是有手艺的吗?来这转上一圈摇头晃晃就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县太爷亲临,要净街。”

    “好啊,你这小伙子火气太旺。你本事大是吧?来来来,本村长这里有村委的批文,你拿去自己上门报修。”村长横惯了,怒来敢将纸张怼到别人脸上,指鼻便训,“只怕你不敢哦。”

    “少欺我年幼。”小伙子一把将村长递来的手给打偏了,想来火气烧得正旺,“你不提这还好,上门?里头全是鬼。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雅威’的大门朝南开?早问过了。就着出现故障一个月之后他们才将将做计划,若不是我闹上门去,想让他们两个月之后再给你修理水压的问题?门都没有。大伙瞧瞧,三个月呀,一年四季也才四季,他们‘力威’是太能耐了。”

    此时那村长被呛得无话可说,但也顶着脑袋横得不行,想必是在低眉寻思着该拿什么话怼回去。

    而吴醒把戏看到这儿,见周围这些个同宗同族的也太不像话,他于树上便要来一句仗义之言,“‘雅威’不是太能耐,是怕担责任。大伙想想,一个月之前由于故障他们来此地修理过水泵,结果是‘修好一半,扔一半’!当天人家回去以后,负责人早把‘工单’给结了,‘记上一大功’。谁成想,你们隔天又给他们报修,说这不好,说那不好的,此事要是传到上层大领导耳中,当即那负责人就得挨训。可偏偏赶上就你们半山腰上小几户人家无水可用,所以呀,不管是村长报修,还是小伙子怒闯公门,一切事宜全给按下不报!这叫‘见人下筷’,也是‘两个月之后才修’的主要原因,总要等那刚换上的水泵运转一段时间之后才会‘莫名其妙的自行坏掉’嘛,届时负责人又能‘记上一大功’!好心机呀好心机。”

    得!树上那猴把门道点破,连脸皮都给撕烂了,再闹下去也闹不出什么花样来。

    倒是那小伙子被从树上跳来的这铁臂吓了一跳,听那喜笑颜开之言之凿凿邀约一同回家,自是有些发蒙:这位不是村里的人,什么时候与咱成亲戚了?

    同时,那村长见那捣乱的走了,他可不敢将人留下,走了才好呢,自耳根清净,于是一并将围观的一众人等轰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话说这一路往半山腰爬去,这边的风景不错,头枕大山,脚踩大川的,特别是旁侧这座天门山顶峰有泉眼,时不常地脉泉水上涌喷出甘露化云雾降下,大自然调了一杯加了干冰的鸡尾酒,难怪小伙子这几户人家不肯搬,原来山下的都瞎了眼。

    正所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吴醒也就到门口了,于街门前他还给那小伙子高谈阔论了一番,“老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话就印证着:‘人世间从来不公’。俗话又说:官府大门八字开,无权无势莫进来。这供水机构是与官府带着关系的,也算是公门中人哪!而你小小身板怎好碰那硬后台?把心放宽,忍着点吧。”

    遇到血气方刚的,这一番话纯粹就是紧箍咒!教训儿孙正合适。直到那一包药材推到怀中,小伙子至今还以为这位爷是那乐善好施的“医者”,游方到此积攒阴德来了,乃是他家祖坟上冒了青烟。

    如此伟人背影,闻听身后谢声里摇摇一拜,吴醒走的时候都带着风,他突然体会到了那种“世外高人指点迷津”的滋味。怎么说他老爷们也是披过北稻国龙袍的人,站在那往山下一望,真有那一种“大权在握,一览众山小”之霸气。

    可是得滋归得滋,眼下该脚底抹油了,要不然小伙子回屋煎药与他爹一打听,“好”!原来这病情突发的罪魁祸首刚刚就站在院外抖威风……而风中有言,似有长者在耳边叨叨,且让人笑出了声回望东方大地,继而豪言拂山岗,“皇城儿孙且留下,待我探完两戒山,再来拜访。”

    ……

    “乌大人好大的官威呀!人家传令使都未发话,你哪来的急性子要下去与人比划比划?”

