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政变，多事之春（三）
这一天，是立春节。
在朱氏王朝颁布的时节历法里，立春，是每年官府从春节的状态中恢复到正常的时候。
人话就是，假期结束的时候。
右府在这个时候扩招，正好和官府恢复正常办公室同一个时候。
虽说是在旧年发出的扩招，但右府名气极大，远在西凉和北境的一些人士，为了这次扩招，甚至是在旧年时就出发了。
今天，夭若轮是和帝鬼一起出来，去到北城进行面试。
这就是第一轮，先考验应试者的谈吐，气质等，至于相关知识的考核，倒是排在其次的。
右府积累了相当丰厚的师资力量，有句话说得好，就是头猪，在右府学堂里呆上几年，也能当猪头军师。
因而右府对于考生的人品更加重视，不过一般没什么水品的应试者，也是没有什么气质可言的。
“若轮啊，对于这医学部的考核，你有什么想法吗？”
帝鬼带着夭若轮，走入了正北城，两人衣着虽不算是华丽，但论起气质，帝鬼的儒雅还是值得称道的。
“没什么，只是在想，杀心天生的我，真的能做医者吗？”
“谁又说得准呢？医者有救人之心，亦可有杀人之心，没有谁规定医者必须是圣人无心，爱恨情仇，人莫能去。”
“是也。”
两人行到城中心，正是北城行政官府所在，今日暂时被征用作考核处。
“您好，请问是来应试哪一部的考核？”
门口，一位身着深衣的青年见夭若轮和帝鬼二人走上前来，便主动起身，询问二人。
“哦？刚刚那几个，怎么不见你起身询问？”
帝鬼摇着扇子，微微一笑，不急于回答。
“先生说笑，来者皆是客，但有些客，值得起身相迎。”
“是也，是也。”
帝鬼会意一笑，让出身，夭若轮上前一步，站到青年面前。
“阁下好，小生夭若轮，前来应试医学部考核。”
轻轻拱手，平常礼节中又带有恰到好处的尊威和持重。
“不敢不敢，某只是迎客之人，还请二位入内，左转后，第三位便是学部侍郎，也是今日考核官。”
“谢过这位先生。”
“谢过这位先生。”
两人谢过青年，便走入北城官府里。
左转，眼前有四张雕花红木桌，唯独第三张桌子处，不见考核官，只有桌子上的一个倒扣的壶，很是显眼。空荡的椅子后，是挂着一张透光但不可见物的纱帘。
来到第三张桌子处，已是有不少先一步进来的人在此。
其实，右府不管怎么说，毕竟还是官方学府，一些上层官员的子孙，还是借父辈的光，从而进来。
“怎么回事哈！玩我呢？”
一位先前进来的贵公子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面试桌，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按捺不住，正要发作，便被几个身高力壮的黑衣汉子拉了出去。
黑衣执事，负责处理右府安全事务。
“哼，此等凡俗之辈，这考核，当然是要耐心之辈。”
一位蓝衣，摇着扇子的公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便冷言相讽。
下一刻，先前的几个黑衣汉子走过来，将他拉了出去。
一时间，没有人知道要怎么办。
等也不是，不等更不是。
“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帝鬼环视一圈，莫名笑了笑，便退出了内堂。
夭若轮明白，帝鬼显然是看出来此中门道了，知道了考核意图，但他不想让夭若轮轻松通过，所以直接退出。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先等等吧，夭若轮心中有了一些猜想，但眼下，还需要一点验证。
“这可如何是好？”
几个人在一旁已经开始商量起来，夭若轮则干脆找了个位置坐下，不出声。
纱帘后，
“久叔，今年你这招生考核，可以说是九部里顶难的了。”
素衣裙，又绣着金丝花边，点缀着孔雀绿。
眼前的少女第一眼看过去，会觉得有些过于素雅，但细细看，这素色之下又有着奢华贵风。
“公主说笑了，只是久某一向喜欢清静，若是一些朱门酒肉子弟入我部，倒是会给我部添上污秽。”
“久叔说的也是，隔壁那礼部的招生，我瞧着，是一年比一年不像话。”
“莫言他人好坏，莫言莫言。喝茶吧。”
一旁，精致的泥金火炉上，一盏小壶冒出了水汽，水开了。
少女显然是深谙茶道的，将三个白瓷杯中的两个小杯翻过来，行云流水地出水，拾茶，切沫。
“自你去陆夫子那学茶道起，你那兄长就没少和我吹嘘你的茶艺。”
久叔一边品着少女冲好的茶水，一边赞赏。
“久叔言过了，师傅的茶道，是青山流水不绝弦，我，不过是乡野粗茶而已。”
一位黑衣汉子进来，对着久叔耳语一番。
“果然啊。”黑衣离去后，久叔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久叔今年的招生，是要泡汤了啊。”
