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没有光
七叔的报复来的很快，第二日，周氏商会的各行各业买卖就开始受到了影响和滋扰。与当初陆驰针对周氏产业的手法不同，地下势力没有能力从正面打压周氏商会，而是从细微枝节处入手，虽不能够一次性让周氏伤筋动骨，却不胜其烦。
“不出大掌柜所料，那边儿开始动手了。”周泰冲陆驰说道。
“说来听听，看看咱们这位七叔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陆驰揶揄道。
“下面的餐饮生意原料渠道断了，菜市的商贩受到逼迫，不敢卖给我们绿菜和鲜肉；布庄的门前总是有大量泼皮乞丐徘徊，不少客户的女眷受到惊吓，造成了很坏的印象；钱庄那里多出了很多陌生面孔，排起很长的队伍，几日内反复存取小额钱款，导致老客户们无法正常办理业务，护卫们又找不到正当理由驱赶他们；再就是咱们正在承建的周氏商城工地，个别工人的家人受到威胁，有人明着说要针对为我们干活的工人，引起了一定范围内的恐慌。至于其他的门店也都大大小小有些类似的事件发生。”
“还以为这京城的黑道有什么与众不同，都是我当初玩儿剩下的，倒是高看了他们。”陆驰感到有些失望。
“钱庄那边开设一条贵宾通道，专门为大客户服务，至于那种恶意利用小额业务搞事的，可以适当收取一定比例的佣金，比如三日内如果存取超过1次就要加收服务费。”陆驰想了下说道。
“大掌柜这招高明。”周泰赞道。
“钱庄是最主要的，至于其他产业，应该还能暂时应对，不至于马上就失去运营能力吧？”陆驰问道。
“再顶上几日是没问题的，总有些存货和应急准备。”周泰点头。
“那就先不急，让这位七叔高兴几天，顺便看看还有谁会跳出来，谁是朋友，谁是敌人。”陆驰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了下城区的方向，那里任何时候，都是黑洞洞一片。
峯京，下城区，暴雨滂沱。
七叔又恢复成了那个市井模样，发须凌乱，衣衫陈旧，他使劲儿的吸了两口烟，然后重重磕了磕烟袋：“周氏那边什么反应？”
有手下回道：“对方一直在抵抗，最开始我们的成效还不错，这几日他们从各处招募了不少武者，加大了各个商号的警戒力量，不过有些事不是武力能解决的，我看应该顶不了几天了，只要是涉及大众的生意，就没有我们渗透不了的。”
七叔点点头：“不要掉以轻心，期限快到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如果周氏还不服软，就先把那批货抢回来，你去做好准备。”
“七叔，硬来的话，我担心…”下属欲言又止。
“还用你提醒？要不是刘二那个废物，我愿如此？如今我们是一把刀，很多人都想用这把刀去试探一下对方，这些我都知道。可有什么办法？如果不做这把刀，这个时候退了，那才是万劫不复。”七叔面色阴沉的说道。
“属下知道了。”
七叔又拿起烟袋抽了两口，心中有些烦闷。居峯京，大不易。自己经历了多少次出生入死，才混到了今天，可在那些大人物眼中，仍然不过是个可以被随意拿捏的白手套。自己就是想退，都不知道往哪里退。
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来着，好多年了，记不太清了，曾经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好像也是如那个年轻人般充满朝气、热血、正义、勇敢，那时候自己身边也有几个能够生死相托的兄弟，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呢？
是从第一次在敌人面前低下头开始，或是第一次收了对头的钱财开始。后来自己的兄弟们有的死了，有的与自己分道扬镳了，有的被自己杀了，总之最后身边就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七叔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邋遢草鞋，最近一次整理仪容还是去见那个年轻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年轻人面前他不想以现在的样子出现。
这种心态是从何时变化的，也许是从第一次看到那个年轻人眼中对自己的鄙夷开始，也许是得知他收留了那群孩子开始，他也不太清楚。
