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玉人遥邀风烟起 （二）
行过凤阳城时，楚君舒忽然勒住马缰，笑道：“倒是想起一事：师弟与那女魔头尹月盈的七日之约，算来该是在五天之后呢……估算行程，无论此行顺利与否，师弟都不可能如期赴约了……”
宋云平眉头一皱，苦笑道：“镇江事急，蔡师弟断臂受辱，咱们若不能为他报仇雪耻，找回了这个场子，不但我玉剑门会沦为武林笑柄，便是我大明的声望，也会由此受损。瓦剌北蛮处心积虑，蠢蠢欲动，倘若因此而小视我大明国威，必然遗祸无穷，殃及黎庶……兹事体大，是为大义之所在也。至于五日后，不能与尹姑娘期会于凤凰山，也是无可奈何……想来尹姑娘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不至于锱铢必较，纠缠于你我失信之过。”
楚君舒心下暗想：凤凰山之约，是你和那女魔头尹月盈郎情妾意的暗通款曲，这可与我没有半分干系的……在我而言，你和那尹丫头，以我为质，定了狗屁不通的百招之约。你若爽约，我倒乐得逍遥自在，反正这喜怒无常的尹丫头，也只会把账算到你的头上……
这样想着，楚君舒口中却道：“凤阳城里，有位盐商首富朱大善人，与国朝皇室乃是旁支，在凤阳城里，官、商两面儿上都是极有人脉的。此人与家父曾有旧交，私谊尤笃……不如你我暂舍半日行程，拜访朱大善人家，顺便委托他在五日后替你到凤凰山，向尹月盈那丫头传个话，岂不是两全其美？”
宋云平想，楚师兄家世果然是非同凡响的。远在凤阳城的盐商首富都和他家有通家之好，大明疆域涵盖南七省、北六省，外加南、北两京直隶，天南地北，纵横几千里，恐怕他楚家都是朋友无算的。
略一沉吟，宋云平向楚君舒拱手笑道：
“师兄所言，替小弟想的极为周全，如此甚好……小弟在此先谢过师兄了。不过，朱大善人家里，我就不去了，一切任由楚师兄安排便是。想来，师兄以晚辈礼过访，必会受到热情款待，也有些体己的言语，是不方便当着他人说的。……师弟便在凤凰山下，恭候楚师兄大驾了。”
楚君舒微微一笑，道：“也好。其实愚兄也不过替家父代为致意，再听他几句慰勉的话语，顺便加深一下通家之谊罢了，不过是应有之义，不会用太多时候的……日落之前，定来凤凰山寻你。”
二人挥手作别。
楚君舒纵马驰行，不多时来到一座豪奢门第前，此处距离凤阳府衙门也不过一街之隔，显然是非贵即富之家。
楚君舒也不下马，对着门童喝道：“速去通报你家老爷，就说洛阳楚家二少爷楚君舒，前来拜会姑丈大人。”
不多时，就见一个锦衣华服、身材臃肿的男子一路小跑着迎了出来。男子一把抓住楚君舒的手，亲热的摇了摇，笑着说道：“楚少爷，真的是您来了。下人们来报说，有个洛阳楚公子光临寒舍，我还以为他没听真，抬手赏了他一记耳光呢……转头又一想，这两日我家庭院的树上，喜鹊总是在叫，原来真是有贵人大驾光临啊……哈哈，快请，快请进！”
楚君舒笑道:“姑丈太客气了，小侄此番叨扰，原本也是从凤阳路过。想来自洛阳一别，也有两年不曾问候姑丈和姑母大人，不知二位大人一向可好？”
朱大善人一边连声说不敢、不敢，一边拉着楚君舒向内庭走。
二人在内堂坐定，楚君舒惬意的享用着侍女奉上的茶点、水果，叹口气道：“还是居家的太平日子舒服啊……可惜小侄是劳碌的苦命人，不能安享富贵。”
朱大善人笑道：“那是楚少爷志向高远，不肯同咱们这般俗人一样，蝇营狗苟，纸醉金迷罢了……少爷您是做大事的人，图的是大富贵，咱们不过是些乡绅富商，论本事、论学问，都是上不得台面儿的。说到眼界、志向，更是与您有天壤之别。少爷说羡慕咱们，那是骂我们不争气、不上进呢。”
