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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无言的痛

    带着无法言痛的心情,易子键终于走完了回家那段山路,生怕自己眼花看错了成绩,易子键再次把成绩单拿出来,细细品味每一个阿拉伯数字。

    不错,语文成绩确实只有72分,这个72分就象刺眼的电弧,刺得易子键双眼赶快紧闭,它又象毒蛇的信子,直接要把易子键的灵魂摧毁。

    问题出在哪里,不争的事实是基础部分易子键没有任何多丢分的理由,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只有这么点分,原因就是那道作文题。

    怪谁呢,明明别人都知道持之以恒就是本题的要求,你当初也是顺着这条思路走的,为什么要去出新意,为什么要扯到浪费国家财力物力上去。

    你是学生,你的任务就是完成既定的任务,你还未走进社会,你的思维超前了,天下大事现在去操心,你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吗?

    什么创新,你就是自己作死,现在好了,你的作文分很可能就是十分左右,要是你按规定去作答,再不济凭你的写作功底,至少应该是在三十多分吧!哎自作孽不可受。这将是你一辈子的痛。

    还在胡思乱想的易子键,一脚终于跨进家门,他无法接受自己,更无法接受对辜负家人举家支持的如此回报。

    大哥看了易子键的成绩单,他不敢相信借予厚望的三弟,拿回来的是不争气的眼泪。父母本是实在人,倒是对儿子的成绩看得很淡,父亲听了大哥的介绍,默默地吸起了旱烟,徐徐吐出一股烟雾之后,淡淡的地说:“算了吧,生成的命就认吧,反正我们祖宗十八代都是这样过来的,你好手好脚的,还怕将来会饿死。”

    家人们并没有过多的指责易子键,反正事实已经到了无法改变的地步,指责并不可能有云开日出,认命是他们的共识。

    到了夜晚易子键躺在床上,白天所发生的一切,就象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原音重现,特别是许佳音那惊天一跳,虽说自己不敢告诉家人,但许佳音惨白的脸庞始终定格在自己的脑子里。

    易子键恨自己的懦弱,一个男人还不如一个女人有勇气,可惜自己就没有那种断然的勇气,若是自己也找个地方,不声不响的结果了这条生命,岂不是到现在也与许佳音一样,再没有忧伤,再没有痛苦,再没有为将来而嘘长道短。

    何不去死?

    然而许佳音是死是活,他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只是当时自己未靠近,谨记住那张惨白的脸。

    当这一想法在脑子里闪现之时,易子键的神经象被蜂子蛰了一下,突然在阵痛中又清醒起来。

    你痴长了二十年,做人太自私就是无耻,你没有发挥好,是父母家人所造成的吗,你可以不管不顾,但是你为你家人埋下了什么样的祸根,你可以一了百了,而你的父母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若真的走了,他们应该怎么办,他们又会怎么办?

    枉自你还是读书人,世上的路有千万条,只有死亡没有回头路。正如你父亲所说,天下没有被饿死,只是自己想死!

    迷乎了半夜,易子键终于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虽说晚上还是做了几个噩梦,但是第二天的曙光依然悄悄来临。

    听到父母轻声说话,易子键硬是把自己从床上翻了起来,他再不是那个读书少年郎,从今天开始自己就是与父母一样,早上迎晨霜晚上陪暮色的标准的庄稼汉了。

    “子键,跟我们一起去上工了。”父亲这一嗓子,让易子键全身打了一个激灵。

    “老者,让子键休息几天吧,他没考好,现在难受着呢?”母亲总是偏心着易子键。

    “变什么虫儿,钻什么样的洞,他不是那块料,穷啰嗉有球用,考不上就干活,都二十岁的人了,又是男人,正当力的时候。你迁就他得一时,能迁就他一辈子,没有你那么多的穷理由。”

    父亲的话让易子键听得明明白白,话糙理不糙,没有文化的父亲说得确实在理。

    母亲似乎找不到反驳父亲的理由,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子键呀,看来真的是你的命生错了,可惜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恐怕今后都用不上了。

    父亲的粗鲁,母亲的无奈,实实在在地摆在易子键的面前,他本来想与父亲赌一赌气,可想到善良的母亲,他决定认命了。

    易子健很快穿上旧衣服,套上一双旧解放胶鞋,胡乱擦了把脸,三两步跨出家门,扛上锄头跟在母亲身后,开始去迎接那永不失业的工作。

    地球修理工,多么伟大的工厂,这个工厂可以容纳宇宙之內的所劳动力,而且它的大度包容到你干一辈子都没有裁员,下岗等苦恼,只有你干到化为灰烬的那天,没有中途的任何失业危机。

    七月骄阳似火,当易子键与父母才来到地里,红红的太阳早已经从东方升起,大地普遍升温,地里的庄稼由于沒有昨晚上的雨露,青色的叶子并没有恢复阳气,还是焉达达的垂着身肢。

    父母早已习惯这种强温笼罩的日子,他们刚到地里,迫不及待地开始为禾苗除草,甚至父亲还脱下身上的短褂,对于这样的天气,他们实在是太习以为常了。农村人嘛,背太阳淋大雨本是家常便饭的事。

    母亲见易子键也穿着一件短袖衬衫,她爱怜地责怪易子键,“我说你这娃儿,怎么就穿这么一点,现在比不了过去,老红火辣太阳有多毒啊,你细皮嫩肉的,咋不穿一件长袖衣服,等会儿,那苞谷叶子是带毛刺的,你可吃得消。”

    “妈,你就别再多言了,我己经长大了,考不上大学不等于失业,既然上天不给我吃轻松饭的机会,我就回归到咱们自己的队伍吧!”

    易子键既是给自己打气,更主要的还是不想让母亲有更多的担心,他的话听起来似乎很轻松,事实上他是在对自己赌气。

    父亲再次粗线条,他爱自己的儿子,却因为找不到适合的词句,说话粗声大气的,“啰嗦那么多干啥,任何事都第一次,今天你小子熬过去了,今后就没有那么费劲了,农民嘛,晒太阳淋雨就象工人进车间,老师上讲台,再平常不过了,是老子的儿,就不要叫苦,万事都是磨出来的,一句话,干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