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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听书

    慕容兰舟和叶白衣都吃惊不小地同时朝着那个发出声音的女子看去。

    只见不远处的岔路口处,一个骑着青色马的紫衫女子迎风而立,风姿绰约。

    其妙龄不过十八左右,云髻高耸,肤白胜雪三分,貌比三月桃李。

    如此妙人,就是慕容兰舟这样十二岁的孩提都忍不住吞了吞哈喇子。

    “焉知祁雪山中盛产雪莲,可是那雪莲又哪里及得上这大姐姐三分风采?”慕容兰舟心中暗自赞叹道。

    叶白衣却是呵呵一笑,颇有点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骄傲。

    “我说江姑娘,你这一路可是追得姓叶的好苦啊!你要是真的想要和我比试一番,那也要下得战书,挑选良辰吉日啊!”叶白衣调侃说道。

    那个姓江的女子脸色一红,有些难为情的模样,更显女儿娇嗔可爱。

    “又不是成……成……挑什么良辰吉日?”那女子满脸通红得如同粉桃初绽一样,看得慕容兰舟如痴如醉。

    叶白衣哈哈一笑,慕容兰舟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后问道:“叶大哥,这位**姐是你的仇人吗?”

    叶白衣道:“不是。她叫江素,是金陵侯的独女,听说我的剑术还算可以,就一直缠着要和我一较高下,本着好男不和女斗的信笺,我没有理会她,她一直寻着我的踪迹吵闹,却不想追到西域来了。”

    慕容兰舟没有听说过金陵,自然不知道什么金陵侯还是金丝猴。听着叶白衣的话,只是点点头。

    江素长剑横于胸口,娇怒道:“怎么?堂堂麒麟榜上的剑道奇才,却怕了小女子吗?”

    叶白衣双手一摊,一副随便的样子,意味深长地呵呵一笑:“江大小姐,你是区区小女子吗?谁人不知金陵有五虎,江素乃五虎之首啊!而且今年麒麟榜上,似乎江大小姐排名不俗啊!”

    二人口中所谓的麒麟榜听得慕容兰舟一头雾水,他没有在江湖上闯荡,自然不清楚那所谓的麒麟榜,但是这个榜单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叶大哥,什么是麒麟榜?”

    “麒麟榜是江湖上年轻俊杰的武功排名榜单,凡年龄未过三十岁的都可以参与,只有三十个名额,一个人上了榜单,就意味着有一人下榜。嘿嘿!我排名还不错,第八名。”叶白衣颇为自豪地给慕容兰舟介绍道。

    “哇!叶大哥,你好厉害啊!居然可以排到第八名。”慕容兰舟羡慕地看着叶白衣,眼神中满是崇拜。

    “那**姐排名多少?”

    “第九。”

    “啊?那岂不是只比叶大哥低了一名吗?”

    “是啊!所以她才不遗余力的纠缠着我,烦死了。”叶白衣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昂首挺胸地朗声道:“江素,我可没有功夫陪你耍,这样,九月初九重阳佳节,广陵侯府,你我再一决胜负。”

    江素见叶白衣这个样子,不好再说什么,叶白衣虽然行为放荡不羁,但是说话一向驷马难追、九鼎一言。

    他说九月初九重阳节比剑,现在自己杀了他,他也不会出剑了。

    江素略有失望地问道:“你又要去哪里?”

    叶白衣看了一眼慕容兰舟,然后说:“去找西征大军啊!”

    “西征大军西去了,你们怎么往东追?难道圣上下旨班师回朝了吗?”江素疑惑道。

    叶白衣尴尴尬尬的道:“没有没有,许敬宗在凉州等我呢!这位慕容兄弟的父母被西征大军掳去了,我找许敬宗放人。”

    “慕容氏?那不是当年那个什么族群的姓氏吗?”江素略一沉思,心中疑豆不解,这个叶白衣想要干嘛?居然和慕容家族的人搅在了一起。

    江素调转马头,然后从怀里扔出来一物给叶白衣说:“那人给你的。”

    不等叶白衣说些什么,江素已然拍马而行:“知道你一向喝酒忘事,提醒你一句:莫忘了九月初九之约。”

    叶白衣微微一笑,拆开那事物,一张信笺上写了十个字:

    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叶白衣怔怔地看着这十个字,心情有些低落,多少年了,才得了那个人这么几个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慕容兰舟侧目看过去,只见那几个字苍劲有力,却丝毫没有狂傲的气质,藏锋守拙的书法功底十分了得。

