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终结
也许有被穹曦影响，阿文如今的睡眠越来越糟糕。
朴余混的很不错，他们小队如今都在主营负责戒备，极少有被派出清缴的任务，除非武华神将准备妥当下决心攻打疏湖城，要是采取和以往一样的保守战略，可能就这样混到春暖花开。
没有前线的死亡阴影是好事，他晚上值守白天补眠，完美错开正常人的作息时间，也少被队友盘问几句。朴余是个知晓分寸的人，没把穹曦的事抖露出去，但拦不住自己人的好奇心，毕竟整个军营现在都知道华撵里住了个不知名的低阶军士，易七月躲进华撵日子过的清闲，留他承担一切。
明明最早被穹曦叫走的小白脸是他，最后留下的却是易七月。
每每被队友盘问，阿文都是哭笑不得，事情真的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总归是军营生活清苦，任何稍带艳色的消息，都会被无限传扬放大，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穹曦以为大家不敢妄议圣女，却是低估了人对谣言的无限渴求。
怀里揣着的凤羽似乎有些发热，阿文回头，看到拎了两个小酒壶的穹曦，穹曦对他笑笑，略得意地扬了扬酒壶，“花印酒，我在华撵里还藏了点。”
怎么看都只有她一个人，“易七月呢？”
“被人叫去划拳了，他以前就这么爱玩吗？”穹曦找了块视野开阔的冰面准备坐下，阿文拉住她胳膊，脱了斗篷给她垫在身下，穹曦皱眉，“会冷的。”
“还好，今夜没有风。”
瞧着他面色红润是不像冻着的模样，穹曦放心地拉他一块坐下，递了一壶花印酒给他，“你喝一壶，我闻一壶。”
“我在值夜，朴余会把我腿打折的。”
“他有本事来把我腿打折。”
阿文不自觉伸手摸了摸穹曦的头，摸到一半仿若回过神，飞快把手收回，拔了壶塞猛灌下一大口酒。暗中还在回味掌心的柔软顺滑，不知道打理之前在北境打结的碎发时有没有很艰难。
穹曦木住，好一会别过头，拔了壶塞轻轻闻了闻，自觉耳尖微微发烫，急忙岔开话题，“易七月以前就经常和人去划拳赌博吗？已经连输三天了还去。”
“你可别给他支援，他只有输到欠债才会老实。”
“啊？”穹曦后悔昨天为什么给了他一个小钱袋。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偷穿侍女的衣服想要逃离军营，我把你抓了回来，那晚就是他和人拿值夜摆赌输的，输了太多天我看不下去替了他一晚。”
穹曦对此嗤之以鼻，“真该让武华管管这种做派，成何体统。”
“其实不算坏事，北境苦寒，阵前压力大，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有点消遣的法子大家也能稍微放松一下，这都是上面默许的结果。赌博已经算好了，以前还有更糟糕的事......”阿文及时收住。
“更糟糕的事？”
“......别问了，不是什么好事。”
穹曦好像知道了什么，嗅了嗅酒香不再追问。
“说起来，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逃走？动作娴熟，不像是初犯。”
穹曦怪不好意思，这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一点小叛逆，“觉得害怕，就逃了。”
“......”
“很奇怪吗？不奇怪吧。”穹曦自问自答，“我不信你们没有过想当逃兵的时候，不过你们临阵逃脱是要被诛九族的，我逃了再回来除了被你抓到一次可从没人知道，知道了也拿我没办法。”
最远的一次，穹曦回到南都城下，蓦然涌上一种怪异感，她回这里做什么呢？南都从不是她家，于是连夜又回了北方。
“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
阿文摇头，“一点也不好笑，人对战场没有畏惧，才是不正常的事。我第一次上前线的时候，面对比我高两个头的鬼狼，拿着长矛一动不敢动，是被前辈拖回去的，前辈为了救我被咬掉两根手指。”
“后来呢？那个前辈死了？”
阿文不介意她的直接，她不会聊天是常态，点头道：“疏湖大战撤退的时候死了，乱糟糟的人就不见了，再后来，在北都城领到了他的安魂花，他老家早没人了，就被我葬在了北都城郊外。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记得他的存在。很长的时间里我以为我的未来会和他一样，在北境某个角落里无声无息，到底也没人知道我是谁。”
现在不一样了，起码穹曦知道他是谁，知道他以怎样的方式存在过。
