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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知天高不知地厚

    来自傅长伟的吐槽成功激起众人的惊叹:

    “乖乖!过去六百丈,和我们还有两三百丈,这么远还这么准,魏宁海真不愧是冠军选手!”

    “还是三冠王!用的还是铁胎弓。”

    “一次十一支箭,箭箭命中!”

    “嘿!”

    “嘿!”

    没有说出人名,但都偷笑着看向了郑二。

    郑二感受到了玩味的笑容里面的“深意”,一句话扯不清楚的在那里说着酸话:“他是专业的嘛!地心人从小就学这个,自然···当然···所以····,不能这么厉害才有鬼了。”

    众人哈哈大笑,在欢快的声音里狗子已经拖回了野猪,而魏宁海也已经到了河中央。

    隔着十几丈,魏宁海止住了河里的鲟鱼游动,一根杆子直接插入河底,稳住船只不再移动。抱手而立,一举一动,地心的传统礼仪此刻像极了古代的侠客,“我是守船人魏宁海,不好意思抢了你们的猎物,这些野猪还请递上一头,船上少年吃了半个月的饼子,都快吃吐了,用它们改改口味。”

    傅长伟第一次看见偶像,十分兴奋,语无伦次,“魏宁海,我第一次见到活的,你好,我叫傅长伟···”

    蠢萌呆滞,宋野上前发出邀请:“我们是第六百二十一号护卫队,在此处负责肃清两边的野兽,这些野猪我们也打不到,还要感谢你的帮助。既然遇到了,不如上岸一起吃口热的。”

    这让魏宁海犯了难,如实说了情况:“船底浮冰太大,停留时间太长怕冻到河底,还是请你们分割好了扔过来吧!船上有燃油灶也可以勉强用一下。”

    “那好吧!”宋野看到了这种船的弊端,能跑的起来全靠上面人的技术,以及船下面被施了冰刀术的冰刃,所以不再要求了,“稍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好。”

    魏宁海十分有礼貌,拱手示意:“多谢!”

    宋野等人立马动手,一大六小七只野猪在吴屠子的带领之下不到半刻钟便被拆的七零八落,众人将剃下来的肉用树皮捆扎包好,又花了好几分钟做好一个简易的木排,把肉全部放到了上面,杆子一撑便滑向了船上。

    魏宁海看着众人动作,但是等到木排划过来才看见一大六小七只野猪的肉基本上都在这里了,心里十分感动,拱手拜谢了众人,便抽搐了手上的竹竿,一插一挑便将一包包猪肉甩到了后面的船上,他给自己也是一点没留。

    众人敬了军礼,魏宁海及船上众人回礼,目送船只离开视线。

    这次狗子们连内脏都吃不到好的,能吃的全被众人丢到锅里一顿乱造,呼啦啦的几口喝完便重新出发,路上众人开始讨论着魏宁海的一身技艺。

    “就那一戳一挑,魏宁海枪术上面肯定很厉害。”周六徐一脸羡慕,手握着长枪不断变化,却总是戳不出来那种感觉:随心所欲却尽在掌握。

    “没个几十年,练不出来的。”许公覆把知道的讲了出来,“地心世界被保护的很好,很少用热武器,他们还是遵循着古老的传统,从小练习刀剑棍棒,十五岁便要猎杀野兽作为成年考验,不能通过的不能获得姓氏。有人说他们是我们先祖迁过去的。”

    “扯得远了。”宋野也在回忆着魏宁海的一招一式,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路线,宋野能感觉得到魏宁海也是战族法超凡,力量强大但不会超过自己,可招式之间全无空隙缺陷,自己上阵肯定打不过,一拳在过去肯定是被回戳上十七八个窟窿。

    “能人辈出啊!”许公覆叼起一根香烟,“复兴有望!”