    花国国都近在山下平原立着,而众海王听号令浩浩荡荡开入血池沙场,他们这一个个化了人形长了毛比猴还烦人。

    不管天高海阔,身在何时何地,总会遇到那么一个神气十足的,而刚才那一顿牢骚全因“官威”而起。

    “沙悟!你们虎鲨五十五岛一向最喜欢血腥味,如今城下这么多肉,你怎么?”

    “两位有事慢慢商量不要高声。”有一憋戴丞相帽出来打个圆场,毕竟刚才已闹过一次笑话,不能再有了,“诸位,乌大人的意思你们还没听懂吗?刚才那堆花国的将领纵马游山而过,其话中之意,既表明不识我等海族是敌是友。而今隔岸观火更加重了这种矛盾。”

    “放屁!我等龙宫海族驰骋沙场时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呢,需要向他们表态吗?”这头远古锯齿鳄显然是看不惯刚才那队兵马递来“吩咐小弟”一样的语气,如今想让他们一族出战,哪怕是传令使的话也不好使。

    一时间,众海王鼻腔哼哼分出了两三个派系,谁也不服谁的调令。

    能来到临近花国国都这片山岭,这一路上百里语蓉是吃尽了苦头,全是这些念紧箍咒的家伙给闹的,特别善于“你指东,他打西”各显本领,比之独她一人勇斗外围堵住八方通道的长发魔人还要吃力。

    话说,花国这精锐部队确实有两把刷子,没瞧各海王观那“攻城战况”时还时不时的响起不少叫好声。

    “快瞧!”这位海王浑身七彩斑斓似条带鱼,他指着在那妖魔弥漫的大军中不断冲杀的那辆雷火战车兴奋不已,“这几个大家伙敢号令四方水土,颇有玄阶高能拨动天象之本领,还是个铜墙铁壁,难搞难搞。”

    “嗯!不曾听说花国这样的一支部队。可那长发魔人更不简单,瞧这长发舒展如同回魂寻仇索命的女鬼,一个人能当十几个人来使,那架势比‘老张’显出原形还要嚣张。”

    “狗屁!不就是一堆头发拧在一块当鞭当矛使而已吗?它们有老夫触手上的吸盘那么健美吗?要不然就这片林子吧,朱露侯你出来试试,吸不死你。”

    常言道:攻城为下策。守住花国国都的兵马自然懂得如何防御,特别是方圆百里之内早已把高空禁住,谁也不敢上去惹那雷公爷爷。而此刻,城墙根下的登云梯一旦架起来,那就意味着惨绝人寰的攻城战正式打响,同时也说明了花国国都的兵马极难再护住城外半寸疆土,已被逼得背水一战,局势堪忧。

    正当百里语蓉端详那“九九奇阵”有如此威力时,虎鲨之王“沙悟”看出她有心要做一件大事,便借机意欲阻拦,“小使者不必心急。城池被围,自有防御的优势。我等若冒然杀到城下,看似前后夹击,实则会坏了对方的布防手段。”

    瞧各位海王如今这脸色,绝大一部分根本不乐意参战,最多摇旗呐喊助个威。而蛟龙王受过百里语蓉救回幼子的恩惠,他多少要站出来解个围,不能让军心这样散着,“强行冲下去并不可取,容易让守城的兵将误伤了我等自己人。眼下这些长发魔人采取强攻之势也不见得占了便宜,只要把重心打偏,哪怕船再大,一旦晃起来,浪也会把它打翻……”

    话到这儿即止,方法虽给出,但蛟龙王主要的意图是拐弯抹角的告诉百里语蓉一个不能说的道理:长发魔人并未在北洋闹出祸害,想让龙宫海族为了外族之战全力以赴实属妄想。

    听得后半段话戛然而止,许多海王都听懂了蛟龙王的意思,他们恨恨的眼神无不是在埋怨他人多管闲事,又都侧目拿眼笑人,想必眼前这生瓜蛋子传令使恐怕听不出这言中之妙意。

    此刻,就着别人望来的那些含笑不语之神色,百里语蓉虽两层意思都没听懂,但却让她领悟到了另外一层意思:人无威信,军心不服管。

    眼下局势必须有所建树,红粉事前就有交代:若能助得花国国都解一时之危,这是踏入一方势力的头一道台阶,借着这个机会,抢在他人增援之前拿下这一份“人情”,今后在坤域北界诸国君面前就好说话了。

