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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离开之时已是亥时,马车上风雪夜归人的上官锦绣,还在兴奋夸赞周清滌的诗词蕴意深远,突然马车就停了下来。

    四人下了车去,就见路中间俏生生站立一个女子,洁白的雪花飘落在她名贵鹤氅上,如梦如画,正是李秋月。

    只听她莺声道:“安平,能陪我走走吗?”

    安平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语,只听她又说道:“这么久不见,陪我走一回,就那么难吗?”

    安平又看了一眼,突然将周清滌拥入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回来。”

    周清滌抱住了安平,皮笑肉不笑道:“这么浪漫的风雪天,旧梦重温,抓把劲,旧情复燃的希望很大哦”,然后一把推开他,目视他的眼睛道:“好好努力!”

    安平哭笑不得聆听她的怪声怪语,没有说话。

    二人目视着马车离开,道路上两条清晰的车轮印转眼被冰雪覆盖,二人半天没有说话。

    安平漫无目的,不声不响地在前面走着,李秋月默默地跟在后面。

    二人来到一处湖畔,皎洁的雪花漫天飞舞,随风回旋,随处飘落,皑皑一片银白世界。

    湖泊已经冰封,雪花覆盖在水榭亭阁之上,洁白无瑕,像是刚刚建成的碧玉台。

    雪花裹缠在树枝上,晶莹闪烁,似刚刚栽植的美玉树。

    李秋月伸出双手,仰头望着飞舞的雪花,然后开心地弯腰堆砌起雪人,安平只是站立一旁,默默望着她,无思无想。

    半天,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女孩就被她堆砌出来,看着她又跑去摇晃树木,冰雪纷纷坠落,她折了些还开着红花的树枝,用心编了个花环,开心套在雪人头上。

    当无人喝彩地兴奋缓缓退却,她望着安平开口问道:“最近过得好吗?”

    瞭望漫天飞雪,仿佛时隔多年,今日再见,该何以致意?以无声泪珠,以沉默。安平缓缓生硬答了一句:“挺好的。”

    李秋月转头看着湖中亭阁,“那天我喝多了,以为是你,不管你信还是不信。”

    所谓教养,不过就是——予人舒适,予己自在。安平只是嗯了一声做为回答。

    “你跟她在一起多久了?”

    安平随意应了一声道:“有一段日子了。”

    “安平,你别一会儿看雪,一会儿看我,你让我觉得你看雪时很近,看我时很远,我不舒服。”

    安平无言以对,默默无言。

    “她爱你吗?”

    “嗯”安平应了一声。

    “你爱她吗?”

    “嗯”安平又应了一声。

    “比你当初爱我更爱吗?”

    “嗯”安平再应了一声。

    “你把最后那个火灵果,也给了她是吧?”

    安平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李秋月看着他,凤目带笑道:“好了,老安,你别答了,你知道吗,你骗人的水平真的很差。”

    安平这个时候能说什么,目无表情瞭望漫天雪飘,所有的情绪全部分给了每一朵飘摇。

    望着安平,李秋月突然流淌过一丝悸动,温声道:“老安,离别前你能最后抱一下我吗?”

    安平望着那个小女孩雪人,她的神情孤独中带着无助,突然内心就柔软了一下,对着走上前来的李秋月,安平张开了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紧紧拥抱安平的李秋月,半天不愿意放手,“老安,你知道吗,相比现在的曲意逢迎,跟你在一起的那几个月,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谢谢你。”

    “我看他对你不错,好好过吧,别折腾了,也别想太多了。”

    在这样彻底决定放手的时刻,我真的好想说一声,关于你我的那段日子,我好想重来一遍。

    李秋月突然推开他,转头已是泪流满面,素雪纷纷鹤委,清风飙飙入袖,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那个孤独的雪人,在风雪中慢慢被淹没不见。

    直到伊人消逝无踪,安平方收拾情怀,大步离去。

    回到住地,看五人都在大堂等着他,任青丝仿佛还受了伤,面对周清滌似笑非笑的审视眼光,安平潇洒耸了耸肩,伸手去挑她的下颚,被她一巴掌拍开,安平笑道:“看啥看,没见过这么憨厚的铁男子呀。”

    众人哈哈大笑。

    安平转而目视任青丝,微微蹙眉道:“青丝,你该不是去行刺完颜玉了吧?”

