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三

    苏若染说的仔细，兮月也认真听。

    她被困黄泉多年，没去过太多地方，此刻放松下来，听苏若染将他游历的趣闻，倒也颇有意思。

    又听他说：

    “不过流云山的景致确实不错，山顶积雪，山下如春，若是从流云山脚往上步行，会仿佛一下子经历了一年四季，据说有个修士，就是爬了一趟流云山后顿悟了”。

    “若是有机会，月…姑娘可以去看看”。

    苏若染说到这，耳根子有点微红，这还是他第一次邀请姑娘去家中做客。

    不过他这邀请实在有点隐晦，兮月只以为是客套，刚要随口应付几句，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倒是聊的欢快”。

    二人闻言看去，只见一个女子站在一旁檐下，含笑看着这边。

    他们这才注意到，天已经黑了。

    女子身穿朱红的齐胸襦裙，裙摆垂散在木质地板上，梳着十字鬓，戴着赤珠金鸾钗，两侧坠着祥云流苏步摇，一点朱唇，桃花目，脸颊淡红。

    看起来典雅又俏皮，仿佛雨后遗落的红豆。

    “灵女”，苏若染正要见礼，

    灵女却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别搞那些玩意儿，你们来干什么我都知道了，跟我来吧”，说着，转身就走。

    苏若染和兮月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灵女带他们穿过木廊，晚风吹过，廊檐下挂着一盏盏昏黄的灯。灵女随手摘下一盏，拿在手里。

    来到一个房间，灵女点燃了房中的烛台，二人这才看清房中挂着一副画，画上是水墨绘就的一轮明月，月中雾影似在流动一般。

    “通过这幅画后，便可以去往任何想去的地方”，灵女随手将烛台放在画旁的桌子上，说道。

    随着她的话，那月影中心泛起水面一般的潋滟。

    “走吧”，灵女说着，就要步入画中。

    “小心！”，兮月忽然察觉到不对，一把上去将灵女拉开。

    随即一个黑影出现在灵女刚刚站的地方，是恶灵，它们竟也跟了进来！

    兮月刚召出君知，那黑影竟拿着一旁的烛台扔到了画上！

    纸遇火即着，很快火舌吞没了整幅画。

    兮月一道剑气挥出，那恶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嘶鸣，便烟消云散了。

    它是最低级的恶灵，连兮月的一击都抗不过，唯独隐蔽之术修的极致。因此跟了进来，决然的只为阻止兮月二人。

    苏若染皱起眉头，实在没想到还没出发就忽生变故。

    兮月上前挥灭火焰，望着只剩下画架和一些残片灰烬的画，问道：“这可还能修复？”。

    她回头看向灵女，后者气定神闲的站在那，说道：“修复不了”。

    随即看着二人凝重的神情，有些不解：“这画没了…有那么令人难过？”。

    ？？？

    这不是你的法器吗？都被烧了你居然不难过？！

    一旁的苏若染忽然意识到了不对，既然是法器，有那么容易被毁坏？

    正想着，灵女走到一旁的柜子，打开一个格子，从里面抽出了一幅卷轴，展开挂到原来那副画的位置。

    兮月看着这一模一样的画，觉得那恶灵死的有点冤。

    苏若染则好奇的抽开了几个格子，里面都是卷轴，想来都是一模一样的画。

    “这叫有备无患”，

    灵女颇为自豪的把格子“啪”的合上。

    “你其实没有法器对吧”，兮月忽然说道。

    灵女看向她：“聪明！”。

    掌管空间，其实是他们这一脉与生俱来的能力，山脚下那个镇子的镇民每个人都会。

    而之所以她成为灵女，是因为她是这一代中最强的。

    至于这幅画，是以前某任灵女心血来潮搞出来的仪式，不过倒是起到了很好的迷惑作用。

    “好了，继续吧”，灵女道。

    这次没了阻挡，一行人顺利进入画中。

    画中是一方清池，月光洒下，灵女提灯走在碧波上，每一步都带着潋滟的水声。

    灵女带兮月二人在一尊莲花前停下，此花大而饱满，蕊尖红艳如血。而在一旁还有一朵，较前面那朵稍小巧些。

    灵女指着此花对兮月道：“这便是连接碧落界的通道，你二人站到这花边上去”。

    兮月二人依言。

    站定后，兮月瞥了一眼旁边那朵花，见到了万家灯火。

    “那是你们的世界”，灵女注意到兮月的眼神，说道。

    兮月垂下眼睛，她对尘心说过不会管九州三域的存亡，只护住苏若染等人。

    可在刚刚，在看见万家灯火的那一瞬间，她不得不承认，她心软了。

    灵女念起咒语来，莲花旋转起来，如同一位妙曼的舞女，将兮月和苏若染带入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