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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龙王竟是我自己!

    “这就是笔记本里面记录的雾界?”

    柳正站在一片灰雾之中,喃喃自语。不知道什么时候,柳正就已经身在幻境塔中了。而柳正印象中自己根本没有睡着,难道是最近太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能见度不足两米啊,不过按照笔记本里面的记录,无论方向,只要在灰雾中不停地行走,就会遇见这次幻境世界同行的脱离者和新人。如果站在原地不动,那么就不会和同行之人在雾境相遇,而是独自进入幻境之中,就像他第一次进入幻境世界的时候。”

    柳正摸了一下口袋里面的狼牙吊坠,坚硬的触感让柳正稍微定了定心。

    不再犹豫,柳正迈步向前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的环境始终没有变化,柳正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原地踏步。

    柳正的心悬了起来,这个鬼地方感觉不到方向,感觉不到距离,感觉不到声音,更要命的是时间都感觉不到。

    又走了几分钟,前面出现了几个模糊的人影。柳正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有人就行。

    柳正快步向前走去,和队友们会了合。看到足足有十几个人聚集在这里,柳正心里一松。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人越多越能给人安全感。

    迎着众人冷漠的目光,柳正毫不在意的走了进去,一个阳光的微笑:“晚上好啊,诸位。”

    “......”

    面对柳正的问好,众人是满脑子的黑线。你当我们在干什么,吃完晚饭在公园散步吗?

    “这次的新人质量不错啊,一个个的都这么淡定。好像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一样!”

    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中年妇女看着柳正一个新人这么轻松写意的神情,心中十分不爽,忍不住嘲讽到。

    来到这里时身上的衣服一般是自己潜意识认知中的衣服。比如柳正内心中的自己一直是一个身穿身穿黑色风衣的侦探形象,那么他内心投射出的影像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面对黑色阿姨的嘲讽,柳正咧嘴一笑:“黑阿姨说笑了,被幻境塔注视的我们,生与死早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与其终日惶惶不安,还不如微笑着享受。”

    “黑阿姨?你小子是在和我说话吗!?不对,你是新人还是脱离者?你根本没有印记,你是新人才对。”

    黑色制服女原本有些恼怒的神色突然变得奇怪起来,她的质疑声也吸引了原本一直闭目养神的其余脱离者。一时间,所有的脱离者都饶有兴致的盯着两人看。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黑阿姨,真真假假,全在你一念之间,何必又来问我呢?“柳正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的打了个机锋。

    “你小子神神叨叨的说些什么呢,不过,我怎么越看你越眼熟啊,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黑色制服女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上下打量着柳正,试图想出到底在哪儿见过他。

    “喂喂喂,黑阿姨,你这个搭讪套路也忒老套了吧,玩什么欲擒故纵,似曾相识啊,下一句是不是‘你好像我前男友’啊。”旁边一个穿着T恤的年轻小伙子,明显也是第一次进入幻境塔的新人,忍不住吐槽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

    就在黑色阿姨准备发火的时候,远处突然浮现了两个人影。黑色阿姨注意到他们的穿着之后,瞳孔猛的一缩,原本充满怒气的脸瞬间平静下来,不再和年轻男子争论。

    周围注意到她反应的脱离者回头一看,也都瞬间正襟危坐起来。柳正注意到来者的穿着之后,也明白了众人为何如此反应,无他,害怕而已。

    来的两个人一个年长,一个年轻,二人的面相有几分神似,想来应该有血缘关系。两人都穿着黑色带金点的制服。制服的样式非常普通,但上面的花纹却充满了神秘的气息,一个个繁复的金色光电像是星星一样闪烁,缓缓移动。不由自主的就将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进去。

    而这个制服也代表了一个身份——环境调查员。

    幻境调查员是国际组织环境调查局的成员。这个组织在现实世界有着超乎想象的权限,特别是对于脱离者而言,所以每一个脱离者都不想被他们盯上。一旦被他们盯上,无论他们是欣赏,还是厌恶,对于脱离者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这次大家的精气神都很不错吗,老远就听到了各位的声音,看来都是实力强劲的脱离者,对这次幻境世界很有信心啊。既然如此,我也就少说废话,咱们就直接开始吧。”

    老调查员看起来非常和蔼,见谁都是一张笑脸。

    “那就按照常例,各位简单的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和能力。方便大家更好的在幻境世界里团结合作,每个人都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另外,老头子还要多嘴一句。既然各位今天遇见了我,就不要想着动歪心思了,把所有的心思都收起来,合舟共济吧!”

    一直笑眯眯的老调查员,突然眼露寒光,眼神警告人群中的几位,其中就有那个制服女。

    “就从老头子我先开始吧。我叫高同风,现在忝列幻境调查局华国分区第三小队的队长。”

    高同风话毕,突用一种充满了压迫感的眼神然扫视在场的所有人。每一个人在高同风看过来的时候都纷纷低头,以示认可对方的领导地位。

    高同风满意点头,然后冲着身旁的年轻人说道:“山儿,下一个你来吧。”

    一旁的年轻人得到示意,也不做扭捏:“各位,在下幻境调查局华国分区第三小队见习调查员,还请各位以后多多关照,配合在下的工作。”

    众人听得高山的声音纷纷一愣,那个穿着T恤的年轻人甚至忍不住惊叹出声:“我靠,女的!?”