    元丑看了一圈,见众人都没有回答,主动道:“完颜玉不在京城,在火神教住地遇见楚凌风了。刺杀的时候,被楚凌风的护身法宝阻拦了一下,被他身边的合道高手打伤了。原来这个楚凌风的心脏长在了右侧,怪不得当日,被他躲过一劫。”

    安平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最终只是一句关心道:“咋样,伤势严不严重?”

    “没事,已经吃过丹药了,回头调息一下就好了。”

    任青丝有点羞愧,带点沮丧。

    “那就好,现在知道,完颜玉没那么好杀了吧。不是不让你去报仇,实力不允许呀。”安平在位置上坐下,忧虑道:“楚凌风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你的技能暴露了吗?”

    任青丝回想了半天,没有回答。安平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楚凌风本来就对我们有所怀疑,今日我们一到,他就遭遇刺杀,早晚会想到我们这边来。接下来出入,我们都需要小心。”

    元丑这时脑袋缺根筋,突然问安平道:“大哥,李秋月那边没有问题吧?”

    安平看了周清滌一眼,这个时候巴不得这个名字,一晚上无人提起,随口应道:“你等下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接着他掏出一颗蜡球,捏碎之后,里面冒出张纸条。

    元丑见状,好奇心大盛道:“大哥,哪来的?”

    “离开苾芳园的时候,有人塞的。”

    安平展开纸,看上面写着几个字“明日午时三刻清馨楼见”,底下留有一个标记,定睛一看是玄武监察院的标记,众人轮了一圈,没有头绪。

    风雪之夜,众人又聊了一会,各自散去。

    兄弟二人相对的时候,二人来到园中亭台坐下,安平递给他一壶酒,二人慢慢喝着,目视飞雪飘舞,安平开口道:“老六,我们离开玄武多久了?”

    “快三年了吧?”

    “一转眼就三年了,也不知道其他兄弟们最近过得如何。”安平喝了口酒道:“老六,我有股不详的预感,这次在青龙城,我们也许会遇上大麻烦。”

    “情况是挺复杂的,李秋月那边不会出问题吧?”

    一个男人若是真的以为自己了解女人,那他无论受了对方什么罪,都别抱怨。

    安平这时有些心不在焉,缓缓道:“不好说,女子的心思猜不透。老六,我想把最后一颗火灵果,尽快给清滌服用了,你看成吗?”

    元丑对此应该是考虑过了,飞快道:“大哥,我早就想跟你说这事。这颗火灵果是很大的隐患,早就该用掉了,周姑娘人很不错,跟你,比李秋月合适。”

    眼见安平浮现苦笑,元丑一向对李秋月没啥好感,冷然道:“该来的总会姗姗来迟,想走的总是迫不及待。在我看来,除了死亡,一切离开全是背叛,哼,大哥这事,我完全赞成。”

    眼见安平依旧满脸的苦笑失意,元丑感觉自己话有点说重了,微笑补救道:“不过说实话,以李秋月的国色无双,想当日拜倒她的裙下之臣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兼之此女又眼高于顶,却给大哥一人独入胜出,可现大哥超卓。我又开始崇拜你了。”

    安平哪能这时说出跟她之间的交往实情,拍打自己老脸,此时亦是无心他顾,淡淡道:“我们兄弟七人共同寻觅的,虽然我负责保管,可如今却眼看都要被我用了,显得我多自私了些。”

    话毕,有点败兴,情绪不禁低落。

    拍了拍安平的肩膀,元丑大笑道:“大哥,想太多了,本来就说好你随意支配。现在又是这种情况,再说兄弟一世,无人会计较这些。再喝一个,你还是回去陪嫂子吧。晚上估计她心里,不知怎么闹心呢!”

    说完,他又一声哈哈大笑,转头而去,只留下爽朗的笑声在风雪中回荡,也留下一脸手足无措的安平,一个人唉声叹气,像个小媳妇似的。

    与此同时火神教火神园中,侍卫还在到处搜索,楚凌风背部寸许长的伤口,赫然醒目,曹虎正细心地给他包扎,若木大发了一通雷霆,愤愤离去。

    目视若木离去的背影,楚凌风强忍巨痛,脸色苍白,神态却很是淡然,“曹叔,晚上的事情你怎么看?”

