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澄净与混沌（一）
第二天一早，陈悦然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敲开了方岳璇家的门。
她一进门就把头抵在了方岳璇肩上。
“咋了这是？”方岳璇头发都没梳，看着她蜡黄的小脸不禁担忧起来。
“救命，这孩子太！能！闹！腾！了！”陈悦然现在很怀疑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瞎了，为什么第一印象会觉得漱玉是个可爱乖巧的小萌娃，“她一个人简直抵得过整个幼儿园！”
昨晚带着漱玉离开趵突泉，陈悦然的父母已经在家了，方岳璇和星影就没再上楼，她在楼下划了自己的手掌，在他俩的见证下仓促完成了和漱玉的契约仪式。
于是当晚她和铭歌都没休息好。铭歌作为她的第一个契约山灵，差点没被这个新来的小丫头烦得连夜逃回泰山上去。星影在的时候漱玉还表现得像个乖乖女，没想到他走了不到两个小时她就原形毕露。
陈悦然冲澡的时候，脑海里响起奶声奶气的惊叫：“哎呀主人，你用的水不干净！我帮你净化一下吧！”
接着她就看见自己手上发出明亮的绿光，几乎照亮了整个浴室。
“喂！停下别乱来！我爸妈在外面！”她慌忙把手藏到浴巾后面挡住光。
“可是女人是水做的呀，总是接触不干净的水对你的身体不好。”漱玉委委屈屈的语气搞得她感觉自己像个不识好歹拒绝别人好意的家伙。
“她每天吃的饭、呼吸的空气也不干净，照样活得好好的，别担心。”铭歌空灵的声音加入了对话。
陈悦然一脸黑线：“……你俩说相声呢？”
一家人都睡下之后，陈悦然跟方岳璇在QQ上商量好了明天的行动计划，把手机扔到一边盖上被子，打着哈欠合上眼，漱玉又开始了：“主人，给我讲讲你的经历呗。”
陈悦然不情愿地睁开困倦的双眼，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又闭上眼睛：“我一个未成年人能有多少经历，活了还不到十八年，上了十五年学，没上学的三年除了吃奶就是玩泥巴。”
漱玉好奇地问：“人为什么要吃奶？”
“为了长身体。”
“为什么玩泥巴？”
“因为……泥巴不要钱又好玩，而且我朋友也在玩。”
“为什么要上十五年学？”
“因为学习很重要，人需要学会的东西太多，不可能一两年就学完，所以要十五年。”
“我听泉说过一句话‘活到老学到老’，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学习？”
“是啊，保守估计我还要再上四年学。”
“那么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有意思的事？”
“太多了一时半会说不完。”
“挑几件事跟我说说嘛。”
陈悦然被她气得太阳穴上隐隐冒出了青筋。
铭歌看不下去了：“你让她睡吧，明天咱们还要去对付邪祟。”
“好吧……”漱玉有些失落。
接着她想起了什么，又兴高采烈起来：“主人，我给你唱歌吧，泉教我唱过摇篮曲，我刚成型的时候她就是唱摇篮曲哄我睡觉的。”
陈悦然无奈地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行，你唱吧。”
她以为漱玉这么甜美的童声唱起歌来应该不难听，然而现实是：漱玉唱歌除了声音好听之外一无是处，五音不全带来的伤害比她想象的大多了，唱完了感觉没有一句在调上，或者说一句一个调，每个音都有自己的想法。
一曲结束，陈悦然内心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仅剩的一丝睡意现在也被赶跑了。
“你确定……泉是这样教你唱的？”铭歌显然也受到了伤害，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她唱得可好听了，她说每次我不听话的时候给我唱这首歌我都能安静下来乖乖的睡觉。”
陈悦然感受到铭歌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她努力让自己的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赶紧睡着。但是漱玉又开始绘声绘色地给铭歌讲自己在泉身边度过的那些日子，压根不管他想不想听。
接下来的七个小时她脑子里一直充斥着漱玉甜美的声音，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好像有个录音机在她脑子里一刻不停地播放了一晚上。
“我的天哪……”方岳璇听了陈悦然的描述直摇头，“泉是把她当亲女儿养的吧？都舍不得批评几句？”
“同样是亲女儿，我可没这待遇，跟她比起来我妈恐怕是把我当捡来的孩子养的。”陈悦然躺尸在方岳璇家的沙发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漱玉的本体现在跟铭歌一起放在能量水晶里，变形成了水晶球里的一块绿草地。
