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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五章 正午门“五爷”

    春江夜雨,泥中散乱的足印,骡子与马任劳未见哀怨,人与车,兵与民,均垂头丧气似霜打了一般,沉默使得整个队伍的情绪变得更加低落,仿佛所有的生灵都在这战败的一刻统统失去了记忆。

    三十万大军一触即溃,这样的事实即可轻易的击碎所有的希望。

    头顶上下的哪是雨,分明是血,每一滴都在哀怨,搅得活人不得安宁。

    一切源于“肱骨城”发来的一纸战书:远来是客,主却失仪,十分恼人。既有纠纷,不如双双弃了坚壁,汗马平原戏耍一把。胜则可叫各地诸将收了一时玩闹之心,还人族百姓睡个安稳觉,且把龙脊山脉让回去。败则一切照旧。

    “好个狂徒敢以玩闹欺心”!此一句是当时会议厅里叫响的头一句话。

    此战,坤域诸君冒了大风险,力排众议之后,虽败了军心,但真正的目的是在试探长发魔人的底线以及底牌。

    果然,紧着硝烟未散,后续第二批兵马驶向“肱骨城”叫阵,方才得以大胜而归的长发魔人却避而不战。这里间透露出了两种可能性:其一,对方过于自傲,不愿再次教训手下败将;其二,对方无力再战。熟不知前后两者存有绝对的矛盾,只能存其一。

    观汗马平原三十万兵马对冲,长发魔人展现出了以往不曾见过的手段,可谓大杀四方,抖足了威风。此令四方禁外几位司令大感不安:这伙人不是普通的魔崽子,比之四方禁外上古魔妖的精锐部队有过之而无不及。

    假以说“肱骨城”避之不战的真正原因是“无力再战”,如此又与逐鹿山庄庄主“上官先”所提议的那样不谋而合:全线封锁坤域能够进入四大禁地的可能性入口,使之成为此战役的大后方。

    昆仑界就像是一个牢笼,神魔皆不愿染手的一个牢笼。因为灵气并非天地间真正的力量之源,非常针对除人族以外的所有强大种族,使之无法修行,应了“无灵则化凡”这么一句古话。

    而长发魔人向来自傲过盛,如今避而不战更像是过量损耗掉了体内的“魔元力”,有如修士本身就是“满满的一杯水”,一旦喝掉一半,甚至饮尽,其手段的威力也会随之衰竭。如此需要不断的“续杯”,人体就成了一块永不枯竭的“能源”。

    别忘了,此处是昆仑界只有“灵气”,而“魔元力”远在魔界。当然,在昆仑界内传闻中疑似存有“魔元力”的地方名叫:四大神魔禁地。

    如此看来,坤域诸君一直奉行“蚂蚁啃象”的作战方针必定触及了对方的某个“底线”,这才一改往日的作风“展露出头角”,欲以“玩笑般的汗马平原一战”击溃人族的军心。

    这条底线可能是“魔元力无法续补”的问题,但一切还难以一锤定音。因为有谋士指出:凭长发魔人如今展现出的“碾压之势”,在神魔并未换防的早期,他们完全可以轻易的杀出四方禁回归魔界,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仅仅只是为了侵占“昆仑界”?

    此言搏得大部分人的认同。熟不知魔界疆域何其广,任逍遥!何必来此“束手束脚”之“穷乡僻壤”?而昆仑界内必定有着长发魔人仍旧“依恋的东西”。

    这件“东西”谁也猜不到,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物源于最古老的“战争起因”,且昆仑界原先并不存有这么一样“东西”。它是随着战争流到了昆仑界内。

    当然,战后的会议场中也得出了一个好消息:长发魔人的恐怖实力难以久存,而今已如“一座孤岛”被我昆仑界团团围住。

    另有一个坏消息:长发魔人久留此地的真正原因不详,警防对方狗急跳墙。

    如此也让诸君得出了今后的作战方针:只打硬仗,以命换命,耗空长发魔人体内的这一杯“水”。并切断四方禁与内陆的通商要道,但凡有奸商敢从魔界走私“丹药”,就地处决,无需审理。

    说到禁地可能性的入口之一就在坤域东部,占领了周国的宇武早在联军确认大后方之前就特别热衷于那一片区域,如今路也通、道也顺,与禁地阎罗军的通商贸易变成越来越频繁,实则这一切的动机皆源于“毒门妖仙”。