    高山听到这句话也没动怒,反而冲着年轻人笑道:“也不能全是男同志,不然面对女性群众的时候不好开展工作。而且,我这个女同志在体能方面也不比男同志差,大家可以放心信任我。”

    这句话直把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说的面红耳赤,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看不起女同志,我只是以为您不是女同志。不是,是我没看出来您是女同志。也不是,是……”

    一句话没把小伙子说的面色通红,好像煮熟了的虾。

    “我明白你的意思,那就请你多支持我的工作了,就先请你介绍一下自己吧。”高山全然不在意,态度依旧和善。

    小伙子这才慢慢回过劲来:“我叫郭有兵,现在是一个大三的学生,建筑专业的。”

    “嗯,很好,接下来就请各位以此类推,介绍一下自己的姓名,职业或者特长吧。”这段插曲过后,众人的介绍就顺畅的多了。

    “朱文初,律师。”

    “骆子武,货车司机。”

    “顾青青,护士。”

    “许伶俐,护士。”

    “祁连山,理发师。”

    “唐秋玲,画家。”

    “费丽萍,老师。”令人有些吃惊的是那个尖酸刻薄的黑色制服女居然是个老师。

    看着众人饶有兴致的视线,柳成荫瞄了一眼高同风,随口回道:“柳成荫,无业游民。”

    众人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后玩味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我就说你有点眼熟吧,你长得有点像柳成荫!不对,你说什么!?你是柳成荫!?”

    费丽萍突然尖叫起来,所有人的情绪也都瞬间激动起来。

    “不对,你绝对不是柳成荫!你长得确实和柳成荫有几分相似,但你不可能是他!你到底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在这里隐瞒真实姓名根本没有用。”

    “我记得柳成荫的印记是一个白色狼首,这个印记是现在已知所有印记里面唯一一个完整的印记。既然你说自己是柳成荫,你把印记展现出来我们就信你。”

    骆子武是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上身只是穿着简单的背心,露出健壮的肌肉。在听到柳正自称柳成荫之后,他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柳正,像是想要把他给吃了一样。

    柳正心中一惊,只是面上不显,反而故作生气,用一种被气笑了的语气回道:“我何须向你证明什么?我是不是柳成荫又和你有什么关系?说了你又不信,不说你又非要问,你是三岁小孩过家家吗?等到唱名的时候自会分晓,我也懒得和你这种人废话。”

    就在这时,高同风突然出口制止了众人的争吵:“好了,幻境世界马上要开始构建,雾界异象已经开始了。”

    众人这才发现,原本周围如同凝固的灰雾已经开始在缓缓的流动了。而且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很快,整个空间的灰雾都被带动了起来,在众人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旋窝。其中不时伴有巨大的雷鸣和闪电。

    在巨大的龙卷云面前,地上的众人如同蚂蚁一般渺小,仿佛随时会被巨大的龙卷云给卷飞。和闪电齐齐而至的雷鸣在众人的耳边炸起,仿佛近在咫尺,将众人震得面色苍白:不时闪过的闪电将云层狰狞的形状映射出来,仿佛有一头盘旋在云层里面张牙舞爪的巨大恶龙,众人被骇的纷纷失声。

    “这次的异象怎么会如此庞大?即使是我之前经历过的多达百人的幻境产生的异象也没有这么壮观!”朱文初面色苍白,张嘴大声喊道,柳正甚至看到他的嘴唇在微微的颤抖!

    柳正同样被吓得面色苍白,一半是因为雾界异象,另一半却是因为口袋里的狼牙吊坠!

    狼牙在柳正紧握的手心里不停地变换着形状,圆的,扁的,硬的,软的。感受着手心里不停变换的触感,时而坚硬,时而柔软,时而毛茸茸的,时而滑腻腻的,柳正心里直发毛,但吊坠剧烈的震动,他又不敢撒手,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紧紧抓住。

    柳正左右观察,看到众人都被眼前的异象吸引,没人注意到自己,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虽然不敢肯定,但柳正有种预感,眼前的异象和自己手中的狼牙吊坠有关!

