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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七章 月亮奔我而来

    外湖的莲花清润圆正,微风拂过,莲叶一团团舞动而起。

    有一群雪白的鸟儿在晚风碧水间飞翔,赏心悦目。

    眼见归来的梦璃重新盈盈入座,毋采柔淡笑道:“一笔能知心中事,一画能知事之机。胜姑娘想起哪个字,可有了答案?”

    梦璃淡笑道:“那就测个‘人’字吧。”

    “这个‘人’字可很有意思,山美姐姐为何会想测这个字?”

    “因为我觉得做人很痛苦,一闭起眼睛,仿佛还有无数的事情要做,做到身疲体倦,又觉得方才的一切,毫无意义,做人真难。”

    毋采柔扫了在座的众人一眼,胜山美与林上丘有交集,或许只是生意巧合,但湘善柔以此穿着出现在这里,就很耐人寻味了。

    她不禁暗暗问自己,胜山美、湘善柔这些人,等下敢对自己出手吗?

    举杯敬酒,放下后叹息道:“人加口为囚,山美姐姐,你最近恐怕难以免祸呀。”

    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梦璃娇声道:“哦,愿听其详。”

    呵呵一笑,毋采柔意有所指道:“勿要慌张,囚并不是杀,‘囚’再加‘一’是因,可知因果早有前定。山美姐姐最近做得事,估计有很大的风险吧,须知能毁灭我们的,一定是我们热爱的东西,鉴前毖后呀。”

    梦璃目视毋采柔,警告的眼神一闪而过。

    既然说出这个话,就代表对方不想招惹自己。

    面对自己这些人,若无法做到悄无声息一击毙命,得罪他们的代价,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那么有些事,知晓又怎样,烂在肚子里吧。

    刻下你既然暴露了,姑奶奶回头出了啥差错,还得怪罪到你头上,真是个傻妹妹。

    按理说,对方身处如此高位,智商决不会如此不在线,难道,她是故意的?

    梦璃花颜绽放,嘴里却尖锐逼迫道:“那你再猜猜,我最近要做什么呢?”

    毋采柔脸上的笑容并没有立马消失,而是眼睑以下、脸颊以上的肌肉,彻底放下了。

    这神级微表情,代表她生气了,但又顾着对方的感受,这强烈的对比,反凸显其强大的气场,令人窒息。

    “胜姐姐,这种事可就有点为难我了。但我明了,它一定是一场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跟错误的敌人,进行地错误争斗!”

    落地的话语,让湘善柔狐疑地盯了梦璃半响。

    这年头,谁还没个隐藏身份呢。听其意思,这胜山美,似乎也盯上了绮梦。

    毋采柔摆出先礼后兵,看来对方一定亦是一名实力选手,那会是谁呢?

    透过透明铝舷窗,她望了眼外面低沉的夜色,刻下会不会有几把狙击枪,已对准了房中所有人。

    这种AION氧氮化铝舷窗,乃是铝、氧、氮组成的白色粉末,再2000摄氏度高温模压,抛光而成的,具有极高的耐损坏性,早年一度是飞船舷窗专属,坚硬程度足可抵挡普通穿甲弹。

    自己在想什么呢,湘善柔笑了,看来自己也需要出去轻松一下了。

    世间,不管是对话,还是吵架,最容易让人崩溃的方式,有两个极端。

    要么,你说你的,我哼着哈着,就是没正面回应,急死你!

    要嘛,你说你的,我比你声音还大,比你道理还多,气死你!

    望着毋采柔,梦璃似笑非笑道:“我记得你无尽之爱有一条教义——老天明目张胆地不公平,于是,凡人必须保留偏执的权利,用爱温暖彼此。

    时代的一粒沙,落到每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信仰是能予人灵魂上的归宿,可很多时候,它不过是生活无可奈何之后的补偿性选择。既不真挚,又不诚恳。

    不公平?为何不公平?如何做到公平?我就问一声,毋姑娘,刨根问底,知而起行,敢吗?”

    眼见毋采柔被这似是而非的咄咄逼人之言,逼得俏脸煞白,安平对陆明煦笑言道:“陆兄,对遍布世间的庙宇之属,你怎么看?”

