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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影子(2)

    天幕这张大画布突然开始出现了新的色彩,起初是黑白在旋转,一个漩涡中出现了红黄蓝的光彩,这个世界很快就变成了彩色的,图苏指着自己能够认识的颜色,大喊着,“彩虹炸了!”

    那些光比霓虹还要璀璨,为这个世间的一切镶上色彩,图苏举起胸前的觽,想看到它变成彩色,虽然他不知这觽是什么颜色的,光拐弯了!他发现那些一束束的光将要碰到觽时拐弯了,他又惊又喜,想去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但是怕父亲丢了金链子把他的觽给抢来戴咋办,估摸着今年的红包能不能拿到手还是个问题,可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算了,等以后再见到星灵在再告诉她。”

    全世界都在为这场万色虹彩而欢呼,没人能够记录下来,那光完全将摄像头的捕捉功能给封杀了,所有人能够拍到的只有模糊的灰色,有人不死心,尝试着各种角度,比如王欣怡,躺着,爬着,侧着,斜着,正着,摇着,扭着。

    拍了几百张照片都是模糊的灰色,图苏突然想到,“星灵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吗?谢谢!”

    这场光幕持续了不短的时间,只不过只能留存在人的印象之中,就像是,法庭上打官司,只有人证没有物证。

    这个世界人们都信着一个眼见为实,都不信一句我曾经见过。

    这满天虹彩点亮了很多的目光,来到水上换气的虎鲸,老树枝头的白猿,长亭听风的金丝猴,地球之外戴着护目镜做实验的男人,穿着围裙清理院子里杂草的妇人,一只冻蝉,一个赶着羊群的小姑娘…

    长生天山脉分东西两段,各绵延数千里,东脉的尽头山崖下坐落着一座小村庄,中间部分不相连,有那么一条够一个人侧着身子过去的小道,以北是匪夷,以南是臧朔,而长生天西脉的尽头是一座湖,名为青海湖,湖边有塔名九星,无门可入其中成为了青海著名的景点。

    天光云影,山峦层叠。

    一个拄着路边捡来的棍子行走在山路上一瘸一拐的少年,山路上积满了厚厚的雪,哪怕穿了长棉靴也是没过了膝盖,远远看去,那少年仿佛在其中潜游,他用一只手把身前的觽举过头顶,只是想着昨天那小姑娘没告诉自己答案,说不定今天晚上会来,他得早些去等着,老爹说过,喜欢一个女孩子要用十二分的真心。

    本该冬眠的麻雀还在枝头飞来窜去,是不是抖落一树雪花,好像就是在故意为难这个少年,少年也不服输,左闪右躲,终究还是被爆了头,没想到那小雀儿还有同伙,藏了许久突然蹦了出来,两只小雀儿似乎在以少年作为一个取乐的对象。

    少年从兜里取出了小烟花,雷暴,这雷暴和手榴弹一样的,只不过炸起来没啥威力,声儿却特别的大,他拔了引线,对着那两只小雀儿一丢,却没成想弹到了自己的身后,巨大的砰的一声,吓跑了那两只小雀儿,少年耳鸣不止,手悬在空中颤抖着,嘴中含糊不清说着什么,许久许久才能听到周围的声音,少年一手撑腰,一手指天,“再让我图苏看到恁俩,我就爬遍山里这些树,非得把你俩蛋给煮了吃了。”

    山中多是乔松和长叶云杉,这乔松生得高大,书中也是有言山有乔松,隰有荷华,这乔松得名是那曾经的两位仙人赤松子,王子乔,也算得上是四季常青,少年实在是走累了,向着那倚山佛大像而去,这倚山佛那些村中已经老的掉牙的人说是这东脉的山神,镇着这山中野兽恶鬼不敢出来横行霸道,护着这附近人家座山赤水,庇佑一方平安。这大佛像在山中一面巨型白岩壁上,哪都好,唯独眉心上有那么一颗大痣,这大佛头上不积雪,融得快,少年只觉得头脑发热,雪堆不上来正常,那大佛的脑袋比他一百个还大,这山佛倒是笑呵呵的,也是个腼腆人儿,话都没跟他讲上一句。

    他在这大佛的脑袋上也放了小板凳,坐在上面歇息,讲着最近见到的那个小姑娘,说着要把她娶回来作媳妇,看着远处村子里好像只有鸡追着狗崽子,猫行走在房檐之上,那些人都不知何处去了。

    倚山佛脚下那些来往上香的香客,一个个点着秉烛却是没一个能点得上的,更别提带来的桂香了,少年伸了个懒腰,看着时候还要,小板凳扔到一边,张开一个大字躺在上面呼呼大睡,那下面见多识广的雪界村的村长前来一看,抖了抖上那件貂皮大衣,推了推那副老花镜,“此处有不干净的东西。”

    众人议论纷纷,上面的少年睡姿属实不堪入目,翻来覆去,一脚把那小板凳给踢了下去,嘣的一下给那佛案上的三盏烽火台给断了,灯芯断了两根,余下一根也断了大半截,这里一盏烽火能燃三月,歇一月,再燃三个月所以年年正月初一三盏灯同时燃着,是为烽火连三月。

