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小小孩童
景卉朝李灵仙看去，眼神示意他：该你出马了。
李灵仙从袖里掏出一块令牌，向梁廷敬示意，“七十二司办事，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梁廷敬将令牌接过来，仔仔细细翻看，捏着令牌说道：“本官从没听说过什么七十二司，你们不会是故意捏造谎言来诓骗本官的吧。”
令牌凭空从梁廷敬手中飞到李灵仙手里，他诧异地看着他。
李灵仙不卑不亢道：“七十二司乃是元景八年所设，明文登记在律法之内，大人若不相信，可以找一个精通律法的人问问，恒国到底有没有七十二司的存在。”
梁廷敬熟读律法，他之前只隐约觉得七十二司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经李灵仙一提醒，他立刻在浩如烟海的条文中定位到景元八年，想起了所有关于七十二司的事情。
这七十二司乃先帝所设，当今圣上对神仙鬼怪之事向来敬而远之，下令将设在各地的分司逐一销毁，没想到现今还有残余。
他作为吃皇粮的人，自然不会在明面上与圣上作对，不管面前的人有什么奇异的本事，也不管罗家消失一事有多么蹊跷，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通通不能往怪力乱神方面靠。
他将伸出去的手收回来背在背后，厉声道：“一派胡言，将他们通通给本官抓起来。”
身后官兵听了这话就要去捉拿，李灵仙哪会真让他们捉住，四两拨千斤就将舞刀弄棒的两排官兵放倒。
景卉向他传音：“不要抵抗，先让他把我们抓回去。”
李灵仙不解道：“为何？”
“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三言两语一时也说不清楚。这位大人知道的肯定比咱们多，很多事情要先从他这里了解，去了县衙之后，我自有办法让他改变态度。”
李灵仙收了手，那些官兵从地上爬起来，又一次向他们冲来，这次他和景卉两人束手就擒。
围观百姓渐渐多了起来，梁廷敬大手一挥：“将他们给本官带回去押入大牢。”
县衙大牢不分男女，见有人被押解过来，里面传来一阵嘈杂起哄声，官兵用佩刀敲了敲牢门他们才止住。景卉和李灵仙被关在挨着的牢房里。
她这是第一次进人间的牢房，环境虽然脏了点，到也别有一番趣味。她脸上没有平常囚犯所带的求饶、悲苦、挣扎与恐惧，反而像个好奇的孩子，不时打量观察这一切。
连那些官兵都对她感到奇异了，小小女子既不喊叫，也不哭泣，反而如游园赏玩一般兴致高昂。这态度让他们很不爽，在走向牢房的过程中用手将她往前一推，急吼吼道：“看什么呢！”
景卉这才收回目光。
李灵仙看她气定神闲的样子，原本有些犹疑，现在也放下心来，这玄阳宗来的仙子本领高强，说不定真有什么法子。
等到月上中天，景卉对李灵仙道：“你先待在这里，我要出去一趟。”
等李灵仙再看时，景卉所在的牢房里只躺着个人偶，佯装成她还在的模样。
景卉要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梁廷敬的卧房。此刻他将床幔放下，正和妻子在熟睡中。
他一向浅眠，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容易被惊醒，更何况有这么个活人出现在房间内，景卉还特意加重了脚步声。
他从床内坐起，披上衣衫，景卉的出现使他心内一惊，但脸上仍镇定自若，未显出分毫。
他悄声道：“我们出去说。”离开前贴心地将床帐牵好，未惊醒他夫人。
他穿戴整齐来到书房，点上灯，看着桌边这位年轻女子，和他女儿差不多年纪，身上的气息却如此神秘莫测，危险异常。
“深夜前来打扰，还望大人恕罪。”
“若你真心怀歉意，也不会选择深更半夜扰人眠。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几十年为官生涯中，曾经遇到过三次，加上这次，是第四次。不过你和昨天那个小子与所有人都不同，面对我，你们身上没有不可一世的傲慢。说说吧，屈尊驾临本地，到底有何事？”
“大人要相信，我们是来帮你的。”景卉微微一笑。
“帮我？”梁廷敬坐直了身子。
“没错，想必大人一定在为罗家消失一事而苦恼，我们之所以来此，也是为了调查清楚，与大人的职责不谋而合。”
梁廷敬大笑道：“你们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我并没有承这个情的必要。一座大宅的消失必然引人咋舌，但这罗家在整个鹭江是出了名的孤僻，不与人来往，平日也不见有人出门，只有一个常出来买菜的小厮会从东角门进出，一天不过一次。”