    十几分钟过后,手中吊坠的动静才慢慢停了下来。柳正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发现眼前的异象也慢慢平息了下来。就在这时,从云层中突然窜出来十一个雾柱直奔地上的十一个人而来。

    地面上的几人则是神态各异,脱离者们是神色如常,坦然自若;新人们则是被吓的够呛不停地大呼小叫,试图逃窜。

    然而人又如何跑得过雾气,眨眼之间,这十一个雾柱冲到十一个人面前时就停了下来,逐渐凝聚成十一个人影。

    这十一个人影不停的翻滚着,慢慢的越来越像它们面前的人,直到最后,他们连衣服都凝聚了出来。

    完全凝聚成功之后,这十一个人影突然仰头朝天,发出一声悠长的叫声。这十一个叫声不断的升腾,不断的交缠,像是在演奏一首古老悠长的鲸歌。

    柳正此刻头皮发麻,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影慢慢的贴近自己。到了最后,柳正甚至能够看到人影脸上的灰雾在不断的翻滚,慢慢的变的和自己一模一样。

    柳正看着和自己鼻尖对着鼻尖,眼睛对着眼睛的人影,心中有些犯怵。

    笔记里面可没有记载这些东西啊!就在柳正心里不断发毛的时候,眼前的人影突然动了。

    他们齐齐刷的一声往后跳了一步,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喊名字。

    “朱文初”

    “高同风”

    “郭有兵”

    “祁连山”

    “骆子武”

    “费丽萍”

    “顾青青”

    “许伶俐”

    “高山”

    “唐秋玲”

    “柳成荫”

    这十一个人影在念完十一个人名之后,没有过多的停留,转身就冲进灰雾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哇!”

    突然解除了控制的柳正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旁边的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显然是被刚才的经历给吓到了。

    “好了伶俐,都过去了,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好在这个小姑娘不是一个人来到这个幻境,还有一个朋友和她一起,现在正在一旁一直安慰她。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柳正依稀记得她们的名字好像是许伶俐和顾青青,是两位护士。看的出来她们两个的关系挺不错的。不过,在这么个境地感情好也不一定全是好事。

    柳正没有过多关注她们,因为他现在自身难保。

    柳正缓缓后退,警惕的看着朝他缓缓逼近的五位脱离者。脸上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五位前辈,不知道对小子有何指教啊?”

    柳正脑海中不停地翻滚念头,手里紧紧攥着变成圆形形状的狼牙吊坠,甚至由于力气用的过大,手指都被攥的发白。

    “难道是吊坠产生的异动被他们发现了?不应该啊,他们当时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云雾异象上,根本没人注意我啊。”

    就在千钧一发之刻,面前的五人突然整整齐齐的朝柳正鞠了一躬。

    “柳成荫先生,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没能认出真人就在眼前。之前还怀疑您的身份,是小人愚蠢,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刚开始有多嚣张的骆子武,此刻表现的就有多卑微。

    柳正心中猛松一口气,面上却是一挑眉,有些诧异道:“骆先生客气了,幻境之中每天都要经历生死危机,压力大的情况下认错人也是常有的事,不用放在心上。不知你们四位是?”

    其余四人是再次深深鞠了一躬,方才开口道:“我们几人对柳先生是仰望已久,今日得以见得真容,便贸然前来拜访,还望先生勿怪!”

    柳正被眼前四人文绉绉的语气给搞得一愣,仔细想了想,小心翼翼的用试探的语气回道:“几位先生哪里话,该是小子前去拜访几位前辈才是。哪里能让各位前辈主动,是小子的过错。”

    “柳先生谦虚了,幻境塔里达者为先,谁不知道柳先生身经上百幻境,活人无算,还发现了第三种脱离幻境的方法,在幻境塔里创下偌大的名声。能在这里与柳先生相遇,实在是我等的荣幸啊。不过......”

    说到这里,骆子武突然停顿了一下,看向了不远处正在和自己孙女说些什么的高同风身上,随机回头压低声音道:“柳先生,按理说既然您在此,那么此次幻境的指挥权应该是毫不疑问的由您掌握,只是……”

    说到这里,骆子武再次停了一下,仔细思考之后,才继续说道。

    “只是这次调查局的人也在,而且还是个队长。柳先生您虽然在幻境塔里德高望重,但我们毕竟要回到现实世界,那里还是他们说的算。所以,我们也不好和他们撕破脸皮,无视他们名义上的指挥权利。”

    柳正心中有些愕然,一是确实没想到“柳成荫”这个名字在幻境塔里的名声这么大,居然都能用“德高望重”这个词了。二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面对勾心斗角,不觉有些恍然。

    眼看柳正没有什么回应,骆子武也只能继续把话说的更明白。

    “当然,我们几位肯定是以您马首是瞻的,不论您做什么样的选择,是想要和高同风竞争首领的位置,还是带领我们几个和他们分开行动,亦或者委曲求全,等待时机再展开行动,我们都坚决以您为首。”

    柳正听的此言,哈哈大笑,随即一把握住骆子武的手臂,低声说道:“既然如此,便依先生所言,我们先委曲求全,相忍为谋。待到时机来临,再做计较!”

    众人被柳正一惊一乍的行为给吓了一跳,但听得柳正同意了,也就按下心中的惊疑,纷纷赔笑附和。

    旁边的新人看到这边老人抱团一起阴笑,不由得更加担心自己接下来在幻境世界的安全。

    此时的柳正正志得意满,在心中不由得感慨道:“垂死病中惊坐起,龙王竟是我自己!山穷水尽疑无路,我有路虎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