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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书院

    话说余崖刚登上石梯,仿佛放下了一个很重的行囊,顿时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

    腰不疼了,腿不酸了,一口气上五楼想必也不费劲。

    他健步如飞,沿着石梯往上,两侧有枫树夹迎。

    “嗯?不对。”

    一段时间之后,余崖察觉到异常。他没具体数过自己走了多少阶阶梯,也还没感觉到疲惫,但这恰巧是不寻常的一点。

    他没理由这么持久,都还没出新手村,不是他大杀四方的时候。

    前身没来过书院,却知道西枫山。此乃京城第一高峰,高约两千米,余崖少说走了得有半小时,可前方依旧望不到书院。

    这大概是个幻境,和刚才那个女妖魔无二。

    但还不如刚才那个女妖魔。

    女妖魔起码生得艳丽,能整点新活,还能饱饱眼福,赌赌枪里有没有子弹。

    再往好听点说,女妖魔能考考人的定力。

    这层幻境看起来很逼真,但多走几步总能发现异常,等于考了个寂寞。

    不过他一时真想不到破局的法子,哪能怎么办?

    继续走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头一次有这种持久的感觉,不能浪费了。

    要是这时候来一位衣着清凉的“女菩萨”,他都不想出去。

    又闷着头走了很久,前方依旧看不到尽头,余崖再次察觉到不对。

    要是继续走下去,他应该能证明世界是圆的,从而成为大晋朝的拜月。

    “不对,这不是幻境,这应该是梦。”

    他低头咬了自己一口,没感到疼。

    余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第一阶阶梯上。

    他意兴阑珊的踏上第二阶。

    随后就来到了书院正门口。

    他当时刚踏上第二层阶梯,一个白衣人影不带一片云彩的飞来,拎小鸡似的带走了他。

    尔后,那人又不带一片云彩的走,正如他不带云彩的来。

    整个过程显得非常草率。

    书院依山而建,偌大的牌匾金漆熠熠。

    “小家伙,来考学的?你恐怕是来得早了一些。”

    斜地里突然冲出一个满面皱纹的黑袍老太太,要是她再骑上一把扫把,去动画片里客串个巫婆没什么难度。

    “不是,来找人的。”

    余崖摇头说道。

    黑袍老太太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来书院找人这种事并不罕见,而且书院也不禁止游客登临。

    “你找谁?”

    “李清秋!”

    “没有,”黑袍老太太突然变了脸色,语气冷淡的说道,“书院没有这样的学生。”

    语气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他不是这里的学生吗?”余崖失落道,“那还真是遗憾。”

    “没有没有,你走错地方了。”

    黑袍老太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那架势只差把“你快滚蛋”写在脸上。

    “唉,又让他多活一天,只能下次再杀他。”

    余崖轻声呢喃,他将音量控制得很巧妙,正好保证老太太能听个清楚明白。

    果不其然,老太太一听这句话就来了兴致,她伸手抓住作势欲走的余崖,惊喜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余崖连忙摆手,“你听错了。”

    黑袍老太太跟被对了暗号一样心领神会,露出奇怪笑容,自顾自的说着:“书院里没什么李清秋,但好像有个叫清冬的,就住在黄字十七号房,听说和那个李清秋长得挺像的,也许是他的朋友罢。”

    经典无中生友。

    余崖一时有些憋不住笑,快步向黄字十七号房走去,以免被老太太突然掏出扫把施以魔法。

    身后的老太太仍在絮絮叨叨。

    “听说清冬擅长左手剑,一手春雨剑法更是精妙,可惜下盘不稳。要是被人攻击下盘可就遭了,改天一定要提醒他。”

    “对了,清冬前些天右眼受伤了,要是被人从右侧偷袭该怎么办呀。”

    余崖不得不感叹:女人果然都是天生的演员。

    黄字十七号宅院,孤零零的处在一颗大槐树下,竹制篱笆上挂着几张大字报。

    “李清秋忘恩负义。”

    “李清秋出卖大学士,其心可诛。”

    “李清秋滚出书院!”

    “李清秋不得好死!”

    诸如此类的字眼,不胜枚举。

    看这样子,李清秋指正陆经略之后,日子并不好过。

    就连他周围那几间竹舍也已经人去楼空。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当李清秋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倍感意外。

    他在书院里仅有两个朋友,巧合的是这两人此刻都不在西枫山。

    来者是谁?

    是敌人友?

    怀着这样的想法,李清秋打开了门,右手持剑藏于门后。

    令他意外的是,门外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面孔。

    “月圆之夜,巴山秋池。”

    余崖笑着说。

    “连,连先生!”

    李清秋闻言一震,磕磕巴巴的说道。

    他本巴山人,家住秋池旁,十几年前的一个夜晚,一伙麻匪闯入了他的家中,将其父母杀害。连经略听闻消息,马不停蹄赶往巴山,在一个夜雨之夜找到了他。

    连经略教他读书写字,教他公平正义,教他是非对错,他却在监察司指正了连经略。

    尽管那是他亲眼所见,但他没有一日不为此痛苦。

    “请进。”

    短暂的沉默之后,李清秋主动开口,他把已出鞘的长剑随手扔到一边,歉然道,

    “不好意思,习惯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罪有应得,怨不得人。”

    他惨烈一笑。

    “还没请教你怎么称呼。”

    “监察司判官,余崖。”

    “连先生他还好吗?”

    “我说他很好,你不会相信。我要是说他很不好,你又会很自责。”

    “全都怪我,该沉默时不沉默,该不勇敢时不软弱,可惜没如果。”

    “大学士托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他从来没有埋怨过你,”余崖摇头说道,“事实上,他也没理由怪你,你不过是把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相信我?”

    李清秋眼睛一亮。这些年来,所有人都认为他说的是假话,突然有个人愿意相信他,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当然。”

    余崖也不解释为什么相信,只继续说道,

    “眼下,有一个为大学士翻案的机会,不知道你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