“那么问题来了，对付完邪祟之后，你怎样才能清纯不做作的把她还回去？”
“唉，看情况吧，或者告诉泉，漱玉留在趵突泉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铭歌的声音出现在她脑海里：“契约山灵是没法随意还回去的，双方达成一致才能解除契约，解除时的见证人必须与签订时相同。没解除就还回去的话她照样会影响你。”
“救命啊……哎，铭歌，她醒了吗？”
“没，还在睡。”铭歌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庆幸。
陈悦然转向方岳璇：“我睡觉的时候她一直在闹腾，我起床她就睡着了你敢信？”
方岳璇对她做了个“停”的手势：“打住，别跟我说她了，我光听你描述都头疼。来我房间里，昨晚我身上的凰羽托梦教了我一些很管用的符咒，我画给你看看。”
同一座城市的另一个地方，有人和陈悦然一样彻夜未眠。
黎辉穿着老头衫、短裤和凉拖，躺在老家院落的摇椅上闭目养神，摇椅平缓地摇晃着，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院落周围是令人心旷神怡的鸟语花香，他心里却烦躁得很。
凌波的反常行为让他意识到，昨天在书店遇见的那两个女孩子是他不该惹的人。他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自己的报应，但是隐约感受到自己十年来顺风顺水的日子可能要结束了。为此他辗转反侧了一整晚，就算短暂地平静下来也会想起当年与凌波相遇的时候——虽然那是噩梦般的开始，但给他带来的是黄粱美梦般的生活。
十年前，他23岁，大四学生，在凌湖杀害了自己的小叔黎建军。
黎建军堪称他人生前二十年的克星，仿佛他俩生来命里犯冲。从小到大每次都是这样，他就像生活在名为“黎建军”的阴影下一样。按辈分黎建军是他的小叔，只比他大了几个月的小叔，两人一起成长，对彼此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小时候黎辉是黎建军的跟屁虫，黎建军领着一大群皮猴儿一样的男孩子一起玩闹，是他们中间的孩子王，但是黎辉并没有因此受到优待，反而因为黎建军管他叫“侄子”而成了大家的“侄子”，谁都能把他当晚辈欺负。黎建军和他一起读完了小学初中高中，虽然在他们十二岁那年黎建军一家搬进了城里，但每次重要考试他俩还是一起考，每次他都考不过黎建军。他学习十分刻苦，可是不知为何每次黎建军的总分都能比他多出几分，而且谁也看不见黎建军刻苦学习的样子，只能看见他游刃有余地一次又一次取得不错的成绩。
这对叔侄考上了同一所大学。黎建军凭借着出色的外表和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吸引了众多女生，但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模样和他有三四分相似却因为性格内向，不善言辞而没什么异性缘的黎辉在他身边依旧默默无闻，黎建军也乐意拉着他一起参加各种活动，反正这个侄子抢不了他的风头。
但是黎辉没想到的是，黎建军会连他喜欢了三年的同班女生都不放过。他请了一帮好哥们以及姑娘的朋友，订了包厢，精心准备了告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姑娘就一眼相中了美其名曰帮他壮胆跟着一起来凑热闹的黎建军。
就这样，他准备好的表白场变成了联谊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和黎建军那个王八蛋相谈甚欢，满脸写着“一见钟情”。
更糟糕的是，没过多久黎建军就把人家姑娘给骗上床了，之后又摆出一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态度，还跟他炫耀自己的魅力无人能挡。
黎辉恨得牙痒痒，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什么当时会脑子一抽同意这个天杀的扫把星跟着来？
半个月后的节假日，叔侄二人回到老家。黎建华想去凌湖游泳，挨家挨户找了一圈儿时的小伙伴，结果不巧现在赶上农忙时节，他们都没时间，最后只有黎辉跟他一起去了湖边。
在路上，黎建华谈起自己通过了国考的笔试，洋洋得意地告诉黎辉，家里已经找好了关系，保他面试必过。
黎辉也通过了国考的笔试，分数还是自己报考岗位的第一名，看着黎建华那势在必得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报的什么岗位？
听到黎建华的回答，黎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双手不自觉发起抖来。