    这话说起来就在最近发生的事情。原先妖仙在逐鹿山庄进了“善恶界”之后,对于第一代人族的故土“中域”其心里始终有个疙瘩。万没想到,随同长发魔人最初由“空间重合”出现那一刻,天上竟落下一口“鼎”,其内寒焰焚尽周遭十里山林,且就落在毒门山现今的落脚地不远。此又与妖仙事先蛊惑宇武天子避战而奔入禁地之意不谋而合,实乃巧之又巧,好似老天有意将此“鼎”扔到他脚下,又似游子在外思乡心切总要落叶归根。

    ……

    今日,中周古战场正午门内交战正紧,各家看客的议论声中透出一个心有余悸,从未见过这种现象,所有的规则都变了。

    两岸相汇江水长流,吃了豹胆的英豪们似被赶鸭子一样,嘘一声赶落河!原来藏在暗处的金耳银耳实在阴险,那些妖灵大军往“楼中楼、洞中洞”全视之门挺近时并非全是瞎子,也非是各家的身法手段过人,实则乃故意视而不见诱敌深入。

    如今,妖灵大军从最外围向内收兵聚拢,一路往回喷洒毒雾,全然密不透风。“毒”全方位式的“攻防合一”,使之“全视的技术”即便能找到此地“域门”的出入口,毒雾也阻断了所有人的生路,这是打算将人一锅烩了!如此,逼得各家英豪一改往常的散兵出击,而今哪怕暴露在金耳银耳的视线之内,也要抱做一团,以应付更深处的险情。

    状元郎他们得以逃离孤峰本该高兴,哪知却撞入了这么一伙“溃兵”之流,被身后的毒雾追得魂都快没了。而今想想,起初受那长舌鬼一路鞭挞倒也不算受罪,至少几位玄老道法通天,敢叫银龙不眠、孤峰不倒。悔已然晚矣,谁知道长舌鬼与老道们斗到哪处去了。

    此刻,江水成了英豪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避毒”!瞧这一连串的一猛子哗啦入水,如此整齐划一,不免让三宝殿内的看客们大赞一番:还是顾老怪老谋深算。

    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独眼水深处闯,屏幕中照出浑浊的河床时,最先响起的是一串宏亮的唢呐声“嗒嘀,嗒嘀嗒嘀”,继而锣鼓“隆隆”,竟撞出这么一队“阴曹尸鬼”于河床上大摆仪仗巡幸出游!一时间看客们炸了锅齐骇颜:中计了!

    水是人族武学之路上的禁忌,在这里身法受阻,十分力气也失了五分,任谁也战胜不了江海的阻力,若不能及时分川断流,一旦战发,恐怕今日这条江内要下饺子喽。

    而今反悔已无用,时间不等人哪,你不动,敌却在动!因为毒雾已盖过江面往深处飘去,除非各位英豪们皆是百毒不侵之躯,否则这水就是笼中鸟、瓮中鳖。

    江水深而浊,水面则至清,而独眼捕来江面落雨点点滴滴如同蜻蜓点水,却把三宝殿内的看客们惊得浑身冷汗直流,想那哪是雨,分明是足印是触手正在撩拨江面,来犯之妖灵无有一万也有八千。希望江面落足的水纹赶紧过岸而去,否则顾老怪这几十号人马何以应敌?

    可惜事与愿违,水面上的妖灵走到对岸江边却已驻足不前,风也止,仿佛在等待着一个命令,等待着将水中鱼儿彻底肃清的命令。

    未待各家英豪睁大了眼珠子不敢闹出一丝响动,各家看客们大气不敢出,置于河床上的阴兵借道却改变了巡游路线直指江面,这简直是火上浇油。

    兵马一动,如此大马金刀,如是恶蛟翻江,引得江面众妖阵阵怪吼,仿佛这条江自古就有“主子”!两强即将相撞。

    “趁乱杀出去!”顾老怪于水中刀锋向敌,一马当先招呼着众人。

    岂料,日光之下恶蛟摆尾猛击江面,此巨力不仅把江河中心的水位压低了几丈,连同不少妖灵以及各家勇做冲锋的英豪们一并盖入江底。如此作恶,又叫众看客们称快:叫你断人活路,活该被斩做两截。

    自古以来权力不可让,此处地界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一场恶战随之江水滚滚沸腾一触即发,皆来自亡者的怒意。

    各家英豪被打入水中,那身法妙意失去了往日功效,面对众火妖扔来的暗焰灼烧避无可避,所有法器尽数中招。如此忙坏了年轻的法师“一眉痣”,他那水柔道法牵动数家桥梁,抵去一部分暗焰的影响,继而众勇士在叫喊中游走攻杀。

    败势早已注定,妖灵非鱼,但自古妖界之强盛远在人族之上。眼下哪怕对敌的人数不相上下,又岂是身在败势中的几十号江湖人士可以匹敌。

    “太卑鄙了!这都给跑了?”

