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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造梦

    人总会准备万千话语说给心心念念的人听,见到心心念念之却又说不出话来。谢谷扬见到番邦和尚激动的竟不知如何说话,生怕说出某些不敬的话令当前活佛不悦而离去。

    “您是什么人?”谢谷扬脱口而出几个字来,说完谢谷扬就后悔的想扇自己嘴巴子。

    和尚微微摇头。

    “昨日是不是大师入梦授我武艺?”

    和尚再次微微摇头。

    “敢问师傅何为救世之法?”

    谢谷扬前面两问出于本能,第三问有关自己此行目的,不提山寨是因为他羞于开口将污秽说与高人,谢谷扬不知道的是岁空和尚已经通过“造梦”知晓他的过去。

    “救世之法!”

    和尚略有动容微睁双眼,放于膝上的双手慢慢合十胸前,颔首低垂,身上佛光乍现,布满整个牢房,一尊金佛陡然出现。

    众囚犯看到如此神迹皆停下了手中动作,抢饭的不再抢饭,互殴的不再互殴,纷纷朝着和尚方向跪拜,有的大呼活神仙,有的大喊真活佛。

    “阿弥陀佛。”

    番邦和尚低吟佛号,佛光不过刹那转瞬消失。众囚犯所跪拜金佛也没了身影。

    “小僧不知。”和尚口出一言,没在摇头。

    谢谷扬无名之火涌上心头,心想这和尚摆谱装金佛,还特么逗我,想要香火钱不成。被情感支配的谢谷扬心生杀意,丹田气海如翻江倒海,欲要喷薄而出。

    “小僧受戒,不可妄语。”和尚对谢谷扬点头施礼。

    谢谷扬只觉得有两下钟声在头上震荡而出,古朴淳厚,和梦中钟声无异。那股无名之火被钟声洗涤,心情骤然平静下来。

    “小僧什么也不是,是你,是我,是佛。小僧习惯被叫做岁空。”番邦和尚好似在回答第一个问题。

    谢谷扬早就听说佛家喜欢打机锋,这一句话听的是人话,在自己耳中根本没有一点人话样子。我是你,你是我,我是佛。我是山贼去自家寺庙拿点香油钱,还分不分你我。

    岁空大和尚显然看到谢谷扬眼里有歹念萌生,继而说道:“不可偷盗!不可贪欲!”

    谢谷扬还好心里存着敬意,学着岁空和尚双手合十朝他施礼。嗯?谢谷扬顿时觉得哪里不对了,自己手里明明抓了几个野菜饭团来着,怎么没有了。原来刚才那戒条给自己说的啊。他看着高僧模样的岁空,觉得不可思议。

    岁空和尚那长满胡子的脸顿时羞的通红,头更向下低了。“多谢贵人布施。施主有‘造梦’之能,应多行善事,莫要让恶行影响本心,继而沦陷,永坠阿鼻地狱。”

    谢谷扬听着岁空和尚话的意思是野菜饭团是自己自愿送给和尚的,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晕倒的幻象都是自己能力所致,自己有着名叫“造梦”的神力。

    谢谷扬摸着自己的下巴,心想到自己莫不是天生主角,说出人口中的救世主不都天生神技吗,用着自己的神力开辟世间光景,荡清世间不公,转而登天成仙。

    “大师,我原来是天选之人!”谢谷扬一本正经的问道。

    “嗯?”这一举动把岁空和尚整不会了,岁空和尚到底是佛法的大能,“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就像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个人,每个人都可以是天选之人。”

    和尚在考验我,一定在考验我,主角总是经历磨难后会找到一位厉害的师傅,然后师傅再三考验将其收为徒弟,传徒弟无上法力,开辟大业。谢谷扬身受说书人荼毒。

    看着谢谷扬热切的眼神,岁空心如止水的境界竟起波澜,口呼阿弥陀佛稳定心态。

    “施主,每个人都有些许天赋这是常态。有人三岁可识千字,有人跑步快,有人善于某种技艺,这皆是天赋。施主的擅长的只是想象力太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是说我想象力太强,把我现在想到的带进了梦中,这就是‘造梦’的能力吗?”谢谷扬仰天长啸,别人的天赋如此实用,自己却成了做白日梦的能力。

    “道家一位圣人曾梦见自己变成蝴蝶,感受到无限的自由和舒畅,一时间忘却自己的身份,待到醒后才发觉自我身份。于是思考自己究竟是蝴蝶,还是蝴蝶究竟是自己。”

    岁空和尚并没有解释,只是说出了一则故事。

    “后来这位道家圣人悟出了‘逍遥’的大境界,此术也被后辈多家门派研习,从而发展了不同功法。以小僧对此术见解,施主误打误撞进入了‘化蝶’的阶段。”

    “我莫非要神功大成!”

    “非也非也,施主最近应该能感受到‘造梦’越来越真实了吧。‘化蝶’便是以梦中身份进入‘造梦’,在‘造梦’中受伤,意味着你真的受伤,你死去也是真的死亡。你戾气过重,太过急躁,这些自我的心境都会在‘造梦’中以不同形态表现。所以你的‘造梦’中全是负面情绪,血红昏暗容不得其他色彩。”

    “施主没有传承教导,没有任何术法修炼就进入‘入蝶’阶段,轻则走火入魔丧失理智,重则危及生命。”

    谢谷扬确实感受到那个梦逐渐变得真实,上一次入梦的时候都能感受到火焰对自己的伤害了,若要继续恶化,自己怕是要被脚下的液体所吞没,或者被自己幻想的黑色剪影所杀死。

    “小子恳请大师再施神通为我引回正路!”谢谷扬由盘膝则改为向前跪拜,见和尚如此好说话便继续厚着脸皮得寸进尺突破其底线。

    “此为施主‘入蝶’阶段,小僧无能为力。昨日小僧曾尝试将施主拉入自己净土之中摆脱‘入蝶’,显然失败了。”

    “我没有救了吗?”谢谷扬无力自言自语道。

    “‘入蝶’的目的是‘蜕化’,小僧知其术,不知其法,需找大境界的智者求助。”

    能在人眼中说消失就消失,能修炼出金身佛光的人还不叫大境界,那什么叫大境界,这种大境界的人我该如何去寻,他们怎肯会帮助我。

    谢谷扬的心又受了打击,从驼爷想灭寨以来自己就倍受苦难,现在竟有生命之危,到时不如和驼爷一同赴死。

    “咚!”古朴而醇厚的钟声响起,不是从谢谷扬头上,而是谢谷扬心中,是他所“造梦”的寺庙发出。

    “大师,我能听见钟声是不是我要变好了。”

    岁空和尚摸着自己的光头,暗道糟糕。

    “施主将小僧诵经声化为了寺庙,此法治标不治本,可暂缓当下情况,若要修行不可多用此法。”

    谢谷扬自然不解,自己听到钟声之后心情平静,戾气全无,一副贤者状态。

    “施主,小僧曾说修行者会在‘入蝶’阶段迷惘,那是因为随着修行加深,修行者会分不清两个世界,迷失其中。待修行者分清物与我的交合,变化便是蜕变觉醒,此阶段需要修行更多的道与功法来强化自身。”

    “施主现在状态还没有做到物我的交合,只是单纯的将‘造梦’视为梦,此间世界视为现实,以寺庙作为两者的界碑。这和道家圣人的本意冲突,不是修行。”

    谢谷扬苦啊,自己的天赋没给自己带来便利,还带来了一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