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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昨夜凭栏听秋雨

    徐薇儿摸了摸玉简,触感细腻且温暖,她没由来地鼻子一酸,美眸含泪,“师叔,你对我真好”,陈林月倒是没想到她突然煽情起来,还挺欣慰。

    但接着她又调皮起来,“你是不是把师祖宝库给偷了”。

    陈林月脸色一黑,当即就赏了她一个爆栗,反正以前也是这么教训的,倒也没觉得不习惯。

    徐薇儿双手捂头,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好痛,师叔你真暴力”。

    李破晓显然有点惊愕,想上去为徐薇儿按压额头舒缓疼痛,但又觉得不合适,一时间也是有些尴尬。

    陈林月也是诧异他们的关系,但也没放在心上,“好了,和你兄长走吧,切莫再偷懒懈怠了”。

    陈林月见她十六岁才疏通六脉,理所应当觉得是她偷懒了。

    徐薇儿表示很委屈,小声嘟囔道,“才没有偷懒,他也不是我兄长”。

    此刻已是半夜,繁星点点,皓月当头,皎皎月色布满大地,给小径披上了一层淡淡银辉。

    不时吹来几缕秋风,撩动头发的同时也带来些许冷意,连带着心也跟着悸动起来,“不知道小司南一个人在家安不安全”。

    陈林月这般想着,此时本是夜阑人静,他却没听到少女的心事,“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嗯,后会有期”。

    陈林月说罢便骑上李虎快马往启风镇奔袭,一个时辰便回到了客栈。

    他蹑手蹑脚走上二楼,过道处一片幽寂,房间里却有些许光亮,微弱的灯光透过窗棂纸,激起一小片黄色光晕。

    陈林月推门而入,此时小司南正倚靠在床头,肩膀抵着墙,眼睛红红的,瘪着小嘴,不时传来几声抽噎。

    “小丫头”,陈林月压了压嗓子,尽量让声音变得温和。

    “阿爹”,陈司南揉了揉眼睛,随即快速朝陈林月爬去。

    “虽然比一般小孩要成熟的多,但到底还是小朋友”,陈林月也是有些后悔,赶忙伸出双手抱住她。

    “怎么还不睡觉呢”,陈林月关切道。

    陈司南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搂着陈林月脖颈,脑袋埋在他肩膀上。

    陈林月抵了抵她的脑袋,想了想后,柔声道,“不睡觉那去看戏曲怎么样”。

    “好”,小家伙声音低低的。

    入秋,夜里凉意沁人,陈林月给她裹了一层衣服,抱着她便出门了。

    依旧是往南走,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已到达尽头,此处便是梨园了。

    它矗立在听雨阁对面,与听雨阁的精秀雅致不同,它青砖青瓦,古朴幽深,显的寂寥,颇有一番文人积郁的意境。

    想不到漫漫长夜,小小启风,却有这么一处勾栏瓦肆之地。

    陈林月跨步走进梨园,相比白天的听雨阁,这里倒是显得冷清了。大厅一片寂静,几只红烛闪烁着微弱的光,柜台的小厮也已经睡着。

    陈林月朝他走去,晃了晃他的胳膊。近看是名男童。小童一脸稚气,头发分作左右两半,各扎成一个结,如两根羊角一般,此时悠悠转醒,似在梦呓,“怎么大半夜还有人来听曲”。

    “开门不做生意吗”,陈林月调笑道。

    小童伸了伸懒腰,胸前的铭牌显露,原来是叫薛白。薛白这会儿也是彻底清醒过来,眉眼中的欢乐抑制不住,但还是很礼貌地回答,“客人晚上好,是要来看戏曲吗,夜间包场可是很贵哦”。

    “还真是小财迷”,陈林月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想起前世课本里的一句诗文,“总角之宴,言笑晏晏”,这便是少年的快乐吧。

    “你尽管安排便是”。

    “好嘞,客官稍等”,薛白闻言快步往二楼赶去。

    陈林月知道他这是叫醒众人去了,想到伶人们需要换装准备一番,陈林月把陈司南放上舞台,牵着她的小手,鼓励之色溢于言表。

    陈司南见状试探性地迈开脚步,双腿颤巍巍的,陈林月赶忙托住她的双肩。小家伙压力骤减,愉快地玩耍起来。

    酒红色的帷幕下,伴随着微弱的烛火,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融合在一起,“小司南可要快点学会走路啊”。

    半柱香后,伶人上前询问,陈林月让他们自由发挥。于是片刻后,帷幕拉起,场景变换。两名男子上台,唱道,“天上神仙府,人间宰相家。若要真富贵,除非帝王家”。

    陈林月坐在舞台正前方,旁边摆放着点心和兽奶,连夜奔袭此时已是饥肠辘辘,他一边听戏一边毫无形象地吃了起来。

    陈司南坐在他的腿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台上,双手捏着杯子,嘴巴却也是一刻都没闲过。

    此时外面雷声阵阵,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陈林月心神宁静,也是认真欣赏了起来。他本不善戏曲,台词并不能听全,却也大概知道了这个故事。

    台上女子凄凄惨惨,演唱的正是杨贵妃深受苍龙新皇宠幸,本是约他百花亭赴筵,但久候不至,随后得知他早已转驾西宫,于是羞怒交加,万般思绪无以排遣,遂命高力士、裴力士添杯奉盏,饮致大醉,后来怅然返宫的一段情节。

    艳俗的故事,女子悲凄的语调,配合窗外的秋雨,倒是颇为应景,一曲作罢,陈林月满意地点点头。

    而后拢了拢衣服,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起来。小丫头因为他突兀的举动,兽奶撒了一身,但也没有惊叫,反倒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衣服,然后贴着他的身子躺了下去。听着身下传来的淡淡心跳声,小家伙似乎感到格外的安心。

    台上依旧在卖力演唱着,时而悠扬婉转,余音袅袅,时而缠绵悱恻,曲调靡靡。

    霸王别姬,定军山,一首首经典戏曲呈现在面前,陈林月却没有再往台上望去。

    他轻搂着自家姑娘,眼眸低垂。伶人们的声音或清脆,或浑厚,或急促,或舒缓。窗外秋风阵阵,裹挟着细密的水珠在空中翻腾起舞,他安静地聆听着。

    渐渐的,黑暗褪去,太阳越过地平线,东方泛起了鱼肚白,他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