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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爰及杜女

    万宏正陪在万青身边,万彧刚刚让伙计拿了一个五彩祥云的好运娃娃下来。

    只见这个娃娃,脚踩五彩祥云,身披红色长袍,笑得一脸乱颤,看着喜气极了。

    万青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刚刚从哥哥手上接了过来。那个强盗一个大步,从她身边窜过,一下子撞在万青的手上。万彧急忙伸手去接住娃娃,万宏则伸手一把扶助女儿才使得万青没有摔跤。

    万宏扶助女儿,就转身追了出去。他在守相府常年接触审案,经常也参加追捕犯人,都快成习惯了。

    万彧看了一眼万青,想了想,留了下来,护着妹妹。其他店里的伙计,有两个跟着追了出去,掌柜的,急忙维持大家的情绪,一一安抚下来。

    店里的剩下的三个伙计,急急忙忙地伺候着这些妇人和孩子们,上了水,瓜果和点心。

    店门口的小二跟着上去追人,那个婆子急得团团转,边说边咕噜,“这可怎么好啊,这可是我们姑娘自己的钱袋啊?这可怎么好?”

    倒是旁边的姑娘,不怎么着急,安慰道,“陈妈,没事,没事,不就一个钱袋子,里面的钱不多的,就三两纹银,没事,没事。”

    陈妈一跺脚,“小姐,你糊涂啊?女儿的东西,怎么能够随便流落出去啊?今天叫你上二楼包厢,你便要在一楼挤着,说什么热闹?”

    姑娘撇撇嘴,“又不是故意的,今天这么多人都在,怕啥?”

    陈妈想说什么,看了一眼她小姐,想了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做声了。

    掌柜急忙上前行礼,“杜小姐,真是不好意思,都是老朽的错,还请杜小姐上二流包厢休息。”

    杜小姐看了看,想反对,可是,她看到陈妈不赞同地表情,忍住了。两人跟着掌柜的上了二楼。

    万宏常年抓捕犯人,更是常年习武,伸手不错。慧能大师,偶尔也会指点一下万宏,因此他很快就追了上去,后面三个伙计仗着年轻,撒开腿拼命跑上来,跟在万宏后面追。

    精廋的强盗跑得飞快,看来很熟悉城里的布局,一个劲地往小巷子里面跑。万宏紧紧地跟上。终于那贼人慌不择路,跑进一条死巷子,前面一堵高墙拦住了去路,他不得已停了下来。

    那贼人转过身,狠狠地盯着万宏,心里充满了恨意。他拿出一把刀,冲向万宏。

    万宏一个转身,躲了过去。就在那人抽刀回身的空档,万宏一脚踢在他手上,将刀踢得飞的老远,刚好三个伙计到了,顺手将刀捡了回来。

    贼人一看,更是绝望,就空手朝万宏冲了过来。两人打在了一起,万宏几拳将他打翻在地,上前将他的手扭到背后,抽出他的裤腰带将贼人绑了起来。

    那个贼人一看,就绝望了,突然哇哇大哭起来。三个伙计上来,踢了贼人几脚,骂骂咧咧道,“叫你在我们店里抢东西?”

    “你在我们店里抢东西,你还哭?”

    那人委屈地说道,“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生病了。急需钱看病救治。可是,我实在是没有钱了。所以才动了歪念,求求你们,把钱给我吧,救救我娘。”

    其中一个伙计仔细看了贼人,突然说道,“张介甫,怎么是你?你怎么跑到我店里来抢钱啊?”

    那人很羞愧地,看着这个伙计说道,“罗明,我那天听你说你店里生意好,很多有钱人的家小姐和孩子都来买泥娃娃。你知道我娘,我,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想救我娘,赵大夫说了,付钱就我娘看病。”说完又哇哇大哭起来。

    罗明就是店门口吆喝的那个伙计,他看着张介甫,忍不住同情地说道,“唉,你老娘的病啊,实在辛苦你了。”

    他想了想,从兜里掏了二十文钱出来,递给张介甫,说道,“长亮啊,我也是困难,就这点钱,你先拿着吧。”

    张介甫的手被捆住了。万宏听了,忍不住同情起来。他就上前,解开张介甫的双手。

    张介甫站了起来,赶紧地系好裤腰带,给罗明鞠了一躬,说道,“兄弟,对不住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钱,我以后挣了钱一定还你。”

    另外两个伙计也是傻眼了,罗明是一个很稳重的人,很会说话,要不掌柜不会安排他门口招呼客人了。要知道,一个月他可比里面的伙计多了二十文钱啊!

    他们两想了想,各自拿了十文钱出来,递给张介甫,说道,“兄弟,你是罗明的兄弟,就也是我们的兄弟了。我们也就只有这点能力了,兄弟,你别嫌弃啊!”

    张介甫哭着接下了,都给他们两个鞠了个躬,认真地说道,“我张介甫只要挣了钱,一定还你们钱。”

    万宏叹了一口气,天下纷乱不断,乡亲们的日子苦啊。他想了一会儿,说道,“张介甫,你还是把人家小姐的钱包还回来吧。”

    张介甫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地把钱包拿了出来,给了万宏。万宏从里面掏出纹银,有三两多呢!

