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莲花落听汉家歌 （一）
“打竹板，笑哈哈，列位看官都听真了。今天给您说一段，说的是，玉剑门弟子胆如鼠，躲进了洪府成笑话……”
洪府大门外，七八个衣衫褴褛的小乞儿，围成一个圆圈儿，拿着竹棍儿整齐地敲着地面的青石，笑嘻嘻的唱着莲花落。四周还不时有过路的行人，男女老少，喜滋滋的聚了过来，哄然叫好。
周雨蝶和一众同门来到洪府门前，便听到了众乞儿的奚落声，且见他们出来，唱的是愈加起劲。大家听了，都是脸色铁青。周雨蝶身边的白衣少年忍不住喝道：
“他娘的，兀那小乞儿，休得在此胡说瞎唱，欺人太甚！”
谁知，一众乞儿见了他们出来，丝毫不见畏惧，反而一个个迈开步子，首尾衔接，当街转起了圈子，一边转一边唱道：
“哎，你别争，你别急，真有本事，站出来和人家比一比。有道是，强龙还不压那坐山虎，人家是，过江的强龙你扛不住……哎哟喂，技不如人呐，你就早认输……早认输！”
街上的一众闲人纷纷鼓噪叫好，喝彩声不断，好不热闹。
待大家喝彩声毕，乞儿们又要继续开口唱时，忽听得一个如天仙般动听的声音传来：
“且慢！各位小兄弟，你们唱的还真是好听呢……只是有一样我可不明白：这些词儿是你们自个儿编的呢，还是别人教给你们，指使你们过来，巴巴的唱给我们听的？”
却是周雨蝶缓缓走下台阶，玉手扶着门一侧的石狮子，和颜悦色道。
众乞儿沿街乞讨，虽也是见多识广。但如周雨蝶这般雪肤花貌，飘逸出尘的绝世仙姿，又何尝见过的？一个个被惊艳到目瞪口呆，神色迷离，只以为天可怜见，做梦真遇上了九天仙子呢。
许久，打头的一个乞儿，首先自震惊中警醒过来，口齿却不复伶俐，讷讷的道：
“姑娘仙姿缥缈，盖世无双。您……莫非就是‘玉剑芙蓉’，周雨蝶周姑娘么？”
周雨蝶柳眉一扬，讶异的看了这乞儿一眼，见他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一张脸上虽是黑黢黢的，但口齿牙白，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分外有神。不由得心下生出几分怜惜，于是微笑道：
“正是呢。你怎会知晓姊姊的名字的？”
乞儿做出“我就知道”的样子，笑道：
“因为有人早就告诉了我们，玉剑门来了好多耍剑的。领头儿的，便是貌若天仙的‘玉剑芙蓉’周姑娘呢。”
“那他们有没有让你也编些词儿，使劲儿骂骂我，让我在镇江人面前丢人现眼，无地自容的？”
“有啊，可是……可是现下，我见了姑娘这般的神采样貌，我……我肚子里便有再多的词儿，也是一句也骂不出来了……”
小乞儿羞得低下了头，仿佛自己原本想着骂周姑娘，也算是唐突佳人，万万对周姑娘不起了。
围观的倒有不少镇江街面儿上的浮滑浪荡子弟，听得这话，便哄然大笑起来，纷纷笑骂道：
“这小叫花子，他妈的倒是嘴巴甜的很……”
“这叫花子见了周姑娘，魂儿都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他奶奶的，这小混球是动了春心了！”
“小叫花子也会犯花痴的么……哎，倒不如便宜了俺，让周姑娘在俺的身上拿剑戳几个窟窿，俺也是赚了啊……”
“咦，这话咋说唻，别说是他一个小叫花，奏（zÒu）是俺老张见了周姑娘，现在也是茶不思，饭不想了！”
最后这说话的，却是个河南汉子，名叫张二狗，在西街口做的是馕饼、胡辣汤买卖。此刻，一口地道的河南话说出来，顿时笑倒了一条街。
这时，洪铭晟洪老爷子已经在管家和家仆簇拥下，来到了府门外。听到张二狗调笑的话，差点儿没气昏过去。想到周雨蝶是自己好友周玄通的掌上明珠，却在自己府前受此轻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打眼又一瞧，十多丈开外，一群狐裘皮帽的胡人，在几个身穿汉服的大明礼官陪伴下，正在津津有味的“观戏”呢。内中一个大胡子，色眯眯看着周雨蝶，一脸的猥琐模样，正是那日与呼图赤勒一同来过府上的瓦斯哈图。
洪铭晟深吸一口气，对着那群语气轻浮的闲汉们喝道：
“都给我住嘴！一个个混蛋东西，玉剑门的侠客们，也是你们能说三道四的？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有你，张二狗，你再敢胡言乱语、口花花，老子砍了你脑袋当球踢，你信不信？！”