俩人说说笑笑，一盏茶的工夫过去，楚君舒轻咳一声，手指轻扣桌面，漫声道：
“姑丈大人，小侄此来，还有几件事情，要劳烦姑丈大人，替小侄妥善办理呢。”
朱大善人知道楚君舒这是要话入正题了，连忙收了笑容，毕恭毕敬的说道：“楚少爷有话尽管吩咐，朱某就是赴汤蹈火，也要把楚少爷交代下来的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绝不辜负楚少爷对朱某的信任。”
楚君舒微笑道：“姑丈这话说的，可是折煞小侄了……嗯，改日回到了洛阳，小侄定会向父亲大人细说姑丈关爱小侄，给予小侄的诸般帮助和好处呢。”嘴上说的很客气，心里面对朱大善人的谦恭态度，着实受用得很。
朱大善人一脸的感激涕零状，连声说道：“好，好，那可就太谢谢楚少爷了。”
楚君舒点点头，正色道：“小侄有三件事情，需要劳烦姑丈代为办理。请姑丈认真记在心里面，可莫要误了小侄的大事。”
“楚少爷吩咐的事，朱某一定谨记在心，请楚少爷放心就是。”
“第一件事，明日你持我的信物，到凤阳府衙去找徐友贞徐知府，告诉他楚某请他向京都的锦衣卫总管大太监传个话，就说我玉剑门里出了个剑道天才，年不足二十，已经剑道大成，天资妖孽，尤胜过当年无敌于天下的剑神诸葛风云。……姑丈大人，你都听清楚了么，我说的这番话，一定要徐大人上奏锦衣卫，一句话都不能传错！”
楚君舒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璧，递给朱大善人。那玉璧材质精良，做工考究，背面正中间，用篆书字体，刻着一个小小的“舒”字。
楚君舒眼中寒芒闪烁，盯视着朱大善人，话语中满是肃杀之气。
朱大善人打了个激灵，这一刻福至心灵，立刻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于是，小心翼翼的复述了一遍楚君舒说的话。
楚君舒听他复述的意思一丝不差，满意的点点头。
“第二件事，你自己找路子，联系上南京金山剑派有分量的人。告诉他们，玉剑门二代弟子中，出了个剑道妖孽，厉害到什么程度，不要细说。让他们早做准备，以免在端午四大剑派会盟、论剑的时候，吃个大亏……记住，千万不能说是我传的话，也不能让人家顺藤摸瓜，找到了我的身上。切记，切记！”
朱大善人连忙又把楚君舒的话意，完整复述一遍。
毕竟他不是江湖中人，对楚君舒的意图摸不透，倒是楚君舒听了，连忙又指点了几处疏漏，看他应该完全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第三件事最简单。五天后，你安排一个伶俐点儿的家仆，到城北凤凰山上，去见一个名叫尹月盈的女子。告诉她，玉剑门出了大事，我和我宋师弟不得不东去镇江，爽约之事，也是无可奈何。请她多多谅解……哦，记住了，这个女子喜怒无常，你们千万不要招惹她！”
三件事吩咐完毕，楚君舒感觉心里仿佛一块大石落地。他感觉这几个月来，从遇到尹月盈开始，自己就处处受制于人，不得不放下身段，委曲求全。现如今一切重新回到了自己掌控，真是万分的舒爽。不由得长啸一声，对着朱大善人拱手告别：
“姑丈，小侄另有机要事务在身，姑母那里，还请姑丈代为问候，小侄就此告别了！”
出得门来，朱大善人早就喝令家童牵出了白马候着。楚君舒翻身上马，回身再次嘱咐道：
“小侄的事情，劳烦姑丈务必每一件都要办妥了……小侄日后自有重谢。山高水远，小侄告辞。姑丈、姑母多多保重！”
