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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变故

    徐盛换了张更为宽大的新木桌,桌子上摆着的,便是他一个上午的收获。一枚朽玉果核,一朵迪兰特花,两朵百夜哭,半截洛蔓,三截紫藤,三颗裘猕果,五株生机草,半块红泥。

    他取来新买的工具,开始调配。“先将裘猕果放入钵中捣碎,”随着他的动作,空气里弥漫起一股刺鼻的气味,“差不多了,再放入迪兰特花,加半盏水,用小火加热至沸腾。”徐盛转头处理起百夜哭,洗净烘干后,他用镊子小心的撕下花瓣,在避免沾到花粉的同时尽量保证花瓣的完整。

    然后一片一片地将干花瓣投入沸腾的液体里,只见浑浊的溶液慢慢澄清。徐盛目不转睛地观察液体的变化,“还不够。”他拿起另一朵百夜哭,处理过后,投入其中一片花瓣。此刻,沸腾的溶液变得完全澄清透明。徐盛知道,他的第一步,成功了。

    眼前的液体叫“融骨散”,没错,光听名字就知道这玩意的危险,据说它无色无味,对人类身体有着极强的腐蚀性。在他上辈子里,它被广泛应用于杀人和事后的毁尸灭迹,不少人习惯随身备着一瓶用来防身。这是他制备汤剂的中间产物。接下来,便是今晚的重中之重,他要将朽玉果核的药性融入其中。

    他小心翼翼地在果核中凿动,需要打一个仅容蚯蚓通过的小孔,光是这一步就耗费了他将近两个时辰。果核的质地格外坚硬,很难处理,而一旦控制不好力道,使果核出现裂痕,后续汤剂的效果就会差很多。所以,徐盛宁愿耗得久些,也不敢多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打通之后,徐盛轻轻敲击果核。看到那些一粒粒孔洞般大小的黑珍珠落出,徐盛喜上眉梢。这些是特殊的“核子”,有着远超生机草的恢复效果。有几颗个头较大卡在里面,徐盛也不在意。他小心地将融骨散注入果核,只过半便停手。再取部分洛蔓切成碎末与红泥混合,严密地封住小孔。

    这样一来,大体上就完成了。徐盛放松下来,几个小时注意力的高度集中,早使他精神疲惫不堪,再加上白日里的奔忙。徐盛将剩余的药材和工具收好,爬上床,倒头就睡。

    等再次醒来已是下午,徐岚自从听说他要开始修炼后,像是受了刺激,连吃饭的时候都注意力都不集中,现在更是不见踪影。徐盛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体验汤剂的效果。独自打水生火,这副小身板就有点吃不消了。“这样可不行。”身体传来的虚弱劳累只是坚定了他开始修炼的决心。

    等水温合适,他倒入事先准备好的生机草液和洛蔓切片,嘴里含了粒核子,脱去衣物,拿着灌注了融骨散的朽玉果核进入了浴盆里。他轻轻将果核置于盆底,水的颜色开始逐渐加深,泛起诡异的红黑色。

    徐盛静静地等待着,不多时,皮肤上传来一阵麻痒。“要来了。”麻痒感瞬间转变成一种刻骨铭心的剧痛,身上的皮肤裂开了,徐盛冷汗直下,咬牙坚持。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剧痛感还在加强,徐盛意识到情况不对。

    他慌乱地爬出浴盆,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显得灰白。他知道,要是在里面再待一会,自己可能连爬出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失血而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盛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愤怒。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认为自己的药草被人调包了,可这个想法立刻就被推翻了。直到昨天夜里,他的药草还是原装货。自从被跟踪之后,他每晚都会在窗口和门上做点痕迹,很显然,直到他醒前,没人进过他的房间。而趁着他在院子里打水的工夫偷换药物,可能性微乎其微。

    也不可能是药方的问题,凡是他考虑过的方子,都是他上辈子亲身使用过的。这副以朽玉果核为药引的汤剂,是采用融骨散和生机草来达到破后而立的效果,脱胎换骨。朽玉果本身就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融骨散透过它的果核流出,腐蚀性会大大削弱,使其对肉体的破坏速度与生机草加上洛蔓的恢复速度相当。

    虽然整个过程会十分痛苦,但绝对不会出现眼前这种状况。他现在的模样相当骇人,满身都是腐蚀后的伤痕和黑色的血痂,不时有血渗出。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身上的伤口,眼下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药性相冲。”他的表情难看得吓人,也就是说,他这副身体里有与汤剂药性相冲的药物,差点要了他的命,而他此前毫不知情。

    他这下完全明白了,这副身体为什么出奇的虚弱。他思考了许久,看了眼天色,拿洗净的小刀在自己完好的胳膊上划了一道伤口,取了一小瓶的血。他沉默地处理现场,穿好衣服,取出三枚银币,离开了木屋。

    徐盛来到了卖百夜哭的那家店,走进店门,那个老者依旧坐在柜台后,依旧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徐盛并没有拐弯抹角,他径直走向柜台,将装血的小瓶递给老者,“帮我看一下这瓶子里的血。”“一枚银币。”老者没接。

    徐盛乖乖交钱,老者这才接过。他将血倒出,看了看,嗅了嗅,最后甚至尝了尝。“只是普通的休眠草,不过浓度很高,再高一些生物便会虚弱而死。猎户喜欢把它磨成粉,加点进诱饵,用来捕猎,我这里也有得卖,一铜币三株。”到最后,老者甚至还推销起自家产品。

    徐盛便趁机问如何才能将血里的休眠草成分除去,老者看了他一眼,终究没再收钱。他指了指某处柜台,“这种浓度只能用洗髓花处理,一天一朵,口服,连续七天,事先提醒你,这花有催吐效果,但是你一吐,之前的工夫就白费了,只能靠自己撑过去。”语气里带了份幸灾乐祸。徐盛过去看了一眼,一朵要一百铜币。

    徐盛沉默,买了两朵,转身离开。老者却又多送了一朵给他。徐盛想了想,当场服下,如同老者所言,只能用一个词表示,那就是极致的恶心。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在嘴里蔓延,湿漉黏滑的口感,即使勉强吞咽下,依然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而这才刚刚开始,胃里开始翻腾,咽喉随之发痒。每一秒都是煎熬,徐盛注意到痛感可以让头脑保持清醒,便拿出刀子在身上制造伤口。而老者只是在一旁看着,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