    三宝殿内,好多看客们两眼发直,在那混战之中,谁也没料到状元郎他们护在“一眉痣”身侧却成了别人的挡箭牌,一切都怪那大胡子身怀震慑妖灵的光照手段却是一招未发,还把这么大的诱饵送到了妖灵嘴边,自己却是一摆尾随那“捞尸人,行舟度”鱼贯而逃。

    此刻,屏幕中不管那寒光一闪枪如游龙的老大哥如何卖力,状元郎他们被乱棍打死的下场太惨烈了,也不知藏在独眼面具下的毁人缘会做何感想,真如那一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有幸,那位“浩哥哥”浑身是血闯出棍阵,此无不牵动着万千迷弟迷妹的心弦,此等危难弄得各人等那脸色一阵紫一阵青。

    忽又有坏消息传来,有人指着正中的大屏幕惊呼:坏事啦!水上败了。

    化作恶蛟之阴兵此刻像是被人打断了脊梁骨,一具具古尸纷纷相继落水,如此短暂的交锋里败得一溃千里!看来亡者的意志实难逃过时间的消磨。

    江上败战,余下众恶妖扑入水中食人也只是时间问题。正当看客们和英豪们万念俱灰之际,忽有一条鱼线如钩穿针引穴一般追向相继沉入河床的一具具古尸,一应串做浮漂拉向浑浊的江流深处。

    众人的视线随着毁人缘的追捕一并追向鱼线的源头,乃是那“捞尸人,行舟度”所为。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家伙竟然能操纵“古尸”,那条鱼线正是由他背着的那具“古尸”所发,而在寺庙里捡来的那具“断头尸”早已被沉入江底弃之无用。

    但见那捞尸人面上却布有万分惊惧,仿佛要钱不要命的这一手也吓坏了这晦气之人,又仿佛是前路茫茫毫无生还的希望,再怎么使劲踢水都无用。此举无不让三宝殿内的众看客们纷纷摇头叹气:纵然是个死,本性难移本性难移呀。

    此举败逃也不管有用无用,如今由众多古尸串做的浮漂仿佛是一块路牌,是一盏引路的明灯,是一举鸣金收兵:败战了,逃也。如此,还在搏杀之中没能被水中妖灵所撕碎的众英豪们纷纷响应,相继往那江水最浑浊的深处逃去。

    熟不知,奔入江水深处的途中,最早追随过来的大胡子也在惊惧之列,那具古尸放出鱼线实因进了这条江河之后它自行睁睛鬼上身,哪是捞尸人有何神来之笔的手段,没看早就把那家伙吓得没法说话了!所谓海水有量,而世人谁又知晓,背只鬼的分量究竟有多沉。

    江流深处不知引向何方,它浑浊,而由古尸编成的浮漂就是那一杆顶风的旗帜,叫那人也追、妖也恼。

    霎时间,浑浊的污水中竟跳出一丝丝豆点般大小的光亮,就在前方!而毁人缘正极力的示意大伙快看看他戴着的这一副正闪动着豪光的独眼面具,这种豪光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全视的技术感应到了此地“域门”所在,就在江水深处。

    不待分说,一直拽着捞尸人背上古尸的大胡子猛回首望向敌军,天眼一开光照众生,霎时间,伴随着水中的嚎叫声,前方的光源也越来越亮。

    金耳银耳一改往日作风全境吐毒已让人应接不暇,而眼前这条生路,实在让人始料不及。但据统计,闯入全视之门的勇士里,光而今活下来的这些人还不及“失踪人口”的一半。于是,全视的管理人员立即发动号令,鼓动人群,“亡者的意志在指引着勇士们归乡,我等应当前去恭迎。”

    很快,随着毁人缘这几位战地记者安全脱逃,三宝殿内的环形屏幕相继的暗了下来。在此期间,有些赌局已尘埃落定,有些却还扑朔迷离。

    正当赢家低眉喜点钱,输者低眉愁似海,原本暗下来的屏幕又相继亮了起来!这一次金光闪闪,如此不曾见过的一座座宝山摇在天边沉沉浮浮!此预示着躲过了大批妖灵大军围剿的“失踪人口们”寻得宝地正做骚动不安。

    此举又让好些个正做败兴而归的看客们纷纷奔了回来争抢座位品头论足。

    望得屏幕里云开雾散,青山俊岭起起伏伏,三宝殿内好些无缘此战的英豪们攥紧了拳头纷纷请缨,“大爷要进去,谁来搭伙?”