    众人气焰高涨,一路骑行,高歌狂舞。

    ······

    勒拿河上的大船已经到了水波平坦之处,魏宁海才将木杆递给一个高壮的汉子,叮嘱他稳当一些,然后径直走到背风处接过木桶,拿起木勺便开始吃饭,条件简陋没什么可讲究的,不见半点肉末的肉汤里泡着死板结实的馍馍,已经泡的刚刚软和,吃在嘴里猪油的味道顺着舌尖到胃里,终是一种享受。

    但这太奢侈了,魏宁海狠下心下令:“肉汤先搞薄一点,一天之后肠胃缓过来了在供应野猪肉。成年人的话,我这顿肉汤再薄一点,多喝水一样的。”

    众人回令:“是,班长。”

    行程还有四日,水上可能有其他的突发状况,但是应对突发状况的武器并不多,但定好的食物计划跟不上十几个大肚娃娃的变化,馍馍今日已经见底。零下四五十度的天气,河里的鱼也没有想到今年会解冻,早跑光了。实在是看到娃娃们饿得难受,连女孩一顿也能吃掉两斤粮食,男孩们半夜都是饿着睡得,要是吃不饱,这样的严寒能让孩子们去掉一半,不然也不会冒险射杀野猪来补充食物。

    看向木筏上的肉食,有了这两千多斤野猪肉,总算能支撑到目的了,魏宁海心里却想着欠了岸上十人一个人情。

    ······

    风雪冷日里,众人顶风冒雪直向北方,又行了六日,饿了打猎、渴了饮雪、累了搭建房屋男女挤在一起取暖,中间用狗和马隔开,有雅鹿特马和雪地犬的长毛,晚上有预警也睡个热乎觉。

    六日行进接近一千公里,这是一个恐怖的数字,尤其是在进入永夜的北极圈之后,更为恐怖阴森的恶劣环境,让雅库特马大显神威,能扛能走耐力超强让众人都爱不释手。相反的是这边的天气一日比一日恶劣,雪地犬也受不了,活到现在的刚好十只,一人一只带着,终于看见了河对岸的大型营地。

    日甘,这里是一块绝地,每年只有一半的时间会有人在这里定居,树木稀少遍地都是荒野,苔藓像变色龙身上的皮肤,给这片最初的世界带来一点点颜色。

    此时的日甘迎来了最热闹的时候,在它百万年的岁月里也没有这样热闹的样子:一群接着一群人不断的到来,在这里用铁锹砸开冻土,堆成挡风遮雪的矮屋。矮屋围着中间的一个四五里直径的大坑围住,更像围墙,大坑内部,数千人正在刨开土层,同样的方法对称房屋,一直蔓延到最中间的深坑。

    这里将会是一个重要的基地。

    宋野十人从冰上过了河——破冰到这里为止,只是稍作休整,便开始加入了基建大队重新开始,在这里方才知道少年们已经先行一步去了地心,成年人将在这里修缮营地,保证后续人员的进入。

    这是一项艰苦卓绝的工作,因为工具只有镐头、铁锹,而需要完成的有取水、建造、封顶等一系列的工作,工作累和辛苦都能忍受,但是没饭吃真的让人无可奈何,十条雪地犬在这里还能靠着旅鼠勉强维持,而众人却不得不得分出接近一半的人去搜集生活物资。

    可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呢?

    桌凳被一帮女同志采集的苔藓、草根成了常见的的主菜;

    魏宁海从更冷的北边带回来数十只北极狼让整个工地几千号人欢呼;

    郑二重新成了主力,一手暗器用来捕捉旅鼠成功率比十条雪地犬加起来还大;

    再好的马儿都被杀掉了吃肉嗦骨,每天都有雪地犬饿死;

    但总算撑到了完工,一层房子把整个大陷坑给覆盖,上面铺上一整层的苔藓,一个标准的伪装营地就这样诞生,宋野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去伪装?在防御着谁?

