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只不过是机器的零件

    “什么事？”坂下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关于我的营业范围变动的事。”星新二尽量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语速，将它保持在不快不慢的频率。

    坂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星新二，他的视线一如既往地冰冷。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负责四国的业务。”

    “为什么？”出乎星新二意料的是，坂下的语调并没有什么变化，完全感觉不到愤怒，抑或是惊讶。

    “因为去四国出差的话，得坐飞机了。”星新二顿了顿，他的眼神和坂下对上，慢慢地说着：“我从小就对坐飞机这件事有阴影。”

    “所以呢？”坂下反问道。和刚才不同，坂下看向星新二的目光，已经充满了反感。

    “我想继续负责东京和琦玉营业的工作。”

    “你觉得公司会同意吗？”坂下问道，声音比刚才提高了不少。

    “我也不知道。”星新二摇了摇头。他忽然感到，此刻面对坂下，自己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惧怕。

    “我告诉你，公司根本就不可能同意。”坂下的声音没有再提高，而是放慢了语速，同时牢牢盯住星新二。

    星新二的目光也迎向坂下，但是却一言不发。两个人就这么彼此对视着，持续了十几秒。

    公司里和我同样资历的人，恐怕没有一个敢这么跟他对视吧。星新二的心里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终于坂下打破了沉默。只见他站起身来，走到星新二面前站定，还没等星新二反应过来，他的右手就放在了星新二的肩膀上。

    出乎星新二意料的是，坂下的力道很是柔和。他的右手只是轻轻地放着，感觉不到多余的力量。

    “你记住一点。”坂下缓缓开口，“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只不过是公司这部大型机器里的零部件而已。”

    星新二完全没有想到坂下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正当他不知道会如何回复的时候，坂下已经把手从星新二的肩膀上拿开，然后重新回到了刚才坐着的椅子旁边。

    星新二以为坂下要继续坐下来和他谈话，没想到坂下只不过是把椅子按照原状摆放好，然后朝前迈步，轻轻打开了门，从屋里走了出来。

    “机器的零部件。”星新二想着刚才坂下的这句话，也慢慢站起身来。他和坂下一样，也将刚才坐着的椅子重新摆好，走到门口，关上了小会议室的灯，然后从小会议室走了出去。

    星新二关上了小会议室的门，看着连廊。明明和坂下交谈的时间不长，但是星新二却觉得仿佛过去了几个小时一样。那一瞬间，他觉得一直以来，连接着自己和公司之间的那根看不见的线，忽然断开了。紧接着，星新二自嘲般地笑了笑。

    “就算是机器的零部件，也需要加润滑油的时候啊。”星新二这么想着，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且先去了本层的休息间。星新二公司所在的大楼里，每层都有休息间，里面都设置了自动贩卖机。星新二走到自动贩卖机前，从口袋里取出装有硬币的零钱包，放了几枚硬币进去。