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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章 雷霆闪烁

    我欲与晚风同怀,与明月共灼,与晨星呢喃,而你,却伴着星星羞涩闪躲,玫瑰总在我眼前跌落,还好,我的浪漫够多,可它,皆藏进了你的眼波。

    你的烟波里,谁入了你的诗行?你的心事中,谁与你浅喜相伴?

    我的姑娘呀,是否你的桃花流水,已淡出了人间,你的云影苔痕,又自成了岁月。

    一遇见你,我仿佛就学会了享受生命的孤独,从一场初雪里出发,去赴这天地最美的约,烟雨,烟花,总有欣喜;淡墨,阙处,总有痴心;霜白,暮晚,总有痴情。

    我的姑娘呀,我天天愿你,做时光最眷恋的情人,你伴着清风蝴蝶,步进百花深处,眉间便春山澹澹;明月在襟,退到风烟俱净,眉间便秋水盈盈。

    我想和你,去和宇宙的尽头,撞个满怀,手里捧一把夏夜的暮霭。

    我想和你,拥抱每一朵云彩,带着梦奔向大海。

    我想和你,被雨水青睐,弄湿衣襟,欢声笑语,脚步更快。

    我想带你,一起飞到一个无人的维度,那里,满是我们沉甸甸的爱,对世界的一切其他,皆不予理睬。

    那么,趁着星光漫天,你要不要来?

    望着历经曲折,站立自己面前的鸠摩映云,粗豪汉子-公门擎苍,瞬间成了一个惆怅的赤诚少年,不绝于耳的呓语,在天地回响。

    漫天的星星调皮在闪动,像极了一场冻结了的春雨。

    少年的春思遐想,是否能够敌过纵横捭阖之野心?

    造物主说,别急,世人皆会从生活中得到了一切答案,但,大多数人自己却浑然不知。

    如果让历史重来一次,历史上的那些战争发动者,还会不会发动战争?

    答案是肯定的。

    事实上所有的战争,发动者本身都认为:此仗非打不可。

    没有人拿战争当儿戏,就是侵略者,也不例外。

    所有的战争,都是深思熟虑之后,不得不做出的抉择,至少,主观上,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人类处于无政府状态时,都会自发形成“变相政府”,从无例外。只要人性不变,所谓“无政府主义”,就是一句空话。

    高度自治的净土星,虽然是无我的大本营,但由于宗教繁杂,这里有个宗教联盟,掌控统筹着这方时空。

    他们维护治安的战争机器,唤作“驱梦人”,而公门擎苍,唤他们叫做——盆景军队!

    这些驱梦人拥有昂贵的武器系统、空天母舰、死亡标记激光炮、重镭炸弹和无效加农炮,以及遍布星球众多角落的军事基地。

    然而他依然认为,虽然高科技赋予了这些人“部队”的属性,但并没有自动赋予他们,赢得高水平武装冲突的能力。

    不依靠电磁波工作的量子雷达里,数千战舰浩浩荡荡,雄摄虚空。

    消息传出,五太震动,净土星暴怒又战栗。

    时间永远分叉,通向无数的未来。

    鸠摩映云,越俎代庖,想为他们选择一条。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世人皆言无我邪恶,果当如是观,我的人间一两风,你受苦了。不必懊恼,你的苦难,我公门擎苍,定为你亿倍讨回!”

    目视眼前豪雄男子,鸠摩映云心思起伏难明。

    依凭强大影响,她在瓦西城换了一架完好飞梭,马不停蹄一路急赶而来。

    疲惫和未去的虚弱,令她容颜苍白,像一朵脱水的白玫瑰。

    公门玉坤的事情,她听说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刻下要做的事,是一个难比登天的挑战,她知道。

    “擎苍兄,你知道五太如今的两极化,是怎么形成的吗?”

    “五藏钨入侵了玄天,玄天抵抗复仇,进而导致刻下局面,难道还有其他说辞?”

    鸠摩映云淡淡一笑,没有置评,反而道:“文明是整个宇宙共同体以下最大规模的社会共同体,在一个文明体系之内,无论多少政权,皆存在经济、文化、政治、信仰的通路,形成共性。文明生态系统之间的分野,不在政权体制界定的刚性界限,而在于生活方式、精神境界、制度特点差异的柔性界限。因而,文明是智灵生物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柔性的社会文化共同体。擎苍兄,你认为玄天和五藏钨联邦文明,最大分水岭在哪里?”

    “一两风,你知道嘛,我就喜欢你这自信满满的样子,每次,你在我记忆里转过身来,就是这样的绰约动人,好像只温吞内敛的小兽,叫人念得紧,喜爱得要命。”

    鸠摩映云被这王八拳一下打得满目乌青,笑容一敛,清冷道:“擎苍兄,请你正经一点,那会是对你,也是对我最大的尊重。”

    豪雄大笑,“我公门擎苍一辈子皆不愿接受胁迫,那会让我连细胞都在反抗,但,完美的你除外,谁让映云你,是我的烟雨人间一两风。”

    鸠摩映云禁不住微微一笑,但其中的宁静淡然,仿佛能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感觉自己,就是万花丛中一微风,再怎么清凉,终是过客。

    半响,公门擎苍耸了耸肩,潇洒道:“映云是想说,玄天在文明上凸显统一性,而五藏钨则强调差异性?”