    随着目光打向如洪水一般冲向城池的长发魔人大军,这些人都是有条不紊的执行着冲杀的命令,一旦战鼓响锦旗打偏,立时大军齐动游走又是一波神龙摆尾横扫城墙,这使得百里语蓉发了一道命令,“速探敌方主将所在方位。”

    此命令让不少海王咬了咬后槽牙,而蛟龙王与老鳖这样对视,其微笑之意是在说:好在这小姑娘不笨,如若领着兵马乱打一气,非全军哗变不可。

    可此时命令已出,却无人动换,致使百里语蓉胸膛鼓起是要骂出声来,却又被蛟龙王按下,并解释道,“比目鱼已发动声波,敌方主将藏于西山脚下竖一杆骨刺旗帜。小使者,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啊。海族只是不喜欢陆地上的气候而已,论战力,我等举族皆是海陆空全能战将,战场上可破一切诡计,冲杀起来无人能挡。”

    什么?要知道玄阶巨能凭修为也只能微微感知百丈远的动静。而海族却光凭声波传遍百十里,便能凭借生物独有的感知看遍所有地形地貌?想这种本事连“帝境强者”也不做到。难怪昆仑界的版图中无有哪家皇室敢在任何一片水域立国。

    其中又萌生出另一个可怕的消息:如此强横的海族,龙王是如何跌下王位的?又是败在何人之手?

    这一番话无不让百里语蓉打了个激灵,如今她才认识到这些海王都有一颗高傲的头颅,那眼下这一战就不能把他们当做寻常的部队使唤,且是要在此立下军威,必须要有着超于常人的表现。于是,她先从排兵布阵着手,希望能搏来一些认同。

    “全军听令。不与城下魔人纠缠,依托外围花国精锐拖住的刀口,从侧翼迂回向西。途中佯做阻敌增援围城之战,走出长蛇阵,势必要让这股高浪逐渐横跨整个战场,做以分割战场的假象。切记,魔人嚣张不可恋战,只要悄悄移到那座‘青峰岭’之下,到了那儿大伙全力出击,离那擒王之计也只有一步之遥。”

    “打假赛是吧?”刚才那话一听,好些海王斜眉歪眼的各自瞥向众王,那是拿眼在问:诸位,你们的骨气允许这么做吗?

    显然这道命令很符合大家当前的利益,没理由放着闲差不做,非要挑最苦最累的搞吧?有毛病。

    等进了战场,百里语蓉才晓得这伙人把“应付了事”发挥得多么淋漓尽致,对于她这位传令使来说,人家肯给面子来这里简直是在陪太子读书。

    瞧这“沙滚滚、风急急”的血池斗杀之中如是遇到了长江改道一步步横跨而来,这股奔流之势突然出现,它在各指挥员眼中如是要洗刷一切杀戮带来的罪孽,但双方是敌对关系,势必有人迎也有人阻。

    可人家海族上了战场,那是官老爷坐轿巡查来了,该省的力气就省着点,有些东西眼不见为净,“去”。各海王领着族小们出拳助战的场面不见多,反而让花国军士们以为这伙海族是来此彰显门威招摇过市的,时不常双方还有过几次简短的骂战。

    军队的懈怠与那一路身先士卒的小女子成为了鲜明的对比。她杀进长发魔人的队伍里卖足了力气,企图在众海王面前建立起一些威信。

    可惜人力终有穷尽时,小女子那些拳脚放在江湖上还算入得了眼,一旦上了战场却不好使了。这身法是快,剑法的威力也有,就是后劲不足,往往乱神剑意一出,虽一次月华之下连伤一排长发魔人,但自己已然力尽,还需劳驾蛟龙王领着族人护她一时。

    此番行为实属“适得其反”,威信全无导致在这乱战之中更多的海族们开始闲庭信步逛起后花园来了。整个队形松松散散的,简直成了一队“杂牌军”,在那战场之中极为扎眼。

    哪像纪律严明的花国军队一般,战鼓响时齐响应,几方军队第一时间拧成绳、铸成箭,直冲敌方长蛇阵中的七寸要害,战得有来有回。几道命令,几声响鼓,双方阵地眨眼间几番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搅得漫天沙尘,扬我热血儿郎雄风。

