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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世事常叹人多变 (三)

    洪铭晟见现场人员疏散得也差不多了,便令众家丁护住现场,对周雨蝶和楚君舒说道:

    “今夜之事,多亏有二位及时赶到。如今夜半三更,夜露清凉。贤侄、侄女就请暂回洪府安歇便好,此处自有老夫善后,镇江地面上,老夫不能说一言九鼎,处理这等小事也还不在话下。”

    楚君舒皱眉道:“咱们刚刚已安排人手去到镇江府报案,想必不久张仵作等人便会赶来。到时候恐怕还会找我们核实情况的。”

    周雨蝶察言观色,已知洪铭晟必是有话要问洪展洪大少爷还有他的书僮茗墨,当即微笑道:“这里确实不需要留下这么多人在场,楚师兄你便和诸位师兄、师弟同回洪府,我呢,就到那边和几位镇江父老说会子话,等张仵作来了,说明情况后回府不迟。”

    楚君舒也是精明过人,岂不知周雨蝶话中意思?忙道:“师妹千金之躯,岂能久曝风寒?且应付这些三教九流人等,如何能让师妹抛头露面的?这里还是由我留下应对,呵呵,也不是我夸口,五湖四海、大江南北,我楚家也算是一面金字招牌,师妹尽管放心。”

    说罢,深深看了洪铭晟一眼,打个招呼,遂去了留下的几个镇江父老那边,也不知说些什么,顷刻间已和父老们有说有笑,甚为融洽。周雨蝶见了,心下一宽,和洪老爷子打过招呼,领着玉剑门诸弟子回府去了。

    洪铭晟望着周雨蝶一行远去,若有所思,随口问道:“除了这几位玉剑门少侠,其他诸位是否还都在我洪府之中?”

    一旁早有一位姓李的执事,小声回道:“老爷,刚刚小的见玉剑门诸人好巧不巧、正在此处现场,便留了心思,派人去西跨院问了一下。据王大宝等人回禀,卫、郑等诸人皆在府中安歇,独有宋云平宋少侠,傍晚时分外出,至今未归。”

    洪铭晟眉头一皱,继而心道,以宋云平神乎其技的剑法,一剑挥出,纵横江湖。似今夜这般模仿瓦剌人行凶杀人,此子断然不屑于此。于是点头嘱咐道:

    “李执事有心了。此事你知晓便好,不得妄传。若有不负责任之人,流言蜚语,诸般闲话,我必唯你是问的!”

    李姓执事连声应诺。

    洪铭晟让人守在洪展身边,小心伺候。又让人把茗墨抬到了戏台边上,不许他人靠近。见周围再无他人,便长袖一拂,扫在茗墨脸上,低声喝道:

    “我知你一直醒着,现下此处并无外人,还不与我滚了起来,老实回话?!”

    那茗墨仿佛打了个激灵,一下半坐起来,赔笑道:“老爷明察秋毫,小的也是害怕丢了这条小命,这边发生的事情,也便没人能向老爷禀告,岂不是让奸人奸计得逞,让咱洪府成了镇江府的笑话,老爷您的一世英名,也会大受损失不成?”

    洪铭晟哼了一声,叱道:“分明是你贪生怕死,企图装死蒙混过关。现在倒把自个儿说的多么忍辱负重、英雄了得了。”

    茗墨指了指自己的右侧脸庞,泣道:“老爷,小的冤枉啊……您看仔细了,那家伙下手是真他娘的又狠又独啊。而且是说翻脸就翻脸,少爷不过在他面前说了几句硬气的话,他提剑就把侯坤几个兄弟剁了头……嘶,现下想着,小的还在心底冒凉气哩。”

    洪铭晟看着茗墨右脸,那里被生生削去了一只右耳,对于茗墨多出几分同情和怜惜。便从身旁的百纳皮囊中,寻出云南白药等金创药,亲手替茗墨消毒、敷药,包扎一番。

    茗墨感激涕零,哽咽道:“多谢老爷救治之恩。小的无以回报,唯有日后尽心尽力,好生伺候大少爷,让老爷少操心。”

    洪铭晟暗中叹息一声,心说,我那憨傻儿子,哪怕能有这小子一丝的机灵和懂事,我也就放心了。嘴里却道:“指着你伺候好大少爷,今夜这般状况,还不知要发生多少次呢……行了,你也算尽心了。快把今晚你和大少爷的行踪,尤其是到了这西街口,都发生了什么,仔仔细细说给我听!”

    于是,茗墨就把洪大少爷如何痴迷周雨蝶,暗中花钱让小乞儿们堵门骂阵、以期周雨蝶能够求到他头上,却不料兴哥儿被周雨蝶“策反”,洪大少爷气不过,又怕东窗事发,惹得玉剑门不高兴。今夜带着自己和侯坤几个去龙王庙教训小乞儿们,又被周雨蝶等人逮个正着,被教训一顿。然后灰溜溜往回走,却在西街口摊上了这一档子事……

    那茗墨素以机灵善辩、心思机巧而闻名洪府,洪铭晟此刻听他细说原委,头头是道,有条不紊,心中也是大赞。又想,那蒙面人原本只想着留一个活口,若是知道自己留下的茗墨,却是如此机灵,不知是否后悔?

    洪铭晟是何等样人,蒙面人虽然拿着阔剑,口口声声说天师剑派如何如何,以他丰富的江湖阅历,岂能看不出来此人是有意要栽赃陷害,把月夜杀人的罪名,妥妥的按在漠北天师剑派的头上。目的很明确,玉剑门也好,自己洪府也罢,为了堵住镇江人和江湖上的悠悠众口,必定要按照他的设计,去寻瓦剌人的晦气。到时候,必然是一番龙争虎斗。虽不知此人意图何在,但自己和玉剑门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和瓦剌人缠斗不休……

    洪铭晟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周雨蝶、楚君舒可不是傻子,即便没有听到茗墨这番描述,想必也查看了张二狗身上的剑痕,对今夜之事不会轻易认定瓦剌人行凶这么简单吧?

    洪铭晟听完茗墨的述说,一时无言。许久,他淡淡的问道:

    “就这么多?你……还注意到了什么,你可别说,对行凶之人的身份,你就半点怀疑也没有。”

    茗墨心中一凛,虽然明知洪老爷子是知道自己素来仔细,也不过随口一问,看自己能否提供更多细节。可是自己即便对蒙面人一些反常之处有所怀疑,在不能准确锁定此人情况下,若是贸然说了出来,恐怕自己还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茗墨低头,装作认真回想的样子,然后恍然道:“啊,我想起来了,这个蒙面人的身形,和白日露面的两位瓦剌武士都对不上的……好像,整个瓦剌人群里面,也……也未必有人对的上。”

    洪铭晟点点头,心说,茗墨这孩子能想到这一层,也是殊为难得了。至于蒙面人的外貌,剑法路数,这可不是一个全然不通武功、没有江湖历练的小书僮能够准确描述的,自己问的却是多余之极。于是咳了一声,正容说道:

    “你听好了,茗墨。不管是明日官府里堂审,还是其他人问起来,你只是把蒙面瓦剌人的一言一行,详细描述出来就好。不要有掺杂你一丝一毫的臆测,听到没有?镇江府的林老爷,那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你若胡说八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茗墨心中道,原来老爷自己怀疑蒙面人的身份,却警告我不许我乱说。看来,他是想把瓦剌人月夜行凶一事坐实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

    心里这样想着,他心中对蒙面人的怀疑,就更加不敢随便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