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白米粥配大白菜

    一年春去冬又来。

    学塾内，待周矩说完散学，学生们便已迫不及待的冲出去找寻自家长辈，家长们大多还未离开。今日是这学年的最后一天，大多会来告知周先生明年是否还继续来上学。周矩走出学塾，家长一一告知这位镇上唯一的先生，大多数明年会继续来求学。唯有一家中是做那杂货生意的孩子不来了，周矩问那孩子长辈为何，长辈只是说道，所学术数已够算清家里那小生意的帐了，就不用继续来学习了。周矩欲言又止，点头应许。倒是黄有术还继续来，这点倒是着实让陈生都感到意外了。因为大多数长辈送孩童们来学塾也就念个两三年，识些字，会些术算就够了，黄有术虽说算不上聪明，可三年稳稳的‘复习’让他底子还是极为扎实的，别的不说，陈生就觉得他写的字就比自己好看多了。周矩就私下在散学候去裁缝铺里问了他娘亲，可真愿意继续求学？那妇人掌柜就说，他爹在外跑点商所赚不算多，但在这小镇也不算少了，再加上她这裁缝铺补足平日家里开销也是绰绰有余，没必要让孩子跟着早早做这些营生，多读点书花不了多少钱，还能多知道些事，怎么看都划算。周矩听后难得开怀大笑，就开口说，那就让黄开术散学后多留两个时辰，我单独与他讲学，不用多给学费。妇人倒是挺开心，只是黄开术在一旁可愁了起来，又得回家晚一些了。

    这一年里陈生就听着周先生的课，偶尔也会神游万里，思考一些问题，大多数还是不去想，偶尔出去捕猎开个荤，不过裁缝铺掌柜都发现的是，陈生这孩子个儿是更高了，反而比刚来镇上时消瘦了许多，陈生只得心叹每日只吃个半饱，如今都习惯带饿着了，咋地能壮实嘛。周矩听后也挺不好意思说是对不住孩子，得让他补补了。

    两人离开裁缝铺走在回学塾的路上，周矩看着身形消瘦的陈生，心知肚明这是气血不足，已经亏空伤及底子了。武道不同于山上修士，修士吐纳一口天地灵气补足精神就可，修为境界高者更是可以辟谷，不太重视肉身气血。武夫在武道初期只能靠五谷杂粮及肉食补充自身气血，还要辅以滋补的药草淬炼筋骨，只有跻身中三境之后才不用大量饮食。不进则退说的就是武夫，一旦开始习武入了境，就得不断往前走，不然就会倒退，更遭的就虚弱不堪，最后英年早逝。当初北俱芦洲以一洲之力养百万武夫军卒，其他四洲山上宗门都嗤之以鼻，后中土神洲宗门修士避战退回山门后，对此事绝口不提，只说了句大势所趋，北俱芦洲当亡矣。中土神洲几名君子贤人倒是知晓此事，只对这世道更失望了。

    “陈生啊，为师有些对不住你，所幸这个冬日呢没啥事，我带你进山采药，有些滋补的便给你留下来吃了，多余的就卖给药铺我们换些肉食。”周矩就开口跟陈生说道。陈生答应好的，便随着周矩一起回了学塾。周矩只得心道“罢了，终究是逃不过的，该他面对的还是得他去面对，陆先生你也不希望我看着这孩子早早夭折吧。”

    当晚陈生就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立桩，打着一些拳桩挥着兵器，看起来还是虎虎生风的，越瞧越入迷，突然打了个哆嗦，睁开眼，自己咋已经跑到院子中来了，还成立桩的姿势，难道自己真会打那些拳桩？念头所至，就闭眼回忆起刚才所梦的拳桩，然后开始打了起来，打完第一遍感觉有些生疏但至第二遍第三遍仿若已经千锤百炼，在这大冬天已经浑身冒汗，舒畅不已。但是陈生发现一个问题，就是他饿了，该死，收起拳架，缩回屋内看到还在打呼噜睡得周矩，只得感叹，还是圣贤文‘顶事’，从没见他饿的睡不着过。陈生只得去喝了碗水，然后缩回床上继续睡觉。

    第二天太阳才刚升起，周矩在睡梦中只感觉有一饿狼在盯着自己，打个寒颤，差点叫出声来，只见陈生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干啥啊，小生子，你这眼神不对劲，咋感觉你要吃人了。”陈生硬生生饿一晚上没睡着，就盯着周矩一直看。陈生开口道“快要吃人了，昨晚不知咋做了个梦，半夜起来打了套拳，然后就感觉饿的不行了。”周矩听罢赶紧起身，从旁边的儒衫内，摸了半天摸了几文钱出来递给陈生。“得得得，你快去买些吃食，我这把老骨头没几两肉，你别把我咬了。”陈生雀跃而起，接过钱就朝外跑去。周矩见到此情此景只是苦笑。

    清晨已有不少摊贩出来了，陈生找一馄饨摊已在狼吞虎咽，把汤都喝净了，连小贩都感叹，这碗都不用洗了，一点油光都不见，勉强打了个底，陈生给过钱，其实挺想再来碗的，可是没钱了。平日里都是周矩给钱让他去买酒再带些吃食，他才能去酒铺买上点下酒菜回学塾配上白米粥吃。所幸院里的蔬菜长得不错，无‘水’自然肥。冬天到了捕猎小动物是越来越难，就像前几日陈生想去城外弄只山鸡开开荤，愣是逛了两时辰也没瞧见一只。只得回学塾安心吃那白米粥配大白菜。

    待陈生回到学塾，周矩已然背上了草娄，对陈生说道“走，早点出发，天黑前回来，晚上能不能加个荤菜，就看你腿脚麻利不了。”陈生马上说道“没问题，那个，先生要不等会你教我哪有就行，你那腿脚怕是没我一半快。”周矩对着陈生来了一板栗，“还没开始就嫌弃我老了？放心不比你慢的。”

    两人就一道出城向北方一处山林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