    随着时间推移,战况往前推近,乱军之中喊杀声不绝于耳,战马冲杀之间山摇地动。

    由于百里语蓉一方极为松散,独她一人在卖力杀进杀出,整个队伍看上去奇形怪状的,果然被蛟龙王私下言中,在通往青峰岭的西边口子被花国军将叫住。待一众马上男儿再看向这位领军时,百里语蓉也懂个害臊,而那位纵马堵来的将领如今没骂人已是宽容的。

    眼下那擒王之计就别想了,花国国君的人情也别要了,以海族这逛街的脚程向西挺近,怎及四野外别国援军那马踏飞燕之势。

    瞧天际边起伏不定的群岭脚下那黑压压的一片齐高歌,天光之下利刃出鞘,闪闪有光。听那擂响山河震耳欲聋的怒卷沙尘,真如是剑锋所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对于百里语蓉来说,此战败得可耻,如今她终于知道那个道理:穷一人之力难以回天。其实当初在雾海寒潭相遇,玄女也对她说过类似的一句话:“即便称帝也难以复仇。”

    大势压来,独一人之力岂可撑天?在心烦意乱之下,小女子突然想通了一件事:不关种族的问题,也非是勇气和威信不足,而是这伙海王时刻觉得龙王早已不在世上,那枚“龙王印”不过是被人从废墟里检出来“放空炮”而已,都在看人笑话。

    ……

    北稻国边境,“两戒山”背靠中域最东北方,站在这儿望进眼前那片山林黑漆漆,哪怕只有一阵微风拽动灌木,都好像是一只远古猛兽在咆哮。一条河的距离,对面就是蟒山。

    记得易华阳夫妇就是在这片蟒林中认识的,吴醒现在正走在前人所踏过的路上,这无不让他欣喜若狂,脚步也是轻快的。可山里蛇多,他排开众议似的又一路骂骂咧咧,多少荆棘拦路都无用,一并脚踢伏草蛇,棍敲枝上牙,“去!躲我这儿!再来搅扰,将你等装坛泡酒吃。”

    这里还真是荒山,多年以来容颜尽失,导致以往的路径早已被草木盖住,一眼望下长坡杂草丛生拱翻青石板,古道在这里逐渐断裂,它依稀只留有那么一小寸往日的影子。如此更让人觉得蟒山的深处多为神秘,尽管不知往事如何,但至少它经历过一场毁灭性的打击,从而渐渐破败,不复以往。

    很奇怪,看到此处会让人不自觉的想起那一座葬在深海内的龙宫,同是一座坟,无碑无名。

    若抬望蟒山最靠后的那几座孤峰,那一片山林从头到脚全被浓烟盖住,它不是雾,更像是山火所致,可为何不见“赤鬼”游山、百鸟惊飞?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既然贵公子断准此地有“混沌母气”,而那一片浓烟区看上去又像是无人敢接近的样子,想必此行的目的地就在前方。

    若沿着浓烟覆盖的那几座孤峰继续往更北方追目,蟒山之外不知平原万万里,气候时常变幻不定,从此地隔着山峦能见得平原地带此刻已是风发狂怒、沙急似刃,领教过这股自然之力的人肯定会说,“猛力士,兽见其皆屎尿齐流,退避三尺犹未晚,莫要拼个牙口好。”

    大路朝天,一路寻北向前。翻了不少山路,进了不少坑洼湿地,一个时辰之后吴大游士来到这片登高处。原本他是想目测一下“浓烟区”距此还有多少里,突然发现靠北这一片山峰个挨着个,彼此间密不透风,却唯有近前这两座山峰开着缝,露出一条路好似能通往山北外的平原地带。

    巧了,目光追着这条能通往塞北的青石路一并伸入蟒山腹地,细细看下来,途中虽有不少崇山峻岭半道遮挡,但好似断断续续的青石板仅延伸到那座“矮脚虎”似的山背后便消失了。最有意思的是山脚下露出了一道细如豆点般的“建筑群”,想是针叶林那处有人家。

