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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无情

    我从不曾在人前提过苏焉的事,也不知道他从何处得知了的,我问道:“知道他是谁你想怎样?”

    他正色道:“自然先抓起来再说。”

    我暗暗吃惊:“他什么地方招惹你了?”

    “不曾。”他如实说,“是你酒后念了他一夜,本王心想,这必定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嗤笑说:“你这个想法不对,真是奇了怪了,我念我弟弟,不行么?”

    他毫不避讳坐到我床上来:“你不是苏家独女吗,哪来的弟弟?”

    “我还真有一个弟弟,只是他五岁那年下落不明,我父母亲怀疑让人拐带,如今也有十年光景。”我偶尔梦见他,俱是些不好的梦,现在也不知何处寻找。

    他侧着脑袋:“你若是早告诉我,兴许我还能帮上忙。”

    “毕竟十年了,我也不知现在他是个什么高矮胖瘦的模样。”我一提到这个就愁闷不已。

    “他就无任何胎记或是特征可以辨认么?”他忽然说。

    我察觉他是真心想要帮我,也不再隐瞒,只是苦笑道:“胎记没有,幼时常陪我顶缸罚跪,屁股上倒不小心落了伤处,但我总不能逢人就掀人家裤子看吧,偷看人家不是眼睛会瞎掉嘛!”

    “谁跟你说偷看眼睛会瞎掉,你有一回不是把我……不也没怎么着嘛。”他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我……师兄说的。”我捂住忽然滚烫的脸,尽力不去回想,虽然那时候很小,但是由于眼力太好,该看到的一个没有落下,于是我的脸更烫了。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说:“说的没错,你师兄真是个好人。”

    如若不然,以我胆大包天的性子,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妇男该受我摧残。

    我简单整顿了一番随他一起出了院子,依然穿着月白衣裳,束了发。他的脸皱成一团:“师父应若是缺个梳妆描眉的丫头,只管告诉我就是了,何苦虐待自己。”

    我无奈回答道:“我是你师父又不是媳妇,打扮那么妖娆作甚。”

    路遇大管事,他来回盯着我们瞧,见他欲言又止,我连忙说:“打住,我们清白的,老头你别多想哈。”

    他向来稳妥,司徒烈瞧见他有些惊慌,于是问:“发生了什么事?”

    老头看了我一眼对他说:“汪丞相的大公子听说您回府,携二小姐特来拜会。”

    “正巧,有些话我也好当面跟他说清楚。”他转头对我道,“用不了多长时间,师父在浩淼阁等我。”

    我见他和老头一同走远了,闲来无事,问了纪容舒的住处便要去找他问些事。离我当初住的下人房不远,我还认路,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在王府中一藏就是五年。

    可惜这人又不在房中,我于是在附近转了一圈,打算回屋研习术法。因为我天资不高,别的什么厉害法术我定然隔日必忘,学成了也施展不得,只能学些普通变化,好在师兄悉心教诲,精于卦术。

    我抄近道俯身从假山中穿出,冷不防一个女子撞入我怀中,劲道之大险些把我推进池里,我一下跌坐在地,腿脚有些疼痛,她也站起来,赔笑道:“姑娘没撞伤吧?”

    “没事。”我抬头瞧了她一眼,女子媚眼如丝身姿妖娆,一袭浅绿锦衫更衬得肤色白皙,十五六岁,唇角微翘,沉水香味甚浓。我知她是谁,抖了抖灰尘,打算就此离开。

    她忙绕到我身前拦住,言语款款:“姑娘等等,适才贪玩迷路,一路上也没能遇上个下人,可否劳烦姑娘为我引路?”

    “没空。”我说。

    她断然没想到我拒绝得如此干脆,说不出的尴尬,进退不是。我实在不想说,这都是我年幼无知时玩剩的招数,也不再搭理她,她就一道跟在我身后。

    然而跟着我也没用,我不回浩淼阁,转而去了反方向的膳堂,以往我去时那个有脾气的西域老头会给我使脸色,并不替我备饭。我心情好了通常也自己做,心情不好就强抢司徒烈的药膳,他跑不过我,只得重做一份。

    老头见了我难得的打了个招呼,并端了两碟小菜,两屉包子,一碗热粥。我一直觉得他是个怪人,如果有非常喜欢的菜色,偶尔也向他请教,他并不吝啬。

    “你吃了吗?”见她还跟在我身后,我问她。

    她有些高兴,说:“用过早饭了。”

    我本来也就是随口问问,再无二话,自己坐下来享用,浑不在意吃相坐姿。若那两个教我礼仪的嬷嬷在场,只怕是要叫我气死。

    我这顿磨磨唧唧破天荒吃了半个时辰,见她仍然呆坐一旁无离去之意,也是有些无奈,出了膳堂随手拉来个人道:“这位姑娘迷了路,烦请带她到前厅去吧”。

    他颌首应下,远处有人喊了声妹妹,原来是司徒烈同那个大公子已经叙完话。他一路小跑过来,通过两人面色可见谈论并不愉快。

    “找了你好久。”汪公子急急拉了她就要走,又回头望了我一眼,鄙夷道:“狐媚子!”说罢冷哼了一声。

    汪小姐对我友好的笑了笑,我从那笑容里看出几分抱歉。如果我是那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或许真会对他有所愤懑,可我并不恼怒。

    “那个汪小姐与你说了什么?”司徒烈近前。

    “什么也没说,问路而已。”我临走时顺了两个大包子,随手丢给了他一个。

    “不提这个,刚才宫里来人,说我父皇醒了,他想见你。”他笑道,“咱们一块去吧。”

    我刚想说皇帝老头醒得挺快,转念又想他有真龙护身,也属正常。他想见我,莫非他让人查的案子有了什么进展?我自然很欢喜,换了身装束就进了宫。

    他在马车上简单品了些茶点,十指纤纤,一派怡然。对方都上门找茬来了,我不知他怎么还能如此淡定,路上便问他:“见过汪小姐了,觉得她可还满意?”

    “太孩子气,不喜欢。”他说。

    “我听说汪朔权势滔天,你不娶她,当真不会有事?”

    “他还能吃了我不成?”司徒烈以丝绢擦拭掌心,对我失笑道。

    “他是不能吃你,不过你逃婚在先,是你不对,也不怪人家找上门来。”若换做我碰到这种新郎官丢下我跑路的情况,不用说,妥妥的提剑上门,要命还是要命根子,他自己看着办。

    他努嘴撒娇:“你若是徒儿,会娶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吗?”

    我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他是他,我是我。

    他又问我:“你觉得徒儿是个可以交付一生的人吗?”

    “为师觉着你是个很不错的人。”我说。

    “不瞒师父说,这门婚事我拒绝过,抗争过,百般无奈这才选择逃婚。汪小姐固然是个好姑娘,但我心中的位置已经留给了他人。”

    我闻言暗暗蹙眉,说不上来心中是个什么滋味,也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