    万宏将纹银全部给了张介甫,说道,“张介甫,这个钱啊,你就先拿出去给你娘治病,我初来豫章,这钱就算我和那位小姐借的吧,回头我去还。我想这钱应该够你娘治病了。”

    张介甫一听,急忙给万宏跪下,说道,“恩公,多谢恩公,请问恩公贵姓大名,我张介甫一定会还您这个钱的。”

    万宏急忙将张介甫拉了起来,连声说道,“不用,不用,我姓万名宏,逃难来到豫章。”张介甫恭恭敬敬地给万宏磕了三个头。

    万宏让张介甫自己回家,他们四人往店里回去。

    一路上,罗明就大概说了一下张介甫的情况。他父亲去年因为被一辆马车给撞了就去世了,母亲伤心,卧床不起,他要照顾她娘,就没有办法出来做事,只能打一些零工。

    最近母亲受了风寒,估计等着大夫开药治病。

    其实,赵大夫真是很可怜他们母子,已经救济了很多。但是,这年头,大家都不宽裕,估计也是没有办法了。

    万宏听了,不由地更加地感触,想起自己的夫人,黯然神伤。

    罗明继续说道,“他家就三间房,还是他父亲在世的时候盖的。就是因为要还盖房子的钱,才来城里做买卖还钱,好不容易还完了,结果就出了这事。听说撞了他父亲的人,是个大官的世子,都没有赔钱,唉,很是可怜,这世道,穷人都没有办法活了。”

    万宏一听,问道,“他家住哪里啊,我初来豫章,要地方住。如果他愿意把房子租给我们住的话,我可以付他租金的。”

    罗明一听,连忙说道,连忙说道,“好啊,好啊,那最好了,他肯定干。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和掌柜请个假,我送你们去他家。他家啊,就在城外的罗家集,七口塘村,离城不算太远。”三人一路走走说说,不一会儿就回道了店里。

    楼下还有一些客人没有走,见他们回来,伙计就急忙问道:“抓到没有啊?”

    罗明急忙解释了一下,“那个贼人没有抓住,不过他把钱包丢了下来,自己跑了。”说完看了一下万宏和两个伙计,万宏和两个伙计都没有做声。

    大伙儿唏嘘了一会儿,就各自去挑选娃娃了。

    这个时候,一个伙计走向万宏和他们三个伙计,说道,“掌柜叫你们回来后,就上二楼贵宾房。”这个万彧带着万青向万宏走了过来,几人一起上楼。

    几人来到二楼,二楼设了一个雅座,门口有珠帘隔开,罗明上前说道,“掌柜的,我们回来了。”

    就听里面说道,“进来吧。”

    几人进屋,罗明招呼万宏三人坐下。

    另外两个伙计给他们三人上了水。

    罗明就向掌柜的将事情的整个经过都说了一遍。说完,万宏起身向掌柜的行了个礼,说道,“在下万宏,这钱就算是我问这位小姐借的,三日后我来归还。因为今天初来豫章,尚未兑换银票。”

    这个时候,里间屋子,杜小姐说道,“宏公大义,真乃大丈夫也!小女杜媛,这厢有礼了。这钱就算了,不过我一点零花钱罢了。既然宏公这么大义,小女子虽是女流之辈,却也不是能如此没有怜悯之心。”

    万宏急忙朝里间抱拳行礼道,“小姐大义,但是这钱还是得算是我借小姐的。”

    两人连连说了几次,掌柜的笑道,“二位不必如此,宏公即是要租住张介甫家,和杜小姐也算是住在一个村庄,以后你们在慢慢来算这个账吧。”两人一听,都脸红了。

    万宏赶紧拿出钱包,让掌柜的还给杜小姐,化解尴尬。

    掌柜说道,“既然大家都不想追究张介甫,那我们店也算了。我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罗明,你做的很好,在门口和大家说钱包找到了,这样杜小姐的名誉不会受损。杜小姐,这件事情就这么处理了,你觉得可以吗?”

    杜小姐在里间说道,“可以,罗掌柜,既然这样,那这个泥娃娃的钱,我回头派人来店里来结账,你算算多少钱?”

    罗掌柜站在外面,回道,“杜小姐,你一共拿了五件泥娃娃,都是中号的,每件三十文,一共一百五十文钱。这次我店里维护不好,给你受惊了,我给你一个八折,一共就一百二十文钱好了。”

    杜媛回道,“也好,罗掌柜,你做生意厚道,可以,我明天叫人送了过来。你现在给我叫一辆马车,送我回去。你也可以叫一个伙计跟着,回家取钱。”

    罗掌柜回道,“那倒是不用,你是我店里的老顾客了。我信得过你,不用,不用。”

    说着就让罗明去叫车,然后吩咐道,“罗明,你将杜小姐送走后,就将宏公三人,带去罗家集七口塘村吧,今天后面不用人在外面吆喝了。今天人够多了,再多了,我怕又要出乱,那就得不偿失了。”