“罗宅消失之后，也没有人来报案。若是凶杀，我自会把这个凶手揪出来。但一夕之间，人宅两空，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这就不是我能处理的范围了，因此我甚至没往上递折子。连个缘由都说不清楚，总不能说为妖魔所害，那我这官也不必做了。半年之后我就要调任，只要半年之内安安稳稳，我的任务也算完成。谁知，竟冒出了你们两个人。”
“我知道不能奈你们如何，所以，我恳求你们，别把这个事情闹大。在恒国，没有任何异术存在的余地，你们走吧。”
油灯被一阵风吹过，闪烁了几瞬，似乎要被熄灭，一会儿后又熊熊燃烧。
景卉本想向梁廷敬问询罗家的事情，没想到他自顾自说了这么多话，到契合她来此的目的，她原地从书房消失。梁廷敬眼睁睁看着这么个大活人倏忽不见，饶是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一跳。
景卉回到牢房，将李灵仙带出来，他们走在月光照耀的街道上，仍朝着罗宅而去。
景卉问：“你是怎么知道罗家出事的？”
李灵仙将脖子上戴的东西拿出来，“它告诉我的。”
景卉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外面罩了七八个圆环，彼此交叉紧咬，中间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球，位于所有圆环的中心，小球力量神秘。景卉看去时，似乎见到了宇宙星辰。
一个俗世国家的不起眼少年，手里竟握着这样的东西，景卉不由得朝他看了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同来。
刚听他名字的时候，她就抑制不住惊讶，在修仙界也没有人敢往自己的名字里加“灵”、加“仙”，面前这位年轻人不但加了，还是两个都占。
“七十二司在恒国是一个被取缔的机构。”景卉转了话头。
李灵仙一怔，长叹口气道：“当今皇帝陛下对我们七十二司可谓是深恶痛绝。七十二司的存在，一直被他视作昏庸的老皇帝过于迷信长生仙道而做出的荒谬事情。因此一上台，就将七十二司当做恒国的毒瘤烂疮连根拔除。武渊的总部是看在师父在他小时候于他有恩的份上，才勉强留下来的。师父死后，将七十二司交给了我，可惜我没本事，不能恢复它往日的荣光。”
当他们沿路走到罗宅故地，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在那块地方站了个孩子，衣衫破烂灰头土脸，见有人来了拔腿就跑，李灵仙快速将他追上，扣住肩膀提到了景卉面前。
李灵仙动作粗鲁，那孩子有些惧怕，景卉伸出手想将他覆盖在脸上的蓬乱头发扒开，看看他的相貌。
那孩子反应激烈，瑟缩道：“不要打我。”
景卉顿住，将手收了回来，柔声道：“你是何人？为何会站在罗府面前？”
她说话时用了炼神诀里的功法，声音自带安抚释心之效，那孩子很快平静下来，开口道：“这里原来是我家，我想来看看。”
景卉惊讶道：“你是罗家人？”
罗昭点点头。
景卉又问，“你能告诉我，你们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清楚。那天我瞒着奶娘偷偷跑出去玩，等再回来，什么都没了。”罗昭双眼涌出热泪。
见问不出什么，景卉不再多问。她和李灵仙将罗昭带到一间客栈，让小二好好为他梳洗一通。经过打理后，罗昭显现出他样貌的不凡来，长得龙章凤目，只是言谈表现之间，却有着和外表不相符的蠢笨。
桌上摆了一桌吃食，罗昭将一大块鸡腿拿起来，毫无形象地啃咬着，两颊沾上了油，还有一些滴落在衣服上，在干净的白衣上留下一大摊油渍。
李灵仙和景卉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李灵仙道：“你将他留下来有什么用？”
“自然有大用。”
等罗昭吃得打了个饱嗝后，景卉让人将吃食撤下去，坐到他旁边，“现在你吃好了吧，那我从你身上借点东西。”
她不等罗昭反应，将他手腕一把抓住，用灵力划破手指，从他身上取出鼻烟壶大小的血。
罗昭大叫一声：“好痛！你干什么？”
李灵仙凑过来，他知道大宗派的人必然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段，只是不知这血在景卉手中将起何作用。
景卉在炼神诀上看到一门术法，借助这门术法，血亲之间无论在天涯海角，只要活着，总能看到彼此的方位。而媒介则是其中一人的血液。
景卉施了术法之后，闭上眼睛，无边黑暗中生出几丝血线。血线蜿蜒前进，指向同一个方向。
她睁开眼睛。
“找到了，在恒国皇宫御花园内。”