他俩竟然好巧不巧报了同一个岗位。本来两人学的专业完全不搭边，黎辉万万没想到自己跟黎建华会报考同一个岗位，还好死不死的都进了面试。
黎建华一家进城多年，积攒下的人脉和金钱跟留在小镇上的黎辉一家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黎建华这个人向来不属于善男信女之流，不可能因为两人之间这层亲戚关系对他手下留情，放弃不正当竞争。
一株有毒的藤蔓在黎辉心里生长着，刺得他心脏发疼，缠得他胸口发闷。
你到底要抢我的东西到什么时候？凭什么我活到现在活了二十几年要一直生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我的人生就只能这样为你俯首，被你踩在脚下吗？
不！我不会再让给你任何东西了！
湖边，黎建华脱掉外衣，看着慢吞吞的黎辉，催促他快点，自己先往湖里走去。春天的湖水比较凉，他们需要先往身上撩水适应一下温度。
黎辉脱完了衣服，看着背对着他，两只脚已经浸在湖水里的黎建华，下定了决心。
他悄悄抽出裤子上的腰带，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从背后勒死了黎建华。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黎建华的尸体被他拖到湖里，但没能完全沉底。黎辉心急如焚，头脑却依旧神奇的保持清醒，考虑着要不要去找块大石头绑在尸体上，被人发现的可能性有多少。就在此时湖面上方吹过一阵阴风，本来晴朗的天空风云变幻，乌云滚滚而来。
黎辉面前出现了一个迅速扩大的旋涡，他大惊失色，扔下黎建华的尸体想游到岸边，然而那旋涡已经将他和黎建华的尸体一起卷入其中。
凌湖上方的天空很快恢复了晴朗，光线透过湖水，扭曲着照进湖底。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黑衣白发的女人看着满脸惊惧的黎辉，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愿意跟我做个交易吗？”
被那双骇人的猩红色眼眸盯着，黎辉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那是他和凌波第一次见面。
凌波帮他藏匿了黎建华的尸体，擦掉了他的一切作案痕迹。作为回报，他要帮助凌波获取肉身。
她一进门就把头抵在了方岳璇肩上。
“咋了这是？”方岳璇头发都没梳，看着她蜡黄的小脸不禁担忧起来。
“救命，这孩子太！能！闹！腾！了！”陈悦然现在很怀疑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瞎了，为什么第一印象会觉得漱玉是个可爱乖巧的小萌娃，“她一个人简直抵得过整个幼儿园！”
昨晚带着漱玉离开趵突泉，陈悦然的父母已经在家了，方岳璇和星影就没再上楼，她在楼下划了自己的手掌，在他俩的见证下仓促完成了和漱玉的契约仪式。
于是当晚她和铭歌都没休息好。铭歌作为她的第一个契约山灵，差点没被这个新来的小丫头烦得连夜逃回泰山上去。星影在的时候漱玉还表现得像个乖乖女，没想到他走了不到两个小时她就原形毕露。
陈悦然冲澡的时候，脑海里响起奶声奶气的惊叫：“哎呀主人，你用的水不干净！我帮你净化一下吧！”
接着她就看见自己手上发出明亮的绿光，几乎照亮了整个浴室。
“喂！停下别乱来！我爸妈在外面！”她慌忙把手藏到浴巾后面挡住光。
“可是女人是水做的呀，总是接触不干净的水对你的身体不好。”漱玉委委屈屈的语气搞得她感觉自己像个不识好歹拒绝别人好意的家伙。
“她每天吃的饭、呼吸的空气也不干净，照样活得好好的，别担心。”铭歌空灵的声音加入了对话。
陈悦然一脸黑线：“……你俩说相声呢？”
一家人都睡下之后，陈悦然跟方岳璇在QQ上商量好了明天的行动计划，把手机扔到一边盖上被子，打着哈欠合上眼，漱玉又开始了：“主人，给我讲讲你的经历呗。”
陈悦然不情愿地睁开困倦的双眼，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又闭上眼睛：“我一个未成年人能有多少经历，活了还不到十八年，上了十五年学，没上学的三年除了吃奶就是玩泥巴。”
漱玉好奇地问：“人为什么要吃奶？”
“为了长身体。”
“为什么玩泥巴？”
“因为……泥巴不要钱又好玩，而且我朋友也在玩。”
“为什么要上十五年学？”
“因为学习很重要，人需要学会的东西太多，不可能一两年就学完，所以要十五年。”
“我听泉说过一句话‘活到老学到老’，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学习？”
“是啊，保守估计我还要再上四年学。”
“那么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有意思的事？”