他心里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不想承认，他也知道无论自己外貌如何变化，也改变不了本质，踏上了这条路，就一辈子都回不了头，回不去了，于是回到下城区，他又变回了这幅样子。
正在他精神有些恍惚之际，忽然间，外面传来了一些嘈杂的声音，大雨竟无法掩盖，七叔猛的起身，一把将房门推开。
刚才前来汇报的那名下属回返，踉跄着走到他面前，喉咙嘶哑的说道：“敌袭…”。
噗通一声倒下，可以看到他后背上一条入骨深的伤口不断渗出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晕开。
黑夜中，兵器交击的声响与雨声交融，无数黑色身影与自己的手下交战，整个下城区除了平民居所，几乎所有的街道都成为战场。
“怎么回事！是谁？”七叔惊怒交加，他想不到是什么势力动用了如此大的阵仗夜袭整个下城区黑道。
无数人倒在血泊中，厮杀已经进入白热化，自己的下属有不少好手，可那群黑衣人更是悍，基本都是第二境以上的武者，场面上形成了明显的碾压局势。
透过雨幕，七叔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暗红色的剑袍昭示着来者的身份，直到视线能够看清彼此的面容，陆驰方才停下脚步，与七叔遥遥相对。
“我没想到是你。”沉默了一阵之后，七叔开口。
“我正好与你相反，在第一天踏入峯京那天，我就想毁了这里，这地方让人恶心。”雨水虽大，却丝毫不能影响双方的对话，他们声音能清晰穿透雨幕。
“存在即是道理，下城区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不需要旁人介入。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不是陆大掌柜能轻易改变的。”七叔言道。
“宿命？也许真的有，但绝非一成不变，你在这里多少年了？可曾还看过外面的世界？你老了，也腐朽了，你的身影笼罩着下城区太久，连同你自己在内，应该抬头看一眼天空中的，那里有光。”陆驰缓缓抽出腰间的重剑。
七叔抬了抬头，没有看到太阳，也没有看到月亮，甚至没有星星，只有层层叠叠的阴云和无尽大雨。
“你不懂，没有光。”七叔轻声道。
“不出大掌柜所料，那边儿开始动手了。”周泰冲陆驰说道。
“说来听听，看看咱们这位七叔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陆驰揶揄道。
“下面的餐饮生意原料渠道断了，菜市的商贩受到逼迫，不敢卖给我们绿菜和鲜肉；布庄的门前总是有大量泼皮乞丐徘徊，不少客户的女眷受到惊吓，造成了很坏的印象；钱庄那里多出了很多陌生面孔，排起很长的队伍，几日内反复存取小额钱款，导致老客户们无法正常办理业务，护卫们又找不到正当理由驱赶他们；再就是咱们正在承建的周氏商城工地，个别工人的家人受到威胁，有人明着说要针对为我们干活的工人，引起了一定范围内的恐慌。至于其他的门店也都大大小小有些类似的事件发生。”
“还以为这京城的黑道有什么与众不同，都是我当初玩儿剩下的，倒是高看了他们。”陆驰感到有些失望。
“钱庄那边开设一条贵宾通道，专门为大客户服务，至于那种恶意利用小额业务搞事的，可以适当收取一定比例的佣金，比如三日内如果存取超过1次就要加收服务费。”陆驰想了下说道。
“大掌柜这招高明。”周泰赞道。
“钱庄是最主要的，至于其他产业，应该还能暂时应对，不至于马上就失去运营能力吧？”陆驰问道。
“再顶上几日是没问题的，总有些存货和应急准备。”周泰点头。
“那就先不急，让这位七叔高兴几天，顺便看看还有谁会跳出来，谁是朋友，谁是敌人。”陆驰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了下城区的方向，那里任何时候，都是黑洞洞一片。
峯京，下城区，暴雨滂沱。
七叔又恢复成了那个市井模样，发须凌乱，衣衫陈旧，他使劲儿的吸了两口烟，然后重重磕了磕烟袋：“周氏那边什么反应？”
有手下回道：“对方一直在抵抗，最开始我们的成效还不错，这几日他们从各处招募了不少武者，加大了各个商号的警戒力量，不过有些事不是武力能解决的，我看应该顶不了几天了，只要是涉及大众的生意，就没有我们渗透不了的。”
七叔点点头：“不要掉以轻心，期限快到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如果周氏还不服软，就先把那批货抢回来，你去做好准备。”