说罢，扬鞭打马而去。
宋云平眉头一皱，苦笑道：“镇江事急，蔡师弟断臂受辱，咱们若不能为他报仇雪耻，找回了这个场子，不但我玉剑门会沦为武林笑柄，便是我大明的声望，也会由此受损。瓦剌北蛮处心积虑，蠢蠢欲动，倘若因此而小视我大明国威，必然遗祸无穷，殃及黎庶……兹事体大，是为大义之所在也。至于五日后，不能与尹姑娘期会于凤凰山，也是无可奈何……想来尹姑娘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不至于锱铢必较，纠缠于你我失信之过。”
楚君舒心下暗想：凤凰山之约，是你和那女魔头尹月盈郎情妾意的暗通款曲，这可与我没有半分干系的……在我而言，你和那尹丫头，以我为质，定了狗屁不通的百招之约。你若爽约，我倒乐得逍遥自在，反正这喜怒无常的尹丫头，也只会把账算到你的头上……
这样想着，楚君舒口中却道：“凤阳城里，有位盐商首富朱大善人，与国朝皇室乃是旁支，在凤阳城里，官、商两面儿上都是极有人脉的。此人与家父曾有旧交，私谊尤笃……不如你我暂舍半日行程，拜访朱大善人家，顺便委托他在五日后替你到凤凰山，向尹月盈那丫头传个话，岂不是两全其美？”
宋云平想，楚师兄家世果然是非同凡响的。远在凤阳城的盐商首富都和他家有通家之好，大明疆域涵盖南七省、北六省，外加南、北两京直隶，天南地北，纵横几千里，恐怕他楚家都是朋友无算的。
略一沉吟，宋云平向楚君舒拱手笑道：
“师兄所言，替小弟想的极为周全，如此甚好……小弟在此先谢过师兄了。不过，朱大善人家里，我就不去了，一切任由楚师兄安排便是。想来，师兄以晚辈礼过访，必会受到热情款待，也有些体己的言语，是不方便当着他人说的。……师弟便在凤凰山下，恭候楚师兄大驾了。”
楚君舒微微一笑，道：“也好。其实愚兄也不过替家父代为致意，再听他几句慰勉的话语，顺便加深一下通家之谊罢了，不过是应有之义，不会用太多时候的……日落之前，定来凤凰山寻你。”
二人挥手作别。
楚君舒纵马驰行，不多时来到一座豪奢门第前，此处距离凤阳府衙门也不过一街之隔，显然是非贵即富之家。
楚君舒也不下马，对着门童喝道：“速去通报你家老爷，就说洛阳楚家二少爷楚君舒，前来拜会姑丈大人。”
不多时，就见一个锦衣华服、身材臃肿的男子一路小跑着迎了出来。男子一把抓住楚君舒的手，亲热的摇了摇，笑着说道：“楚少爷，真的是您来了。下人们来报说，有个洛阳楚公子光临寒舍，我还以为他没听真，抬手赏了他一记耳光呢……转头又一想，这两日我家庭院的树上，喜鹊总是在叫，原来真是有贵人大驾光临啊……哈哈，快请，快请进！”
楚君舒笑道:“姑丈太客气了，小侄此番叨扰，原本也是从凤阳路过。想来自洛阳一别，也有两年不曾问候姑丈和姑母大人，不知二位大人一向可好？”
朱大善人一边连声说不敢、不敢，一边拉着楚君舒向内庭走。
二人在内堂坐定，楚君舒惬意的享用着侍女奉上的茶点、水果，叹口气道：“还是居家的太平日子舒服啊……可惜小侄是劳碌的苦命人，不能安享富贵。”
朱大善人笑道：“那是楚少爷志向高远，不肯同咱们这般俗人一样，蝇营狗苟，纸醉金迷罢了……少爷您是做大事的人，图的是大富贵，咱们不过是些乡绅富商，论本事、论学问，都是上不得台面儿的。说到眼界、志向，更是与您有天壤之别。少爷说羡慕咱们，那是骂我们不争气、不上进呢。”
俩人说说笑笑，一盏茶的工夫过去，楚君舒轻咳一声，手指轻扣桌面，漫声道：
“姑丈大人，小侄此来，还有几件事情，要劳烦姑丈大人，替小侄妥善办理呢。”