他们一人喝着酒，一人嗅着酒香，絮絮叨叨着过往的小事，一直雪雾弥散的天际，偶然也现了晴朗的一角出来，漫天星光无比璀璨。
——
这一个冬天过的平静，不知是不是少了松唐这个大阵师为核心，鬼狼族再没能炸过冰面，十三艘冥船以疏湖城为中心一字排开冻住，看习惯了也觉得还好不是很吓人。
任凭武华在阵前如何挑衅，无命没再出过疏湖城。
两边左左右右小规模打着仗，略像是玩闹。
所有人都等着看武华如何策划安排炸毁冥船，计划没等到，神谷旁悬垂的冰凌尖端落下第一滴融化的新水，春意飞速席卷着整个北境。
疏湖冰面无法再承受大军的停驻，人族分批撤回南岸的沼泽，逐渐退往陆地。
按照历师推算还有两天疏湖的冰封期就能完全结束，冥船即将入水，武华紧锁着眉头不知多久没有休息过。
夜最深的时候疏湖上传来一阵巨响，接二连三响彻整个北境的天空，金色的光泽流窜在湖面上许久才散去。
尚留在薄冰层上的修道者传来消息，鬼狼族的十三艘冥船全部被炸毁。
鬼狼族那边非常混乱，他们没敢靠太近，只在隐约间见到湖面最后残留的光泽，是阵法的痕迹。
少有修行者愿意来北方，更别提有如此高能的大修行者。
武华看着北方天际沉吟许久，等候他下命令的副将最后只换来一句“拔营回城”。
疏湖上飘荡的雪雾再也抵不过春日的暖阳之时，北都城换防的驻军赶到，大军撤回南方休整。
来时的易七月每天都在仰望圣女殿下的华撵，回程时的他已是在华撵中住了几个月的贵客，月白和秀秀每天都瞪他又拿他没办法，谁让易七月脸皮厚呢？
队伍已近南都，易七月最爱做的就是从华撵的小窗里看风景，南方正是花木繁盛之期，浸得人心也跟着浮动，哪里是北方的荒芜可比。
一想到北方，他就想起独自留在北都城的阿文。
“殿下，阿文为什么不肯跟着回来？他腿受了伤，回来休养不是更好吗？”
穹曦放下刻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道：“快进城了。”
易七月以为她在敷衍自己，到城门口才发现穹曦是在认真回答她。
四皇子姬明楚代表大周官方迎接圣女和北境军今年的归来。
四皇子身着明黄色衣袍，簪白玉冠，举手投足都是未来的帝王之范，据说陛下这些年对他越来越看重，帝位的传承基本不会再有问题。
和煦的春日里，易七月觉得手脚冰凉。
他认识一个人，除了黑一点，壮实一点，胆怯一点，似乎和眼前这位四皇子没什么区别。
他常常在心里暗自抱怨穹曦和阿文有秘密瞒着他，三个人的友谊，他始终像个路人游离在外，如今终于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阿文身上与他们不同的气质，他谈及家人时言语间的闪烁，他们两时常的悄悄话，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武华来华撵前请穹曦出面，站立许久等来尴尬的易七月，“殿下说她累了，想直接回圣女殿休息。”
一点也不给姬明楚面子。
姬明楚好脾气，维持着风度问武华：“方才从撵中出来的，就是殿下带回来的面首？”
这词可不好听，武华不敢应。
“长得也不怎么样，殿下眼光不太行。”姬明楚评价道，“无妨，武华将军随本王回宫复命便好，殿下想做什么是她的自由。”
——
穹曦做了个梦，尤歌在梦里牵她的手，带她去神落城。
她问她：“尤歌，你成神了吗？”
尤歌不理她，只是一直往上走，走到她放小碗的高台，高台外的结界消失不见，换做一条小路，一路向外延伸到遥远的天际。
穹曦很害怕，停住脚步不肯再走。
尤歌转头，表情很受伤，“穹曦，这条路你不走可怎么办？”
“你不能自己走吗？”
“这是你的路，我自己走不了。”
“我不！”穹曦严词拒绝，“这不是我的路，我不去，你放开我！！”
尤歌更难过了，穹曦第一次见到强大的尤歌也会流泪，她对于哭这种事很不熟练，哭起来如孩童般笨拙，“穹曦，穹曦......”她不停喊她的名字，“你不想让这个糟糕的世界走到终点吗？”
穹曦拼命挣开她的手，倒向后方跌在尤歌的小破碗旁，看着碗底的花种抽芽长出花枝，绽开了一朵皎洁的安魂花。
尤歌成神了？
她看着尤歌，尤歌已经哭到失声，她说：“穹曦，对不起。”说完尤歌在瞬间化为细碎的星子消散不见，穹曦捧起她的小破碗，看到安魂花摇摇晃晃，也跟着一起消失在虚空中。
尤歌死了。
穹曦醒了。
她们血脉相连。
七年前尤歌身死，如今灵魂也彻底消散于天地间，她甚至没有去往正常的轮回之路。
她也没有成神。
是她最终没有参悟大道，还是大道舍弃了她，穹曦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自己很难过。