    曹虎不紧不慢回道:“会不会是玄武的死士做的?刘晏死后,他们盯上了你。”

    “盯上我,是肯定的,但说敢闯入这里刺杀,可能性不大。晚上的刺客,能在神识查探之下无影无踪,此人极度危险。现在想起当日松漠城监牢,迟迟无法推断出对方是如何下手的,你说和晚上何其相似。”

    曹虎稍稍回想,应道:“如此说来,确实如此,当日松漠城上官锦绣那行人也在,今日她们刚来,就发生行刺,难道会是上官锦绣指使的?可她是为了什么呀?”

    “不是她。当时她跟安平一起离开,这个刺客应该是早就在府中潜伏了。时间上对不上,应该是背着他们做的。晚上安平见到我的时候,神情透露着些许怪异,应该是才知道我还活着。我想刺客原来要刺杀的,或许不是我,只是刚好碰上了。这么看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任青丝!”

    “那要不要,马上派人过去抓捕?”

    楚凌风摇了摇头,“不行,无凭无据的。相比我们未来的大事,绝对不能跟上官锦绣交恶。尤其是这种在她住地拿人的事情,那是影响邦交的大事。今夜起,派人十二时辰盯死邦彦院。任青丝此人太危险了,只要发现她外出,立刻缉拿或就地格杀。这事情还要尽快跟师父那边通气一下,征求她的同意,并求来任青丝的画像,便于甄别。”

    曹虎默默道:“好,我会安排。看你晚上出来苾芳园,对周清滌态度特别,是不是喜欢她呀?”

    楚凌风微微一笑道:“此女是很特别,有点意思。”

    曹虎淡笑道:“这么多年,难得你喜欢一个人。要是你爹娘还在,一定甚是欣慰。能跟周涌结为亲家,那是大好事。要不要跟教主提下,请她出面为你提亲。”

    楚凌风这时倒没恋爱脑上头,微微一笑道:“此事还早,缓缓再说吧。”

    曹虎没有再表主意,温声道:“我看那上官锦绣也很不错,外貌、仪态都很完美。”

    天下优秀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如果见一个喜欢一个,那也太占用时间了,他生来的宿命可不是来当种马的,楚凌风呵呵一笑道:“此女是很出色,但此女很可能会成为朱雀女皇,是不可能外嫁的。要不狄万神、赤攸宁之流,早就拜倒她石榴裙下了。对了,你明日去下户部,这次银票出行的事情,再跟他们交代下,绝对不许出一丝岔子。”

    而此时,狄万神正在府中亭阁一人独饮,下人送上点心的时候,不小心将他的酒杯打翻了,被他一脚踢去,飞出数丈远,趴倒风雪,生死不知。

    风雪中走回的李秋月,正好见到此幕,但没有多置一词。径自于亭中落座,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倒,整杯酒瞬间入了喉咙,甚是辛辣与灼热,令人难以忘情。

    狄万神盯了她一眼,眼见她凤目微红,亦一下喝光杯中酒,运劲一捏,酒杯粉碎,被他随手丢弃风雪共舞。

    仿佛是在表一种决心,又仿佛是在抒发一种情绪。

    李秋月望着纷纷飘扬的雪花,并没有出声应和。感情的事情谁是上位者,谁是那深闺怨妇,又不是一成不变,谁说得清楚呢。就如那权力的瓢,各自的忍受极限,谁不是在碰撞中混沌,此起彼伏。

    半响她回过头来,目无表情道:“你跟踪我?”

    狄万神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李秋月今日心情低落,没有像往日那般撒娇逢迎,眼见他不想回答,也不再追问,只是盯着飞雪怔怔发呆。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雪花中飘飘洒洒。

    不知何时,雪花突然停了,洁白的圆月笼罩大地,地上平铺皓影,天上流转皎洁,月色与雪色之间,天地如画。

    我们这一生孜孜不倦追求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或许,它不是一个人,而只是“爱情”本身,就如刻下这般静谧温柔,月光,你才是我真正情人。

    李秋月赏月观雪,寂静半天,蓦然娇声道:“安平手中,有一惊世骇俗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