李灵仙从袖里掏出一块令牌，向梁廷敬示意，“七十二司办事，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梁廷敬将令牌接过来，仔仔细细翻看，捏着令牌说道：“本官从没听说过什么七十二司，你们不会是故意捏造谎言来诓骗本官的吧。”
令牌凭空从梁廷敬手中飞到李灵仙手里，他诧异地看着他。
李灵仙不卑不亢道：“七十二司乃是元景八年所设，明文登记在律法之内，大人若不相信，可以找一个精通律法的人问问，恒国到底有没有七十二司的存在。”
梁廷敬熟读律法，他之前只隐约觉得七十二司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经李灵仙一提醒，他立刻在浩如烟海的条文中定位到景元八年，想起了所有关于七十二司的事情。
这七十二司乃先帝所设，当今圣上对神仙鬼怪之事向来敬而远之，下令将设在各地的分司逐一销毁，没想到现今还有残余。
他作为吃皇粮的人，自然不会在明面上与圣上作对，不管面前的人有什么奇异的本事，也不管罗家消失一事有多么蹊跷，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通通不能往怪力乱神方面靠。
他将伸出去的手收回来背在背后，厉声道：“一派胡言，将他们通通给本官抓起来。”
身后官兵听了这话就要去捉拿，李灵仙哪会真让他们捉住，四两拨千斤就将舞刀弄棒的两排官兵放倒。
景卉向他传音：“不要抵抗，先让他把我们抓回去。”
李灵仙不解道：“为何？”
“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三言两语一时也说不清楚。这位大人知道的肯定比咱们多，很多事情要先从他这里了解，去了县衙之后，我自有办法让他改变态度。”
李灵仙收了手，那些官兵从地上爬起来，又一次向他们冲来，这次他和景卉两人束手就擒。
围观百姓渐渐多了起来，梁廷敬大手一挥：“将他们给本官带回去押入大牢。”
县衙大牢不分男女，见有人被押解过来，里面传来一阵嘈杂起哄声，官兵用佩刀敲了敲牢门他们才止住。景卉和李灵仙被关在挨着的牢房里。
她这是第一次进人间的牢房，环境虽然脏了点，到也别有一番趣味。她脸上没有平常囚犯所带的求饶、悲苦、挣扎与恐惧，反而像个好奇的孩子，不时打量观察这一切。
连那些官兵都对她感到奇异了，小小女子既不喊叫，也不哭泣，反而如游园赏玩一般兴致高昂。这态度让他们很不爽，在走向牢房的过程中用手将她往前一推，急吼吼道：“看什么呢！”
景卉这才收回目光。
李灵仙看她气定神闲的样子，原本有些犹疑，现在也放下心来，这玄阳宗来的仙子本领高强，说不定真有什么法子。
等到月上中天，景卉对李灵仙道：“你先待在这里，我要出去一趟。”
等李灵仙再看时，景卉所在的牢房里只躺着个人偶，佯装成她还在的模样。
景卉要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梁廷敬的卧房。此刻他将床幔放下，正和妻子在熟睡中。
他一向浅眠，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容易被惊醒，更何况有这么个活人出现在房间内，景卉还特意加重了脚步声。
他从床内坐起，披上衣衫，景卉的出现使他心内一惊，但脸上仍镇定自若，未显出分毫。
他悄声道：“我们出去说。”离开前贴心地将床帐牵好，未惊醒他夫人。
他穿戴整齐来到书房，点上灯，看着桌边这位年轻女子，和他女儿差不多年纪，身上的气息却如此神秘莫测，危险异常。
“深夜前来打扰，还望大人恕罪。”
“若你真心怀歉意，也不会选择深更半夜扰人眠。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几十年为官生涯中，曾经遇到过三次，加上这次，是第四次。不过你和昨天那个小子与所有人都不同，面对我，你们身上没有不可一世的傲慢。说说吧，屈尊驾临本地，到底有何事？”
“大人要相信，我们是来帮你的。”景卉微微一笑。
“帮我？”梁廷敬坐直了身子。
“没错，想必大人一定在为罗家消失一事而苦恼，我们之所以来此，也是为了调查清楚，与大人的职责不谋而合。”
梁廷敬大笑道：“你们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我并没有承这个情的必要。一座大宅的消失必然引人咋舌，但这罗家在整个鹭江是出了名的孤僻，不与人来往，平日也不见有人出门，只有一个常出来买菜的小厮会从东角门进出，一天不过一次。”