少女掩嘴轻笑，打趣着眼前的久叔。
“那又怎么样，少找一些俗人，免得养出些庸医来。”
“可我记得，久叔门下，有许久没有新人了吧，您再不收，右尚书那可没什么好脸色给您了。”
“看来，您的考核，我过了。”
纱帘外，传来一个少年平淡的声音。
久叔怔了怔，望向那个没有被翻开的杯子，几根细微的红丝，缠绕在上面。纱帘外，那个被倒扣的杯子上，红丝将其包裹，不时震动。
久叔起身，自内间走了出来，看向夭若轮。
“那么，请说出这次考核的题目。”
夭若轮收回红丝，拱手行礼，“医者有四法，此乃切。”
“很好，你通过了。”
久叔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表情，但言语很是冷淡。
“但你失去了继续的资格。”
不少人暗暗吃惊，本来以为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玄衣少年即将被医学部欣然录取。
毕竟这多人，没谁想到这考的是医者四法的切。
“先生可是为我偷听而恼？但敢问先生，这切之法，本质，不就是偷听吗？”
“放肆！”
少女从纱帘后走出来，看着夭若轮，眉眼间很是不喜。
“既然你知道偷听有错，还敢在此狡辩！”
“不会吧，竟然是天云公主！”
“是啊是啊，这下这个少年惨了。”
夭若轮无视身旁的议论声，直起身，看着久叔。
“先生，医者之职在医人，但病患又有多少人能说清自己的病？若是暗病，更是不敢启齿，此时以切，去探寻病情，这难道不是一种偷听吗？”
久叔盯着夭若轮，后者脸上很是平静，看不出什么惧怕。
“你的言论，还算入耳，但你方才所为，可不是为病人医病，你依旧没有资格。”
夭若轮此时不慌，而是和久叔对视。
“敢问先生，真的没病？”
“来人，把这个浑话连篇的家伙，关进大牢！”
天云公主冷声喝道，几个黑衣执事闻言，便围了上来。
“这个少年也是敢啊，这番话，简直是在找死啊。”
“是啊是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狂了吗？”
无形的气流将黑衣执事格挡在夭若轮三步之外，他不再多说，起步便要离去。
“公子，不妨留步。”
久叔脸上的表情软下来了。
“久叔，您？！”
天云公主也是暗惊，但被久叔拦下了话。
“还请入内。”
在朱氏王朝颁布的时节历法里，立春，是每年官府从春节的状态中恢复到正常的时候。
人话就是，假期结束的时候。
右府在这个时候扩招，正好和官府恢复正常办公室同一个时候。
虽说是在旧年发出的扩招，但右府名气极大，远在西凉和北境的一些人士，为了这次扩招，甚至是在旧年时就出发了。
今天，夭若轮是和帝鬼一起出来，去到北城进行面试。
这就是第一轮，先考验应试者的谈吐，气质等，至于相关知识的考核，倒是排在其次的。
右府积累了相当丰厚的师资力量，有句话说得好，就是头猪，在右府学堂里呆上几年，也能当猪头军师。
因而右府对于考生的人品更加重视，不过一般没什么水品的应试者，也是没有什么气质可言的。
“若轮啊，对于这医学部的考核，你有什么想法吗？”
帝鬼带着夭若轮，走入了正北城，两人衣着虽不算是华丽，但论起气质，帝鬼的儒雅还是值得称道的。
“没什么，只是在想，杀心天生的我，真的能做医者吗？”
“谁又说得准呢？医者有救人之心，亦可有杀人之心，没有谁规定医者必须是圣人无心，爱恨情仇，人莫能去。”
“是也。”
两人行到城中心，正是北城行政官府所在，今日暂时被征用作考核处。
“您好，请问是来应试哪一部的考核？”
门口，一位身着深衣的青年见夭若轮和帝鬼二人走上前来，便主动起身，询问二人。
“哦？刚刚那几个，怎么不见你起身询问？”
帝鬼摇着扇子，微微一笑，不急于回答。
“先生说笑，来者皆是客，但有些客，值得起身相迎。”
“是也，是也。”
帝鬼会意一笑，让出身，夭若轮上前一步，站到青年面前。
“阁下好，小生夭若轮，前来应试医学部考核。”
轻轻拱手，平常礼节中又带有恰到好处的尊威和持重。
“不敢不敢，某只是迎客之人，还请二位入内，左转后，第三位便是学部侍郎，也是今日考核官。”
“谢过这位先生。”
“谢过这位先生。”
两人谢过青年，便走入北城官府里。
左转，眼前有四张雕花红木桌，唯独第三张桌子处，不见考核官，只有桌子上的一个倒扣的壶，很是显眼。空荡的椅子后，是挂着一张透光但不可见物的纱帘。
来到第三张桌子处，已是有不少先一步进来的人在此。
其实，右府不管怎么说，毕竟还是官方学府，一些上层官员的子孙，还是借父辈的光，从而进来。
“怎么回事哈！玩我呢？”
一位先前进来的贵公子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面试桌，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按捺不住，正要发作，便被几个身高力壮的黑衣汉子拉了出去。