    在响应声之中,有些是被刚才的激战所刺激了,而有些是因赌输了身家要就此找补回来。如此盛情之下,也不管是否奇货可居,全视召集“战地团员”的速度是飞快的,在迎回“捞尸人,行舟度”这一行人的同时,一批又一批的勇士相继发往“全视之门”勇夺名利。

    ……

    “买办!你那脸皮怎比城墙还厚?追不上还追,要不要这么赖皮?前方临江双子亭,不如待小爷略备薄酒小酌一杯且等一等你们。哈哈……”

    一路追杀,听得奸笑里风言风语,原本早该释然习以为常,奈何仙家居人之上,岂容后世小儿如此调戏:誓不杀此徒,今后有何颜面回还神界。

    这一切都要怪妖界的“虚无流马”,该死的阴曹小鬼不知如何与那上古的亡灵沟通,竟让他弄懂了这辆战车的原理,而今拆了人家的手足,踩着“风火轮”逃得比风还快,尽招来笑柄。

    四位仙家肚里有火,远远见得前方在逃那厮竟然说等就等,于江边石亭中摆酒设宴邀月共饮,熟不知彼此相距不足三里地眨眼便到,此举激得人三尸神暴跳!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老鸹,你身法快眼力准,借着云遮月四周昏暗,先毁那厮的脚力!”

    一场谋划正悄然而生步步逼来。至于吴大爷还在大吃大喝,这桌上摆着的还是“素宴”一锅乱炖!熟不知在这人鬼不分的地界,这些热腾腾的菜肴他是上哪寻摸出来的?要知道乾坤袋里可装不下任何食物。可他本就是个心无烦忧吃喝不愁的主,哪管这些玩意是何来路,使劲造就对啦。眼下觉得对杯喝不过瘾,干脆把酒坛端了起来,反正笃买办那几个离得还远呢,豆点大小。

    紧着这一刻,那老鸹颇有心思,他使身法一晃,瞬息间悄无声息地挺近了一里地,并借着那厮小鬼仰头豪饮,正好那酒坛隔在了中间挡住了两者的视线,霎时间“弯弓射雕”,那一指道力好比一支穿云箭,其速赛比流星划过天际。

    只不足一秒的停顿,这边刚微有闪光,石亭那边已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火光四溅!这就是仙元力的威力,比之人族那磨磨唧唧的施展法印再吐法咒那一套不知强了多少倍。

    “哈哈,那厮倒摔驴打滚要逃!诸位弟兄,道法伺候,锁死石亭周边,叫这小鬼也知道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别看围住石亭遁来的道光雷声大雨点小,可若沾上一分,也有如那草木一般瞬间解体,崩做斑斑点点。如此,吴大爷困于石亭无处可逃,他忙收住向外遁逃的脚步正做举刀慌忙间四处警戒以应付即将轰进石亭的夺命招数。

    岂料,仙也有傲颜,并不急于下刀,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妙处别有一番滋味,慢慢熬这鹰,才见解恨!远远的丢出道法戏得那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佛主的五指山。

    结果,四仙人刚从天而落踏入对岸,几人戏谑的笑声却戛然而止,反而是道法未显又不由自主的往那石亭步步而去,仿佛是那芳香扑鼻的菜肴过于诱人;但四位一入亭中各人脸上分明有着万千个不情愿,又仿佛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人强行推了进来,也是这双手将人硬生生地按在了座位上。

    闻听忽如其来的鬼笑声,对面这位“牙口”乐得白牙璀璨,四位仙家才自觉上当:什么摆酒设宴等一等你?该死的阴曹小鬼被人事先暗算动弹不得,却来毁人玉石俱焚。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受制于人,得赶紧想辙!再经由非吴大爷本意之手,这“五杯酒”往桌上齐齐一摆,那笃买办擦汗了!谁都看得出来,他此番强咽口水是多么的心惊肉跳。

    瞧瞧,桌上而今鼓着下巴长全了四肢的这只小蝌蚪围着五杯酒跳来跳去,呱呱乱叫!瞧这一身损色绿得瘆人,妖里妖气的,分明是个剧毒之物。借着五位“小白鼠”眼花这功夫,它一个标准的十米跳台空中转体三百六的动作“噗噜”一声扎入了最中间那一杯酒中。

