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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燃烧的雪原

    能够支撑活下来的,都是能够修行的,寿命不增但资质等于重洗,三个星际日里身躯内灵精不散,特殊更可觉醒天赋,故而,修行人人都行。

    第十八日,宋野背着二子,沿着看不到头的阶梯,向防空洞外走去,在自己前后,稀拉拉的人一两米一个,形成队伍,面容坚定眼含悲色。

    防空洞深达百米,能够抗住核武轰炸的防空洞在二十天前满世界都是,红色世界平等,防空洞等级很高。但安全在天灾神祸面前,不值一提,塌方、缺氧、身体崩溃、情绪失控等原因,让洞内一镇人民,三万九千余人,十五天后仅剩五千四百二十九人。

    家家戴孝,户户披麻,人人嚎啕。宋野的眼泪流干了,一家六口,老母缺氧,去时面目紫红,呼吸不得;贤妻救护,半路塌方,钢筋透胸而过,挖出来之前就没了;大子身体崩溃,死相惨烈;幼女无辜,年仅六岁,疫病。

    一家六口,仅剩自己和二子宋征星。悲伤还在心里、还在脸上,尸骨焚化后挂在胸前还有温度,命令就下来了,有线电话是最后的保证。

    地底不能生活了。

    重返大地,重建家园。

    命令如山,宋野背上悲伤过度两日未醒的二子,带着族仇家恨,重新开始。

    大地已经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积雪,盖住的是平地,深坑里的巨大黑红巨石只能盖住一个头,四周都还裸露着,反复在提醒、在嘲笑这些两脚生物的无力。

    “男人收集材料,女人、少年围着陨石用材料建造房屋。会建房子的也去盖房子。”一个没有左手的中年人站在稍高处,举着破了半边的喇叭喊着。

    “工具到左边物资区领取,一人一把。”

    “来几个女同志,过来煮饭做菜,吃饱了好建设。”

    “柴油不多,放在一起。能用力气的用力气。”

    “石头是外太空来得,上面说石头里面什么灵精浓度基本恒定,比我们本地的高很多,住旁边有利于提升。”

    中年人是个老兵,叫做胡大军,一条腿丢在了海王星开拓兵团,加的义肢,现在又丢了一只手,四年多就退了。宋野和他同年兵,两人都是三十三四,以前宋野喝酒时还调侃大军老的快,可现在,宋野看着冰面反光的自己,两人一样都有了白发。

    二子醒了,被冷气吹醒的,一直在流泪,吼了几句才止住。自己带着二子按照大军说的去了左边,领了两把斧头和一卷粗绳,自己在部队就是工兵,做这个门清儿。

    一出来就看见大军背着身在路边抽烟,拔的烟气冲天而起,宋野走过去打招呼,“大军,家里怎样?”

    大军转过身来看见宋野,面容不是站在上面指挥时的坚毅,反而能挤出苦水,嘶哑着说着冷冰冰的话,“死完了,一个没活。”

    宋野没见过大军这样过,从来没有,这个能在腿没了之后还笑着的硬汉,没有了。

    两人无言,都不知道说什么,大军先开口,“把星子放我这吧,你家也只有这一个了。上面看我做不了重活,断手断脚的,跟在我这,还有个帐篷能挡风,里面全是小孩子。”

    说到小孩子,大军脸上漏出了笑容,“我这混了一圈成了托儿所长。”

    “那也不错,还活着。”宋野看着天上的星星,愤恨的低声,“活人活着要给死的报仇。”

    大军同样如此,目视宋野离开,把星子送进帐篷,仰天看着天外眼睛通红血丝。

    树木很松,按上面说的这是催出来改善环境的,木头虽大,木质却差,但也能遮风挡雨。宋野感叹宇宙神奇,牛鬼蛇神误打误撞成了真,真不知道为什么过程全部错误,结果还能偶合。斧头很重,灵精融入之后,生铁也赶得上以前最好的炮钢,但配上被灵精改造过得身体,宋野只觉得轻松。