黑衣执事，负责处理右府安全事务。
“哼，此等凡俗之辈，这考核，当然是要耐心之辈。”
一位蓝衣，摇着扇子的公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便冷言相讽。
下一刻，先前的几个黑衣汉子走过来，将他拉了出去。
一时间，没有人知道要怎么办。
等也不是，不等更不是。
“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帝鬼环视一圈，莫名笑了笑，便退出了内堂。
夭若轮明白，帝鬼显然是看出来此中门道了，知道了考核意图，但他不想让夭若轮轻松通过，所以直接退出。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先等等吧，夭若轮心中有了一些猜想，但眼下，还需要一点验证。
“这可如何是好？”
几个人在一旁已经开始商量起来，夭若轮则干脆找了个位置坐下，不出声。
纱帘后，
“久叔，今年你这招生考核，可以说是九部里顶难的了。”
素衣裙，又绣着金丝花边，点缀着孔雀绿。
眼前的少女第一眼看过去，会觉得有些过于素雅，但细细看，这素色之下又有着奢华贵风。
“公主说笑了，只是久某一向喜欢清静，若是一些朱门酒肉子弟入我部，倒是会给我部添上污秽。”
“久叔说的也是，隔壁那礼部的招生，我瞧着，是一年比一年不像话。”
“莫言他人好坏，莫言莫言。喝茶吧。”
一旁，精致的泥金火炉上，一盏小壶冒出了水汽，水开了。
少女显然是深谙茶道的，将三个白瓷杯中的两个小杯翻过来，行云流水地出水，拾茶，切沫。
“自你去陆夫子那学茶道起，你那兄长就没少和我吹嘘你的茶艺。”
久叔一边品着少女冲好的茶水，一边赞赏。
“久叔言过了，师傅的茶道，是青山流水不绝弦，我，不过是乡野粗茶而已。”
一位黑衣汉子进来，对着久叔耳语一番。
“果然啊。”黑衣离去后，久叔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久叔今年的招生，是要泡汤了啊。”
少女掩嘴轻笑，打趣着眼前的久叔。
“那又怎么样，少找一些俗人，免得养出些庸医来。”
“可我记得，久叔门下，有许久没有新人了吧，您再不收，右尚书那可没什么好脸色给您了。”
“看来，您的考核，我过了。”
纱帘外，传来一个少年平淡的声音。
久叔怔了怔，望向那个没有被翻开的杯子，几根细微的红丝，缠绕在上面。纱帘外，那个被倒扣的杯子上，红丝将其包裹，不时震动。
久叔起身，自内间走了出来，看向夭若轮。
“那么，请说出这次考核的题目。”
夭若轮收回红丝，拱手行礼，“医者有四法，此乃切。”
“很好，你通过了。”
久叔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表情，但言语很是冷淡。
“但你失去了继续的资格。”
不少人暗暗吃惊，本来以为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玄衣少年即将被医学部欣然录取。
毕竟这多人，没谁想到这考的是医者四法的切。
“先生可是为我偷听而恼？但敢问先生，这切之法，本质，不就是偷听吗？”
“放肆！”
少女从纱帘后走出来，看着夭若轮，眉眼间很是不喜。
“既然你知道偷听有错，还敢在此狡辩！”
“不会吧，竟然是天云公主！”
“是啊是啊，这下这个少年惨了。”
夭若轮无视身旁的议论声，直起身，看着久叔。
“先生，医者之职在医人，但病患又有多少人能说清自己的病？若是暗病，更是不敢启齿，此时以切，去探寻病情，这难道不是一种偷听吗？”
久叔盯着夭若轮，后者脸上很是平静，看不出什么惧怕。
“你的言论，还算入耳，但你方才所为，可不是为病人医病，你依旧没有资格。”
夭若轮此时不慌，而是和久叔对视。
“敢问先生，真的没病？”
“来人，把这个浑话连篇的家伙，关进大牢！”
天云公主冷声喝道，几个黑衣执事闻言，便围了上来。
“这个少年也是敢啊，这番话，简直是在找死啊。”
“是啊是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狂了吗？”
无形的气流将黑衣执事格挡在夭若轮三步之外，他不再多说，起步便要离去。
“公子，不妨留步。”
久叔脸上的表情软下来了。
“久叔，您？！”
天云公主也是暗惊，但被久叔拦下了话。
“还请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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