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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黄雀在后

    夜色已深。

    下弦月越升越高,透过树冠的遮蔽洒下惨淡的月光。

    森林里的雾越来越浓。

    卡莱思拿出定位符文。符文在魔法的加持下,拥有指引宝物方向的功能。如果他们走在正确的方向上,符文就会亮;离宝物越近,符文的亮度越强。他们在符文的指引下,很快找到了藏宝地点——位于东侧森林西南边缘的一片区域。这里由于靠近黯月湿地,树木明显没有其他地方密集。

    按照符文的提示,两人面前这一小片没有树木的空地应该就是藏宝地点。

    两人环视四周,零星散布着不规则生长的树木。右手边的树木背后是一片湿地滩涂,宣告着这里已经是森林的边界,再向南就进入了无边无际的黯月湿地。那里沼泽丛生,毒虫肆虐,船只难行,鲜有人能安全通过。这也让黯月湿地成为了凤凰联邦和肃月国之间的天然屏障。

    即使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卡莱思还是手持短剑,背对埃萨,保持警戒。

    埃萨拿出一个羊皮纸卷轴,按照上面的指示开始念诵咒语施法。

    地面开始震动,一棵比之前埃萨在神庙里召唤的藤蔓还粗壮数倍的树干从地面上钻出。随着埃萨的持续施法,树干继续向上生长,开枝散叶,渐渐地形成了巨大的树冠,遮蔽了全部月光。浓重的黑暗中,只有埃萨正在施法的手发出忽明忽暗的亮光。

    忽然,树干内部和人眼齐平的高度也开始发出忽明忽暗的亮光,频率开始和埃萨手上的光变得同步。

    随着光芒越来越亮,树皮也变得越来越透明,直到完全消失,在树干上显现出一个树洞,柔和的光从里面流出来,驱散了他们四周的黑暗。

    埃萨手上的光慢慢地消逝了,证明施法过程已经结束。

    卡莱思走上前,把手伸向树洞。突然,一道黑影从她右侧袭来。

    卡莱思连忙后撤闪身,但还是晚了一步。三根钢爪穿透皮革,刮伤了她的右肩,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肩甲。她强忍疼痛,挥剑横劈,黑影立即纵身后跃,躲开了她的反击。

    埃萨急步上前,要在卡莱思的右肩施展治疗伤口,却被卡莱思制止了。

    “又是你。”卡莱思活动了一下右肩,发现只是皮外伤,行动并无大碍。“你这个小蟊贼已经失败一次了,竟然还不死心?”说话的同时把轻弩取下来,迅速拉弦上箭。

    黑影站在一棵树旁,依然是一袭从头到脚的黑衣,和印有肃月标志的黑色尖顶兜帽。她双手各持一副三刃钢爪,弓着身子,突然再次扑向了卡莱思。

    黑影的速度极快,卡莱思来不及瞄准,凭借自己出色的反应能力迅速后撤,同时射出了一箭,并举剑相迎。弩箭擦着黑色兜帽和衣服的连接处穿过,轻轻划破了盗贼的脖子。

    兜帽被向后掀开,卡莱思和埃萨得以清晰地看到盗贼的模样。一头褐色短发下面是一张棕黄色皮肤的脸,散发着冷峻之美,浅绿色的瞳孔闪耀着光芒透露出警觉和机敏。

    埃萨趁黑影被箭伤到停顿的一瞬,从一旁掷出手中的铁块。铁块化成一道银白色的光触碰到了毫无防备的盗贼,盗贼被白光接触到的地方立刻麻痹。

    忽然,盗贼的身后一道蓝光袭来,和白光撞在一起同时消失了。埃萨的定身术失败了。

    法术反制?!埃萨吃了一惊,这证明附近存在至少和他水平相当的施法者。他向盗贼身后看去,不远处的滩涂边,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树后若隐若现。埃萨示意卡莱思,卡莱思心领神会。

    盗贼虽然没有被定身,但接连被两道法术影响也让她愣了一瞬。就在这时,她看到又一支弩箭向她袭来。

    她下意识地闪身,却发现弩箭这次离她很远,好像目标并不是她。

    卡莱思这时也已冲到她的面前,右手短剑挥砍,将她又逼退了两步。忽然,她意识到脑后劲风袭来,急忙向侧方翻滚——埃萨的杖击落空了。

    同时,弩箭射中了滩涂边的黑色身影。然而,卡莱思没有听到弩箭打到任何物体的声音,也没看到黑影有任何一丝晃动。弩箭毫无阻力地继续飞行。正当她暗自疑惑,听到了箭支轻声入水的声音。果然,她的猜想没错,面前的这个黑影是幻象,操控者不知身藏何处。