    嫣然一笑,这完美笑颜,仿佛是对公门擎苍孺子可教的奖励,令他心醉魂迷。

    “我们不谈羌棘为何要如此选择,那么,无我的今日局面,你又看出了什么?”

    为了获得佳人笑靥奖赏,公门擎苍流露深刻思索道:“无我的主要群体成分,来自高等种族这些红脖子,做为第一批子民,在宇宙资源有限的局限中,为了维持所谓的高贵纯粹状态,对不同星球、国别、族裔、区域史板块拼合而成的联邦,持有高度戒心。甚至,创造出所谓的无我哲学,用这种极端理论阐释和理论支配,来维护他们的特殊地位。

    怪不得,无我激进派,这么快就占领了内部高地。

    可在漫长历史演进中,缓慢发生于日常中的人口流动、知识与技术传播、物种流传、观念与信仰融通、疾病流行等此类关联,早已造成更意味深长的历史后果。由着他们既定的观念,预设主导的叙事语境发声,当世人全是傻子呢!”

    鸠摩映云淡淡一笑道:“我的事情发生后,附近的联邦军事机器,至今没有动作,据说遭人提前暴力重创。槐树千年成木鬼,岳坟万古为山丘,雷霆闪烁呀擎苍兄,刻下,你还会不会觉得,快意恩仇,就是这么简单?”

    公门擎苍双目寒光电闪,陷入沉思。

    “大丈夫处事,论是非,不论祸福”,做为政治人物,公门擎苍绝没有这么自由和伟大。

    宁受一时之寂寞,毋取万古之凄凉。

    得失荣辱,他需要深刻衡量一番。

    “昨夜,某些人心的薄凉和丑恶,唱成了黑夜的挽歌,我当时很心痛,也很恐惧和彷徨无依,过后,有一时,亦狠不甘心。”

    公门擎苍激动了,“无我的激进极端,勾连了高等种族的傲慢,泥沙俱下。就算有什么阴谋,这种罪恶,不刺破它的脓,撕开它的伤疤,羌棘就一直会是一只头埋沙子的鸵鸟。我恨自己,当时未能陪伴你的身侧,是我公门擎苍的错!”

    世间不好招架的,不是阴暗奇诡的子弹,而是这种阳光下饱含深情的枪。

    鸠摩映云有些不自在,稍稍沉吟,继续道:“漫长岁月里,谁都会有些深刻苦难,有些无比珍惜之物陨落,那时,我们恨难逝之,嗔难正之,静难镇之,一切皆湿漉漉的。”

    献上刻意带来的马蹄莲,“玉坤的事情,我听说了,相比我的个人荣辱,他到底是活生生的性命,是牵动你一世的悲欢,我明白,这一刻,你比我更苦。”

    无数无可与人倾诉的往事,排山倒海而来。

    这个“亲爱的宝宝”,是他废墟的明月,江河的孤舟,云雾中的花鸟,是他家门的篱笆,黄昏的炊烟,清晨的粥,是他院墙的蛐蛐,社台的戏曲,山野的龙葵,是他酣畅的美酒,月下的清茶,清明的烟雨,是他来处的注脚,是他人生的完美体验,乃是茫茫浊世,他唯一的,血肉之亲!

    刹那涌现深刻苦痛,公门擎苍虎目瞬间泛红。

    张开双臂,像是一颗拔地撑天的树,“公门擎苍,每⼀枝玫瑰都有刺,正如每个人的性格⾥,都有你不能容忍的部分。但别忘了,每⼀朵玫瑰都有爱,而这就是这宇宙最美的地方。到我怀里来吧,让我鸠摩映云,拭去你的泪。”

    这一刻,公门擎苍鼻涕横流,痛哭失声,宛如一个孩子。

    “美丽的东西,永远不会逝去,他终会停留在我们记忆的圣堂里,那里薰风细细,鸟语花香,你来时,苏堤春晓,走时,平湖秋月,那里,月满、花满、酒满,远远一眼,便安详满足。”

    “昨日我的苦痛、荣耀、低谷与不和谐音律,已淤滩上搁浅,一如沉入冰封的湖底,不掀波澜,无须任何人,再为我多余做些什么。生活谁都是苦难的,我又划着我的断桨出发了,如今,该轮到你了。”

    公门擎苍浑身战栗,似一堆失去了躯干的烂泥,半响,他缓缓收声,渐渐,寂静无声,仿佛睡过去了一般。

    突然,他的通讯器嗡嗡震颤,他迷迷糊糊接通,里面传来穆清风,清脆的歉意和威胁。

    半响,公门擎苍神色渐渐冷厉,深呼吸后,他蓦然咆哮道:“那大家就都来迎接这场声势浩大的暴雨,闪烁的雷霆会告知我们,到底,谁将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