    再观察那片“浓烟区”许久,听不见鸟叫,方圆五里之内杂草地带更无野兽活动之迹象,想必那里面不是善茬。而今初来乍到,拜一下地头蛇问些情况,总比蒙了马眼往刀阵闯要来得妥当些。这就决定先往西山探去,且把山北留下。

    带着一路奔袭,可惜刚见着矮脚虎这座山峰露个头,吴醒从侧面夺来时其心里已凉了半截,因为那片建筑群是瓦也露、梁已裂、门前窗台长着坟头草,真正的荒宅无人区,尽败兴。

    待脚步急些,离得近了再看多出来的这些荒宅排排列,凭着这规模以前应该是个镇子,吴醒正琢磨该不该进去“拾趟荒”,忽然就听得镇子里传来高声喊叫。

    “站住!哪里跑?”

    随声一并夺来的是那箭矢之力接连洞穿好些足有几人环抱的参天古木,其劲力之巨,幸亏前头逃得快丢了魂的几个家伙之中,那位道帽爷急来一个战术性懒驴翻滚。想必那一箭穿心未果,后方追击而来的这位飞檐走壁之壮汉在弓满离弦之际,势必会放出漫天箭雨。

    “注意保持队形,众箭羽后头还有更厉害的。”

    此一番叫嚷传来,让那前路上一并猴蹲石卵似虎伏那吴醒暗笑不已:“哈,您几个逃得什么德性,还有心保持队形?”

    可惜这几位逃将过来的家伙估算错了对方的速度,在他们回首望月出招截断满天箭羽之际,前路草垛里早已暗藏伏兵,忽“哇呀”一声吼,蛮横如程咬金那三板斧,杀过来时虎虎生风。

    此时行凶者那一双瞳孔倒竖又让吴醒极为错愕,而他这个私自摸到战场边缘者又极为让人忌惮,也不知是敌是友。此情此景之下,反而会让那双方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不得不防。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且不管伏在旁侧那一只是狼是羊,如今被围之下,道帽爷这一伙天眼尽出必须要动用杀招了。

    相比于道法齐出这五人组,那些身披兽皮头戴狗皮帽的悍匪更能引来吴醒的兴趣。

    瞧那旋风地膛腿欺人夺命飞环剃头过,疾弓步昂首狮吼险些掏出他人腹中肠。

    瞧那把弯弓疾射,两者相较咫尺间,疾纵连环箭羽竟轻松如同拳打一片星、肘击胸膛印,步伐如此飘逸生生赛得一字眉道法不济劳燕分飞,纵然避开三五箭,总有一支暗箭脱轨紧贴背门穿心来。

    瞧那拳法不如风飘逸,但如猛虎力降龙,虎啸之势敢叫开盾墙门,欺得帽爷上了树。

    ……

    顷刻间的交手,道帽爷五人众已被彼此逼退,纷纷纵影逃离,视那悍匪们的拳脚如是虎入羊群。要知道他们可是地阶顶峰修士,却被游牧悍匪一身猛力打得落花流水,看来那“奇技灵丹”确实如传闻中一般,乃是游牧悍匪们立足的根本,且是闹得中域各国苦不堪言,在那平原的包围下如是被人圈起来的肥羊,想什么时候宰就什么时候宰。

    此时,有幸逃走的却无心挂念那位被留下的求饶声,“少侠救命!我通宝鉴必有厚报。”

    此女这样奔来求救,必是看中了适才身后使弓那匪徒想连同她与蹲在石卵上看戏的家伙一并除去,而那厮凭一只铁掌竟能把这些击石粉碎的五支箭羽轻易拨开,想必本事不小。

    看戏占头排,吴醒原本就蹲在战圈的内围观战,而那女子如今投奔而来再想逃出去,得先问过已将包围圈收得密不透风的这几号游牧悍匪。

    江湖人做事从来爽快,那女子解开腰包的速度非常快,当得乾坤袋抛出去落在石卵旁,几大悍匪擒一双凶目直勾勾盯着那铁臂,真如是磨刀霍霍向猪羊。

    此情此景之下,那女子竟敢将背门露出来给一名不知敌友之人,在那几名悍匪看来,此女不打算活了。

    “通宝鉴吃了狗胆,敢来我们的地盘摘了果子再来卖回给我们,算珠打得好精明。”