“罗宅消失之后，也没有人来报案。若是凶杀，我自会把这个凶手揪出来。但一夕之间，人宅两空，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这就不是我能处理的范围了，因此我甚至没往上递折子。连个缘由都说不清楚，总不能说为妖魔所害，那我这官也不必做了。半年之后我就要调任，只要半年之内安安稳稳，我的任务也算完成。谁知，竟冒出了你们两个人。”
“我知道不能奈你们如何，所以，我恳求你们，别把这个事情闹大。在恒国，没有任何异术存在的余地，你们走吧。”
油灯被一阵风吹过，闪烁了几瞬，似乎要被熄灭，一会儿后又熊熊燃烧。
景卉本想向梁廷敬问询罗家的事情，没想到他自顾自说了这么多话，到契合她来此的目的，她原地从书房消失。梁廷敬眼睁睁看着这么个大活人倏忽不见，饶是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一跳。
景卉回到牢房，将李灵仙带出来，他们走在月光照耀的街道上，仍朝着罗宅而去。
景卉问：“你是怎么知道罗家出事的？”
李灵仙将脖子上戴的东西拿出来，“它告诉我的。”
景卉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外面罩了七八个圆环，彼此交叉紧咬，中间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球，位于所有圆环的中心，小球力量神秘。景卉看去时，似乎见到了宇宙星辰。
一个俗世国家的不起眼少年，手里竟握着这样的东西，景卉不由得朝他看了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同来。
刚听他名字的时候，她就抑制不住惊讶，在修仙界也没有人敢往自己的名字里加“灵”、加“仙”，面前这位年轻人不但加了，还是两个都占。
“七十二司在恒国是一个被取缔的机构。”景卉转了话头。
李灵仙一怔，长叹口气道：“当今皇帝陛下对我们七十二司可谓是深恶痛绝。七十二司的存在，一直被他视作昏庸的老皇帝过于迷信长生仙道而做出的荒谬事情。因此一上台，就将七十二司当做恒国的毒瘤烂疮连根拔除。武渊的总部是看在师父在他小时候于他有恩的份上，才勉强留下来的。师父死后，将七十二司交给了我，可惜我没本事，不能恢复它往日的荣光。”
当他们沿路走到罗宅故地，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在那块地方站了个孩子，衣衫破烂灰头土脸，见有人来了拔腿就跑，李灵仙快速将他追上，扣住肩膀提到了景卉面前。
李灵仙动作粗鲁，那孩子有些惧怕，景卉伸出手想将他覆盖在脸上的蓬乱头发扒开，看看他的相貌。
那孩子反应激烈，瑟缩道：“不要打我。”
景卉顿住，将手收了回来，柔声道：“你是何人？为何会站在罗府面前？”
她说话时用了炼神诀里的功法，声音自带安抚释心之效，那孩子很快平静下来，开口道：“这里原来是我家，我想来看看。”
景卉惊讶道：“你是罗家人？”
罗昭点点头。
景卉又问，“你能告诉我，你们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清楚。那天我瞒着奶娘偷偷跑出去玩，等再回来，什么都没了。”罗昭双眼涌出热泪。
见问不出什么，景卉不再多问。她和李灵仙将罗昭带到一间客栈，让小二好好为他梳洗一通。经过打理后，罗昭显现出他样貌的不凡来，长得龙章凤目，只是言谈表现之间，却有着和外表不相符的蠢笨。
桌上摆了一桌吃食，罗昭将一大块鸡腿拿起来，毫无形象地啃咬着，两颊沾上了油，还有一些滴落在衣服上，在干净的白衣上留下一大摊油渍。
李灵仙和景卉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李灵仙道：“你将他留下来有什么用？”
“自然有大用。”
等罗昭吃得打了个饱嗝后，景卉让人将吃食撤下去，坐到他旁边，“现在你吃好了吧，那我从你身上借点东西。”
她不等罗昭反应，将他手腕一把抓住，用灵力划破手指，从他身上取出鼻烟壶大小的血。
罗昭大叫一声：“好痛！你干什么？”
李灵仙凑过来，他知道大宗派的人必然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段，只是不知这血在景卉手中将起何作用。
景卉在炼神诀上看到一门术法，借助这门术法，血亲之间无论在天涯海角，只要活着，总能看到彼此的方位。而媒介则是其中一人的血液。
景卉施了术法之后，闭上眼睛，无边黑暗中生出几丝血线。血线蜿蜒前进，指向同一个方向。
她睁开眼睛。
“找到了，在恒国皇宫御花园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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