    罗明赶紧谢过罗掌柜,急忙下楼去叫车。

    罗掌柜先下去了,招呼万宏三人楼上在做一会儿,等罗明将杜小姐送走后再出去。三人坐在外间,两个伙计也下楼去忙了。

    “不知宏公,身旁边可是你儿女?”陈妈在里间打破沉默。

    “是啊,我一儿一女,这是长子万彧,这小女万青。”万宏连忙回道。

    “那令夫人呢?”陈妈继续问道

    “唉,不幸内子刚刚过世不久。我们一家三口逃难来此,今天刚刚才到,还没有安顿下来。”

    “唉,真是不幸。宏公不要嫌我老婆子啰嗦,实在看着宏公英雄气概,忍不住打听一二。不知宏公原来哪里人啊?”

    “中州,我原本是中州太守府里一个小吏,主要执掌刑案。唉,因为无意间得罪了太守,只好逃难来吴国避祸。”

    正说着,罗明上楼来,告知马车已经等在店门口了。

    陈妈带着杜小姐从里间走了出来。

    杜小姐盈盈给万宏行了一个礼,说道,“见过宏公,宏公真乃大英雄,日后住在一个村庄,还请宏公去拜访家父。家父乃七口塘村的村长杜常青,人称七口塘常青,是豫章太守的座上门客,在豫章郡的地头上还有几分薄面。”

    万宏赶紧回礼道,“多谢杜小姐邀请,宏某不才,安定下来定会去拜访你的家父。”

    杜媛不在说啥,让罗明前面带路,就和陈妈二人下楼去了。万彧和万青都沉默着。万青买了五彩福娃,不停地在手中把玩着,很是珍爱。

    不一会儿,罗明就又上楼来了,对三位说道,“宏公,公子,小姐,现在可以走了,请跟我来。不知三位是走着去,还是雇车?如果走着去,大约半个时辰。如果雇车,我这就去雇一辆车。”

    万宏看向万青,万青说道,“半个时辰,不算太长的路。要是路上太平,我们都可以走去。”

    罗明倒是吃了一惊,回道,“路上很太平。我们豫章郡这几年都没有什么战火,相对比较太平。强盗很少,今天这事还是不多见。我就是怕小姐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万宏笑道,“我家喵喵可不娇滴滴的内室小姐,没事的,她啊,应该比你厉害。”

    罗明就不服气了,“那不可能。我就住在七口塘村附近,每天都是走着来上班。你家小姐,在怎么厉害,也是官家小姐,怎么可能比我这种庄家汉子厉害啊?”

    万彧对着罗明神秘一笑,说道,“那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三人边走边下了楼,直奔南门而来。这罗家集在豫章的南边,因此四人出了南门。罗明发现,万青果然走的不慢。

    “哇,你家小姐真是厉害,一点都不见平常大户人家小姐的娇气。”罗明忍不住惊叹赞道。

    “那是,我妹妹可不是寻常女子,巾帼不让须眉。”万彧只要提到妹妹,那总是各种称赞,一个十足的妹控。

    万青倒是不好意思,“哥哥,你不要胡说,我只是没有那么娇气罢了。我自小学武,哪有那么娇气。”

    “原来小姐还是武林高手啊,难怪难怪。”罗明大惊小怪地叫着。

    万青更不好意思了,赶紧闭嘴,知道越说越说不清了。

    罗明就是一个话痨,“宏公,杜小姐的父亲,可是我们豫章数一数二的人物,他可是谢太守的座上客。谢太守很多大事都找他商量。他就是七里塘人,周围七乡八里没有人不称道,他很是照顾我们这些乡邻。”

    万宏心道,“看来杜常青是个人物啊,我一定要拜访结交。”

    话说杜媛回到家中,父亲杜常青刚好在家,正在大堂喝水。看见杜媛回来,就说道,“媛儿,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总是到处乱跑。”

    “爹,你又管我了。我就是出门买了几个泥娃娃玩,有什么关系。”

    “你这孩子,我还说不得你了。”

    杜媛急忙上前,挽住她爹的胳膊就撒娇道,“才没有呢。爹,你说得,你说我什么都说得,女儿都听你的。”

    杜常青无奈地看着女儿摇头,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七个儿子,实在是把这个女儿宠得无法无天。

    反正他和她娘都是管不了杜媛的,好在杜媛还是比较懂事,不会乱搞,也就家里待着闷了,出门玩玩。她崇拜江湖英雄,和那些个小姐们都玩不起来,的确寂寞的很。

    “爹,我今天遇到一个大英雄,真是气概非凡,仁心厚道。”

    “哦”,杜常青来了兴致,问道,“什么大英雄啊?你不是一向和我说,这世上已经没有英雄了。”

    杜媛就叽叽喳喳和她爹将下午的事情都说了。

    杜常青眼里莫名一闪,看向陈妈,陈妈点点头。

    杜常青忍不住捉偕她女儿,“哎呀,我家媛儿终于有看得上眼的人啦?”

    杜媛一听,忍不住脸一红,一跺脚,“爹,你胡说什么啊?不和你说,我累了,我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