    那女子唯一的活路只有让那铁臂的出拳抵挡一时,她好顺着缝隙逃出突破口,可猴蹲在那不笑不言的家伙无意捡起抛过去的财物,说明此人不愿意惹这趟麻烦。同时她也知道对方开口说话是在拖延时间,因为前方林子里的马蹄声渐近,现在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少侠,游牧悍匪非我族类,您一个人在此恐怕凶多吉少啊。”

    多少年轻人为求爱,生生造出不少英雄救美的佳话,而吴醒只管把目光放在远处那片矮林子里,同时在草木拽动间时刻留意着那几名悍匪渐渐咧出来的后槽牙。直到那女子倒在血泊中死死的盯着他也不见有半分动容。

    马队来的人真不少足足几十号,此刻以石卵为中心纵马兜转“噜噜”乱叫,他们晃动着那一把把亮堂堂的马刀只待头领一声令下。

    看不出来那面带红胎斑的拳师竟是领头人,正当他有恃无恐地走来弯腰拾走财物时,吴醒蹲在石卵上开了口,“不杀她岂不是能让通宝鉴来一次大出血?比这袋子里的东西多多喽。”

    “她刚才要是嚷着:几位同伙已成功逃离,通宝鉴不会放过见死不救之人。那么你是救还是不救呢?”红胎斑捡东西的时候非常小心,毕竟那只铁掌也可以化为铁爪抹人脖子,所以东西刚沾手,他立即退回了队伍里,做得滴水不漏。

    面对那铁臂的仍蹲在包围圈里笑而不语,方才使弓那位上前一步与头领高声说,“救什么救,杀了得了。”

    好家伙,这些悍匪是杀人成性,头领还未下令,光听到那一个“杀”字,周遭忽齐齐“蹭”声亮响,只闻波动马儿蹄踏声,刀尖指向石卵人,一幅幅面相恶狠狠是要将人掏心挖肺,好生野蛮。

    “慢!”红胎斑从最初就一直在打量着石卵上那猴,观此人这身装扮和那双对事事均好奇的眼神,可断定不是中域之人。于是他吩咐各路手下,“哼哼,见死不救之人往往心狠手辣。也就是个外乡客慕名来此游玩一时而已,无需理他。”

    “这么多弟兄在咱还怕他?弄死算是白给的。”

    “哈哈,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他会不会碍咱的事情,显然他没这个分量。”

    对方立个下马威也够威风的了,再待下去可别挨顿杀威棒,吴醒就势跳下石卵连礼数也无就说,“既然咱们没有矛盾,那兄弟我就告辞啦。”

    “且慢!要走没问题,可是这一片归我等管辖,进山游玩你该懂些规矩!”

    望那抖手要账之嚣张,吴醒转而指向脚面旁的尸首,且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才叫更嚣张,“这投名状还不算规矩吗?”

    “大哥!此人已两次刁难我等……”拉弓的心胸比较窄,拿鬼眼看人满世界都是鬼,早先他对这铁臂的动过杀心,而今此人在敌众我寡之际又如此冷静,定是个杀手之流,如若不就地除去,恐怕日后屁股后边不干净。

    未待那红胎斑继续磨牙,他看那铁臂的突然神色严肃,不自觉的想要往兜里掏“丹”,一应的也在抬望天际,搞得一众手下们均不明顶上白云飘飘有什么好看的。

    而在吴醒的眼中,邻山忽然冒起了一股无形的煞气似一双魔爪擒住高空,好似拿住了他脚下这具女尸的尸魂,同时竟然又把从地府飞来的引魂锁链全部拨开,想必那座山峰定有蹊跷。于是他也不管那些悍匪拦与不拦,兀自纵起身法闯向邻山。

    “快追!”

    “唉哟大哥,刚才肉就在眼前你不弄,如今这都去了半里地……”

    “少废话。外乡客能来此地,其手中多少攥着些秘密。别让你一口黄牙坏了我族一桩大事,追,都追去。”

    “哦!原来大哥您觉得是时候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