    毒物入酒的一瞬间,排做一列的五杯酒全都变得绿油油青闪闪,这分明是置修士于死地的极品剧毒,再强的道法也难防得住五脏六腑溃烂,属于江湖中杀人夺命之必备良药。

    这会儿,每个人的心间都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五位猛士选一杯吧,咱们来个轰轰烈烈的撞天婚。这五杯完了还有五杯!最终能活下来的这么一位,今后便就留下来陪爷解解闷。

    “‘五爷’莫开玩笑!”笃买办仰头对天求饶脸都吓绿了,而今他算是知道是谁将他们强行困在石亭中戏耍一番。

    “玩笑?私自擅闯庭院,怕是你等在看爷的笑话。那铁臂,适才你是如此的不敬老,庙里摆在案上的‘祭品’你也敢一锅端哪?有种有种。”

    原来一切祸端皆由这一锅素菜而起。

    “五爷”何许人也?中周虫洞总十数,正午门乃是第五个被牵引到中周的古战场。由此,这妖界的残破疆域孕育出的神智做为“主家”便按相继出现的序列称作“五爷”。据说,最早出现那位号称“宫守”,为人品性暴虐,不似眼前这位顽童心态。

    “这位五爷!”吴醒眼珠朝天溜溜转,正寻摸着什么法子以便脱身,“乌风口那庙里供的好像是我家先祖吧?他老人家说了喜混不喜素,这才便宜小儿我。话说,您这位是妖不是妖的,整日拿素菜为难于我先祖,最不敬老的该是您。”

    “混账玩意!”此声落下,方圆几十里地动山摇,“分明是你这小贼管不住手管不住口,还敢懒上本大爷。你可知那庙里安的是谁的灵位?说出来吓死你。”

    “少废话!活人不管死人事。您今儿个摆这五杯酒不就是想要几个死人嘛?来来来……”吴醒不知出于何目的竟与此等存在顶嘴,继而他掏出两个大碗并拢朝天摇三摇,生死由命扣三扣,里头骰子叮铃乱响,“天公地道,买定离手。四位请吧。买大买小,您们谁先?”

    “孙子!你急着上路啊?”对面小子摆出这幅家伙事,笃买办被气得哟就差掀桌子了。

    五杯酒里一杯毒,是硬要被逼喝下去的。如今谁先选这五杯酒,那么活下来的几率最大。而在五爷的淫威之下,四位仙家身不由己也只能配合着将事拖一拖,至于喝不喝那是两回事。

    经由五轮争胜排序,吴大爷争得头筹。此刻,那手心汗一擦,这五杯酒他是挑了一杯又一杯,拿起哪杯都觉得不合适,还摇头晃脑的:嗯嗯嗯。直至别人不大乐意的时候,他干脆拿了最中间那一杯!要知道,刚才那只毒蝌蚪跳进的就是这一杯酒水,论中招的几率最大,而其中的猫腻也最大,熟不知同一颗炮弹打在同一个坑洞里这概率……

    此时,各人心间里的声音再次叫响,好似看得很欢,“铁臂小子挺混,但挺会揣摩人心。这是一石二鸟,既贪了杯大凶大吉,又大大的降低了别人的凶险。是怕别人反悔吧?告诉你等,在五爷这儿只有‘买定离手’。悔?哼哼。”

    当下,好死不如赖活着,活得一天是一天,乃人之常情。可明知适才那骰子里有诈,四位仙家却敢忍让,不知弄的何心术。而在吴醒挑选这期间,笃买办一味的向五爷高声求饶,尽管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此刻几人的眼神均是淡定非常,好似有了应对的良策。

    “诸位,这小子不会使诈吧?”轮到自己那一刻,那位老鸹头一个站出来插科打诨,似想推翻此轮赛事。

    “要不然我这杯让给您?”桌上杯盏往外推一推,吴大爷坐在那有如抠脚大叔上炕,是抖肩又抖脚,甚为得意。

    这回成绝症了,全然看不出来这小子是否在骰子里动过手脚,一时间逗得顽童“五爷”哈哈大笑。

    而远在他方,酒鬼那洞府里头,苍云猫,千里目,空间蝗虫也,“老天有眼,吴老鬼这回要先上路喽!让他天天骂老天,拿了杯毒酒还自得其乐高人在在。”

    “那四个老家伙早不求饶晚不求饶,偏偏在挑挑拣拣时嚷来嚷去乱人耳目,这是几人为了保命而相约好的唱出双簧?诶伤脑筋,洒家还是喝酒吧。”正当酒鬼笑言间,水晶球里这五位吵起来了,为的是“谁人先干为敬”。