    “是幻术!”卡莱思回头向埃萨大喊。

    话音刚落,两道噼啪作响的黑紫色能量束分别向卡莱思和埃萨袭来。卡莱思和埃萨分别闪身,躲到了各自最近的树后。能量束打到树上,立刻发生了爆炸,两根树干被拦腰炸断,开始燃烧。

    魔能爆。肃月教里竟然会允许邪术师的存在吗?埃萨和卡莱思同时感到疑惑。

    盗贼此时也回过神来,举起双爪向埃萨藏身之处扑去。埃萨不及躲闪,举杖相迎。

    盗贼左手的钢爪在前,被橡木杖挡住,卡进了木杖;右手的钢爪在后,向埃萨的腹部抓去。

    埃萨一声闷哼,钢爪轻易地穿透皮甲,盗贼却感到了明显的阻力,这一爪就像是卡在了树干上。盗贼竭尽全力把双爪拔出,后撤寻找新的机会。

    幸好树肤术的持续时间还在,埃萨暗自庆幸。

    虽然树肤术阻止了钢爪的致命攻击,但皮肤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和灼烧感也让埃萨牙关紧咬。

    卡莱思沿着能量束发出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另一个一袭黑衣的身影,她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另一个幻象。同时,她也听到了埃萨被抓伤时发出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只剩下四支箭了,但她还是想探清这个施法者的虚实。

    她迅速拉弦上箭,尽力瞄准另一个黑影射出一箭。

    弩箭正中黑影的胸口,激起了一阵光晕,一个铠甲般的能量外壳显现,从中箭的地方开始产生裂痕。

    卡莱思再次射击,第二支箭射中了同一个地方,能量护甲被击碎了。

    卡莱思一边迅速抽出最后两支箭,拉弦上好,一边转头奔向埃萨和盗贼所在的方向。

    她担心埃萨对付不了身手矫健的盗贼,也担心盗贼会趁埃萨不备抢走宝物。

    她对埃萨喊道:“这个盗贼交给我!你去对付那个邪术师,他的能量护甲刚刚被我打碎了。”

    埃萨立刻行动,向卡莱思所指的方向奔去。因为触摸金属而被短暂封印的大地之力此时也渐渐恢复了。同时,树肤术的时效已过,埃萨的皮肤渐渐恢复成本来的样子。

    先是被卡莱思识破幻象,继而又被她击碎能量护甲,邪术师不禁恼羞成怒。令他更没想到的是,埃萨竟然会不惜暂时失去大地之力而使用定身术,让他不得不施放法术反制,从而耗费了一次宝贵的施法机会。

    邪术师的施法方式和这片大陆上其他施法者都有所不同。其他施法者施法时大都需要借助一些魔法材料和他们所信仰的神产生连接,而邪术师则只需要将天生就流淌在他们身体里的黑暗能量聚集催动而出即可。

    每一个邪术师都天赋异禀,他们都是被黑暗之神选中之人。没有这种特殊的血脉便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邪术师。

    他们施放的魔法被统称为邪术,其他施法者完全无法学习。而邪术师们只要愿意,便可以学到其他任何派别的魔法。他们的邪术大都看起来凶残、邪恶或阴暗,再加上他们信仰的是被人们看作是邪神的远古黑暗之神萨伯厄瑞,邪术师这一群体在埃卡伊大陆可谓臭名昭著。

    邪术师认为自己上一次魔能爆没能命中是因为自己的视线被树木挡住了,他从树后走出,面前再无遮挡,十几米以外便是正在冲向自己的埃萨和正与埃萨擦肩而过的卡莱思。

    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邪术师阴笑着,念动之间,两束噼啪作响的黑紫色能量束直直地朝两人射去。

    “危险!”埃萨大声疾呼,同时双臂交叉护住自己。

    卡莱思本能地向远离埃萨的一侧跃出,但为时已晚。

    能量束在接触到他们身体的瞬间猛烈爆炸,埃萨和卡莱思被一团紫色光焰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