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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揽责

    当夜,封意寒去了事发地了解情况,说来也巧,她去的时候正好遇见昨日面摊的夫妇神情悲戚的从里出门,便上前打听,摊主叫展洪,与出事户主姚元原是近邻,其独生女姚丝雨年十九,早年就定下展洪独子展浪,后因男方想要考取功名,三年前春闱失利后,他们搬离了哄闹的城西,寻了个让孩子可以安静点读书的地,但两家始终保持着来往,就等着一纸盟约缔结两姓之好,谁知……

    展家夫妇悲叹连连,情深处哽咽不能语。

    透过两人相依的肩膀,她看向厅中跪坐在棺木一侧的男人,约二十左右,白衣素缟,明明没有成婚,却以未亡人的姿势守灵,昏黄的烛光,风吹轻摇,明明灭灭打在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和情绪。

    忽然一声哭天抢地的声音自厅后厢房传入,是哭晕过的母亲再度醒来发出悲泣的呼唤“我的儿啊,你怎么能这么走了,你让娘怎么活呀……儿啊……”

    “丝雨她娘,你莫要这般哭坏了身子。”零碎在侧帮忙的邻居们不忍劝说,七嘴八舌的安抚,都唏嘘不已,好好的姑娘怎的就遭了这样的祸。

    可陷入莫大悲哀中的母亲,对所有人的劝慰充耳不闻“我的儿啊,你快醒醒,你看展浪也来了,你醒来看看啊,娘还给你们绣好了鸳鸯被……”她哭的不能自已,几欲昏厥“我的儿啊……”

    姚父也是个憨厚的人,失魂落魄地看着厅中棺木,望着女儿再也无法睁开的脸庞,满目泪流沧桑。

    不忍打扰却不得不叨扰,封意寒上前为亡者鞠上一躬,抬眸时看清了女孩的模样,被称作豆腐西施,姿色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脸颊仍留有红肿未褪尽,被胭脂遮掩,着新娘的装扮,更加温柔了容颜,她想这个姑娘笑起来一定更加好看,只是那颈项的勒痕触目惊心,让她所有的思绪沉重难耐,这一刻她似乎可以理解陆沉的心情。

    她忍不住也开始在想,如果那一日她开门再快一点,没有刻意磨蹭,是不是凶手便没有机会再犯案了?是不是这个姑娘便不会躺在狭隘的棺木里永远沉睡,而是坐在自己的闺房内绣着鸳鸯戏水的嫁衣,等着心上人如约娶她过门?

    可惜一切无人能再给她答案。

    那个叫展浪的男人麻木回礼,只字不问她是谁,为何来?

    没有人问,她却不能不说,封意寒走到姚父身侧,拿出她的将令,艰难开口“老伯,关于丝雨姑娘遇难的事情,我想向您了解更多的细节,早日将凶手绳之与法,以慰祭亡灵。”她顿了顿,知道再次让丧女的人回忆女儿被害的细节是多么的残忍,她也几度开不了口问“老伯,我知道这对您来说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但是,想要抓到凶手,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长者双目失焦的盯着她的将令,再缓缓的延伸到她的脸上,开口时声音暗哑,竟似个迟暮的老人“你是当官的人?”

    “您信我,我在此以我的将令立誓,不将凶手说拿归案,我与京都府都不会罢手,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给丝雨姑娘一个交代!”

    她说的掷地有声,还没等到姚父回应,姚母突然冲上来发了疯似的咒骂“你滚,你们当官的都不是好东西,不需要你们假好心!京都府,京都府!”她咬牙切齿地念着京都府,神情疯癫“就是京都府的那些畜牲,那些畜生毁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伯母……”

    “你滚,你滚!我要那些畜生替我女儿偿命!”

    众人纷纷拦着她,姚父也慌张地护着发妻就怕对方借机发难,混乱间一段思绪极为清晰的话,自众人身后传来“那些人京都府衙役打扮,临走时,还让我们尽情的去京都府衙告状,态度嚣张,看着不像是普通的衙役,我隐约听到对方说了一句,这买卖值了”展浪闭了闭眼,紧握的拳头经脉凸起,耳边回荡着那些人淫邪的笑声,像隆冬里尖锐的冰凌刺骨又晃眼,那一刻他清晰的恨着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护不了自己的姑娘,连报仇都无计可施。

    “你当时也在?”