“剑锁江心”洪铭晟洪老爷子的威名，在镇江府地界上也真是可以呼风唤雨的，此时随着洪铭晟一声断喝，大家便立即禁声。
只不过，围观诸人，看着周雨蝶等一班玉剑门的弟子，不屑和嘲讽之意更甚了三分。
周雨蝶暗叹一声，知道玉剑门的名声能不能挽回来，并不是靠洪老爷子发发威风就可以办得到的，必须要在场的玉剑门弟子，能够拿出震撼人心的表现，才可以力挽狂澜。
宋师哥啊，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及时赶来呢？……
没办法，现在也只能靠自己用智慧来巧为周旋，稍作拖延了……至于自己抛头露面，会不会损及自己的清名和令誉，如今情势，又岂是顾及得了的？
周雨蝶冲着洪老爷子深施了一礼，提声喝道：
“这里是‘剑锁江心’洪老英雄的府门之前，朗朗乾坤，大明天子治下，镇江府的地界是也。可不是随便什么魑魅魍魉，都可以前来挑衅滋事、胡作非为的地方……若要哪位江湖朋友，对我玉剑门有所见教，就请现身出来，摆出堂堂正正的阵仗，当面锣对面鼓的，岂不胜过放冷箭、使阴招，鬼鬼祟祟？小女子周雨蝶，玉剑门门主座下第九大弟子，在此恭迎大驾！”
清音朗朗，声闻八方。配上她雪肤花貌，绝世风姿，一时间仿佛金声玉振，在场诸人尽皆神魂倾倒，震撼之至。良久，却不知是谁先自喝彩叫了声好，一时间掌声雷鸣，喝彩声不断。
更有人高声喊道：
“不是有人堵在洪家大院儿门前，向人家玉剑门骂阵么？现如今，人家大大方方迎战，怎不见那些家伙露脸出来？”
张二狗这厮更像是吃了兴奋药似的，操着大嗓门儿的河南话吼道：
“哪还有人敢站出来？……人家周姑娘啊，那是九天玄女下凡唻，神通广大，一手剑法独步天下……她这一出来，奏（zÒu）往那一站，这帮龟孙儿就吓得尿裤子了……现如今啊，不知往哪个小庙里，求神拜菩萨去了……俺勒（lei）个亲娘唻，可别让她找上俺，俺勒（lei）小命啊，可奏（zÒu）只有这一条啊……”
这番话说出来，又一次笑翻了整条街。很多人蹲在了地上，笑得捂着肚子，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洪府大门外，七八个衣衫褴褛的小乞儿，围成一个圆圈儿，拿着竹棍儿整齐地敲着地面的青石，笑嘻嘻的唱着莲花落。四周还不时有过路的行人，男女老少，喜滋滋的聚了过来，哄然叫好。
周雨蝶和一众同门来到洪府门前，便听到了众乞儿的奚落声，且见他们出来，唱的是愈加起劲。大家听了，都是脸色铁青。周雨蝶身边的白衣少年忍不住喝道：
“他娘的，兀那小乞儿，休得在此胡说瞎唱，欺人太甚！”
谁知，一众乞儿见了他们出来，丝毫不见畏惧，反而一个个迈开步子，首尾衔接，当街转起了圈子，一边转一边唱道：
“哎，你别争，你别急，真有本事，站出来和人家比一比。有道是，强龙还不压那坐山虎，人家是，过江的强龙你扛不住……哎哟喂，技不如人呐，你就早认输……早认输！”
街上的一众闲人纷纷鼓噪叫好，喝彩声不断，好不热闹。
待大家喝彩声毕，乞儿们又要继续开口唱时，忽听得一个如天仙般动听的声音传来：
“且慢！各位小兄弟，你们唱的还真是好听呢……只是有一样我可不明白：这些词儿是你们自个儿编的呢，还是别人教给你们，指使你们过来，巴巴的唱给我们听的？”
却是周雨蝶缓缓走下台阶，玉手扶着门一侧的石狮子，和颜悦色道。
众乞儿沿街乞讨，虽也是见多识广。但如周雨蝶这般雪肤花貌，飘逸出尘的绝世仙姿，又何尝见过的？一个个被惊艳到目瞪口呆，神色迷离，只以为天可怜见，做梦真遇上了九天仙子呢。
许久，打头的一个乞儿，首先自震惊中警醒过来，口齿却不复伶俐，讷讷的道：
“姑娘仙姿缥缈，盖世无双。您……莫非就是‘玉剑芙蓉’，周雨蝶周姑娘么？”
周雨蝶柳眉一扬，讶异的看了这乞儿一眼，见他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一张脸上虽是黑黢黢的，但口齿牙白，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分外有神。不由得心下生出几分怜惜，于是微笑道：
“正是呢。你怎会知晓姊姊的名字的？”
乞儿做出“我就知道”的样子，笑道：
