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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进入异世界

    关掉了音乐,透明人似乎已经睡了,发出微微的鼾声。

    梁孝祖并不打算惊动他,蹑手蹑脚地爬下了车。

    脚下是圆润的砂石,砂石既不尖劣,也不磕磕跘跘,总之它们大小适中且稳稳地嵌刻在地表,与脚板的弧度与长度相得益彰,完美契合。孝祖绕着车身来到了后备箱的位置,小心翼翼地从后备箱中取出了储存在里面的面包和一小罐啤酒。他原想顺道探探周遭的环境,可惜四下实在黑的厉害,就连车灯照出去的光也只够照亮不足两三米的距离,似乎只消投射出去都难免叫黑夜吞进肚子的厄运。

    漆黑之中传来断断续续的涛声,潮湿而略带些许咸腥的风毫不吝啬地一遍遍地拂过他的身体。他望了望四周,整个空间只剩下无尽的漆黑抑或说浓黑来形容更为恰当,他感觉到些许恐惧,与每一次感受到恐惧的情形一样,似乎体验自身存在的感官意识非得身处穷途末路,又或者当下死一般漆黑与孤独之中才能真切的感受。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它们“砰砰砰……”有节奏地跳动着,并且越来越急,他等待着,就好像闪电之后忐忑又焦虑地等待之后的雷声一般,他怀着这样的情绪将自己领入了恐惧的深渊。他恍惚意识到某个恐怕的生物,甚至灵幻正一步步地向自己靠近,惟其如此,最终他不得不选择马上原路返回。

    回到车内,孝祖将啤酒跟面包轻轻放在了操纵杆旁的空间里,迫不及待地点着了一根烟衔在了嘴上,他贪婪地吮吸着,如同咀嚼着久旱之后的甘霖,他将烟圈吹出了窗外,静静地聆听着远处的海浪拍击在海面时发出的澎湃之音,体内的疲倦已经到达了顶点,此时也如同那惊涛骇浪,一次次地向孝祖袭来。

    一根烟之后,他撬开了啤酒栓,抓起袋子里的面包狼吞虎咽似得塞进了嘴里,接着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啤酒,就这样,好歹短暂地缓解了空空的饥肠。

    最终,当潜意识最终演变成一片空白的思绪时,困意总算像晴天里凭空而降的惊雷一般,瞬息击中他顷刻入眠的命门。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整个世界已经被清晨的阳光所笼罩,呈现出完完整整地轮廓。

    透明人站在窗外,似乎在等待某个东西的出现,他久久地矗立在原地,偶尔转身查看孝祖是否醒来。

    汽车停在一块沙滩模样的沙石地上,沙石地似乎很久没人涉足,砂石间结满了厚厚一层青苔,间或生出些青涩的茅草,砂石路的尽头是一块巨大峭壁的边沿,视线往外延伸进一汪不见边际的碧海蓝天。与峭壁勾连在一起的是一排排参天的茂林,两者相互包容,形成了一座纷繁多姿的原生态风景。

    透明人身前百米远处是一座已经废弃的水泥世界,一块足有足球场大小的水泥场匍匐在一座几近坍塌的废弃水泥建筑脚下,场上斑斑驳驳,腐锈的钢筋穿透水泥地面,在地表蔓延开一片锈黄的污渍,几个地方,青草如同茂密蓬松的毛发,在皲裂的水泥地上野蛮地生长着。建筑总共五层,窗户不多,大多集中在三层以上,底下两层则错落有致地排列着约五六扇圆形窗户,远远地望去,仿佛奥运徽被强行拉出了交互,并且像一只倒置的三角杯一般镌刻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墙面上,墙面已是斑斑驳驳,许多地方的水泥墙面成片成片的脱落,露出殷红的砖石结构。正门处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似乎格外的崭新,给人一种类似蓝光影院穿帮进民国的视觉冲击感,两扇对开玻璃门拥着中间的一扇旋转门,玻璃没有任何损坏,只是落了些灰尘,难以看清楚再里面的陈设。

    大约十分钟的光景之后,伴随着一声刺耳的车鸣声,孝祖终于醒来了,似乎是他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汽车喇叭,继而吵醒了自己。他揉了揉眼睛,从椅背上舒展开身子,正准备推开车门,透明人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动静,以至于孝祖还来不及推开门就被他粗暴地推回了车厢。

    “别出声。”透明人倚靠在车窗的位置,神秘兮兮地对车里的孝祖说道。

    孝祖不解地望向透明人,随即也跟着紧张起来,他敏锐地觉察了一丝不寻常。期间,透明人一动不动,紧张地盯着建筑的方向,顺着透明人望去的方向,孝祖果然看见一只浑身雪白的野狼蹑手蹑脚地从玻璃门的缝隙之间探出头来,它谨慎地望了望四下的环境,突然目光扫向了两人所在的这辆银灰色丰田车。