    桌上这几位老相识好生缅甸,以往陪领导摆饭局上了酒桌不是抢着敬酒、抢着劝酒吗?而今这样推让,硬生生挤出笑貌,谁也不乐意碰那杯中酒。如此再为难下去老天怕是要变脸!还是吴大爷酒壮怂人胆啊,他朝天便嚷,“五爷!在座的可都是头顶天脚踩地的好男儿,实属一方雄霸。您这一杯吹得神乎其神,敢问有什么说道吗?别到了闹出笑话。”

    “醉生梦死!饮下去,头三分醉意,再三分醋意,后三分春意,剩下那一分乃最高杰作。哈哈……”

    一听到酒的名堂,那酒鬼笑得嗡声大作,他就差四处打跌了,“这真酒假酒还挺难为人。记得老鬼那兜里时常揣着某个玩意,但凡红粉出门吃花酒,他便要取来以助雅兴。”

    “以春药拔毒是那厮的一贯作风,胡来。可本喵有些看不懂了。他有此法天象地的手段,何以不借着掌心吐出小人在酒水里做足文章,确保把把稳赢,借此除去那四仙不是更好?此事,难道与他在乌风口的庙里弄神弄鬼的一番怪言有关?话说,庙里那灵位本喵有个模糊的印象,就是说不上来他是谁。”

    闻听此言,酒鬼拿醉眼瞟了瞟在水晶球旁游来游去的那条黑蟒,他心里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此刻,四位仙家瞪直了眼。同时,勇做表率那吴醒饮下杯中酒之后,他是眼也歪嘴也斜,一会儿一个酒嗝,一会来个寒颤,这就是先干为敬的下场。

    一时间弄的四仙家心里叫好:死了好,死了干脆!余下我两家可就好说话了。可一转眼,对面这家伙却没事人一样直眉楞眼的瞪过来,那意思是在劝酒呢:“赶紧喝呀”。

    紧着高空里响雷,四仙你看我我看你,均是额头冒汗,继而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干了”!谁也惹不得那“五爷”。

    过没多时,药效发作!正等着看好戏那位五爷此刻不知身在何方被气得脸色发绿,眼下这五位齐齐发作媚态浮生宽衣解带的,很快就要乱了“纲常”!细细想来,方才那铁臂的挑挑拣拣时好似每杯酒都摸过,该不是每杯都兑上了一点新玩意吧?此等念头一掠而过,果不其然,桌上这位五位又齐齐倒下,恨不能叫九天外那响雷不绝、银弧爆裂。

    这“五爷”与其说是顽童心态,不如说是变态。他喜看人那种被逼迫之下的娇弱,那种不从而又妥协,特别是在这杯酒的刺激之下,余下未中招的四人被困亭中必然有出彩的表现,可如今败了兴致喽,恨不能立即驾雾杀来。

    与此同时,远在他方有知音,那猫嚷了,“哈,本喵猜到啦!老鬼这次好用功,誓要进蟒山。此番坏人雅兴,从那锅素菜被端走时就已在实行,他是想引来这‘五爷’擒下,事后好与全视上层做筹码。”

    “洒家已算是半个自在人了,而老鬼一向无欲无求,行事怪异无章法。你确定他是这么想的吗?”

    酒鬼这话把那猫问住了,正做苦思冥想,熟不知他人的心思不要猜,猜也猜不中,有如此刻桌上倒头“昏睡”的这五位爷那心思。

    行走江湖,谁人还不懂个亀息之法?而意识捕空是个模糊的概念,只要那五爷不亲自到场替各人号脉探穴又岂能知晓这五人真死假死。可是桌上真的死人了,而其余四位也有如那络腮胡一般“翻白眼,口吐沫”齐齐死得硬邦邦,何其壮观!

    五爷迷糊了,早在之前收到仙家一纸法令,道其于“孤峰擒敌”,愿舍个面子请妖灵大军放开小小一口子。既说明桌上这五位乃死对头,今日必有一方毙命。而“乌风口”那庙里供着的又是当年率军攻入妖界的“骨皇子”!这位来自上古十界的“源头”深渊的尽头:“地府”!是否是早前祖孙二人于庙中密谋,知他五爷统制正午门他人无从逃生,便要那铁臂小儿在酒中额外下毒行个“同归于尽”,再尔于地府中再兴风雨?想想当初出于“敬意”在庙里给“骨皇子”设了灵位,又见天的能笑话笑话这位败军之将,这种做法放在今日却败了自己的一番雅兴,可气可气。