    两人粗的树,不需要十下劈砍就能倒地,甚至最好的只要三四下。这太夸张,宋野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是那一觉醒体质的少数,基因天生对灵精的适配度更高,也能自然优化。但这基本不可能,自己不会放电吐火,不会操水弄风,只是力气大一点。

    一连放了数十颗树,宋野剃掉枝干树叶,去掉巅头小于二十五公分的,用绳子栓紧,一根一根的拖回去便天黑了。连夜围着大石头建成了木屋,灵精融入之后的身体成了最大的功臣。

    宋野带着星子,和大军住在一起。按照上面的指示,后面直接靠着石头,几根木头拼成了床,上面放着从地底下带上来得被褥,在木屋中间从地底下掏出一个坑,取暖就在这里,吃饭靠大锅菜,整个就是原始初建的状态,大军也向大家解释了,“能源有限,地底洞里的设施主要用来制造必须设备,其他的都先克服一下。首要任务,是要读懂弄通外星人给的修行法。两天后要选主修的。”

    三人围着火坑,看着空中讲演的修行法。设备是一个黑铁盒子,太阳能的,冲一天电能全功率运行三十小时,电池是六百年的老牌子比亚迪,作为民用设备,时间证明了值得信赖。

    修行法在天灾之前就到了手上,一人一个,出来时一人几个,重新分配后,收上去的电池被拆下,制作其他的。

    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观念的原因,仙族悟者道完全看不进去,影像里一个道袍少年边演示边说明,听的糊里糊涂,什么宁心静气还能理解,入定悟定却不懂了,还要什么搬运、运行,宋野只觉得是牛鬼蛇神。

    大军同样如此觉得。

    两人部队出身,一身体魄早就锻炼的炉火纯青,能够穿着几十公斤承受八九个G的加速度进行战斗,被电浆枪消灭的海王星冰基族就是证据。第五十八套军体拳加上装甲带来的力量,太阳系诸多非碳基生命谁挨谁知道。

    所以两人觉得战族的修行法很不错,而且那个战族“万夫长”和“千夫长”一身肌肉也符合审美习惯,尤其是“万夫长”还能使用出六丈高的“战体”。战力也足够,五阶的“开天”便能在战力上媲美六阶的“金仙”。

    但是,进阶速度对环境要求很高,初期要有大量的“血食”。目前的环境里,最多的物种可能是人,留给他们的只有一千个星际日,换过来也不过之前的一千年。一千年的时间对自己来说很长,足够繁衍几十代人,可对环境来说根本不可能恢复,也就不可能有大量的“血食”。

    战力高,修行快的,是仙族的“行者道”,只要资质够,可以一路修行,没有瓶颈,没有阻碍。可自己等觉醒都没有的人根本不用想,也许入个门到“炼气化神”就结束了。

    三法各有优劣,几人交流之后,又到其他房间商谈,一夜也没有结果。

    第十九日,九时天边刚放亮(一天四十小时),大军便从地底回来,在白毛大雪的早晨顶着风雪,召集了所有的成年男人,传达上级精神。大军举着独臂,眼睛炯炯有神。

    “第一,明天选择主修,资源尽量提供,不是问题,超额配给,不用我们操心,这次损失的人很多,物资目前不缺乏。”

    “第二,需要五个男人去研究所取回血食,六十公里路,带着证明去,回来要带着物资,一天往返。”

    “第三,储备粮仓我们早上去看了,完好无损。其他的男人要去镇上把储备粮,全部搬回防空洞里,东西很多,差不多有七百多吨。时间很紧,只有一天,因为之前太长时间没动,担心变质,要分开来。任务很重,但我们都是有千斤之力的,肩挑背扛也要完成,做大车、找牲口,只有一天的时间。女人在家建仓库,有力的、健康的也去,其他人做饭、加紧建造。”

    “空手去,带东西在路上吃。”

    “下面开始,分配人员。·······”

    宋野被分到扛粮食的队伍,大军分给了他二十人,大军也上,也带二十人。七百吨看起来挺多,但每支队伍每次都能带走五吨多,灵精改造过得身躯扛个五六百斤不是问题。所以九支队伍只用了大半天,便搬完了,开始复杂的清理。