    明天便是进入地底,所有人都抓紧时间在河边洗刷着自己,宋野看者在河里游动的鲟鱼,胃口大开却要强行忍耐,这种鲟鱼隔着冰河都能感受到强大的血气,十分的吸引宋野这批血气不够的战族法修行者,但这种鱼能够活跃河水不使其结冰,上头下了强令,前天那个准备偷吃的,被打了二十鞭遣返回去了。到了目的地却因为这种小事而被遣返,叹息其划不来的同时众人也不敢有这个心思。

    在北原更北处的这里,脱光衣服下河洗上一个冬泳是很舒服的事情,没有风吹的骨子冷、没有烦人的雪落在地上成烂泥、还有就是水里面真的比空气里热乎。

    几千人不能同时洗的,人太多的同时人都太脏,每次三四百人都把河水洗成了黑色,一群鲟鱼在下面疯狂吃着搓下来的泥垢。

    宋野一行二十多人选了个比较靠上的地方一起猫着,互相搓澡,搓完之后就泡在水里。多亏了都是修行者,体质强大,能抗住得住河水的侵蚀,甚至一个水法的更喜欢这样,不然这些人都会死在这里或者像应雪一样,因为身体不适被强行劝返。

    而之所以泡在水里,更不是因为爱好,而是大家不能穿的太邋遢去地心——形象工程对于信心的提振作用,所以衣服什么的都被卓云为首的女同志拿去煮洗去了,洗完了放在风里只要片刻就是一张板子,搓一搓开依靠就能穿。

    闲暇时间是愉快的,众人已经大概知道了接下来的安排:训练、厮杀、修行,这三件事情将会是众人的全部,所以更是分外珍惜现在仅剩的悠闲。

    拉号子、侃大山、吹牛皮,天南地北的胡乱说,东海西沙的不要钱。

    泡在水里的众人都是宋野熟悉的、或者这段时间里觉得可以托付后背的,厮杀总要志同道合的团队配合,众人都这么理解也这么自发组队。

    花城不用多说,这家伙已经背离他的家乡,没有跟着他家乡人一起回去,选择了并肩作战,但没有人比他的肩更宽,揽过宋野的肩,一口黄牙喷出白气:“哥们儿就跟着你混!”。

    周六徐、郑二、吴屠子成了旅鼠克星,三人自称是北地三雄,祸害了一窝跟着一窝,偷袭、下毒、点火,无恶不作无人不知,每次吃的满嘴流油的回来,趾高气昂的送上一车旅鼠,被广大的人民群众称为灭鼠先锋的三人此刻正互相搓着身上的泥垢,吃得好吃的多的一个坏处就是身上炎症大,搓的手掌发红骂骂咧咧的,着急的吴屠子甚至还拿出了短刀在身上刮。

    苏一鸣目前已经专精御兽了,第一次准备施法绑定的雅库特马被集中起来杀掉了吃肉,他默默地刘磊吃下了好几碗。第二次准备绑定雪地犬用来捕捉旅鼠改善生活,却不曾想三四次才成功的法术伤到了雪地犬的精神,导致第二天因为精神不振被判定为生病将死果断杀了吃肉,而判定的人就是他自己。目前正在物色新的“队友”,看他的样子,很可能盯上了河里的鲟鱼,想绑定之后在杀掉吃肉。

    傅长伟是一个好的组长,此时正在和新加入的王平说着专业知识。两人都是学医的,一人是军医,一人是外科医生,专业很相似内容基本一致,但是王平选的完全不一样的道路——刀客,号称师承可以三十六刀轻伤的大佬,用的是两把狭长的长刀,在工地上客串木工,榫卯结构基本上没有失手的机会。

    王平祖籍大兴安岭,十九岁的年纪刀法娴熟,他是他们家里唯一活下来的,沉默寡言却还有着少年人的好奇和多言,和傅长伟相见恨晚。傅长伟自从在王平的身上不自觉地用上了许公覆和周六徐等人当初给他用的“法子”之后,对许公覆等人有爱有恨,同时又像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频繁的对王平发问:“你不够努力,需要百分之百的奋斗!你做到了吗?”