    人世间,不论人神魔妖,对万事万物的看法皆是不同,有如大道不同。而一旦事发最忌讳胡乱猜忌,最终只能造成给自己下套。

    其实酒鬼猜对了,在“拿酒”期间,笃买办他们就是在替吴醒打马虎眼,乱五爷耳目。毕竟那小子挑挑拣拣时弄出微弱的魂力波动,此举能瞒得过远在天边之人,却难以骗过眼前人。

    知眼前这小子惜命绝然要在酒里动手脚,又观得其掌心竟能饮尽杯中酒,想是借助手背上的“鬼咒”将毒收入了“空间之地,灵台之内”,继而杯中再添酒水,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做得天衣无缝。

    于是,笃买办他们便决定来个顺水推舟“打个掩护”,但酒是一定要喝的,若不然,一旦拨了五爷的面子当场既死,谁也别活!可说到如今这杯中酒是那阴曹小鬼另添进去的,这样一来四仙家的小命不就捏在了别人手里?一旦对面这小子萌生歹意,皆要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可吴醒不敢另行在酒中下毒,因为笃买办早前与五爷口角时已弄出心机。那会儿,他是一边与人顶嘴,一边在桌上玩弄坛中水酒。便就以指沾了沾酒于桌上绘着某样图章,看似是下意识的在琢磨对策时弄出的一些小动作,而实则是在警告正做手脚那位阴曹小鬼:可认得“法论王,古娘子”的家徽?倘若一切安好,那姓“百里”的小女子也能过得安好。

    事后,那小子心思缜密,胡乱一句玩笑话探得这杯“醉生梦死”的名堂,而各人可依着五爷的描述“依葫芦画瓢,依样演来”。

    万没想到,临了之际,吴醒擅自变更协议,一杯毒酒害死了络腮胡“嫪仙家”!如此惨案,这才叫“原版原样”,这才叫“触目惊心”,这才叫“演得真实”,这才让齐齐倒下这“四人”一应骗过了五爷,乱其方寸。

    月夜之下过了良久,冷风过了一阵又一阵,待察觉到那股“意识”退去,原本笃买办这三位醒转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当场杀了吴醒。谁知,对面这牙口却先人一步说出了一句令人不安的话来。

    “先祖知于我一件事,乃是那位‘五爷’心心念念之事。想必三位仙家比我清楚,从那‘宫守’到‘五爷’到‘十全’是如何孕育而生。”

    时至今日,碎孽七境里仍有上古已寂灭的七界生灵存活,只是界域崩碎家园轮丧而已。而神魔两界不予接纳这些生灵,全然是因为“妖界之主”仅是寂灭,意识却还一直游荡在浩瀚的宇宙之中,说不准哪天这位爷又回来了。

    上古十界大战,“人神”于寂灭之前一怒之下掌碎七界,何其霸道,何其凶残!而乌风口庙里那位“骨皇子”便是“神的血脉之一”。此人对各界域里的“至尊”何其了解,若说复苏这些至尊不是没有希望。

    此事落在笃买办几人心间无不是坐立不安,最要命的还是现今正施虐坤域的“长发魔人”那边,据之前“雨红副殿主”传来消息:双子魔座下“十巫之首”于日前在坤域现身,命所有在职人员密切关注十巫当年所引发的“魔界爆炸事件”,警防撼动三界平衡之事再次发生。

    能撼动各界平衡的因素无疑是这些“至尊”!魔界双子魔之一早在上古十界大战之中寂灭,乃是昆仑界四方禁外的上古魔妖之先祖。

    而今又听得对面这位“牙口”说是“妖界之主”有意归来,那这十数古战场之内身为此主残破的意念之物岂不是要闹翻天地?这岂能不让三位仙家万分担忧。

    短短一句话却闹得人心神不宁,吴醒自觉自家编瞎话的功夫到了一种至高的境界,是该浮白一大杯庆贺庆贺!其实庙里哪有人,灵位上那位“爷”早就消失于天地之间“死翘翘喽”,此乃当初他身在地府时从“冥龙呼延博”口中听到的定论,绝然不假。

    可为什么“五爷”认为庙里那“灵位”有“灵性”呢?那就要提到“精神分裂者”的状况了。“妖界之主”这数股撕裂开的残破意念只是想在漫长的无聊之中摆脱那股“寂寞”,一切的“幻听”、“幻视”皆是自我的心声,与实际的存在并不相符。要不然,千年以来古战场里这“十位爷”何以会与“中周英豪们”排兵布阵一番戏耍呢?解闷嘛,要的就是一个称职的对手。

    “三位上仙斟酌完了?”吴醒笑坐在那儿把酒一添,并示意大家伙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好好谈谈,“趁着五爷脑筋打转思不明想不透这功夫,咱还是谈一谈合作吧,且把打打杀杀那些事全搁在一边。”

    “你是何企图?三界秩序不容破坏,这点无需商量。”

    笃买办如此义正词严,搏来吴醒巴掌拍得欢,他一应拍桌叫好,“英雄所见略同!老古董就该埋在土里,都什么年代了,出来裹什么乱哪。人生苦短,机会得留给年轻人,总想要把着权势,后人还如何出人头地呢?”