    认真盯着安平,对这个有温度的男子,陆明煦顿时高看了一眼,淡笑道:“寺庙其实是很有意思的地方,你去求结果,翻开佛经,句句皆是放下。读书最后读到的是自己,求神拜佛获得的那股平和,与其说是祈祷来的,不如说,是另一个隐藏的自己,浮出了而已。”

    王瑾沐娇笑道:“把安全感建立于他人身上,犹如将自己人生的选择权,交给了别人。自立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如此。然世人兜兜转转,在淤泥成片中不断重蹈覆辙,依旧不断追逐那雪泥鸿爪的萤火虫之光。要劈开灵魂中的冰封之海,触动如冰镐,不管是宣扬奋斗、自救、放下或爱人,存在即合理。”

    安平扫了众人一眼,微笑道:“长生之后,活得更累,我倒是认为,它是世人价值观未及时重塑的时代缺陷。以前生命百年,其实意义很明确,承上启下,完成生命传承。承上,送父母离开;启下,养育孩子长大,这亦是自然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能力够的,就多回馈社会些,我们一般人嘛,也不迷茫,一代接替一代,日子也就这样过去了。反观现在,上不接天,下不着地,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确实不易。”

    “安沧海,既然长生那么孤寂无聊,你就不打算觅个棋逢对手的爱侣,你追我逐一番。”

    目视眉笑盈盈归来的湘善柔,安平调侃道:“湘姑娘这是打算,要自我推荐了吗?”

    一生中,从未有男子敢对她如此言语,湘善柔愣了一下。

    这种穿着、这种场合、这种角色扮演,或许不知该如何回应,湘善柔娇羞地移垂目光,不敢答他,霞彩染红她修美玉白的脖子,安平敢肯定,这绝对是平生不可多见的动人颜色。

    媚眼一横,终反应过来的湘善柔娇笑道:“安兄,你看我像是这么差劲,会哀求男人拣自己的人嘛。我可是朵不容易上手的野玫瑰,不过,安兄若不惧性命之危,有胆来攀摘,本姑娘可以考虑,把刺儿略微收钝了些。”

    明知对方是调戏之言,安平又岂会将话语往心里去,对着林上丘流露一脸夸张道:“哥哥,你晚上故意摆个如花似玉的计时炸弹在我身旁,刻下佳人,还威胁要喊打喊杀,这算哪门子道理呢?”

    众人哈哈大笑。

    湘善柔顿时以手掩嘴,凤目水汪汪嬉笑道:“谁让你晚上对我如此疏离生分,让我要‘月亮奔我而来’的小骄傲,如含羞草萎缩一团。略微赔偿弥补小女子的这一丝心碎,你就叫屈,罚酒。”

    眼见安平二话不说,自罚了一杯,梦璃微笑道:“世间女子总是喜欢毫无理由的护短,以及潜意识的温柔偏爱。于是,她们疯狂褒奖天使为了世界,放弃了爱人,恶魔却为了救回爱人,炸了这乱世。采柔妹妹,你又是崇拜哪种爱情呢?”

    眼见毋采柔又被臆得说不出话来,甚显羞窘,而安平耐人寻味的目光,却望向了自己。

    陆明煦、王瑾沐,明里暗里给毋采柔解围,不奇怪。

    可事儿落在安平身上,那就有点莫名了。

    林上丘淡笑扫了安平一眼,转目梦璃道:“经历了无数人世,谁都有一些只能在失眠深夜独自咀嚼的故事。如今青涩褪尽,渐渐懂得生之可忧,爱之可怖。刻下,我也终于明白,并且心平气和地接受了,爱情中,谁皆不过凡人一枚,与其他甲乙丁丙,没有本质差异。可是,讲不清楚为什么,心中依然有所眷恋,像是一种迷信,庙宇塌毁了,神还是神。”

    梦璃淡淡望了他一眼,一丝迷糊一纵而过。

    众人但觉刻下的她,人还在席上,心思却早已消失在了某片星辰大海。

    玄武城,镇国寺。

    这个世界病了,人们把渣男叫做海王,以此为荣,却把深情叫做舔狗,以此为耻。

    我不明白为什么太过热情的东西,总不被珍惜,又为什么自我感动式地付出,危险又愚蠢。

    我不明白,或许,也不想明白。

    夏天的炙热,已经融进风里,钻进水里,那明晃晃的光穿透花瓣和皮肤。

    我一路走,一路伤,但我一路告诉我自己——别灰心,普普通通的你,也值得被万般宠溺。

    我虔诚地跪在镇国寺月老雕像下,碎碎念。

    我不怕他人听见,道我肤浅,我不害人、不伤人,求个寄托,总可以吧。

    归程,夕阳妩媚,有个商铺贩卖桃花酿,那橘黄色的温柔里,我大饮十八杯,醉眼朦胧,当街乱舞。

    有几个登徒子盯上了我的美色,那不完全是他们的错,但未经得我同意,动手动脚,就绝不可饶恕。

    然后,有个王子出手了,身手刚健利落。

    他弯腰轻轻拉起我,他的帅气和笑容,在落日的余晖里,比晚霞还灿烂。

    那一刻,时间禁止了,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比天下最快的马儿跳跃得都快。

    那一刻,浩劫余生,漂流过沧海,终见陆地。

    那一刻,我的小行星之上,只住了一位王子。

    这一次,我冬玉絮,铁了心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