    今天又死去了两人,大悲之后的情绪崩溃,一身唯物主义的信仰,在天变的打击下,看不到、也不相信有复仇的希望,两人精神死亡,留下不堪的身躯。这样的情况已经很普遍了,今天便有数十人告知后返回曾经的住处收拢遗物,悲伤弥漫在初建的营地里。这样下去迟早崩溃,所以大军才会那么着急的用丰厚的物资、上级的支援来撑起信心。

    可大军自己本身谁来告慰,他也只能让自己忙碌,用疲惫压住悲伤,更加的是,大军更想尝试从三部法决里面获得复仇的力量。

    大军来回清理了几遍,和选出的几十个代表一起重新分组。

    大军照着纸念:“营地还剩下5396人,前日3个,今天2个,重伤的已经没了,遗体焚化处理,还有29人回家寻亲未归。算上我,十五岁以上男性只有624人,能拉出去的干活的只有410,其余的都是技术人才,要加入基地设施建设。十八岁以上女同志共计2054人,干力工的只有一半,其余的加入基地建设。小孩一共2718人。”

    基本情况是沉重的,也是欢喜的。伤亡很大,但下一代存活很高,镇上的小孩大多数都活了下来,他们活着,希望就在,日子就有盼头。

    大军继续:“目前吃穿住行资源都缺,大家情况都差不多,等上级划拨资源估计很难,我们需要重新收集资源。”

    “搜集资源的就是今天拖货的九个组,整合一下,变成八个组,每组增加五个妇女同志,变成二十五人。镇上一共十四个村,六条路,沿着路、沿着村,一个一个搜过去,金属、种子、药品、燃油等等,能用的全部都要搬回来。宋野、田俊·····你们八人去挑人组队。”

    “粮食目前是够得,储备粮一大部分都是好的,但是也只能吃不上一年,兄弟乡镇没我们的运气,可能还要匀一部分支援。所以我们要开田种粮,没有之前的机械了,只能用人工,我问了一下,有四十多个在田里劳作的农业学家,传承没断,还会用工具,分出一半妇女同志、二百男同志,分成二十个小组。把树砍倒,烧荒种地。就种产量最高的土豆和红薯,留出一块地给孩子们种点豆子和蔬菜。开荒的人遇到牲口,打回来吃肉。”

    大军说的口干舌燥,大家都同意,并且沿着思路继续补充。

    田俊发言:“现在的环境很简陋,要把路打通,分出五十男同志向两边修路。”

    宋野也说道:“技术队的,要把老技术还原出来,核能用不了,那些原始的技术都要用上,取暖、吃水、消毒等,都要尽快。这天气有些反常,白天还好,夜里冷死人。”

    胡大军点头同意,又说道:“医生还有四个,只有一个中医,何炯你当医疗队长行不行?现在没设备,西医没用,你要把中医交给他们,从学生里面找大一点的也教下去。”

    何炯不推辞,拿出一本泛黄破破烂烂的书,递给大军,“要找学生把这个抄出几十本。”

    大军拿过来,郑重无比的看着上面的几个大字,《赤脚医生手册》,不敢大力挥舞怕损坏了,“这东西管用?不过时?”

    “就这个了,别的我也不会。精通中医的都在大地方,要人多才能练出好手艺。”何炯也不好意思。

    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能拔脓的就是好膏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能苛求。

    宋野又补充:“孩子们不能闲下来。年纪小,又遇到这个事情,心思不走出来怕出事。”

    这是实话,今天有几个孩子醒了哭、哭了睡,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小孩将会拖住很大一部分劳力。

    年纪最大的张山平说出的意见大家都同意,“会写字的全都去抄书,就在法决机上写,抄三本法决。不会写字的,让他们在沙地上练字。”