    这番言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引来三位仙家齐声问,“那你打算如何?”

    “适才你我戏耍于他,待会那五爷想通了一切定会杀来,届时你我联手把他给‘嗯’了!”

    那抹脖子的手势好生大胆,也不怕此时弄出个隔墙有耳,对面这牙口把三位仙家吓得心惊肉跳,“就凭你我?他五爷只需一个念头就能把你我拆开,吹得十万八千里远。”

    “买办呀买办!您真不该来此替雷吼他们擦屁股!忘了之前那位爷骂你们的话?‘区区一仙,神界子民万万千,岂会在乎一两名仙人的得失’!我老祖说了,那五爷心里极度变态,他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走出去。届时他要是来了,动不动手全由你们决断。反正吴某人是无所谓的,你们知道我来自哪里,即便下了地府吴某人曾经是‘爷’以后还是‘爷’!而你们几位就……哈哈……”

    凡事就怕事关己,特别是性命攸关之事,而今“雨红副殿主”交代的事情全然被吴醒三言两语把人搞得晕头转向。同时,此番心机也在渐渐逼近他此行目的“全视”。

    过没多时,石亭外被封锁的空间忽风沙疾,原本已有决断的三位仙家没能等来“五爷”,却是于几里地外的山林间冒出了两个“肥头大耳”之物!细细一瞧,好家伙,那两位之品相实属猪刚鬣转世,两只耳朵忽扇忽扇的,一金一银。

    一见此物,原本要睡着了的那酒鬼忽然坐正了,一幅肃然起敬的态度,“坏了坏了!老鬼麻烦喽。细数古战场里的金耳银耳形态不一,实属眼前这两只最难对付,洒家不及!依洒家以往的见识,其实力堪比九重天外之大罗金仙,不是笃买办这三两小仙可比。老鬼真不该把自家的至强兵刃扔在一南一北,这要阴沟里翻船的。”

    “放心啦!”那猫躺在摇椅上瓜子嗑得欢正逗蛇呢,“之前一番比拼,老鬼露过两把宝刀的一角,叫本喵这双慧眼看来,这两把刀更厉害。”

    “哼!论拳脚,你这小猫只会拜月偷腥,全然看不出内里名堂,熟不知那刀里闪出的五彩光华是为何等威力。洒家把话放在这儿,但凡老鬼敢全力动用那两把星辰宝刀,你我还是早些准备纸钱给他发送了吧。而今洒家算是看明白了,那老鬼硬要进蟒山的目的,是要使动这两把刀。”

    金耳银耳的出现往往伴随着大量的妖灵出没,万没想到,那五爷如此的谨慎又有耐心,只差了手下前来探个生死。眼前这两肥头大耳之物的咬牙切齿之状打乱了所有的计划,还不是因为石亭里那四位爷如今活得好好的,正做畅饮大谈风月。

    环视石亭外山里山外妖灵伏石恶风阵阵,过没多时,几名小妖抬着四个猪笼往石亭步步逼来,这是要把人当了牲口。简直奇耻大辱,笃买办他们又岂会答应,均是眉来眼去之间手按兵刃“杀气浮动”,干脆反了得了。

    恰逢此时,吴醒整了整装束之后,他忽然起身拱手摇拜山林,并高声行礼,“金耳银耳!”

    此番呼唤似曾相识,无不让笃买办心里一个咯噔,当初他就是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想必此刻那口口声声呼来喝去的老二银耳怕已不是本来面目。好个贼子挺会趁势起兵,借着适才他们杀气浮动的怒火掩盖住了血魂的波动。此举也如法论王的剑意一般令人防不胜防,最麻烦的是那法天象地可大可小,被摄来之物岂能翻出那死死拽住的五指山。

    “动手!”

    不待吴醒眉目传信,三具金身法相轰然越出石亭,仿佛是那剧烈的雷鸣声叫破了封锁住这片区域的结界!谁又能想到只一个照面,自家窝里竟出了个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