    慕容兰舟看见叶白衣神情激动,颇有激荡,可见他们所说的那个人是何等风云人物!片言只语,就是麒麟榜上第八名奇才都如此的动容。

    “大哥哥,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啊?”慕容兰舟好奇地问道。

    在他看来,叶白衣和江素已经是出类拔萃、鹤立鸡群的绝世人物,却不想还有一个神秘人物,就是叶大哥和**姐都如此的忌惮。

    叶白衣嘿嘿一笑:“当今的广陵侯封雪亭呗!麒麟榜和云鹤榜他都是魁首。”

    广陵侯封雪亭是封常清的子孙,素有大秦“定国柱石”之称。仅仅二十一岁便领袖群论,武功和才华都是顶尖的。

    麒麟榜是武功的榜单,云鹤榜则是奇谋文才的榜单。这两份榜单虽然出自于江湖,却囊括了震旦大陆的所有青年才俊。

    而广陵侯封雪亭能一人就独占据麒麟榜和云鹤榜榜首,可见其人之深沉。

    “封雪亭小时候得蒙执金吾首领传习武功,又得太和山白鹿书院的纵横大家杨枭传习纵横谋略,自此成为青年一代魁首。我和他曾经游历过沧海和北边、西域各地,对他自然佩服得五体投地。却不知道这些年他哪里去了,而江素这小娘皮怎么会遇到了他。”

    叶白衣侃侃而谈,语气和神情之中都是对这个广陵侯封雪亭的敬佩之情。

    慕容兰舟向往不已,这个广陵侯一定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

    二人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蒲田镇。

    蒲田镇地方不大,一条街伴随着一丈五的合流由南向北而去,大概有两里地长。

    街上人来人往,有来往的小商贩、牵牛扛犁的农夫、嬉戏打闹的儿童,当然,最多的还要数摆摊子的小商贩,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乐意不觉。

    刚刚入镇,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家挑着青布幡子的茶馆。上面写着“咸亨茶馆”几个粗陋的大字。

    慕容兰舟兴奋地跳起来,拉着叶白衣的袖子道:“叶大哥,那里就是咸亨茶馆了,咱们去坐一坐吧!”

    慕容兰舟一时之间也忘记了父母被西征大军俘虏的事情,就一心想要喝喝茶、尝尝蚕豆、听听说书。

    叶白衣看着他央求的模样,叹了口气,自己带着他东来,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走吧!今天就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天再走吧!”叶白衣跃下马来,然后向着咸亨茶馆走去。

    咸亨茶馆里面摆放着七八张桌子,除了一张临近柱子墙壁的桌子,其他的桌子都已经坐上了人。

    茶馆的东南方有一张木制屏风。

    屏风前是一张桌子,坐这张桌子的是一个青布消瘦的男子,这男子头带儒巾,右手拿着一把白纸扇,山羊胡须,大约有五十岁的年纪。按照儒家的说法,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

    叶白衣上下打量,此人必定就是慕容兰舟口口声声想要听其说书的说书先生了。

    叶白衣拉着慕容兰舟坐在了空出来的那张桌子,点头哈腰的小二笑嘻嘻地来到二人跟前:“二位,想来点什么?”

    慕容兰舟怔怔地看着叶白衣,自己没有钱,要吃什么自然由他来点。

    叶白衣斜倚在柱子上,然后问道:“那得看你们这小店有些什么?”

    店小二赔笑道:“我们这个店啊!别的不敢说,茶可是西域顶好的,雪乳、碧梧乃是绝对正宗的,就是于阗国和大石国都是达官显贵最喜欢的茶了。”

    叶白衣见他说得骄傲,不由得想要打压一下:“那有没有大秦的残阳啊?”

    “嘿嘿!您说笑了,咱们西域小地方,怎么可能有那皇室贡品的残阳。”店小二虽然心中恼火,但是也不敢得罪了客人。况且这个青衣人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

    “那就不要废话了,给我这位小兄弟来壶雪乳吧!再上七八个小菜来将就对付一下。”叶白衣道。

    店小二连连点头,果然,一般人最多点一壶茶,然后就不再要其他东西,而这个人要了最名贵的雪乳,还点了七八个小菜。

    叶白衣继续道:“你们这里有没有酒?”

    店小二点头:“有啊!不过都不是特别名贵,毕竟咱们咸亨茶馆主营茶。”

    叶白衣道:“震旦最为普遍的老刀烧应该有吧?”