    那雪界村的村长气得浑身颤抖,“快上去看看,我倒想知道哪个狗胆包天上了山佛脑袋上拉屎撒尿。”

    一大伙人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四处找寻着,那浩大的阵仗不亚于七月鬼节上山打鬼时的阵仗,也不知何时传下来的传统,这里的人不怕鬼,就怕佛祖不肯收香火,那人群中赫然有着两人,正是这图苏的爹娘,图苏他娘悄悄地和图苏他爹咬耳朵,“我觉得这种烂皮燕子的事儿只有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儿子能干得出来。”

    图四海嘿一笑,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被吊在佛祖脚下那棵高山栎树干上,吊了三天三夜,淋了两天的雨,每天那村长搬张梯子来,拿棍子戳着煎饼喂自己吃,绑着水壶回回却戳着他的鼻子,一壶水浪费了十之八九,入口的只有点零头,放下了以后犯了半个月的风寒,只是因为跑到了山佛脑袋上往下撒了泡尿,刚好撒在了村长倒酒的酒壶子里,那时,也是这位村长,那时那村长头发还是黑的,那时他就暗暗发誓非得拐了村长女儿作媳妇,他成功了,他娶了村长女儿秀芹。

    倚山佛脑袋上的那个少年突然觉得4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脚下一冷,习惯性的缩了一下,看到山下那一大拨子人,咽了咽口水,趴着向山林而去,猛地向着大山深处而去,有人发现了他,大喊着,“贼人在那,快追啊!”

    山里的白皮松叶子宽,长泽梓树干也宽,少年在那些野蕨中穿梭,一时间那些人竟发现不了他的踪影,越来越多的人上了山,手上有抄着砖头的,有提着拐杖的,还有些孩子手上拿着地爆天星准备给那贼人来一炮,那些人开始缩小包围圈,少年的腿也是顾不得痛飞快奔跑,终究是跑不动了,他跑到转角处,看到了那颗最大的不丹松,有上百米高,他将鞋子脱了,叼在嘴里,树干中枝叶浓密,前面没少爬树,不一会踩着一头嘎吱嘎吱得上去了,他觉着还不够高,又往上去了点,嘴上的鞋子却是掉了下去,那老爹刚好路过,从树上掉下来一双鞋子,他抬头看了一眼,故作镇定,捡起来鞋子准备拉着媳妇走,那斜对面家中的方勇盯着那张国字大脸凑了过来,“你们,”

    没等方勇说完,图四海急忙跑到一边去,说着要去解手,那方勇也是个结巴,“看,过,这,里,了吗?”

    秀芹一看到那双鞋就晓得咋回事了,急忙指着另外一处地方说道,“我刚刚好像在那边看到有人影。”方勇缓慢的点了点头,然后迈着极其沉重的步伐向着那边跑去。

    “咱娃闯大祸了,回去再生一个吧。”

    “生什么生,就他运气好给他钻出来了。”

    少年在树干顶端发现一根绳索,上面还吊着一个篮子,刚好够坐一个人,他坐进篮子里,biu的一下好像乘着风一样滑翔在半空之中。

    一个留着鼻涕的娃子,用着睿智的眼神,抬起手指着半空当中,他娘给他拍下去,娃子又指着那里,他娘又给他拍下去,“金坷垃,你是觉得天上有飞人是不,他不可能在天…”

    呆愣片刻,娃子他娘也指着天上,众人纷纷看过去,一个篮子在半空中飘着,跟个鬼魂似的,村长大声喊着,“这是调虎离山,快,快,去扶苏墓旁,他的目标是月晷,今天撞大贼了。”

    借月光算时辰,与日晷相反,奇怪的是永远不会指向正中间,传说中只有当百万秉烛夜游之时月晷归位,会发生不得了的事。

    少年也不知去往何处,只知道砰的一下撞碎了一块石碑,冲进了一座墓里头,少年这下彻底慌了,可那篮子还没有到底呢,又过了好一段,终于到了底,入目而来的是一张冰床,一旁有着一张土坯搭的桌子,桌上有着一壶开封的女儿红,杯中已经生了霉正中的棺材已经开了棺,其中地上生了一些不知名花草,异样的妖艳,鼠妇罗在其中穿行,时不时有些大田鼠钻洞也不怕人,径直向着图苏而来,图苏急忙躲闪,而那田鼠只是过来嗅了嗅就转过头,却看着那图苏,示意跟着它走,图苏好奇心战胜了害怕,走进更深处,遍地的水晶,和他的头发一样都是银色,他捡起一块,放到嘴里啃了啃,“应该是真的。”

    然后塞进了兜里,田鼠带着他走过错综复杂的冗道,到了一扇青铜门前,而门前却是指纹解锁,他一根根手指放了上去都没用,田鼠啃他的脚,他虽然纳闷,但是把鞋子脱了,左手提着脚丫子,右手捏着鼻子,味道有点冲,那只田鼠跑到了一边,疯狂的用爪子挠鼻子,少年将大脚趾摁了上去,然后整个青铜门剧烈的震动,上面的灰尘不断掉落,田鼠转过头看了一眼飞快钻进洞里示意好自为之,整片山都在震动,那村长和老一辈的似乎脸上都不好看,村长喊住了那些年轻小伙子,说着,

    “逃吧,收拾东西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