朱大善人知道楚君舒这是要话入正题了，连忙收了笑容，毕恭毕敬的说道：“楚少爷有话尽管吩咐，朱某就是赴汤蹈火，也要把楚少爷交代下来的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绝不辜负楚少爷对朱某的信任。”
楚君舒微笑道：“姑丈这话说的，可是折煞小侄了……嗯，改日回到了洛阳，小侄定会向父亲大人细说姑丈关爱小侄，给予小侄的诸般帮助和好处呢。”嘴上说的很客气，心里面对朱大善人的谦恭态度，着实受用得很。
朱大善人一脸的感激涕零状，连声说道：“好，好，那可就太谢谢楚少爷了。”
楚君舒点点头，正色道：“小侄有三件事情，需要劳烦姑丈代为办理。请姑丈认真记在心里面，可莫要误了小侄的大事。”
“楚少爷吩咐的事，朱某一定谨记在心，请楚少爷放心就是。”
“第一件事，明日你持我的信物，到凤阳府衙去找徐友贞徐知府，告诉他楚某请他向京都的锦衣卫总管大太监传个话，就说我玉剑门里出了个剑道天才，年不足二十，已经剑道大成，天资妖孽，尤胜过当年无敌于天下的剑神诸葛风云。……姑丈大人，你都听清楚了么，我说的这番话，一定要徐大人上奏锦衣卫，一句话都不能传错！”
楚君舒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璧，递给朱大善人。那玉璧材质精良，做工考究，背面正中间，用篆书字体，刻着一个小小的“舒”字。
楚君舒眼中寒芒闪烁，盯视着朱大善人，话语中满是肃杀之气。
朱大善人打了个激灵，这一刻福至心灵，立刻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于是，小心翼翼的复述了一遍楚君舒说的话。
楚君舒听他复述的意思一丝不差，满意的点点头。
“第二件事，你自己找路子，联系上南京金山剑派有分量的人。告诉他们，玉剑门二代弟子中，出了个剑道妖孽，厉害到什么程度，不要细说。让他们早做准备，以免在端午四大剑派会盟、论剑的时候，吃个大亏……记住，千万不能说是我传的话，也不能让人家顺藤摸瓜，找到了我的身上。切记，切记！”
朱大善人连忙又把楚君舒的话意，完整复述一遍。
毕竟他不是江湖中人，对楚君舒的意图摸不透，倒是楚君舒听了，连忙又指点了几处疏漏，看他应该完全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第三件事最简单。五天后，你安排一个伶俐点儿的家仆，到城北凤凰山上，去见一个名叫尹月盈的女子。告诉她，玉剑门出了大事，我和我宋师弟不得不东去镇江，爽约之事，也是无可奈何。请她多多谅解……哦，记住了，这个女子喜怒无常，你们千万不要招惹她！”
三件事吩咐完毕，楚君舒感觉心里仿佛一块大石落地。他感觉这几个月来，从遇到尹月盈开始，自己就处处受制于人，不得不放下身段，委曲求全。现如今一切重新回到了自己掌控，真是万分的舒爽。不由得长啸一声，对着朱大善人拱手告别：
“姑丈，小侄另有机要事务在身，姑母那里，还请姑丈代为问候，小侄就此告别了！”
出得门来，朱大善人早就喝令家童牵出了白马候着。楚君舒翻身上马，回身再次嘱咐道：
“小侄的事情，劳烦姑丈务必每一件都要办妥了……小侄日后自有重谢。山高水远，小侄告辞。姑丈、姑母多多保重！”
说罢，扬鞭打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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