    店小二笑道:“那自然是多得很了,您要多少?”

    “来一斤吧!”

    慕容兰舟早已经目瞪口呆了,他自然知道雪乳茶是一种极为名贵的茶,在西域可以说是各国王族的饮品。

    他每次和阿爹阿娘来蒲田镇都只是一壶最为便宜的茶,两个铜板一壶的那种。听人家说雪乳茶一壶就是五钱银子啊!要放在以往,他连想都不敢想。

    现在叶白衣居然单独给自己点了一壶,还要了七八个菜。

    他这一辈子,吃得最豪华的不过是过年时,家里宰一只羊,然后做烤羊、炖羊而已,却怎么想象得到七八个菜一起吃?

    “叶……叶大哥,什么茶叫残阳啊?难道比雪乳、碧梧还要名贵吗?”

    “不能比。”叶白衣说:“残阳是大秦皇室的贡品茶,其色血红,味先淡苦而回味淡甘,古语有云:苍山如海,残阳如血。故而得名残阳。你所说的雪乳、碧梧只要是有钱,人人都可以饮用,而残阳却只是皇室专用的。一个是人人可饮,一个是皇室禁脔,你说能比吗?”

    “厉害啊!叶大哥怎么知道这么多?”

    “哈哈!你只怕是忘了,我可是来自于大秦啊!”

    “大秦皇室姓叶,叶大哥也姓叶,你不会是……”

    噗!

    叶白衣本想喝一口自己葫芦里的好酒,却被慕容兰舟这小屁孩的话惊愕得喷出了一口好酒,实在可惜。

    “我哪里有那个好命啊!天下姓叶的可不少,就是于阗和大石,也是多如牛毛。”叶白衣道。

    慕容兰舟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震旦广袤无垠,姓叶的何止百万,怎么可能都是大秦皇室?

    跟着叶白衣一路东来,慕容兰舟似乎已经忘记了失去父母的痛苦,没有那么的伤感了。

    “各位,老头子今儿个给大伙儿说一段广陵侯封常清的故事,大伙儿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那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清脆如惊雷滚动,摄人心魄。

    “好!”

    咸亨茶馆里的人顿时报以热烈的掌声。

    别看慕容兰舟小小年纪,但是他却是拍得最为兴奋。“太好了,这个我可爱听了。”

    “切。”看着慕容兰舟一副没有见过世面、土包子的样子,不由得吐槽。

    那说书先生理正自己的衣冠,自己沏了一壶润喉茶,手中白纸扇轻微摇晃,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前。

    “自古有诗云: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这是他说书的一个惯例,以至于成为切口,每说一个故事时,总是要先吟诵一句关于主人公的一句诗来。(注:此诗是称颂南北朝时期,南梁白袍将军陈庆之的,与唐朝封常清无关。)

    “话说我大秦太祖爷元武帝开国之后,又历经了太宗太和帝、高宗开熙帝和敬宗昭明帝几位皇爷,国祚已然百年有余了。虽然国家承平盛世,但是南方龙里地区时常有贼人作乱。”

    “其时,昭明老皇爷已经到了晚年,其子为夺皇位继承权,明争暗斗,无暇顾及于此。就此龙里贼人一步步做大,席卷了江南半壁。就在值此国祚不稳之际,骁将封常清发动军事政变,扶持四皇子康王登基,这位康王就是后来的太武帝了。”

    太武帝叫叶承明,那说书先生口中的元武帝、太和帝、开熙帝、昭明帝和太武帝,其前缀都是那些帝王的年号。

    因为帝国有避皇帝名讳的礼制,故而说书先生也不敢直呼这些帝王的名字,只是称什么什么帝,或者庙号。

    “太武帝初登大宝,就任封常清为太尉,总领帝国军事。封太尉迅速调兵遣将南下平叛,最后却发现没有可用的大将,不得已,封太尉只能亲自挂帅,再遣东西两路大军,一共三十万人马一齐向江南进军。”

    此刻,叶白衣点的东西,店小二已然上齐,叶白衣自己斟了一碗酒,浅尝一口,冷然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慕容兰舟却听得真切。

    慕容兰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思细腻且缜密,他在内心深处隐隐感觉到,这位看似风流潇洒的叶大哥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但是他不欲和自己这个小孩子言说,自己也不好开口去询问他的事情。

    “我且仔细听书,叶大哥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