    孝祖觉得它的目光正好撞向了自己,赶紧缩下了头,拧着脑袋别扭地望向透明人。透明人此时正目光如炬地直视着前方,直觉告诉孝祖,他目光望去的方向也正是那头狼。只是许久过后,什么也没发生,他既没有等来那头狼,也没等到透明人召唤自己。

    孝祖缓缓坐起身子,那只狼也已经从原先的位置消失了,他慌张地扫视四周,捕捉着凭空消失的狼。果然,那头狼打水泥场上的一撮“毛发”丛身后走了出来,这一下差点没惊得他浑身渗出了冷汗,它那雪白的毛发一瞬间与场上水泥色融成了一体,它露出了恐怖的獠牙,做出了随时可能扑过来的准备。

    孝祖紧张地撰起身前的方向盘,似乎也预想到了随时应对可能的危险的准备,可事实上,他无能为力,恐惧占据了他整个身心,以至于他甚至几乎忘记了此时正曝露在离狼不足五十米开外的透明人,也许只消野狼一个冲刺,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所幸,它只是在场上来回转悠了几圈,之后便快速返回,并且钻进了建筑身后的那片密林去了。

    狼一走,梁孝祖也很快下了车。当然,他也做好了随时回到身上的准备,他谨慎将车门微微敞开,一只手却依旧恋恋不舍地撰在把手上面,他望向透明人,并且表达了绝无仅有的关心:“你不要命啦!”

    “不要紧的,它又看不见我!”透明人半开玩笑地回答,又谨慎地将目光望向了野狼消失的位置。

    “这地方是与普安镇勾连的地方,狼是这块地界的守护者,你刚刚见到的那只狼正是这片狼群的头领。”

    梁孝祖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手却完全不听使唤了,许久才勉强点燃了烟头的一角。只是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原地挪了挪脚步,破声地问道:“这么说,还有其他的狼喽?”

    “理论上是的,只是我盯了半天了就见到这一头狼,兴许其他狼都待在建筑里面了吧。”

    “等等,你说它看不见你?但,但是却能看见我?对吗?”梁孝祖愈发地紧张起来,他边说边向四周望了望,生怕那狼又凭空打身后扑将上来。

    透明人见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孝祖的心却像一下子掉到了嗓子眼,他奋力将透明人揽在怀里,恨不能完完整整捂住他的嘴,生怕动静一大早晚招来狼群。

    透明人微微挣脱开孝祖,清了清嗓门,双手抓着他的胳膊,颇郑重其事地说道:“这的规矩是不吃客人的!它那会没上来已经说明它承认了你的存在了,你只管将心放在肚子里就好了。”

    梁孝祖漠然地站在原地,等透明人缓缓松开了他的手臂,他才像泄了口沉沉的粗气一般继续说道:“这栋建筑是唯一的入口?”

    “对,唯一的入口。”透明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之后便再没理会孝祖,他再次谨慎地望向了水泥场那头,似乎还在确认着周围的环境,只是这回,他竟大胆地走进了那片水泥场,停留了一会又迅速穿过水泥场钻到了那栋建筑的后面。

    透明人一走开,梁孝祖就慌张地钻回了车里。

    果然没过多久,那头狼又从林子里钻了出来,径直沿着水泥场往孝祖所在的方向走来,这次它速度很快,没几步就到了车前。梁孝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趴在方向盘下面缩成了一团,他头一回被一只真实的野兽困在密闭的空间里面,瞬息间头皮一麻,整个身子像抽了筋一般,一下子变得软啪啪的,狼围着车子转悠了几圈之后就又跑进了那栋建筑里面。

    直到透明人镇定地从建筑后面返回,飞奔着穿过水泥场,敲打着主驾驶这边的车窗时,孝祖才勉强打方向盘下面探出头来。

    “孝祖,拿好东西咱们走吧。”透明人边拍着玻璃窗边嘱咐孝祖。

    经过刚刚的紧张情绪,梁孝祖这会都没缓过神来。生平头一回遭遇这般近身的险境,恐惧这时候正一点点渗入骨子里,一阵寒意像接上了电流一般迅速走遍全身。他跌跌撞撞地爬下了车子,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嘴里还含含糊糊地都囊着:“刚刚~刚刚那只狼……又回来过……”

    透明人见他这般狼狈,又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见孝祖跟丢了魂似的,就亲自走到车后面,从里面取出准备好的行李背囊扛在了肩上。