“因为有人早就告诉了我们，玉剑门来了好多耍剑的。领头儿的，便是貌若天仙的‘玉剑芙蓉’周姑娘呢。”
“那他们有没有让你也编些词儿，使劲儿骂骂我，让我在镇江人面前丢人现眼，无地自容的？”
“有啊，可是……可是现下，我见了姑娘这般的神采样貌，我……我肚子里便有再多的词儿，也是一句也骂不出来了……”
小乞儿羞得低下了头，仿佛自己原本想着骂周姑娘，也算是唐突佳人，万万对周姑娘不起了。
围观的倒有不少镇江街面儿上的浮滑浪荡子弟，听得这话，便哄然大笑起来，纷纷笑骂道：
“这小叫花子，他妈的倒是嘴巴甜的很……”
“这叫花子见了周姑娘，魂儿都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他奶奶的，这小混球是动了春心了！”
“小叫花子也会犯花痴的么……哎，倒不如便宜了俺，让周姑娘在俺的身上拿剑戳几个窟窿，俺也是赚了啊……”
“咦，这话咋说唻，别说是他一个小叫花，奏（zÒu）是俺老张见了周姑娘，现在也是茶不思，饭不想了！”
最后这说话的，却是个河南汉子，名叫张二狗，在西街口做的是馕饼、胡辣汤买卖。此刻，一口地道的河南话说出来，顿时笑倒了一条街。
这时，洪铭晟洪老爷子已经在管家和家仆簇拥下，来到了府门外。听到张二狗调笑的话，差点儿没气昏过去。想到周雨蝶是自己好友周玄通的掌上明珠，却在自己府前受此轻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打眼又一瞧，十多丈开外，一群狐裘皮帽的胡人，在几个身穿汉服的大明礼官陪伴下，正在津津有味的“观戏”呢。内中一个大胡子，色眯眯看着周雨蝶，一脸的猥琐模样，正是那日与呼图赤勒一同来过府上的瓦斯哈图。
洪铭晟深吸一口气，对着那群语气轻浮的闲汉们喝道：
“都给我住嘴！一个个混蛋东西，玉剑门的侠客们，也是你们能说三道四的？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有你，张二狗，你再敢胡言乱语、口花花，老子砍了你脑袋当球踢，你信不信？！”
“剑锁江心”洪铭晟洪老爷子的威名，在镇江府地界上也真是可以呼风唤雨的，此时随着洪铭晟一声断喝，大家便立即禁声。
只不过，围观诸人，看着周雨蝶等一班玉剑门的弟子，不屑和嘲讽之意更甚了三分。
周雨蝶暗叹一声，知道玉剑门的名声能不能挽回来，并不是靠洪老爷子发发威风就可以办得到的，必须要在场的玉剑门弟子，能够拿出震撼人心的表现，才可以力挽狂澜。
宋师哥啊，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及时赶来呢？……
没办法，现在也只能靠自己用智慧来巧为周旋，稍作拖延了……至于自己抛头露面，会不会损及自己的清名和令誉，如今情势，又岂是顾及得了的？
周雨蝶冲着洪老爷子深施了一礼，提声喝道：
“这里是‘剑锁江心’洪老英雄的府门之前，朗朗乾坤，大明天子治下，镇江府的地界是也。可不是随便什么魑魅魍魉，都可以前来挑衅滋事、胡作非为的地方……若要哪位江湖朋友，对我玉剑门有所见教，就请现身出来，摆出堂堂正正的阵仗，当面锣对面鼓的，岂不胜过放冷箭、使阴招，鬼鬼祟祟？小女子周雨蝶，玉剑门门主座下第九大弟子，在此恭迎大驾！”
清音朗朗，声闻八方。配上她雪肤花貌，绝世风姿，一时间仿佛金声玉振，在场诸人尽皆神魂倾倒，震撼之至。良久，却不知是谁先自喝彩叫了声好，一时间掌声雷鸣，喝彩声不断。
更有人高声喊道：
“不是有人堵在洪家大院儿门前，向人家玉剑门骂阵么？现如今，人家大大方方迎战，怎不见那些家伙露脸出来？”
张二狗这厮更像是吃了兴奋药似的，操着大嗓门儿的河南话吼道：
“哪还有人敢站出来？……人家周姑娘啊，那是九天玄女下凡唻，神通广大，一手剑法独步天下……她这一出来，奏（zÒu）往那一站，这帮龟孙儿就吓得尿裤子了……现如今啊，不知往哪个小庙里，求神拜菩萨去了……俺勒（lei）个亲娘唻，可别让她找上俺，俺勒（lei）小命啊，可奏（zÒu）只有这一条啊……”
这番话说出来，又一次笑翻了整条街。很多人蹲在了地上，笑得捂着肚子，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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