“太多了一时半会说不完。”
“挑几件事跟我说说嘛。”
陈悦然被她气得太阳穴上隐隐冒出了青筋。
铭歌看不下去了：“你让她睡吧，明天咱们还要去对付邪祟。”
“好吧……”漱玉有些失落。
接着她想起了什么，又兴高采烈起来：“主人，我给你唱歌吧，泉教我唱过摇篮曲，我刚成型的时候她就是唱摇篮曲哄我睡觉的。”
陈悦然无奈地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行，你唱吧。”
她以为漱玉这么甜美的童声唱起歌来应该不难听，然而现实是：漱玉唱歌除了声音好听之外一无是处，五音不全带来的伤害比她想象的大多了，唱完了感觉没有一句在调上，或者说一句一个调，每个音都有自己的想法。
一曲结束，陈悦然内心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仅剩的一丝睡意现在也被赶跑了。
“你确定……泉是这样教你唱的？”铭歌显然也受到了伤害，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她唱得可好听了，她说每次我不听话的时候给我唱这首歌我都能安静下来乖乖的睡觉。”
陈悦然感受到铭歌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她努力让自己的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赶紧睡着。但是漱玉又开始绘声绘色地给铭歌讲自己在泉身边度过的那些日子，压根不管他想不想听。
接下来的七个小时她脑子里一直充斥着漱玉甜美的声音，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好像有个录音机在她脑子里一刻不停地播放了一晚上。
“我的天哪……”方岳璇听了陈悦然的描述直摇头，“泉是把她当亲女儿养的吧？都舍不得批评几句？”
“同样是亲女儿，我可没这待遇，跟她比起来我妈恐怕是把我当捡来的孩子养的。”陈悦然躺尸在方岳璇家的沙发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漱玉的本体现在跟铭歌一起放在能量水晶里，变形成了水晶球里的一块绿草地。
“那么问题来了，对付完邪祟之后，你怎样才能清纯不做作的把她还回去？”
“唉，看情况吧，或者告诉泉，漱玉留在趵突泉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铭歌的声音出现在她脑海里：“契约山灵是没法随意还回去的，双方达成一致才能解除契约，解除时的见证人必须与签订时相同。没解除就还回去的话她照样会影响你。”
“救命啊……哎，铭歌，她醒了吗？”
“没，还在睡。”铭歌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庆幸。
陈悦然转向方岳璇：“我睡觉的时候她一直在闹腾，我起床她就睡着了你敢信？”
方岳璇对她做了个“停”的手势：“打住，别跟我说她了，我光听你描述都头疼。来我房间里，昨晚我身上的凰羽托梦教了我一些很管用的符咒，我画给你看看。”
同一座城市的另一个地方，有人和陈悦然一样彻夜未眠。
黎辉穿着老头衫、短裤和凉拖，躺在老家院落的摇椅上闭目养神，摇椅平缓地摇晃着，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院落周围是令人心旷神怡的鸟语花香，他心里却烦躁得很。
凌波的反常行为让他意识到，昨天在书店遇见的那两个女孩子是他不该惹的人。他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自己的报应，但是隐约感受到自己十年来顺风顺水的日子可能要结束了。为此他辗转反侧了一整晚，就算短暂地平静下来也会想起当年与凌波相遇的时候——虽然那是噩梦般的开始，但给他带来的是黄粱美梦般的生活。
十年前，他23岁，大四学生，在凌湖杀害了自己的小叔黎建军。
黎建军堪称他人生前二十年的克星，仿佛他俩生来命里犯冲。从小到大每次都是这样，他就像生活在名为“黎建军”的阴影下一样。按辈分黎建军是他的小叔，只比他大了几个月的小叔，两人一起成长，对彼此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小时候黎辉是黎建军的跟屁虫，黎建军领着一大群皮猴儿一样的男孩子一起玩闹，是他们中间的孩子王，但是黎辉并没有因此受到优待，反而因为黎建军管他叫“侄子”而成了大家的“侄子”，谁都能把他当晚辈欺负。黎建军和他一起读完了小学初中高中，虽然在他们十二岁那年黎建军一家搬进了城里，但每次重要考试他俩还是一起考，每次他都考不过黎建军。他学习十分刻苦，可是不知为何每次黎建军的总分都能比他多出几分，而且谁也看不见黎建军刻苦学习的样子，只能看见他游刃有余地一次又一次取得不错的成绩。