“七叔，硬来的话，我担心…”下属欲言又止。
“还用你提醒？要不是刘二那个废物，我愿如此？如今我们是一把刀，很多人都想用这把刀去试探一下对方，这些我都知道。可有什么办法？如果不做这把刀，这个时候退了，那才是万劫不复。”七叔面色阴沉的说道。
“属下知道了。”
七叔又拿起烟袋抽了两口，心中有些烦闷。居峯京，大不易。自己经历了多少次出生入死，才混到了今天，可在那些大人物眼中，仍然不过是个可以被随意拿捏的白手套。自己就是想退，都不知道往哪里退。
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来着，好多年了，记不太清了，曾经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好像也是如那个年轻人般充满朝气、热血、正义、勇敢，那时候自己身边也有几个能够生死相托的兄弟，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呢？
是从第一次在敌人面前低下头开始，或是第一次收了对头的钱财开始。后来自己的兄弟们有的死了，有的与自己分道扬镳了，有的被自己杀了，总之最后身边就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七叔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邋遢草鞋，最近一次整理仪容还是去见那个年轻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年轻人面前他不想以现在的样子出现。
这种心态是从何时变化的，也许是从第一次看到那个年轻人眼中对自己的鄙夷开始，也许是得知他收留了那群孩子开始，他也不太清楚。
他心里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不想承认，他也知道无论自己外貌如何变化，也改变不了本质，踏上了这条路，就一辈子都回不了头，回不去了，于是回到下城区，他又变回了这幅样子。
正在他精神有些恍惚之际，忽然间，外面传来了一些嘈杂的声音，大雨竟无法掩盖，七叔猛的起身，一把将房门推开。
刚才前来汇报的那名下属回返，踉跄着走到他面前，喉咙嘶哑的说道：“敌袭…”。
噗通一声倒下，可以看到他后背上一条入骨深的伤口不断渗出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晕开。
黑夜中，兵器交击的声响与雨声交融，无数黑色身影与自己的手下交战，整个下城区除了平民居所，几乎所有的街道都成为战场。
“怎么回事！是谁？”七叔惊怒交加，他想不到是什么势力动用了如此大的阵仗夜袭整个下城区黑道。
无数人倒在血泊中，厮杀已经进入白热化，自己的下属有不少好手，可那群黑衣人更是悍，基本都是第二境以上的武者，场面上形成了明显的碾压局势。
透过雨幕，七叔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暗红色的剑袍昭示着来者的身份，直到视线能够看清彼此的面容，陆驰方才停下脚步，与七叔遥遥相对。
“我没想到是你。”沉默了一阵之后，七叔开口。
“我正好与你相反，在第一天踏入峯京那天，我就想毁了这里，这地方让人恶心。”雨水虽大，却丝毫不能影响双方的对话，他们声音能清晰穿透雨幕。
“存在即是道理，下城区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不需要旁人介入。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不是陆大掌柜能轻易改变的。”七叔言道。
“宿命？也许真的有，但绝非一成不变，你在这里多少年了？可曾还看过外面的世界？你老了，也腐朽了，你的身影笼罩着下城区太久，连同你自己在内，应该抬头看一眼天空中的，那里有光。”陆驰缓缓抽出腰间的重剑。
七叔抬了抬头，没有看到太阳，也没有看到月亮，甚至没有星星，只有层层叠叠的阴云和无尽大雨。
“你不懂，没有光。”七叔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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