    “展秀才到的时候,那些人刚出门,正好撞上。”人群里插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昨夜他听见了丝雨的叫声,感觉那些人不大对劲,这才留个心眼去找的展秀才,可惜还是晚了。

    “我昨夜逢朋友邀请在碧波桥上游湖交流”他说话逐渐哽咽,眉目痛苦,头颅自责的下垂“我不该去的,不该去的,雨儿,对不起……”

    “抱歉”封意寒见他悔恨不已,喉咙酸涩,于是也不忍再问他一些细节,转向刚刚答话的人“这位大哥,你为什么会想到要去找去他?按理说京都府衙役巡查搜索应该不是第一次吧。”

    那人挠了挠后耳“因为我们这一块刚检查过,我本想喝口茶压压惊,但一杯茶都没喝完,就看见那些人又来了,我瞧着架势不对,他们凶神恶煞的,就像……”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形容不出那种感觉,最后灵光一闪猛拍手“就像是冲着姚师傅家去的!其他家看都没看。”

    封意寒大约综合了一下他俩的话,脑海中有了个大体的思路,她略一沉吟,觉得这个人的话信息量最大,于是点头“谢谢这位大哥,你的话很重要。”

    现如今她需要找帮手分头查一些事情,心里着急要去着手行动,走前她再一次向姚师傅保证“姚伯父,请您和伯母保重身体,我一定会尽快查出凶手,给丝雨姑娘一个交代。”

    姚母似乎挣扎的累了,靠在女儿的椁棺上,颤抖抚摸,宛如痴傻,喃喃低唤“我的儿啊……”

    听者闻泪,见者不忍。

    姚父几度想开口,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看着那人再度躬身一礼,阔步离去,那背影矫健有力,给了他莫名的力量。

    出了户门,她转身就看到了靠在侧墙上的陆沉,对方回视她,目光似有改变,想来刚刚屋内发生的一切都已瞧见。

    “小爷眼拙,竟不知姑娘乃是名声赫赫的封将军。”

    对方手中刚刚展示的是代表身份的将军令,每位被封的将军仅有一块,不得转赠,不得借用,令牌上面刻着主人的姓,独一无二。而大禹现今唯一持有一块的女将军,便是前不久归京的封意寒。

    封意寒深深呼息,吐出淤堵在心的浊气“我想这件事,陆大人确有生气的理由,是本将军思虑不及,在此道歉”她面向他很郑重的抱拳弯腰“姚家的案子,请大人允许我加入,我现在很想会会这个人皮畜生。”

    她说到人皮畜生的时候眼神散着刀刃的锋芒,冰凌凌的,又冷又狠,和他这几次见到的感觉有着天壤之别。

    夜幕垂沉,月光倾色,身侧透出的灯火葳甤,他好像朦胧间看到了一个将军坚毅的身影,有着不破楼兰誓不归的决心。

    随后几日,除了外出一直未回的第五凌,封意寒聚集了从南境归京的小伙伴们,简单的做了一下说明,萧予安是武夷候府姑家表少爷,算上去也是翊歌的表哥,领头赞同,这几日在家实在不痛快,表姐妹们缠着倒也罢了,就连见外客他也要应付,窜门见人脸色都避免不了,着实没有在战场来的肆意快活,其他两人纷纷点头,跃跃欲试,聚精会神的听着,封意寒针对这桩案情做了详细的分析,假设,排疑解虑,最后分工行动。

    “予安,你负责找两个兄弟在姚丝雨摆摊的周围和她家附近打听,看最近有没有人与她结怨或骚扰她,凶手掐着时间找上门,显然是在附近等着。”

    对方点头。

    “沐阳,撒点银子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人突然暴富,凶手竟然说买卖值了,想来多半收了好处的,这样的人只要没有离开上京,绝对会有收获。”

    “好嘞!”沐阳是承南伯府嫡三少爷,也是他们南归小将中年岁最小的,今年刚满十八,头脑最为灵活,典型的自来熟“交给我。”

    “楚言”封意寒点了名,却没有立即吩咐,反而思考了一会,这让被点名的人如坐针毡,他是靖安侯府大房独子,当初随军还是背着爹娘跑出去的,这趟回来爹娘恨不能围着他转,就怕他又跑了,整的他都要疯了,又不能发作,终于有事可以渲泄情绪透透气,早己急不可耐“封哥,你快说让我干嘛!”

    她吐了一口气,半响才道“你去查展浪。”

    对方一愣,回忆了一下,想起展浪是死者的未婚夫,下意识的问“你怀疑他?”

    封意寒没有明说“在案件没有出现明确的目标时,所有与案件相关的人都有可能,凶手既然是冲着姚家去的,不,应该说凶手是冲着姚丝雨去的,可对方就是一个卖豆腐的姑娘,那么凶手是不是也有可能因为展浪而迁怒了她呢?”她前世喜欢看侦探小说,又看了多部查案的电视剧,将所有的情况都在脑中捋了一遍说出猜想,然后扫过面前的三个人“任何一种可能都不要放过,懂吗?”

    陆沉一直坐在角落里看着她一系列的指令,直到被对方点名“所以陆大人,根据民众的口供,那一群人穿着京都府役的服装,按理说官服普通人应该轻易仿不了,所以,这方面就要靠你们京都府自己去查了,还有当夜参与协助搜查的人,每个人都要说出不在场的证据,盘查一下他们那一夜有没有接触什么可疑之人,确证你们的清白,没问题吧?”

    陆沉挑眉,第一次对查案有了期待“可以。”

    “很好”她目光坚定,笑容添了些邪气“有任何消息或者发观,就在这里碰头,我倒要看看这个凶手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