    “仔细确认过了,安全了!”透明人边说边要引他走向那栋苍凉的有些令人不寒而栗的建筑。梁孝祖有些站不稳,尝试着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又不得不紧走了几步,追上了透明人。

    两人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口,透明人凑近玻璃,往里面瞧了好一会才转头对孝祖说道:“走吧!”。

    他首先推开了门,梁孝祖也紧随其后,他最后一次望向了天空,那碧蓝蓝的天际被头上的那片水泥墙面割开了泾渭分明的世界,他觉得他身后的那片海是属于自己的,而玻璃门后的世界却未必是他的,或许他笃定自己永远不属那里,只是同每一回一样,他已经朝里面踩进去了一只脚。他带着某种无奈的情绪暂时告别了这边的世界,而非决绝地踏上了前程。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笔直的走廊,走廊两旁蹲守着约有几十只狼模样的石雕,它们相向望着彼此,姿态却不尽相同,不过大多露出狰狞、龇牙咧嘴的恐怖嘴脸。百米开外的走廊尽头蹲着一只望向门口的雪白色石狼,它的身后静静地停着一扇电梯门。

    走廊上灯火通明,地上散落着碎石、玻璃,以及遍地的破败与尘土,墙壁上却格格不入地洁净整洁,惟其如此,整个空间才更显得愈加的寂静与阴森。

    “这里都经历了什么?”梁孝祖自言自语,狭窄的空间里随即传来微弱地回声。

    “嘘!别说话。”透明人警告说。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近电梯口的时候,电梯显示屏上显示地正是1楼。透明人按了往上的按钮,显示屏上却诡异地亮了起往下的按钮。

    梁孝祖紧张地望了眼身旁的石狼,耳畔传来电梯门开的声音。

    两人应声钻进了电梯,身后的石狼却一个个复活了似地动弹了起来,而那只靠近电梯口的白狼更是透过电梯的缝隙投来一双冷峻狰狞的光。

    梁孝祖本能地退向电梯更深处,身体一阵抽搐,所幸电梯门最终合上,也多少将身后的恐惧抛诸在那个阴森恐怖的走廊空间里。

    电梯内,暖色调的光短暂地缓解了当下紧张的氛围。

    “怎么没有楼层按钮?”梁孝祖见透明人站着一动不动,迅速扫视了眼电梯两侧可能设有按钮的空间。

    透明人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直挺挺地望向电梯口,一动不动,似乎在说:“一切就绪,准备出发!”

    梁孝祖看了他半天,似乎觉察出他大概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索性也站在原地等待着进一步进展。这时,电梯却开始动弹起来了。

    “任由他摆布就是了!”梁孝祖心想,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嘴脸瞥了一眼透明人。

    不多时,两人一并感受到了轻微的超重感——电梯正在一点点往上爬升。大约一分钟后,又忽然感受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孝祖原以为是电梯停下来的原因,可惜在等够了足够任何一架电梯井停机-开门的时间,电梯依旧毫无反应,而失重的感觉却丝毫未减。

    不知所措的孝祖无意间瞧见了身后所处的空间,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空间是个大得出奇的货梯,目测足够容身百人左右。好在经历了接连的几次恐惧经历之后,意识到电梯大小这样的存在意识多少使他的精神得以暂时的停顿与舒缓。

    可惜五六分钟左右的时间之后,电梯依旧没有打开的意思,而此时的梁孝祖早已经感受不到电梯是在爬升,还是在往下降了。总之,超重或是失重的感觉已在意识游移的间隙产生了类似机能反应的错觉。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看见一条笔直往外延伸的长廊,没有破败的地面,没有石狼,一条窗明几净的灯火通明的厅堂赫然装进了眼帘,长廊的尽头一缕阳光斜射进室内,在地板面反射出一条晃眼的弧光。

    “还是刚刚那个地方吗?”眼前的一切叫梁孝祖产生了一种时空错觉感,似乎眼前的一切与先前的布置别无二致。

    “到了。”透明人说,他将言简意赅发挥到了极致,似乎多余的言语表达在异世界里面都是一种禁忌的存在。

    透明人将包裹递给了孝祖,两人踏出电梯口,朝着远处光芒万丈的走廊尽头走去。

    越是走近,弧光就愈发晃眼,透明人在耀眼的阳光下渐渐变得恍惚,仿佛就要与阳光融成了一体,直到跨出门外的瞬间终于消逝在炙热的阳光下。

    于是,梁孝祖只身一人跨过这栋建筑仅有的一扇玻璃门,身后的空间陈设却变成了一座装修精致的咖啡厅,精致的门把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