    这简直是酷刑,战族法决最简单,但第一关就有六百多部一流兵决,仙族法决正文言简意赅,注释多的吓人,抄完估计也就长大了。

    一直到二十五点,去研究所的五人带回了五辆大车。真五辆大车,木料还带着毛刺,关节用好铁包着,车轮一看就是从博物馆里的纪念车上拆下来的,还是橡胶制成的,是那个时代的豪华品牌“东风卡车”上的后轮。早就被核能淘汰的又发挥了作用,车上全是铁盒子,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大车是只存在博物馆照片上的封建时代的大车,四个轮一组,两组中间用铆接手段拼成一个大车,前面用一头油光水滑的水牛拉着。

    水牛长得很不对劲,大的吓人。几个农业专家过来从头摸到尾,一个还摸着胯下的大卵泡子爱不释手,牛眼似是有金红血丝,喘着粗气瞪着摸卵泡子的老农,呼出的白气手臂粗,被带队的队长金雨阳拉住鼻绳才转过头。

    他们带回了血食,一千只旅鼠、基因改良过的鸡鸭六百以及菜花蛇二百条,都是基因改良过的,能吃能长病菌少,主要的是还能生,肉食不用担心了。

    带来的消息更重要,十二岁以下推迟一个星际日修行,十六岁以上明日上报修行主路,十二岁至十六岁暂时修行战族炼体法。几人迅速通知下去,并且估计这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年长者先行一步,趟出一条路来,路对路错对后面人都是好事。

    但没有地方来喂养它们,只能按照研究所给的养殖手册,动员所有人,牺牲休息时间,打着火把将附近的住家房的砖石拆掉,紧急铺设喂养间。

    这一直忙到三十四点才结束,连着铁盒放进去,又安排两组八人按照手册轮番照顾。

    第二十日,太阳刚上土丘的十一点钟,统计的结果便差人送到了县里研究所,定下十日一汇报进度。

    随后的十数日,一整天的时间里,除开中间休息的五个小时时间,都在疯狂的砍伐着营地四周的树木、灌木、杂草,三四十米一距,堆放成巨大的柴火堆。这是大雪的天气,即使道法神奇催生的树木在几天里也变得水分稀少,但还是湿的。老农是有经验的,杂草堆在下面,树木剃掉枝丫,杆子带回枝丫堆上,最上面覆上刨上来的土。

    大雪一直下着,太阳中午越发毒辣,但夜晚却越发寒冷,风又急又快,一层木头的房子都改成了两层三层,晚上的火堆不歇,幸亏一直在向外伐木,柴火和材料这倒是不缺。夜晚下雪,白天化着,寒风呼啸着过,砍下来的树木干的很快,几天便看得见变化。

    在等待着树木脱水的时候,没有开展其他的活动,只是一直在建设着营地,营地已经大变样。每个人都在大变样,男人力量涨得最快,宋野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等人高宽的石头扛在肩上不是问题。力量在建设中至关重要,宋野等五百多男子,将陨石拔起来、撬起来,在营地里不断画着田字,把人围在中间住,用大木挡住风,用制出的土水泥封闭,男人住在外围,女人小孩住中间,营地成了一个似乎成了一个部落。

    休息的时间,大家决定修行一种法的都在一起学习,宋野便是如此。看着视频,逐字逐帧的分析,不断交流,等着肉食长成。

    十几天后,树木什么都干好了,失去了大多数水分。五千多人分散站在柴堆前,围成站成一圈,能拿的起东西手里都举起火把,胡大军独臂举着火把,大声喊道“点火”。

    没有燃油,植物油涂在上面一样。火焰一点就燃,滚滚浓烟不多时就冲上天空,盖住一片的太阳。

    自远处看去,这片雪原在燃烧,燃烧的欢呼冲天而起,告知这片天地,这是不会屈服的人民。

    雪原燃烧了几天不止,肉食也长成了,旅鼠到的第二天大多数就下了崽子,十几天就成熟了,一胎十四五只,草和废粮就能养活,长到二十多厘米大,皮毛里都是油。

    众人选出三百人,坐在没有熄灭的柴堆前,旅鼠每人五十只。

    开始为后来人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