这对叔侄考上了同一所大学。黎建军凭借着出色的外表和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吸引了众多女生，但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模样和他有三四分相似却因为性格内向，不善言辞而没什么异性缘的黎辉在他身边依旧默默无闻，黎建军也乐意拉着他一起参加各种活动，反正这个侄子抢不了他的风头。
但是黎辉没想到的是，黎建军会连他喜欢了三年的同班女生都不放过。他请了一帮好哥们以及姑娘的朋友，订了包厢，精心准备了告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姑娘就一眼相中了美其名曰帮他壮胆跟着一起来凑热闹的黎建军。
就这样，他准备好的表白场变成了联谊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和黎建军那个王八蛋相谈甚欢，满脸写着“一见钟情”。
更糟糕的是，没过多久黎建军就把人家姑娘给骗上床了，之后又摆出一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态度，还跟他炫耀自己的魅力无人能挡。
黎辉恨得牙痒痒，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什么当时会脑子一抽同意这个天杀的扫把星跟着来？
半个月后的节假日，叔侄二人回到老家。黎建华想去凌湖游泳，挨家挨户找了一圈儿时的小伙伴，结果不巧现在赶上农忙时节，他们都没时间，最后只有黎辉跟他一起去了湖边。
在路上，黎建华谈起自己通过了国考的笔试，洋洋得意地告诉黎辉，家里已经找好了关系，保他面试必过。
黎辉也通过了国考的笔试，分数还是自己报考岗位的第一名，看着黎建华那势在必得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报的什么岗位？
听到黎建华的回答，黎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双手不自觉发起抖来。
他俩竟然好巧不巧报了同一个岗位。本来两人学的专业完全不搭边，黎辉万万没想到自己跟黎建华会报考同一个岗位，还好死不死的都进了面试。
黎建华一家进城多年，积攒下的人脉和金钱跟留在小镇上的黎辉一家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黎建华这个人向来不属于善男信女之流，不可能因为两人之间这层亲戚关系对他手下留情，放弃不正当竞争。
一株有毒的藤蔓在黎辉心里生长着，刺得他心脏发疼，缠得他胸口发闷。
你到底要抢我的东西到什么时候？凭什么我活到现在活了二十几年要一直生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我的人生就只能这样为你俯首，被你踩在脚下吗？
不！我不会再让给你任何东西了！
湖边，黎建华脱掉外衣，看着慢吞吞的黎辉，催促他快点，自己先往湖里走去。春天的湖水比较凉，他们需要先往身上撩水适应一下温度。
黎辉脱完了衣服，看着背对着他，两只脚已经浸在湖水里的黎建华，下定了决心。
他悄悄抽出裤子上的腰带，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从背后勒死了黎建华。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黎建华的尸体被他拖到湖里，但没能完全沉底。黎辉心急如焚，头脑却依旧神奇的保持清醒，考虑着要不要去找块大石头绑在尸体上，被人发现的可能性有多少。就在此时湖面上方吹过一阵阴风，本来晴朗的天空风云变幻，乌云滚滚而来。
黎辉面前出现了一个迅速扩大的旋涡，他大惊失色，扔下黎建华的尸体想游到岸边，然而那旋涡已经将他和黎建华的尸体一起卷入其中。
凌湖上方的天空很快恢复了晴朗，光线透过湖水，扭曲着照进湖底。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黑衣白发的女人看着满脸惊惧的黎辉，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愿意跟我做个交易吗？”
被那双骇人的猩红色眼眸盯着，黎辉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那是他和凌波第一次见面。
凌波帮他藏匿了黎建华的尸体，擦掉了他的一切作案痕迹。作为回报，他要帮助凌波获取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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