    旁边的许公覆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每日信心百倍斗志昂扬,都在怀疑自己肚子饿是不是吃饱了之后的幻觉。

    许公覆的老朋友们几乎都来了,北大荒的陈实、长白山的葛青、蒙古的达鲁、海参崴的马大海,都是一等一的好猎手,识路钻林、追熊打虎,都有把握,所以对于许公覆很推崇的宋野也很信服。一人一根烟杆、整齐划一的动作,宋野很担心他们不专业。

    终于,卓云等一帮人来了,给宋野他们带来了衣服。众人连忙下蹲没在水里,领头的胡大姐爽朗大气,“嘿呀!有什么好躲得,一根虫子谁没见过?”

    这可真是实打实的挑衅,王平顿时就想出声反驳,以证明虫子也有大小。

    却被吴屠子抢先一步,“胡姐看过的肯定不少。”

    众人哄笑,连几个女同志也在笑,只有王平没听懂。

    胡大姐可是大姐大出身,朝着吴屠子呸了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你那牙签要打火把。”

    众人更加欢笑,趁着不注意,卓云专门把衣服递给了宋野,“野哥,你的衣服我洗好了,还用烟熏过得,没虫子了。”

    宋野只能感谢,没想到花城看了个正着,“卓云妹子,我们的衣服是不是也用烟熏过了?别搞特殊对待啊!”

    挤眉弄眼的花城配上狂野的五官、粗豪的声音,只是瞬间就让大家起哄:

    “一定都要烟熏啊!”

    “还是野哥长得帅啊!”

    “卓云星夜追宋野!”

    宋野发现卓云脸红了,大着声音说多谢,转头一个对一个的反击挖苦:

    “我们就是长得帅,看我这大光头,夜里都还发亮,一个火把顶两个。再看我这国字胡,茂盛浓密能藏油,晚饭吃完洗把脸,脸盆里面是夜宵。王平你个胡子都没长出来的,难怪晚上饿的板膘。”

    “花狗子你就不说了,两米高两米宽,不是门板就是地砖,和帅肯定不搭边。”

    ···

    等大获全胜,胡大姐已经拉着卓云走开了。

    宋野心想终于让卓云离开,他当然知道卓云不是喜欢他,而是想要宋野的精华好到地心做实验,宋野明确拒绝了,卓云还是死不悔改。对于此事,宋野是一拖再拖、能拖则拖,拖到卓云进入地心研究所就好了,到时候两个系统门卫都不会让她进来。

    ······

    众人仅有的闲暇时光在营地的喇叭声中结束了。

    每人之间相隔两米,依次向地洞进发。

    地洞是新修的,垂直向下,以往的升降梯没用了,期间有环形阶梯代替,一个接一个的。走下五十多米,宋野再也看不到天高。

    再往下走了六个多小时,众人来到了一两千米的深度,这里已经很深,但因为前面另一个水平方向上的入口有微风袭来,所以并不觉得憋闷。

    依旧是一个接一个的踏入洞口,仿佛进入了异世界。

    宋野看的很仔细,洞里五光十色,到处都是结晶体,可以折射、散射光,一个照明灯可以覆盖一百多米的位置。

    洞壁两边的结晶体也很有趣,并不是一整片,而是一个一个的小点、小圆圈拼凑而成,像是自然生成,更像是专门雕刻。宋野心想也不知道是哪个打洞子的这么有诗情画意,还给绘上了图案。

    洞中灵精密度惊人,宋野感觉不需要进食仅凭呼吸便可以维持血气。

    这洞长而远,有时向上、有时平整,但大多是向下的,宋野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多久。

    至到第一次在洞里看到一株小草,宋野知晓,前方便是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