朴余混的很不错，他们小队如今都在主营负责戒备，极少有被派出清缴的任务，除非武华神将准备妥当下决心攻打疏湖城，要是采取和以往一样的保守战略，可能就这样混到春暖花开。
没有前线的死亡阴影是好事，他晚上值守白天补眠，完美错开正常人的作息时间，也少被队友盘问几句。朴余是个知晓分寸的人，没把穹曦的事抖露出去，但拦不住自己人的好奇心，毕竟整个军营现在都知道华撵里住了个不知名的低阶军士，易七月躲进华撵日子过的清闲，留他承担一切。
明明最早被穹曦叫走的小白脸是他，最后留下的却是易七月。
每每被队友盘问，阿文都是哭笑不得，事情真的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总归是军营生活清苦，任何稍带艳色的消息，都会被无限传扬放大，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穹曦以为大家不敢妄议圣女，却是低估了人对谣言的无限渴求。
怀里揣着的凤羽似乎有些发热，阿文回头，看到拎了两个小酒壶的穹曦，穹曦对他笑笑，略得意地扬了扬酒壶，“花印酒，我在华撵里还藏了点。”
怎么看都只有她一个人，“易七月呢？”
“被人叫去划拳了，他以前就这么爱玩吗？”穹曦找了块视野开阔的冰面准备坐下，阿文拉住她胳膊，脱了斗篷给她垫在身下，穹曦皱眉，“会冷的。”
“还好，今夜没有风。”
瞧着他面色红润是不像冻着的模样，穹曦放心地拉他一块坐下，递了一壶花印酒给他，“你喝一壶，我闻一壶。”
“我在值夜，朴余会把我腿打折的。”
“他有本事来把我腿打折。”
阿文不自觉伸手摸了摸穹曦的头，摸到一半仿若回过神，飞快把手收回，拔了壶塞猛灌下一大口酒。暗中还在回味掌心的柔软顺滑，不知道打理之前在北境打结的碎发时有没有很艰难。
穹曦木住，好一会别过头，拔了壶塞轻轻闻了闻，自觉耳尖微微发烫，急忙岔开话题，“易七月以前就经常和人去划拳赌博吗？已经连输三天了还去。”
“你可别给他支援，他只有输到欠债才会老实。”
“啊？”穹曦后悔昨天为什么给了他一个小钱袋。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偷穿侍女的衣服想要逃离军营，我把你抓了回来，那晚就是他和人拿值夜摆赌输的，输了太多天我看不下去替了他一晚。”
穹曦对此嗤之以鼻，“真该让武华管管这种做派，成何体统。”
“其实不算坏事，北境苦寒，阵前压力大，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有点消遣的法子大家也能稍微放松一下，这都是上面默许的结果。赌博已经算好了，以前还有更糟糕的事......”阿文及时收住。
“更糟糕的事？”
“......别问了，不是什么好事。”
穹曦好像知道了什么，嗅了嗅酒香不再追问。
“说起来，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逃走？动作娴熟，不像是初犯。”
穹曦怪不好意思，这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一点小叛逆，“觉得害怕，就逃了。”
“......”
“很奇怪吗？不奇怪吧。”穹曦自问自答，“我不信你们没有过想当逃兵的时候，不过你们临阵逃脱是要被诛九族的，我逃了再回来除了被你抓到一次可从没人知道，知道了也拿我没办法。”
最远的一次，穹曦回到南都城下，蓦然涌上一种怪异感，她回这里做什么呢？南都从不是她家，于是连夜又回了北方。
“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
阿文摇头，“一点也不好笑，人对战场没有畏惧，才是不正常的事。我第一次上前线的时候，面对比我高两个头的鬼狼，拿着长矛一动不敢动，是被前辈拖回去的，前辈为了救我被咬掉两根手指。”
“后来呢？那个前辈死了？”
阿文不介意她的直接，她不会聊天是常态，点头道：“疏湖大战撤退的时候死了，乱糟糟的人就不见了，再后来，在北都城领到了他的安魂花，他老家早没人了，就被我葬在了北都城郊外。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记得他的存在。很长的时间里我以为我的未来会和他一样，在北境某个角落里无声无息，到底也没人知道我是谁。”
现在不一样了，起码穹曦知道他是谁，知道他以怎样的方式存在过。
他们一人喝着酒，一人嗅着酒香，絮絮叨叨着过往的小事，一直雪雾弥散的天际，偶然也现了晴朗的一角出来，漫天星光无比璀璨。
——
这一个冬天过的平静，不知是不是少了松唐这个大阵师为核心，鬼狼族再没能炸过冰面，十三艘冥船以疏湖城为中心一字排开冻住，看习惯了也觉得还好不是很吓人。
任凭武华在阵前如何挑衅，无命没再出过疏湖城。
两边左左右右小规模打着仗，略像是玩闹。
所有人都等着看武华如何策划安排炸毁冥船，计划没等到，神谷旁悬垂的冰凌尖端落下第一滴融化的新水，春意飞速席卷着整个北境。
疏湖冰面无法再承受大军的停驻，人族分批撤回南岸的沼泽，逐渐退往陆地。
按照历师推算还有两天疏湖的冰封期就能完全结束，冥船即将入水，武华紧锁着眉头不知多久没有休息过。
夜最深的时候疏湖上传来一阵巨响，接二连三响彻整个北境的天空，金色的光泽流窜在湖面上许久才散去。
尚留在薄冰层上的修道者传来消息，鬼狼族的十三艘冥船全部被炸毁。
鬼狼族那边非常混乱，他们没敢靠太近，只在隐约间见到湖面最后残留的光泽，是阵法的痕迹。
少有修行者愿意来北方，更别提有如此高能的大修行者。
武华看着北方天际沉吟许久，等候他下命令的副将最后只换来一句“拔营回城”。
疏湖上飘荡的雪雾再也抵不过春日的暖阳之时，北都城换防的驻军赶到，大军撤回南方休整。
来时的易七月每天都在仰望圣女殿下的华撵，回程时的他已是在华撵中住了几个月的贵客，月白和秀秀每天都瞪他又拿他没办法，谁让易七月脸皮厚呢？
队伍已近南都，易七月最爱做的就是从华撵的小窗里看风景，南方正是花木繁盛之期，浸得人心也跟着浮动，哪里是北方的荒芜可比。
一想到北方，他就想起独自留在北都城的阿文。
“殿下，阿文为什么不肯跟着回来？他腿受了伤，回来休养不是更好吗？”
穹曦放下刻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道：“快进城了。”
易七月以为她在敷衍自己，到城门口才发现穹曦是在认真回答她。
四皇子姬明楚代表大周官方迎接圣女和北境军今年的归来。
四皇子身着明黄色衣袍，簪白玉冠，举手投足都是未来的帝王之范，据说陛下这些年对他越来越看重，帝位的传承基本不会再有问题。
和煦的春日里，易七月觉得手脚冰凉。
他认识一个人，除了黑一点，壮实一点，胆怯一点，似乎和眼前这位四皇子没什么区别。
他常常在心里暗自抱怨穹曦和阿文有秘密瞒着他，三个人的友谊，他始终像个路人游离在外，如今终于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阿文身上与他们不同的气质，他谈及家人时言语间的闪烁，他们两时常的悄悄话，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武华来华撵前请穹曦出面，站立许久等来尴尬的易七月，“殿下说她累了，想直接回圣女殿休息。”
一点也不给姬明楚面子。
姬明楚好脾气，维持着风度问武华：“方才从撵中出来的，就是殿下带回来的面首？”
这词可不好听，武华不敢应。
“长得也不怎么样，殿下眼光不太行。”姬明楚评价道，“无妨，武华将军随本王回宫复命便好，殿下想做什么是她的自由。”
——
穹曦做了个梦，尤歌在梦里牵她的手，带她去神落城。
她问她：“尤歌，你成神了吗？”
尤歌不理她，只是一直往上走，走到她放小碗的高台，高台外的结界消失不见，换做一条小路，一路向外延伸到遥远的天际。
穹曦很害怕，停住脚步不肯再走。
尤歌转头，表情很受伤，“穹曦，这条路你不走可怎么办？”
“你不能自己走吗？”
“这是你的路，我自己走不了。”
“我不！”穹曦严词拒绝，“这不是我的路，我不去，你放开我！！”
尤歌更难过了，穹曦第一次见到强大的尤歌也会流泪，她对于哭这种事很不熟练，哭起来如孩童般笨拙，“穹曦，穹曦......”她不停喊她的名字，“你不想让这个糟糕的世界走到终点吗？”
穹曦拼命挣开她的手，倒向后方跌在尤歌的小破碗旁，看着碗底的花种抽芽长出花枝，绽开了一朵皎洁的安魂花。
尤歌成神了？
她看着尤歌，尤歌已经哭到失声，她说：“穹曦，对不起。”说完尤歌在瞬间化为细碎的星子消散不见，穹曦捧起她的小破碗，看到安魂花摇摇晃晃，也跟着一起消失在虚空中。
尤歌死了。
穹曦醒了。
她们血脉相连。
七年前尤歌身死，如今灵魂也彻底消散于天地间，她甚至没有去往正常的轮回之路。
她也没有成神。
是她最终没有参悟大道，还是大道舍弃了她，穹曦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自己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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